我想我會找到答案
下雨了。 今天是全酒去城東健身房兼職的一天,這意味著趙檀將會有至少16個小時得獨處。 趙檀坐在窗口發(fā)愣,雨點啪嗒啪嗒地敲打在破碎的窗上,原本玻璃還只是出現(xiàn)裂痕,前兩天全酒將他頂在窗上cao,手掌撐在裂縫中心,結(jié)果玻璃碎渣刺破了皮膚,滴落在趙檀身上,玻璃破洞還險些傷到趙檀。 血跡干了,可雨水又沖了過來,潤濕干涸的血漬,淡色血水順著透明玻璃往下落,趙檀小心翼翼地數(shù)雨滴有多少,數(shù)完了,全酒也就回來了。 除了全酒,沒有第二個人踩過尾樓的階梯,因此驀然響起的高跟鞋踢踏聲令趙檀驚恐起來,抓緊了身上的破棉被,儼然一副拒絕陌生人來訪的樣子。 高跟鞋踩在砂石上的聲音很尖銳,趙檀不喜歡,這聲音一直到外室門口才停止。 滴答,滴答。 雨還在下,血水流干了,只剩下清透的水液。 “我來接你回家,趙檀哥。” 仔細想來,每次見到尹念的時候都在下雨,可趙檀沒有一次是厭煩的。 包括這次。 當他拉開門,側(cè)身讓尹念進入時,不屬于全酒的香氣四溢在室內(nèi),是年輕女孩的活力,也是恍如隔世的自由。 “天——!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我cao他媽,跟我走,不告到他進局子我不姓尹!” 快哭了的尹念和印象里不一樣,明明她是傷心的,可趙檀卻感到愉悅,站在門口不愿挪動,只是微笑著看尹念拉著他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一會哭一會笑地抱著他不撒手。 “我們快走吧,上次我偶然發(fā)現(xiàn)他居然拿著你的打火機!所以我這一周都在跟蹤他,好幾次都差點被抓到,今天終于等到機會了,趕緊走??!” 沒嬌氣多久,尹念又變成之前的模樣,坐在床板上啪啪地拍木板,一臉驚慌又憤怒,震天響的木頭聲哐哐撞到他心上。 “……我不走?!壁w檀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回道,“那也不是我的打火機,是他的?!?/br> 他只是說了心里話,為什么尹念的表情如此悲傷呢? 啊,她又開始哭了,甚至比之前哭得還要厲害,甚至試圖拖著他往外走。 即使是被囚禁了一個月,趙檀的身體仍比她強壯,尹念拖不動他,末了只能掏出一張疊好的紙條給他看。 是一紙死亡證明。 趙檀保持的微笑面容一僵,等待尹念的下文。 “我mama上個月走了,是我親生母親,不是那個女人?!?/br> 說起親生母親的時候,尹念小巧的鼻頭紅得不行,趙檀想到了昨晚全酒給他念睡前故事時,提到了自己的父母,全酒的母親陶穗也去世了,可是全酒并不像她這樣悲傷。 也許是尹念太夸張了,趙檀想。 “她是被拖死的,我們沒有錢,老頭不給我媽治病,我媽懷我的時候就把那女人推出來當擋箭牌,可是我媽叫我不要生爸爸的氣,說我小名叫念念,就是要感念父母?!?/br> “她以為我不知道,念念……不就是她忘不了那個男人,看我的時候就像在看他?!” “真的,她太傻了,這輩子都傻得徹底,以為老頭還會回來接她,待她如初!”尹念站起來,雙手握成拳,不受控制地顫,趙檀仰頭看她,卻發(fā)現(xiàn)她冰涼的淚水滴落到了自己臉上,像窗外未曾停過的雨,輕快地、瀟灑地自云幕縫隙傾瀉而下,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時間變得沉重。 “跟我走吧,我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我mama發(fā)給我看過他們合照,外表看著很正常,怎么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剛恢復(fù)正常的聲帶使用起來有些疼痛,趙檀按下她的手,第一次直視她的雙眼。 “你之前說要追一個學(xué)長,周什么的……追到了嗎?” 突然被打岔的尹念一愣:“呃、突然說這個干嘛……” 女孩子害羞的時候,總是可愛的,趙檀想,不是尹念太過夸張,是全酒太孤獨罷了。 趙檀把死亡證明疊好,塞回尹念手里:“你喜歡他嗎?” 尹念結(jié)結(jié)巴巴地辯解:“這不是一碼事……全酒是變態(tài)、心理扭曲!你不能再留在這了!” 趙檀示意她坐下來,兩人平視,趙檀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我愛他,尹念?!?/br> “不!你在說什么——”尹念不可置信地瞪他,紙巾攥在手里皺成一團。 “我不是什么好人,尹念,”趙檀擦掉尹念的眼淚,“我想我和他是相互喜歡的,只是我們都不知道如何去愛對方?!?/br> “我不明白,當初他為什么要走,回來又是為了什么?!?/br> “我甚至沒有辦法騙自己不愛他,無論是兩年前,還是現(xiàn)在,被他關(guān)起來,對我做任何事……我都愛他?!?/br> 尹念覺得趙檀瘋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 “給我買張機票吧,我想去荷落島。”趙檀起身拿好行李——一張身份證,一部沒電的手機。 “你說得對,我不能留在這里?!?/br> 尹念順著趙檀的視線看到了床底的鐐銬,卻聽趙檀繼續(xù)道:“冷靜幾天就好,我想我會找到答案?!?/br> 兩歲的德牧陶陶,在荷落島失蹤。 二十四歲的趙檀,踏上了尋找陶陶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