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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耽美短篇集和在線閱讀 - 臭味相投(偽骨科)

臭味相投(偽骨科)

    我與弟弟是妓/女的孩子。

    自從那女人死了后,我與他相依為命,蝸居于低矮骯臟如蛇鼠窩的危樓里。這棟樓藏在七拐八拐的小巷深處,鄰里均是社會垃圾。

    “這就叫臭味相投?!蔽业卣f。

    夜深時分,夜幕如罩在頭上的黑布,見不得一點發(fā)亮的東西。遠(yuǎn)處的燈紅酒綠、rou糜奢侈之氛圍全然未擴(kuò)散于此。掉了皮的薄墻那一頭,夫妻爭吵時叫爹罵娘的污穢言語穿透介質(zhì),一字不差地灌入耳中。

    斑駁的天花板中間,唯有被一根黑色電線束縛懸于空中的燈泡亮著昏黃的光芒,在無風(fēng)的夜晚悠悠地晃蕩,使得墻上兩束烏黑的影子不斷地變換大小。

    弟弟和我湊在一張糊著油膩污垢的桌前,面前攤著一本掉了皮的,他用夾著烏色泥垢的指尖點著一個詞語,耳朵卻豎著仔細(xì)聆聽隔壁的動靜,時不時被逗得咯咯發(fā)笑,且眼中露出欽佩之色。

    我不滿地輕咳一聲:“懂了嗎?”

    弟弟忙把腦袋端正,點點頭,舉一反三道:“這么說,我與哥哥也是臭味相投了?!?/br>
    眉頭蹙成一團(tuán),我敲敲桌面,鄭重其事:“不,你跟我們不一樣。”

    弟弟一雙圓潤深黑的葡萄眼中全是茫然之色,不過他不再追問地點一點腦袋。

    我露出滿意地笑容,將詞典小心翼翼的合上,垂眸摩挲已然泛黃發(fā)軟的書頁,慢條斯理地將蜷縮的頁腳壓平。

    弟弟忙得爬起身子,朝那面身形單薄的墻狠狠踹了一腳,發(fā)出動靜不小的響聲。

    吵鬧聲如見了風(fēng)的焰火,唰得熄滅,但未過多久又悄然燃起,愈燒愈烈。

    墻面瘡痍,再加上一個腳印也看不出來。弟弟掂幾下發(fā)疼的腳底,準(zhǔn)備再來一下。他雖然個子瘦小,而且營養(yǎng)不良,可力氣和沖勁兒很足,是周圍一片的孩子王。

    他蓄滿力,小腿肌緊緊崩住,如一只蓄勢待發(fā)的獵食野獸,于心中默數(shù):

    一——

    我終于把詞典理好,輕輕吐一口氣,抬頭。

    二——

    扭過脖子,我看向立于墻邊的小團(tuán)子,啟唇。

    三!

    “你今年去上學(xué)吧。”

    “咚!”

    弟弟左腳一扭,狠狠地倒在冷硬的水泥地上,腦袋栽地。

    我嚇得猛地起身奔去,看他頭上碩大的包,神色不虞:“怎么這么不小心?”

    他出乎意料地未像從前一樣嚎啕大哭,反而帶著欣喜的笑容,眼中簇?fù)沓蓤F(tuán)的黃光如蒼穹中的驕陽。

    他說:“我,上學(xué)?真的?”

    我理所當(dāng)然地點點頭,疑惑起他這番態(tài)度:“你今年幾歲?”

    “7歲!”

    “那不正是要去上小學(xué)的年紀(jì)嗎,怎么,不想去上?”

    “沒、沒有!我想去!”

    “那不就得了?!蔽艺归_舒心的笑容,揉了揉他濃密柔軟的頭發(fā):“雖然沒讓你去幼兒園,但應(yīng)該并無大礙?!?/br>
    “好!”他舉起雙手,歡呼著,在仄小的客廳里跑轉(zhuǎn),如剛上任的國王趾高氣昂地巡視屬于自己的領(lǐng)地。

    我懊惱這事不該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免得鬧騰得晚上睡不著覺,折磨的還是我。

    還好,他生怕我反悔一般,巡視完畢,乖乖巧巧地進(jìn)了臥室,臨時不忘扭頭說一句:

    “晚安,哥哥?!?/br>
    我點頭:“晚安?!?/br>
    翌日,晌午飯后。

    樓房里條件差不說,水池與廁所都是公用的。一共就三層樓的住戶,全要聚在一樓拐角處的大水槽里洗衣、洗碗、洗漱,再往里走便是廁所,不分男女,只有一個坑,沖水閥也壞了很久。站在水槽這邊,也能聞到從中飄來的屎尿味。

    我掐準(zhǔn)時間端著碗筷下樓,果不其然碰見刷碗的張大媽。她兒子有出息,與妻子兒女在市中心買了房,嫌自己的媽老了礙事便將她甩在這地方,老太太雖然住在這,但心氣兒高,瞧不起這里的老鼠臭蟲們。

    老鼠臭蟲,這是她自己的比喻。

    但對小孩算友好親切,卻也不是太親切。

    我沒上過學(xué),自熱不知學(xué)校怎么找,這入學(xué)手續(xù)要如何去辦,昨夜思忖一番,發(fā)現(xiàn)這里懂這個的應(yīng)該只有她了。

    雖然不是很想與之接觸,但我還是去了。

    她的手腳干凈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洗洗刷刷,從動作中可窺見此人如何風(fēng)行雷利,但再怎么樣,老了還是被兒子拋在這個垃圾場里。

    我斂下眼中情緒,笑盈盈地走到她身邊,喚道:“張大媽,刷碗啊。”

    她動作一頓,斜著眼瞟過來,見來人是我,又把眼神收回去,繼續(xù)刷碗的動作,沒有吭聲。

    我擰開她旁邊的水龍頭,自來水涓涓地流出來,透明得可見身后灰色的水泥墻壁,擱在槽中的碗里很快積滿了小半碗的水,水的表面浮著油漬,又隱約覺著其中摻雜灰蒙蒙的東西,是這里的臟氣染進(jìn)周遭的空氣里了罷。

    我愣愣地盯了一會兒,說:“張大媽,我忘帶洗潔精了?!?/br>
    張大媽把擱在另一邊的黃瓶子拿過來。

    我嘴角兩邊的笑靨顯出來,明晃晃的:“謝謝張大媽。”

    “嗯?!彼吐晳?yīng)答。

    我擠出點透明的粘稠液體,涂抹在碗中,說:“張大媽,我弟弟要上學(xué)的話,怎么辦?”

    她又將頭扭過來,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我,才說:“上戶口了嗎?!?/br>
    我頓一下,搖搖頭。

    她嘆一口氣:“黑戶可上不成學(xué)。”

    我點頭,埋下腦袋一心一意地刷碗,徹底地消寂沉默。

    趴在樹干上的夏蟬叫喊不停,將本就熱得胸悶的午后更添煩躁,偶爾經(jīng)過七彎八拐的小巷進(jìn)來的風(fēng)也夾著熱氣吹在額上。水龍頭還在嘩嘩地流著水,水管經(jīng)烈陽的烤灼帶上酷暑,從中涌出來的水也就不算清爽,但觸在皮膚上仍能吸走幾絲熱意。

    有幾滴水珠迸濺四射,甚者打在睫毛,讓眼皮反射性地一顫,落在弧度彎翹的睫毛之上的水珠便如擦著花瓣墜落的露水般從眼皮上掉下去。

    張大媽又開了口:“要是不行,我可以幫你們開戶?!?/br>
    我笑著婉拒了她的好意。

    她還要說什么,見不遠(yuǎn)處又走來一個人,神色一變,端起洗得锃亮的碗筷匆匆走了。

    來人是個俊朗的青年,只是滿臉的血和傷口,他朝老太太的背影啐一口唾沫,嘀咕幾句。

    在他視線過來之前,我低下腦袋,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與我隔了一個水龍頭,將閘門開到最大,隨后彎腰將板寸埋進(jìn)奔流瀑布般的水流下,沖洗臉上的血跡,動作粗魯中帶著煩躁與急切,我的半個袖子也遭了他的殃。

    洗完了最后一個碗,我見他還在摳嘴角的血痂,趕忙走了。不用扭頭就知道,他一定也在背后啐了我一口,罵我爛/逼生的雜種。

    傍晚,太陽落了半邊天,風(fēng)向也變了,巷口大股大股地涌進(jìn)涼風(fēng)。這時,各家各戶的小孩都迫不及待地跑出來,聚堆玩耍。即使知道他們的未來一定會變成不亞于其父母的垃圾,但現(xiàn)在依舊是可愛的孩子。

    黃昏的余陽為周圍的樹梢與房屋披上華麗的緯紗,歡聲笑語讓此地破天荒地洋溢幾分安寧與祥和。

    我對弟弟交代一聲,就出了巷子,在路邊望見一輛熟悉的車牌,毫不猶豫地朝那輛車走過去。

    我不認(rèn)識什么車,但見到這外觀就知道一定價值不菲。

    我拉開車門,意料之中見一個生的高大威猛的男人坐在車廂中,西裝革履,翹著二郎腿,用手肘撐起腦袋,聽見動靜后便把目光轉(zhuǎn)向我。

    我朝他一笑:“閆先生。”

    車內(nèi)的燈只亮了一半,并不足以驅(qū)除其中的黑暗,就像一瓶黑墨里兌了不多的水,攪混成昏昏暗暗的奇怪顏色。男人就在如此的燈光下,上挑的眼角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犀利美感,神色中是毫不遮掩地厭惡與煩悶。

    “聯(lián)系我做什么?!?/br>
    我早就對這種表情見怪不怪,被人擺了臉色也不疼不癢,畢竟這種出生上層的人物瞧不起我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理所應(yīng)當(dāng)。

    我溫溫吞吞道:“那個、我弟弟到了上學(xué)的年紀(jì)了?!?/br>
    “要錢?這幾年給你的錢對付學(xué)費綽綽有余吧。”他眉間的“川”字加深,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您誤會了?!蔽艺R幌卵劬?,顯出慌亂與無措:“他沒有上戶口,上不了學(xué)?!?/br>
    男人想了一會兒,說:“知道了?!?/br>
    “好,謝謝閆先生。”我神情一松,心中的懸空的石頭總算落了地,舒展笑容:“那我就先走了?!?/br>
    “等等?!彼蝗缓白∥遥椭乙苫蟮纳袂?,拋出一張銀行卡。

    “密碼照舊。”

    我手忙腳亂地接住,慌亂地笑道:“謝謝閆先生?!?/br>
    “你今年幾歲?”

    “我?”我愣了一下,一時半會兒想不太起來,語氣略有不定:“……應(yīng)該13了?!?/br>
    我站在路邊,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汽車埋沒于遠(yuǎn)處的夜色中,才抬腳往回走。

    太陽已經(jīng)見不到影子,天鵝絨般的云腳點綴藍(lán)紫相交的天空,與橙光相對的天邊那一腳掛著隱隱的殘月,如天宮仙子的黛眉,彎彎細(xì)細(xì),朦朦朧朧。偶爾響起幾聲知了叫,又不知何時銷聲匿跡于何方。

    這夏夜,與那晚好像。

    兩年前的那晚,我與閆先生見面了。

    他把一份親子鑒定的報告甩給我:“看看?!?/br>
    我看不懂上面大串大串的數(shù)據(jù),囫圇下來,也知道是個什么結(jié)果。

    “你弟弟,其實是宋家的孩子。”他說。

    “我呢,我不是?”

    他頓一頓:“不是。

    “大概率是當(dāng)年有人在醫(yī)院做了手腳,把一個夭折的孩子和你弟弟掉了包?!?/br>
    我還沒緩過來,家里那又臟又臭的,注定要成為社會垃圾的小崽子,應(yīng)當(dāng)與自己是同一路的人啊,怎么能憑這報告就翻了個身,將我狠狠踩在腳下呢?

    原來整天被我壓榨的那小子,血管里流的血都不知比我高貴多少倍。

    心中鼓起一團(tuán)不知名的東西,像飽滿的氣球一樣炸開,耳邊嗡的一聲,我的內(nèi)心世界在地震。

    閆先生見我久久不語,頗為貼心地為我留了一段緩沖時間。

    總覺得晚飯吃進(jìn)了幾口石灰,現(xiàn)在黏在嗓子眼里,混著唾液沸騰燒灼,我的整個喉嚨都困難地?zé)o法發(fā)聲。

    良久,我問:

    “那、您要怎么辦?”

    “老爺與夫人已經(jīng)知道了,只是現(xiàn)在宋家不安全,不能貿(mào)然將他接回本家,所以我們決定暫時將少爺安置于此,避免他的身份暴露?!?/br>
    一語畢,我頓時明了他的意思。

    那時我才11歲,弱小的像個7、8歲的孩子,瘦到脫相的臉讓人心生憐憫。

    閆先生彼時還未與我熟絡(luò)起來,自然被面上的假象所迷惑,其態(tài)度是兩年時光中最為溫柔的一次。

    他把銀行卡輕輕放在我的手心中,再包裹住整個手掌,小幅度地晃動,說:

    “密碼是6個0,保管好,以后有需要就從里面取錢,別讓你媽和別人知道?!?/br>
    我點點頭,扭捏地咬著下唇。

    11歲的我走進(jìn)曲折骯臟的小巷里,沒有絲毫害怕的情緒。

    電線桿上墜著路燈模樣的燈泡,忽閃忽閃地發(fā)著白光,飛蛾蚊蟲被燙得滋呀響卻仍不放棄地將身子貼在灼熱的燈罩上。我慢慢走到燈下,打開攥緊的手。銀行卡是嶄新的金色,表面閃光,雖然閆先生沒告訴我,但其中一定存著很多錢。同齡人怎樣我不曾得知,但我那時候就覺醒般意識到——錢就是命根子。

    錢越多,活得越扎實。所以即使沒有他的叮囑,我也不會將這張卡輕易露給別人看。即使這里頭的錢是要給弟弟花的,我仍舊默不作聲地占為己有。

    弟弟如愿上了小學(xué),還是私立的,在里面讀書的全是少爺小姐,一個學(xué)期的學(xué)費不敢想,當(dāng)然這錢是宋家出。

    我沒敢把這事兒伸張,每天上學(xué)都把做工精致的西裝校服卷巴卷巴塞到破爛書包里,叮囑弟弟到學(xué)校了再換上。

    我曾擔(dān)憂他會因身上的窮酸氣被別人欺負(fù),終于一次要帶他出去買新書包,誰知他寶貝一樣護(hù)著懷里的破爛,說:

    “大家特別喜歡我的書包,破破爛爛的都沒見過。”

    我聽了這話,笑得肚子發(fā)酸,眼角泛淚,嘴張得都要脫臼。弟弟被我感染得也咧開奶白的牙齒,繼續(xù)說:“他們也特別喜歡我,說從沒見過我這樣的小孩。”

    我喘著粗氣兒摸摸他的小腦袋瓜,說:“這就叫物以稀為貴?!?/br>
    “那臭味相投呢?”

    “你們哪里臭?放的屁都是香的?!?/br>
    他又咯咯地笑起來。

    這時,仔細(xì)端詳他的臉,可以看出其五官生的不錯,等日后臉蛋上的rou多了,五官長開了,定是個帥哥。想到這一茬,我摸了摸自己粗糙起皮的臉頰,不知何時也有人夸我長得靈動好看。

    起初,聽聞弟弟要上私校,我著實吃了一驚,天鵝群里混進(jìn)來了一只丑小鴨,這不是引人注目嗎?隨后轉(zhuǎn)念一想,或許弟弟馬上要被宋家接回去了。

    此種猜測很快就被湮于瑣事的洪流中,東流不復(fù)返。

    弟弟成績出奇的好,一年里從一年級跳到了四年級。每當(dāng)他拿著滿分成績單或獎狀回來時,我心中就難受起來。

    果然上等人的血脈就是不一樣。我市儈歹毒地想。

    不管心中如何波濤洶涌,面上的日子還是平安祥和地過著。

    我在一所不正規(guī)的洗浴中心幫人搓澡,雖然工資很少,而且偶爾會被人摸上幾把,但我也忍了下來,一是很難再找到招收童工的地方,二來這幾年里找宋家要的錢使我不太在意這里的低工資。

    我下午4點半下班,之后便馬不停蹄地坐6站車到私立小學(xué)接弟弟放學(xué)。每每見他光鮮亮麗地從與我格格不入的地方出來,心底壓抑許久的嫉妒與怨恨便如吃了激素一般肆虐,像沼澤底部生存的藤蔓怪物,張牙舞爪地伸出如腕粗的綠色觸手,將我的心臟狠狠地勒住,再一下拖入泥潭。

    我忍不住渾身顫抖,心臟發(fā)緊,無法呼吸。

    弟弟從未發(fā)現(xiàn)我這般小心思,畢竟是個未滿10歲的孩子,晚上的噩夢都無法夢到自己至親的哥哥面上堆滿笑意,實則攬了屬于他的錢財,還無時無刻地咒他死。

    他奔過來投入我的懷抱,用已經(jīng)有些rourou的小胳膊箍住我汗津津的脖子,撒著嬌要抱。

    我一把托起他的屁股,迎著落日的余暉慢慢走向車站臺,二人的影子投射于地,拉得很長,泛起金光。

    弟弟最終還是被宋家的人帶走了。

    當(dāng)晚我與閆先生見了最后一面,他依舊板著一張極臭的臉,默不作聲地甩給我一張卡。

    “兩清了?!?/br>
    “好。”

    他訝于我的爽快,又多看我一眼。

    我清了清這幾年來的積蓄,省去零頭,總共是兩百四十三萬。

    弟弟走后的第一個夜晚,夜空格外明朗,星斗不要錢地灑。

    墻上用鉛筆畫的小人昭示著此前還有一個小孩住在這里,與他的哥哥相依為命,那時他們都是妓/女的孩子。

    影子的黑色更加地深了,四周更加地靜謐了,桌上的污垢更加地多了。

    我靜靜地坐在桌前翻閱詞典。

    真奇怪,隔壁那對年齡差距特別大的夫妻為何今晚不再吵鬧?

    太安靜的晚上,一個人總是睡不著的。

    我為了讓自己快速入睡,跑到那面斑駁的墻前,學(xué)著之前某個小孩的模樣狠狠地踹了一腳,用力得連腳底板都發(fā)麻酸痛。

    無人應(yīng)答。

    我又是一腳。

    “傻/逼!”

    隔壁罵過來,咚咚地回?fù)魞陕暋?/br>
    女人的聲音隨后響起,嗡嗡唧唧不知說些什么,未過許久,孟浪的叫/床聲透過來,抑揚頓挫地塞滿了整個房間。

    我心滿意足地上了床,枕著美妙動聽的催眠曲深入夢鄉(xiāng)。

    這棟危樓要拆了,政府一家賠一套房。

    我聽見張大媽跟別人閑聊時,如此說道。

    我沒有上戶口,而且是未成年小孩,再者不確定一個人是否能稱為一個家。我害怕到時候人家不認(rèn)這個賬,還要嚷嚷著把我捆到孤兒院里去,便去求助張大媽。

    最后,弟弟回了宋家當(dāng)少爺,我成了張大媽收養(yǎng)的孫子。

    我們都不再是妓/女的孩子。

    趁我無意時,指尖溜走十二年光陰。

    張大媽前幾年走了,身邊只有我,臨死前都沒見到兒子一面。

    她死后,名下的兩套房過戶到她兒子那里,之后又從那里轉(zhuǎn)到我這兒,順便甩了5萬塊錢,打算兩清。我本來就沒有糾纏這一家人的意思,但能得一筆意外之財又何樂而不為。

    我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次與弟弟重逢的場景,在不同的國家、奇怪的地方、于匪夷的時刻,二者眼神相撞,恍然又驚喜地相認(rèn)。當(dāng)然,我亦悲觀地想過或許再也見不到了。

    以前恨不得殺死的小孩,如今居然如此的思念。

    下午才停下一場淅瀝秋雨,凝結(jié)的水珠將空氣染成潮濕的觸感,一呼一吸間,鼻腔堵著一股子怪味,我想應(yīng)是空中的揚塵被封印在水珠中,混著空氣一齊入鼻而致。

    泛黃凋落的葉子黏在地上,極其難掃,走在上頭也容易打滑。

    我從一家蛋糕店走出來,手中提著小寸的蛋糕。

    今天是我的26歲生日,像之前一樣,我自己為自己慶祝,不亦樂乎。

    踏在濕漉漉的葉子上,就像踩著枯黃色的地毯,一路鋪展,吞沒了腳步的聲音。

    政府賠了兩間房,一間一百二的,一間八十的。我自己搬到了小間住下,另一間出租給別人。手下的存款只在給張大媽治病時花掉一些,余下的都被我好好存著。

    樓梯道里的聲控?zé)魰r好時壞,我奮力地跺腳都不曾亮起來,咳嗽拍掌亦不管用。眼前烏漆墨黑,我扶著墻壁慢慢地探路,觸到墻壁上的感應(yīng)開關(guān),眼前頓時一亮。

    白光刺入眼瞳,緊接著,我看見背著光的男人站在門前。我腳下還剩大概兩三個臺階,仰面望著他。

    他好像特意守在這里等我,視線交纏后,可清晰地見他周遭的情緒活躍跳動,像煮開的水,咕嘟咕嘟地膨脹、冒泡。

    他說:“哥,好久不見?!?/br>
    空白了十二年的膠卷,又重新印上人影畫像。我和弟弟如上世紀(jì)的剪輯師,拿著剪刀,各自站在十二年的前端與末端,咔嚓一聲,業(yè)余地剪掉空白的畫面,笨手笨腳地再將剩下的兩端纏纏繞繞地粘成一體,想裝作二人從未分離一般??蛇@填補的技術(shù)太劣質(zhì),讓人不適。

    我在他的注視下,吹滅蠟燭,自然地切了一塊大大的蛋糕,遞給他,看他受寵若驚的模樣,心中發(fā)笑。

    他是如何找到這里的,又為何偏偏在此出現(xiàn),是有什么目的。我不是特別在意,因為他是神通廣大的宋家少爺,能再次想起其灰色記憶中的人,稍微理睬一下,就是我的榮幸。

    那么,這次又要打發(fā)多少錢?

    “不會給你錢的?!钡艿苣命c綴在奶油上的殷紅櫻桃,吃進(jìn)嘴里。

    “……哪里的話。”我悠悠地站起來:“要不要喝茶?”

    他連忙擺手:“有沒有酒?!?/br>
    “有?!?/br>
    我打開冰箱,從中拿了兩罐啤酒,折返餐桌,甩給他一罐。

    啟罐發(fā)出“噗呲”的響聲,如冰塊墜入玻璃底部,清脆利落。酒水被他大口大口灌進(jìn)胃里。

    我的視線跟著他手中的鐵罐上移,感受口中刺刺的氣泡一個個爆裂:

    “小心點,別喝得太猛了。”

    “哥,別裝了。”他受不了地嘆一口氣:“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嗎?!?/br>
    我沉默良久,終于綻開這十二年間最為真摯的笑容。

    以前幫弟弟洗澡時,從沒想過那胯下的玩意兒會長成這般可怖的東西,也沒想過這東西還會捅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

    我被他壓在床上狠狠地貫穿,恍惚間,如遭遇風(fēng)暴的小船,在白浪掀天的海上沉沉浮浮。

    交/合處灼燒得疼痛,一路燒到里面的熱泉中,如果我是女人,那zigong都要被燙得縮起來。

    我能明顯感受到精/液猛地射入腸中,腸壁在歡呼地蠕動。

    我不禁撫上小腹,面對如此不齒的事,心中卻生出病態(tài)的愉悅。

    在我的體內(nèi),有上等人的精/液,這是否能將我身體中骯臟的血脈凈化干凈?是否能將雜種的稱號從骨子里徹底削去?

    面上涌現(xiàn)的潮紅并非性/愛所帶來的余溫。

    血液煮沸,跟了我二十六年的骯臟因子在那一刻被蒸發(fā)殆盡。

    弟弟親了親我的唇:“舒服嗎?”

    我心滿意足地點頭:“舒服?!?/br>
    心理上,很舒服。

    他明白我的意思,不爽地撇撇嘴,從我身上翻下去,仰面倒在身旁,自顧自地說起廢話。

    “那時候你突然對我轉(zhuǎn)變態(tài)度,不僅不再打我罵我,而且連那寶貝字典都讓我碰。從那時起我就察覺到什么不對勁。

    “哥,說老實話,如果我不是宋家的孩子,那幾年里你還會對我那么好嗎?!?/br>
    他用手臂撐著腦袋,垂眸盯著我,鼻息還未平復(fù),粗粗地將溫?zé)岬臍庀⒋蛟谖业难燮ど稀?/br>
    我沒有說話,他知道我的意思。

    “哈哈,果然啊?!?/br>
    那雙眼睛依舊如從前一樣黑,房間里沒開燈,沉在眼底的光未減半分。

    “但是沒關(guān)系。”他繼續(xù)開口:“我最喜歡就是你這一點。

    “那幾年里,你以為只有你被扭曲得不成樣子嗎。不管我腦中存著再高深的知識,打扮得再人模狗樣,芯子里還是蝸居在垃圾場里沒爹媽的賤種,不管我一天洗幾次澡,總能聞到身上傳來的如尸體腐爛一樣的酸臭味兒,是不是那女的死的時候,抹在我身上的?!?/br>
    “……”

    “哥,你知道我怎么找來的嗎。”

    他嘿嘿一笑,腦袋垂下,于我頸間輕嗅。

    “聞著味兒來的,身上散發(fā)著一模一樣的味。

    “這就叫‘臭味相投’?!?/br>
    “夠了?!?/br>
    我蹙眉推開他的腦袋,翻身下床,光著身子在衣柜里拿了換洗衣物,走進(jìn)浴室。

    浴室門大咧咧地敞開,我獨身住了許久沒有關(guān)門的習(xí)慣,也不怕他看見。

    等我將頭上的泡沫沖掉,他已經(jīng)穿好衣服,倚在浴室面前吞云吐霧,見我視線過來,夾著煙的手朝我擺一擺,香煙前端的火星在黑色里劃出橙紅的弧度。

    “我今天訂婚了?!?/br>
    我這時才看到他手指上的鉆戒,心中并無太大的波瀾:“是你喜歡的人?”

    他不以為意地?fù)u搖頭:“今天頭次見面,算是商業(yè)婚姻吧,那邊還有個從小在一起的男朋友。青梅竹馬,真好啊。”

    我專心致志地沖洗身上的泡沫。

    “那我走了,以后能再來嗎?”

    良久,他這樣說道。

    不知是否是流水?dāng)噥y了聲波,那語氣傳入我耳中,居然帶著乞求的意味。

    “想來就來吧?!?/br>
    “好?!?/br>
    弟弟光臨的頻率很隨意,見面后也不光是一味的性/愛歡愉,偶爾興致來了也會上演兄友弟恭的戲碼,我們好似是一對兼著戀人身份的兄弟,卻又不太一樣。

    你若問我哪里不一樣,我也說不清,只覺得這樣的身份不足以道明二人的羈絆。

    戀人終會分手,兄弟也會分家,即使是連體嬰也有兩個不同的大腦。

    要是非要說個一二三,我只能想到一個:我們都是各自的自己。

    從出生就相伴身側(cè),對自身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知曉埋在心底的陰暗負(fù)面卻不嘲笑唾棄,可以放心大膽地將一切都與之傾訴,不擔(dān)心背叛與泄密,不擔(dān)憂在某天是否會離去,安心且堅信他將一直陪你走完此生。

    這樣的人,只有自己。

    而我們就是對方的自己。

    四年后,弟弟24歲,我整30。

    我以朋友的身份被邀請參加他與不知名小姐的婚禮。

    那天的天氣很好,天空就像畫筆涂抹于水粉畫紙上的湛藍(lán)色,帶著沒有一丁點雜質(zhì)的干凈,順著纖維狀的紋路延展擴(kuò)散,連云彩都是如動漫里的奶油云一般,堆積在天空的正中心,美麗得使人落淚。

    不知名小姐穿著潔白的婚紗裙,淚花暈染了精致的眼妝。

    周圍賓客都在打趣新娘居然幸福地哭了,只有我看到她的目光穿過重疊的人影,望向角落里與她一樣紅了眼眶的青年。

    我淡淡地移開視線,看見弟弟身上的白色西裝貼著他的窄腰與長腿,線條流暢,英俊颯爽。

    微風(fēng)吹過他額前墨色的碎發(fā),一束金燦燦的陽光追隨他的眼眸,灑落于臉上。

    他的笑容比太陽都燦爛,刺得人睜不開眼,無聲息地灼燒我的心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