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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幾日以來,嗅著滿室藥香,遺忘的過往真切許多。 每當(dāng)夜里獨(dú)處,那些夢魘的場景又纏上來,我閉起眼就回到那片殺伐之中…… 驚懼怨懟,還有無限的憤恨蒙蔽我心,怒火中燒,燒燙了眼睛,燒斷了理智。 若我不在病中,若我習(xí)得武藝,我恨不得在眼下夜深之時拔刀沖出去,屠他東啟國都,滅他東啟君臣! 輾轉(zhuǎn)反側(cè),我攏了外裳出去,對著院里的楊樹演練拳腳。 我自知無能,茍活于世又無力復(fù)仇,對樹拳打腳踢,拿它撒氣。 它也似輕視我,趾高氣昂迎風(fēng)笑我。 它毫發(fā)無損,我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手背掌心蹭破皮滲出血絲,脫力倒在樹蔭下。 東啟之人殘暴不仁,便是這方水土養(yǎng)育的草木也是一樣的無情。 …… 我期盼著君儀回來,她自稱武將出身,必定武藝高強(qiáng),待我拜師學(xué)成,必定要手刃仇人! 我等到的不是默默護(hù)佑我的君儀,是慣會虛情假意的陸煒彤。 我等不回君儀心里急,自打我在陸煒彤那里失寵,又病折去半條命,白日也無人擾我清凈…… 我對著楊樹不得章法拳打腳踢,那女人不知何時現(xiàn)身我背后: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這是何苦?” 我認(rèn)出她聲音,一瞬是驚喜,轉(zhuǎn)念,被千滋百味糾纏。 樹皮凝著濕熱,交織我的血汗,或是更早時候的雨露。我撫著幾處軀干斑駁,心思全在別處。 恰有一陣風(fēng)襲來,夜里悲鳴的風(fēng)此刻竟也溫柔了。 會否是因?yàn)樯n天不忍負(fù)紅顏? 春風(fēng)輕柔,將最后的小朵殘花推離歸途。伴著最后的殘香眷顧了我。 楊花水性,我卻不舍。 殘花捏在掌心,垂首黯然。 “落花流水,不堪回佇……你又何必執(zhí)迷?” 陸煒彤或是有心,或是無趣要我難堪,坦然相對過后,她竟還有興致陪我臨風(fēng)賞花…… 我側(cè)眸瞥望她,她近在一肩之內(nèi),離我那么近……只是她身著廣袖宮裝,難得一見將睥睨天下的孤傲示于人前,示于我這等下賤人之前。 無形之中,我與她被這道氣勢隔開。 她再是放浪形骸,皇家公主出身,我再心高氣傲有何用,還不是喪家之犬。 我與她終歸不是同路人……我自我勸說,不甘仍是濃烈。 “見過公主殿下?!蔽抑泵嫠?,退一步抱拳見禮。 我不再以小倌賤奴自居,行君臣禮,她亦不怪罪。或許她從未在意過與我相關(guān)的那些、僅我看重的一切。 君儀特意與我說過陸煒彤身份,勸我萬不可沉迷于她。 我這幾天思慮許多,君儀有武藝,要救我出火坑并非難事,她不救我,并非是不看重我、不認(rèn)我為主……是有意留我在這。 留我在這的意圖,若非陸煒彤再度現(xiàn)身,我當(dāng)真不易想到。 君儀想我接近陸煒彤做什么?病時她與我坦白時欲言又止,眼下與陸煒彤相鄰,我恍惚有所猜想…… 東啟公主浪蕩之名四方傳徹,君儀想來是要我親近她、擄獲她芳心…… 誰料,是我為之傾倒,沉迷而不自知。 “你清減不少?!?/br> 她這時候還有興致與我閑話,我卻千百顧慮,不欲理會她。 “父皇病了,急召我入宮,幾日未見,我路過此,特來尋你。” 我笑,千帆過盡,總能辨別她虛情假意,“公主高看我。” 不多時便有宮婢匆匆而來,神色慌張欲言又止,陸煒彤會意,清淡對我:“外頭風(fēng)大,回房歇著吧?!?/br> 她眉目間仍是萬千風(fēng)情,我見慣如此,明知她實(shí)非真心,仍是貪圖那幾許溫柔。 我背過身去不敢再看,聽窸窸窣窣退卻,身邊再無旁人氣息。 6 我隨君儀離開棲鳳閣那日,臨行前聽人議論,說起過陸煒彤的駙馬。 他們提及的,正是前日里公主生辰里駙馬一擲千金為搏美人一笑的佳話。 聽說那位癡情駙馬為她的公主以珍貴的東海赤血珊瑚為原料雕磨一整套的首飾,頭飾到腳飾,胸飾到掛飾,一件不缺。 如何打磨珊瑚我一介俗人總歸是不知的,只是東啟國唯一的當(dāng)朝駙馬對她的公主如何情深義重,不止于我認(rèn)定,滿京城大抵是傳遍了。 那位葉駙馬我早有耳聞,公主陸煒彤天資絕色卻又生性放浪,她那位駙馬葉疏桐溫良仁厚,風(fēng)月中人對她們這對金玉鴛鴦諸多熱議。 我養(yǎng)好病十幾日,君儀接我出去。她賣掉隨身玉佩攢夠銀子為我贖身,我毫不猶豫跟她走,只求她答應(yīng)收我為徒授我武藝。 京城我已無多留戀,只是但凡想起與陸煒彤相關(guān)一切,免不得陣陣心痛。雁過留痕,我心中有她,此情此憶絕難割舍。 · 君儀帶我重回故國焦土,她說我當(dāng)年浩劫過后,大病一場發(fā)熱燒傷了腦袋,由此忘記前事…… 我還是喚君儀儀jiejie,她待我掏心掏肺,這些年無論我得勢失勢,她總陪著我。我病時她甚至當(dāng)?shù)糇鎮(zhèn)鲗殑槲仪筢t(yī)治病,我后來才想通,我在棲鳳閣臥房香爐里的藥香,以及陪我入眠的藥枕,都是她特意留給我的。 此番南下,故地重游只為其一,她引我重回南衛(wèi)皇城背后的玉虛山。半山腰搭著一間竹屋,是她幼時練功之所。 我隨她在那處落腳,晴日里外出她教我練劍習(xí)武,手頭兵器斷竹足矣;若當(dāng)陰雨,與她挑燈對弈或煮茶論道,由道家的無為而治延展為定國齊家。 君儀視我為主子為唯一的期望,對我推心置腹無話不說,我當(dāng)她作前輩知己,甚至于親友姐妹,對她言行更是信服。 如是這番常日相處,未見得比不得棲鳳閣里的閑在日子,但我仍是勤加苦練,心念著早日回去…… 惦念她。 我短短一生,大抵是所有的癡傻都付給了陸煒彤。 縱使與她之間,無善因無善緣無善果,九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