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原來我對他也有欲念。
“先生,您可以實(shí)話實(shí)說,我的眼睛能到現(xiàn)在這樣,我已是心滿意足?!甭鼓暗囊恢皇稚斐雎冻霭尊囊唤厥滞髞斫o人搭脈,只言笑晏晏的又看向蘇瀾,“我還以為你出事了,這樣久都未見你?!?/br> “這段時(shí)日有些忙,便沒來叨擾你。”蘇瀾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值得回憶的事情,臉色略微變了變。 “是這樣啊?!甭鼓稗D(zhuǎn)而看向蘇溫,他的眼神相較于之前,已經(jīng)多了幾分聚焦。 “鹿公子的眼睛,是先天便如此的嗎?”蘇溫見二人親近的模樣,略帶幾分不悅,他原以為,蘇瀾只是自己的,也只對自己特別,原來他對旁人,也可以以禮相待處處溫柔。 但今日的這件事本來就是蘇溫一定要同人出來的,蘇瀾的身子已是大好,沒必要再將人拘著,作為交換,他將告訴自己他在做的一部分事情。 “東巡那次與我無關(guān)?!碧K瀾淡淡地回答他,他沒那樣喪心病狂拿兩國的和平做籌碼。 “所以,我那次入獄,只是你在人的計(jì)算里,替人做了一步?晉王想栽贓我,你干脆就認(rèn)領(lǐng)了下毒‘近侍’的身份?”蘇溫覺得有趣,蘇瀾的心計(jì)只是在旁人的謀劃里不動聲色地添了一步,而最后往往還是他心軟了,真正打算親自對自己下手的時(shí)候很少。 蘇瀾點(diǎn)了點(diǎn)頭,默認(rèn)了過往的那些行徑。 蘇溫彎了彎唇角:“所以阿瀾心里有我對不對? 我的都是你的,你既然舍不得殺我,那我們便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蘇瀾只深深地看著他,其實(shí)若二者不選其一的話,不如就替自己解了毒,放自己海闊天空,這樣是最穩(wěn)妥的,如果蘇溫真的愿意信自己,這樣將自己綁在身邊,總有一日會招致禍患。 可無論出于他的占有欲還是信任度,這都是不可能的。 “阿瀾是不是要出宮?帶我一起好不好?”蘇瀾時(shí)時(shí)被人纏著頗有幾分煩躁。 蘇溫總讓他寫字作畫,看著與之別無二致的字跡畫風(fēng),蘇溫眼底只閃著光嘖嘖稱奇,是啊,普通的雙生子已是神奇,何況他們這樣的。 旁人都是在一樣的相貌上盡量讓彼此變得不同一些,只有蘇瀾似乎活成了蘇溫的影子,但又是那樣的不同。 “我保護(hù)不了你?!碧K瀾并不希望蘇溫同自己一起出去,太子殿下出宮陣仗總是會很大,這樣不方便,蘇瀾也并不喜歡。 “那便都別出去了,瀾哥哥又去醉夢樓逍遙快活,留我一個人獨(dú)守空房?!碧K溫這話說的哀怨,有幾分深閨怨婦的味道。 蘇瀾知曉,很久之前,蘇溫跟蹤過自己,不過都被自己甩開了,但人通過推測,也可以斷定自己想去的幾個地方,他們心照不宣,還真是第一次像這樣明面上說開:“只你我?” “只你我?!碧K溫眼睛亮了亮,殷切地同人保證。 于是,便有了今日這一遭, 蘇瀾既然放棄了對蘇溫的算計(jì)謀劃,有些事他知不知道其實(shí)都無妨,按著蘇瀾的心,不如將這許多破事都讓蘇瀾來處理是最好的。 可是看著眼前人的模樣和態(tài)度,其實(shí)他在這深宮朝堂的日子也并不容易,既然他說了,彼此之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那替人謀劃一些也無妨。 于是乎蘇溫便跟著人來到了這樓里,一路上蘇溫還反復(fù)地詢問:阿瀾是否在這里快活過? 蘇瀾被問的有幾分頭疼,許是自幼的生長環(huán)境,他本身就沒有幾分欲望,對這些事更是無感,在數(shù)次的詢問下只得答人:“沒有。” 見人瞬間轉(zhuǎn)晴的模樣,蘇瀾也便由他去了,行至醉夢樓找到鹿陌的住處,蘇溫看人模樣來了興致,看向蘇瀾的眼神似乎是在質(zhì)問:你喜歡這樣的? 他們之間,是君子之交,蘇溫怎么看什么都能看出些旁的?蘇瀾只向鹿陌問了聲好,還來不及答他,便見蘇溫上前去同人打招呼:“鹿公子,在下是瀾的弟弟,見你似乎眼睛不大好,恰好在下略懂岐黃之術(shù),可否讓在下瞧瞧?” 蘇瀾哪里知道蘇溫打的什么盤算。 只見鹿陌起身回了個禮告訴他:“好啊。” 于是乎,便有了現(xiàn)在這一遭, 鹿陌溫柔道:“是,如今已經(jīng)能看見一些東西了?!?/br> 蘇溫轉(zhuǎn)頭看向蘇瀾,在向人確認(rèn)是誰給他醫(yī)治的。 或許雙生子之間真的是心有靈犀,蘇瀾看懂了他的眼神,只說:“院判林大人。” 蘇溫點(diǎn)了點(diǎn)頭,原來是他,林鶴徑倒也稱得上是這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夫,治理眼疾更是當(dāng)世無二,他若是沒辦法,自己其實(shí)也是沒辦法的。 蘇溫并不擅治眼疾,不過因?yàn)槭翘K瀾,讓他去查閱了許多醫(yī)術(shù)又調(diào)配了許多方子得出來的良方。 至于鹿陌,不過是見人與蘇瀾親近,他便想攀上一攀罷了,也好知曉他們之間到底有多親近。 “林大人已經(jīng)盡力了?!碧K溫如是說。 鹿陌倒是不驚訝,只告訴他:“我知道。倒是瀾公子,第一次帶家人來。” 蘇瀾的目光微閃,家人啊,很遙遠(yuǎn)陌生的一個詞,他以為他是沒有的,他和蘇溫之間,算得上是家人嗎? 他們之間,是伴侶,還是兄弟? “是嗎?我這個哥哥啊,獨(dú)來獨(dú)往慣了,我都以為他沒有朋友的?!碧K溫同人熟稔起來似乎是一瞬間的事情。 “哪里的話,瀾公子是謙謙君子,若是他想的話,四海之內(nèi)皆是摯友。”鹿陌眼睛不大方便,蘇瀾看人的舉動便起身替人斟了杯茶,余光瞥見蘇溫的模樣,不知他又在想什么。 “謝謝?!甭鼓拔⑽㈩h首,接過茶盞,“有些的事,我這里并不知道,你可能要找老板。無事不登三寶殿,瀾公子總不能是來看我的吧?” 蘇瀾只記得他的眼睛受損的時(shí)候,便想過來看看鹿陌,說到底,蘇溫害了自己,但也救了自己,他還真是來看鹿陌一眼而已:“今日,瀾還真只是來看鹿公子的。” “這樣啊,我倒是沒什么好招待二位的。不如請二位留下來用膳,我為二位撫琴?!甭鼓暗故怯袔追质軐櫲趔@。 “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边€等不及蘇瀾拒絕,蘇溫便已經(jīng)替人答應(yīng)了下來。 等到從醉夢樓出來,已經(jīng)是兩個時(shí)辰后,淺金色的陽光映在人的身上,二人皆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蘇溫眉眼含笑地看向蘇瀾:“哥哥是真的沒什么想問的?還是因?yàn)槲以趫???/br> “殿下不信?”蘇瀾語調(diào)似是疑問句,實(shí)際上卻是肯定句,眼前人向來不信任自己,而其實(shí)自己將大部分能告訴他的都告訴了人,雖然不告訴他,或許他也猜得到。 “我怎么會不信阿瀾呢?”蘇溫彎著唇角告訴人,他想牽人的手,卻被人躲開了。 蘇溫面上倒也不顯什么情緒,只與人并肩而行:“瀾哥哥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誰?”蘇瀾故作不知。 蘇溫覺得有幾分好笑,什么時(shí)候?yàn)懸矊W(xué)會了扮豬吃虎這一套,但還是耐著性子告訴他:“鹿公子。” 蘇瀾沉吟了許久,最后開口說道:“算得上朋友。” 他和鹿陌是算得上朋友的,但和蘇溫又該算是什么關(guān)系? 說到底,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自己并不想像現(xiàn)在這樣,一輩子見不得光,連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有。 “瀾哥哥,你看這個竹編?!碧K溫還是趁著人神思的時(shí)候牽上了人的手,饒是這朝堂后宮有許多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太子殿下偏寵一個侍衛(wèi)或是影衛(wèi)之類的消息傳言,但這都與之無關(guān)。 蘇瀾的眼睛看向蘇溫的方向,余光卻瞥見一個人,年歲似乎比許多年前長了,隱隱有了白發(fā),蘇瀾只轉(zhuǎn)頭,眼底帶著幾分戾氣,身子微微顫抖,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喊了一聲“師父”。 他幾乎是本能地想掙開蘇溫的手,想要跟上人,不是為了報(bào)復(fù),只是想同人敘敘舊,哪怕什么都問不出,哪怕師父那次將自己送進(jìn)去連一點(diǎn)惻隱之心都沒有。 是他養(yǎng)大了自己,哪怕再嚴(yán)厲,再狠心,至少讓他存在了下來,蘇瀾下意識地咬著下唇,原來,他還是有感情的。 只是這份薄弱的感情被他藏了起來,師父師父,是師亦是父,他對人是親情的成分,還是有幾分依戀在里面。 如果是這樣的話…… “哥哥,你別丟下我。”蘇溫的聲音說的不小但卻無辜,一雙手緊緊的攥著他,似乎是知道他要離開人去尋那個所謂的師父。 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人,似乎在說,你若是離開了,要么就別回來了,要回來可有你好受的。 蘇瀾這才從自己的情緒里緩過神來,眼神慢慢地聚焦看著蘇溫的模樣,相較于去尋師父問一些事情,他或許知曉了一件事讓他更為震撼,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自己對師父那樣的情愫才是親情的話,那自己對于蘇溫或許根本算不上什么血脈親情。 或許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存著和蘇溫一樣的心思,不過太淺淡了,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或許許久都不會察覺。 “不會丟下你?!碧K瀾回握住了他的手緊了緊,總算是看清楚了一件事,他們都一樣的,一樣的都是瘋子。 “你不去找他了嗎?”蘇溫的笑意漸漸擴(kuò)大,似乎比這陽光還要熾熱上幾分。 “你的安全更重要?!碧K瀾解釋。 “他是你師父?” “是。”蘇瀾頓了頓,再看向熱鬧的街市,早已不見了人,是讓我活下來的人,也是讓我回來復(fù)仇的人,也或許他們都陷入了一個大陰謀里。 “沒事啦,他想見你總會再見的?!碧K溫叫了他一聲,“瀾哥哥?!?/br> “嗯?” “我的生辰快到了?!碧K溫說了句,頓了頓又道,“你的也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