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喝醉了還有這心思呢
秦朗意扶著醉鬼進屋,秦衍像只樹袋熊似的倚靠在他身上,眼睛里霧蒙蒙的,埋在秦朗意的頸窩里喊哥哥。 他不知喝了多少,面頰guntang,整個人看上去都暈乎乎的,秦朗意把人扶到沙發(fā)上坐好,轉身想給人倒杯水,就被秦衍死死地攬住腰部,一雙大手不知輕重地箍緊了兄長纖弱的腰肢,臉像小狗找窩似的在秦朗意腰部磨蹭。 他似小孩告狀:“他們灌我?!?/br> 連話音里都摻進委屈。 秦朗意摸著秦衍的腦袋,愣是差點沒把秦衍擼禿了,他心思回轉,他秦朗意遏制那些不安分的,靠的是雷霆手段,但秦衍和他不同,他靠著人家上位,才從自己手里奪來的秦氏,免不得要賣個好,端一端服低做小的派頭。 哪怕是要給教訓,也得秦氏在秦衍手上安穩(wěn)了,才能抽出功夫對付那群不安分的。 想到這兒,秦朗意的目光都冷了下來,他看著在他面前賣委屈的秦衍說了句:“活該?!?/br> 倘若秦衍能安分點,不搞兄弟鬩墻這套,按部就班地按自己的計劃來,哪會有這不長眼的來難為他,甭管心里怎么想的,秦衍明面上就是秦家正經(jīng)的小少爺。 秦朗意不愛權勢,他接過秦家是因為沒轍了,雙親接連去世,將這些難熬的世事壓在了少年身上,他沒法再后退了,他便只能在外公的指導下一步一個腳印地接過雙親留下的產(chǎn)業(yè)。 他吃過那樣多的苦頭,也知道挫折對人的成長有多么的重要,但讓秦衍去再經(jīng)歷一次,他又覺得不舍。 是真心疼這倒霉弟弟。 連親近好友都忍不住勸他:“再好那也不是親的,你弟我看著心眼可多。” 更遑論親兄弟也有鬧開,不顧親情血脈的。 秦朗意說我知道,秦衍心眼多不多,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卻從不加以阻止。 人有野心是好事。 要是秦衍長成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绔性子,他還得暗罵一句沒出息。 如今秦衍進退有禮,謙遜低調卻依舊鋒芒畢露,他滿意極了,他花費著心思才將人養(yǎng)成這般出挑,但卻沒遏止住秦衍骨子里的瘋勁,秦衍越矩太過,反將他當成金絲雀囚養(yǎng)著了。 秦衍搭著他的腰,說話都有些含糊了,他道:“我好難受…” “我去倒杯水給你?!?/br> 秦朗意拍拍他的手,示意人松開,秦衍倒是比平常聽話,委委屈屈地撒手了,坐在沙發(fā)上自閉。 他從廚房里端出水杯,坐在沙發(fā)上的秦衍卻不見人影,秦朗意心下亂了一拍,他左右都沒找見人便出聲喊道。 “秦衍!” 秦衍迷迷糊糊地從二樓欄桿那兒探出了個腦袋,臉色酡紅道:“怎么了,哥?” “你站那別動!”秦朗意見他走路都走不直了,生怕秦衍把自己從二樓摔成弱智,急忙出聲制止道。 他跑著上了樓,見秦衍低頭靠墻站著,沒忍住責備道:“你亂跑什么?生怕自己摔不成傻子啊?!” “我找不到定位器了?!鼻匮転樽约恨q解道,他整個人站不穩(wěn),順著墻往下滑,難過又委屈地開口,“哥要怪我的?!?/br> 秦朗意頓了下,之前和現(xiàn)在的那股火突然xiele勁,讓他提不起惱意,他輕嘆口氣,將倒霉弟弟從地上扶起來。 “哥不怪你。” 秦衍大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像個小孩一樣的訴說著今晚的遭遇,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那群高層惡劣的勸酒行為,最后將一切都歸結于一句委屈的:“我都說我喝不進去了!” 秦朗意換人扶上床坐好,他嘆了口氣,看著秦衍喝紅的臉和消失的智商,覺得那群老不死的真不是東西,哪有這么灌人的。 他哄著人喝了點溫水,又讓秦衍在床上坐好,后者乖巧地點頭,嘴里不忘“嗯嗯嗯”道,秦朗意從浴室中拿了條熱毛巾出來,他頭回做這樣的事,毛巾輕柔地擦拭過秦衍那張俊俏的臉蛋。 秦朗意本身就有點潔癖,他伸手錘了下秦衍的肩膀,也不管人這時能不能聽的明白,他嫌棄道:“下次再喝醉去睡馬路,別上我的床。” 這話里透著曖昧,秦朗意說出口方覺得不對勁,但眼前的又是個醉鬼,便沒放在心上。 秦衍坐在床沿上,跟娃娃似的聽話,他哥讓抬手便抬手,讓伸腿便伸腿,他抬頭看秦朗意伸手給自己解領帶,忽地燦爛一笑道:“我好喜歡你,哥。” 秦朗意解他領帶的手頓了頓,將領帶放置一邊沒理他,手指沿著他脖頸的線條去解襯衫紐扣。 他沒得到回應,也不氣餒,秦衍眼睛都亮了,契而不舍緊接著道:“我可以追你嗎?可以嗎?” 秦朗意捏住他弟弟的下巴,打斷了如同bb機一般的重復,他有些頭疼地看著秦衍。 “你到底是喝醉了,還是背著我嗑興奮劑了?” 秦衍當然聽不懂他的反問,卻能感覺到秦朗意的躲避和拒絕,那雙漂亮的眼睛黯淡下來,他像個被遺棄的幼犬,自己低頭蹭著秦朗意的手心,帶著點哭腔道:“你別不要我……” 秦朗意被這話嚇一跳,他慌忙低頭去看,只見秦衍幾乎就要落下淚來,他哭笑不得用袖子給小崽子擦了擦眼角。 “喝醉了怎么還有這毛病呀?” 他甚少能得見秦衍哭,養(yǎng)了這么多年,秦衍哭的次數(shù)都用不上五個手指頭來數(shù),這奇景也算難得一見,秦朗意都想著用手機拍下來了。 “你得喜歡我?!鼻匮艹榱顺楸亲?,看著一副小可憐的樣,說出的話卻無理取鬧。 秦朗意知道不該和醉鬼計較,也明白現(xiàn)在最好對付秦衍的方法就是糊弄過去,但喜歡與愛本身對他來講就是奢求之物。 他從娘胎里落地就是個冷情的性子,他已經(jīng)去世的母親江丹蓓女士覺得這事沒什么大不了的,說起這事時她正優(yōu)雅地挑起一枝洋桔梗,在花瓶里擺弄著角度,稍后才抬頭溫柔地與兒子探討起這問題。 “這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兒子。但是你不應該推開李家的小姑娘,這一點也不紳士。”江丹蓓撐著下顎打量著已經(jīng)比她高出半個頭的秦朗意,她眉眼一彎,便讓人心生好感,“喜歡這事不能勉強,但等你遇見讓你著迷的姑娘了,你就知道這有多瘋狂了。” 江丹蓓抬眼看向秦朗意那雙俏似他父親的桃花眼,她忍不住勾起一點笑意,眼神深處藏著癡迷,她緊接著夸贊道:“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br> 秦朗意神色冷淡地別開了臉,他性子冷漠這事有一半是天生的,有一半歸結于他的父母。 江丹蓓女士愛他,但不同于母親愛自己的孩子,她愛的是秦朗意遺傳了秦深南的地方,她在特定的時候是個好母親,但大部分時間里她擁有讓人不適而又強烈的控制欲。 是個徹底的控制狂。 秦朗意從來都不吃芹菜,他渾身上下都在抗拒芹菜的味道,那樣怪異的味道促使著他反胃,他的母親明明知道的一清二楚,卻仍然夾了一塊芹菜放進他的碗里。 “你爸爸也喜歡的?!苯ぽ矶酥鴾厝崛缢男σ?,像個關愛兒子的好母親。 她給自己的兒子套了個丈夫的殼兒,忽略秦朗意本身的意愿,她希望秦朗意能和秦深南如出一轍。 秦朗意便將那塊芹菜吃掉了,他知道同母親作對的下場,家里半月也見不到秦深南一次,也只有秦深南在家時,他的母親才會真正的像一位溫婉可人的妻子。 飯后,秦朗意將胃里的食物吐了個干凈,喉道被倒流的胃酸灼燒的難受,他漱了漱口,將嘴里最后一點芹菜味道沖干凈。 這就像是他對母親的無聲宣戰(zhàn)。 江丹蓓的愛濃重而扭曲,她偽裝得很好,讓秦深南相信她溫順又無害,可他的母親將他父親的每塊手表或胸針里都放進了微型gps定位器,收買秦深南親近的左膀右臂,她甚至還一人養(yǎng)活了三家私人偵探。 秦深南不?;丶?,但江丹蓓對他的了解就如握在手中的風箏線,再遠再高也都是她的掌中物。 他想過讓江丹蓓去看心理醫(yī)生,這根本不是愛,是滿足一己私欲的cao控,江丹蓓摸摸他的頭發(fā)笑著說,寶貝兒有喜歡的人之后就知道這不是病了。 秦朗意便再也不提這話了,他曾經(jīng)認為母親偏執(zhí)而瘋狂,但在他擁有他的娃娃時,他便開始逐漸理解起江丹蓓,但秦朗意仍然覺得那不是愛。 他只不過是過于擔憂秦衍。 那不可能會是愛意,那樣瘋狂暴烈的愛只會摧枯拉朽般地使人走進滅亡。 秦朗意與母親越發(fā)的相似,但他卻不想讓自己變得如江丹蓓一樣,他開始約束自己,減少對秦衍的監(jiān)控,他試著改正時,秦衍卻不知道好歹地爬上了他的床。 一開始他也想過是不是打斷秦衍的腿,也得叫他改了這毛病,但后來發(fā)現(xiàn)秦衍病得不輕,他看過心理醫(yī)生的報告分析,秦衍有過試圖自殘的行為,那醫(yī)生怒不敢言,想說他侵犯個人隱私,但又不能這么直白地得罪大老板,只好忍痛違背職業(yè)道德,細細與他說了遍青春期的孩子得小心養(yǎng)。 那便就小心養(yǎng)著,秦朗意的縱容也是從這里開了口子。 秦朗意控制著自己別發(fā)病,也小心養(yǎng)著秦衍別出毛病。 但最后他也沒控制住自己遺傳自母親的病態(tài)控制欲,還是把秦衍養(yǎng)出了毛病,說得上是自食苦果。 他低頭去瞧,那醉鬼還埋在他的腰間撒嬌央求著他說喜歡,伸手撫過秦衍的臉龐,他又想起母親笑靨如畫的模樣,眼睛里摻著的是如水的溫柔,但樁樁件件都透著駭人的瘋狂。 秦朗意拍拍秦衍的臉蛋,他不說哄人的話,怕自己當真后收不了場。 “早點睡,別耍酒瘋了?!?/br> 秦衍埋在他小腹里的臉蛋失了酒意的遮掩,看上去竟有幾分清醒,他朝上抬了抬頭,歪著腦袋笑。 “——那哥親我一口?!?/br> 秦朗意的吻輕又甜,像第一口咬下的棉花糖,秦衍扶著人的腰,手撩開衣擺往里探,唇齒間壓著秦朗意的舌尖好好地將人輕薄了一番。 秦朗意別過臉結束了這個吻,他將伸進自己的衣擺下的那只手抽出來,要笑不笑地望著秦衍。 “喝醉了還有這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