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結(jié)賬的時候，余光好像看到了秦鶴的背影，但是腿腳不便，對方又是背對著他走，他也沒辦法跟過去看看，只能作罷。

    吃完飯才不到一點，如果鹿清的腿沒受傷，這個點他們可能要去附近浪一浪?？上]辦法，只好慢悠悠地回學(xué)校?；厝サ穆飞下骨逡运老啾埔约鹤撸谑氰浦照纫活D一頓地，其他人放慢腳步陪著他。

    這個點去畫室太早了，他們隨便找了個教室休息，等到點了再去畫室。

    鹿清點開微信，滑到秦鶴的對話框，中午他給秦鶴發(fā)了吃飯的照片，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回他消息。在干什么呢，你是不看手機嗎？回消息不用五秒，你這點時間都沒有嗎！煩人！

    秦鶴還真沒空看手機，上午實驗課出了點意外，有個女同學(xué)手被刀切到了，血流不止。下課前解剖室的兔子籠不知道被誰打開了，里面的兔子全跑出來了，全班都在實驗樓附近逮兔子。他當(dāng)時還在慶幸不是老鼠籠被打開，不然人都得傻了。

    這會才弄好去吃飯，食堂已經(jīng)沒飯了，只能來外面吃，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擁出校門。等坐下點菜已經(jīng)是一點多了。

    “秦鶴，你要吃什么？”

    秦鶴低頭回消息，聞言看了眾人一眼：“都行，你們點吧?！?/br>
    他先給鹿清回消息，然后看到徐應(yīng)歸和他說這幾天有事，可能不過來了，要他注意點鹿清的腳，記得接送。

    知道?！佞Q

    他放下手機，往后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只覺得今天一上午發(fā)生的事真是戲劇一樣搞笑。思緒亂飛，突然他聽到有人提到了鹿清的名字，坐直睜開眼看過去。

    “？鶴，鶴哥，你也有興趣？”男生舉著手機，臉上的笑僵在臉上，試探著問。

    秦鶴頜首：“給我看看?！?/br>
    “請，您請?！蹦猩p手捧著手機畢恭畢敬地遞給他。

    “笑死了，王臨你知道你現(xiàn)在想什么嗎？像個小太監(jiān)?！弊郎系钠渌诵Φ馈?/br>
    王臨豎起眉瞪過去：“你懂什么，這是對高手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敬?！彪S即轉(zhuǎn)頭一臉認真地看著秦鶴在他的手機上滑動，不知道的以為他在看什么宗教儀式。

    秦鶴大致瀏覽了一遍，把手機還給王臨：“謝謝。”垂著眼掩住眼里的神色。

    這一屆的醫(yī)學(xué)生，基本上沒人不知道秦鶴，市中心醫(yī)院院長的兒子，多次發(fā)表論文，是許多老師的得意門生，重點是還長得帥。就是人有點冷，一般人不敢和他開玩笑。

    吃完飯離下午上課還剩十五分鐘，飯店在校外，醫(yī)學(xué)院離這邊有點遠，一行人又火急火燎地往學(xué)校趕。

    秦鶴剛抬手捏了捏鼻梁，就被人給撞了一下，手里的眼鏡掉地上還被人踩了一腳。

    “對不起對不起?！眮砣思泵澭狼福骸安缓靡馑迹覜]看清?！?/br>
    秦鶴看了她懷里抱著的一堆書，估摸著也是上課快遲到了，只是有點無語，這么大一群人就是能準確地撞到他身上。后退一步半蹲著撿起被踩斷的眼鏡，讓過身：“算了算了，你去上課吧。以后小心一點?！?/br>
    撞人的女生看到那副眼鏡，糾結(jié)了一會，從衣服口袋里掏只筆，在書的扉頁上寫下自己電話號碼，把那頁紙撕下來硬塞給秦鶴：“實在是太抱歉了。這是我電話，這副眼鏡我到時候賠給你，一定一定要記得聯(lián)系我?！闭f完鞠了個躬跑了。

    路過垃圾桶的時候，秦鶴把壞掉的眼鏡和那張紙條一起扔了進去，手插進口袋，加快幾步跟上其他人。

    “怎么扔了？”同學(xué)疑惑的問，他是知道秦鶴眼鏡很貴的。

    秦鶴不想多說，只淡淡道：“也不全是她的錯，沒必要?！?/br>
    他不缺配眼鏡的那幾千塊錢，但是那個女孩子發(fā)圈都起球了，腳上的鞋子邊沿微微發(fā)黃。盡管不像是生活貧困，但幾千塊錢對普通學(xué)生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數(shù)字，沒必要為了這些讓人省吃儉用幾個月。

    他們前腳進教室，后腳老師就拿著書進來了。又是一堂枯燥無味的理論課，部分理論課老師都是直接從醫(yī)院請的主治醫(yī)師或主任，他們實cao可能很厲害，但……上課就不可恭維了。

    下午的人體素描課請了兩個模特。男模特只穿了一條褲衩，按照老師要求，大喇喇地叉開腿側(cè)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椅背上撐著臉，神情憂郁。女模特身穿一條紅色V領(lǐng)吊帶裙，姿勢妖艷地倚墻靠著，手指間夾著一根未燃的香煙，腰肢纖細、前凸后翹。

    一整個下午都待在畫室，除了削鉛筆的時候能夠喘口氣，其他時間都埋著頭刷刷地畫個不停。

    因為有兩個人物要畫，但是老師又沒規(guī)定先畫誰，模特只好保持這樣的動作一動不動，時間長了眉目間也出現(xiàn)少許的疲倦和不耐煩。像這種給美術(shù)生當(dāng)模特的兼職，費用其實挺高的，一小時有個一百多，只是一個姿勢時間太長，容易肌rou酸痛。

    李航的畫板就挨著鹿清放的，他畫著畫著，就莫名地想起了許久前給鹿清傳授的追夫（撬墻角）妙招，探著腦袋湊過來小聲八卦。

    鹿清被他的問得驚到了，他怎么也沒想到李航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問出來。緊張地左看右看，見沒人轉(zhuǎn)頭看著這邊，連忙擺著手壓低聲音道:“你別在這說??！”

    “放心，我聲音很小的?！崩詈綌D眉弄眼地對他說。

    還沒等鹿清說什么，臺上的老師就拿手指著他們:“干什么呢？畫完了是吧？是任務(wù)太輕還是怎樣，要多加點嗎？”

    鹿清嚇得一個激靈，立馬坐好，頭也不敢抬，拿著筆在紙上裝模作樣地動。李航笑嘻嘻地舉手投降，表示自己知錯了，看著老師臉色緩下來，才繼續(xù)之前的畫。還不忘對著鹿清比手勢，傳達自己八卦不停的心思。

    余光瞥見李航的動作，鹿清嘟嘴扔過去一只短短的鉛筆，然后不理他了。

    一直到下午五點多，畫室里才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停筆，拿刷子刷一刷畫紙上多余的鉛筆灰和橡皮碎屑，寫好名字學(xué)號，再交到講臺上。

    李航抽過鹿清的畫紙，替他一起交上去，然后火速回來，搬著椅子攔在鹿清面前八卦。

    一個好好的男生，愣是顯出幾分猥瑣。

    鹿清眼神飄忽，從天花板到窗外，就是不看他，含糊道:“在這說不太好，那個啥，情況比較復(fù)雜。”

    再復(fù)雜能有多復(fù)雜，混跡網(wǎng)絡(luò)各大社交軟件，他什么沒見過。李航覺得自己見多識廣，什么事都在他的接受范圍內(nèi)。但是看鹿清實在是不想細說，他一臉難受、急得撓頭:“行吧行吧，那你想和我說了一定要和我講啊。一定！是一定！”

    秦鶴下完課，來美術(shù)學(xué)院等鹿清，問了一圈，在這層樓又找了一圈，才找到這個畫室?？吭跈跅U上懶洋洋地看著門口出來的人，直到?jīng)]人從教室出來，也沒看到鹿清。納悶地走到門口往里一看，人正和同學(xué)玩得樂不思蜀呢。

    壓下那股不悅，他屈起手指敲了敲門:“請問鹿清同學(xué)在嗎？”

    鹿清茫然地回頭看他，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問，整個教室就剩兩個人了，在不在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嗎？

    倒是李航激動的晃著椅子，高興應(yīng)道:“在呢在呢?！?/br>
    看著秦鶴進來幫鹿清提包，蹲下身背起他往外走，李航幫忙拎著拐杖，到了樓下后識趣地告別:“那啥，我就先走了。再見！”

    說完把拐杖遞過去，腳底抹油趕緊溜，何宴他們在食堂給他占了座，得快點過去才行。

    秦鶴一直把人背到車前才放下來，打開車門讓他先坐進去，書包拐杖往后座一扔，自己上車往校門開。

    要不是這會鹿清受傷，又實在隔的不近，不然他可能大學(xué)期間都不會開車進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