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宴會當(dāng)天，大廳中央吟游詩人正在吟唱贊頌王國偉大與勇者事蹟?shù)奈涔Ω?，各色美食陸續(xù)擺上長桌，凱伊坐在傳聞中的勇者－謝爾頓·恩德魯克身旁，他忽然憶起最初自己在郊外森林里向魔神大人請求指引的陣法。

    ??回想過去數(shù)月曲折離奇的境遇，還有這個稱得上是意外捷徑的安排，所有事件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卻都以最迅捷的速度直奔目標。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魔神大人的引導(dǎo)！

    ??凱伊心中氣憤，咬牙切齒的想，這些安排讓他只是日常覓食就變成帝都名妓，出於想補償?shù)男囊鈪s犧牲了店主人一條性命，雖是達成目標了但過程可真夠陰損的，難怪人類不信仰這種邪靈，後果可怕?。?/br>
    ?　?　凱伊偷覷身邊謝爾頓，只見他莫約四十歲年紀，身材偉岸、魁梧高大，一頭俐落的黑色短發(fā)＊，胡渣刮得乾凈，更顯其五官如削如刻，氣質(zhì)英武剛毅。自入座後，坐姿端正如石，紋風(fēng)不動，神情莊嚴肅穆，像一座飽經(jīng)戰(zhàn)火卻屹立不搖的古神像，頗有人類王者的威武風(fēng)范。

    ?　?　他身上披風(fēng)還殘留著未完全抖落的雪塵，那些在關(guān)節(jié)處隱約裸露的皮膚，透出厚重裝備底下舊創(chuàng)未癒又疊新傷的慘烈狀況，那把傳說中的精鐵重劍此刻正暫別在他腰際，恰好向著凱伊那邊，凱伊看得有些害怕，稍微往旁邊退了退。首富的仆人曾想接過重劍放置一旁，為勇者減去負擔(dān)專心享宴，但他卻堅持別在身側(cè)，揮手婉拒。

    ??吟游詩人歌唱甫畢，首富趁此起身恭維謝爾頓，并簡單介紹坐在他身邊的凱伊，雖說用餐時不說話不打嗝不抓癢是基礎(chǔ)餐桌禮儀，但首富仍對二人說：「請不必拘束，盡管暢所欲言?！罐D(zhuǎn)頭見戲劇表演人員還在布置道具，便讓人先奏樂把主菜烤孔雀＊端上桌。

    ??聽罷介紹，謝爾頓轉(zhuǎn)頭看向凱伊，一雙眼睛如劍鋒利，竟激起凱伊的求生本能往後瑟縮。對方似有察覺，自行收斂眼神，只朝凱伊點了點頭便把視線轉(zhuǎn)回去，依舊端正坐姿。

    ??凱伊氣惱的想：「這像什麼話？我可是為了他才冒險過來的，這個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難道就這麼龜縮著直到宴會結(jié)束？」當(dāng)即打起精神、鼓足勇氣，順手把湯匙翻了個仰面朝上＊，拿起面前斟滿酒的酒杯，側(cè)身對謝爾頓來一段自己最擅長的官場恭維話：「謝爾頓大人，您斬殺邪龍的威名當(dāng)真如雷貫耳，我在城里這段日子常聽人說起您的英勇事蹟…」

    ??「嗯…」謝爾頓的聲音低沉穩(wěn)重，語氣平穩(wěn)無波，頭也不回的說：「我也常聽說你的事?！?/br>
    ??凱伊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把酒灑出來。雖然首富相互介紹時并未提及自己營生，但想自己花名在外，給對方聽到的多半不是什麼好話。只得尷尬陪笑兩聲，啜了一口酒把酒杯放回原處，郁悶的撐頭苦思到底該怎麼再次搭話。

    ??口中薄酒入喉，胸中微灼，凱伊想起應(yīng)該先吃些食物墊墊胃，看著眼前各色美食，從生菜盤到煮水果＊、巨大rou排到厚實餡餅應(yīng)有盡有，他順手夾過好拿不沾手的餡餅掰成兩半，一半放在自己盤中另一半直接吃，卻見餅中內(nèi)餡閃著金光，層層rou餡里居然夾雜著薄金片。

    ??「這是何故？」凱伊心中奇怪，這薄金片比金箔還厚，咬著沒味道嚼著又礙事，還特別耗錢。但想想烤孔雀也不好吃，rou又酸又韌，可能都是些人類展現(xiàn)排場與華貴的方式，當(dāng)下也沒多想，努力嚼散吞下肚。

    ??身旁謝爾頓瞥眼觀察，也學(xué)凱伊拿了一塊來吃，吃著同樣露出困惑的表情。在旁司膳仆人這才發(fā)覺兩人竟拿起黃金餡餅直接啃，連忙上前解釋，內(nèi)餡金片得先夾出來才能食用＊，這些薄金片之後做菜還能重復(fù)使用。

    ??其時各地征戰(zhàn)紛擾、百廢待興，即使是人類最大國度羅多利歐的貴族也很少吃到黃金餡餅這種高檔食物，是以凱伊也是第一次見，謝爾頓更不必說，一時間兩人都有些尷尬。但謝爾頓不愧是有王者之風(fēng)的傳奇勇者，即使出了糗表面仍是波瀾不驚，硬漢依舊，稍微側(cè)過身，神情平靜的讓司膳仆人把里頭金片盡數(shù)夾出，自己再食用余下的部分。

    ??凱伊則臉紅到耳後根，內(nèi)心暗罵自己丟臉至極，做這什麼鄉(xiāng)巴佬行徑，當(dāng)下只想說些什麼來挽回顏面，不由得眼神慌亂，東張西望找話題。

    ??此刻戲劇表演人員終於備好上場，他們演出劇目是希臘英雄珀爾修斯出海，正前往眾怪之父福耳庫斯所在的島上，船上船員合力穩(wěn)住在海上行駛的船只，抵御突然出現(xiàn)的海妖。飾演英雄與船員的演員各個身材健壯，穿著希臘時期戰(zhàn)袍，緣長及膝，束著腰帶，而且都沒穿褲子。

    ??凱伊眼睛一亮，這可是個有趣的話題，他聽智者說過，希臘文明是農(nóng)耕文明的輝煌時代，簡便的服裝優(yōu)雅輕松，不必像被他們視為「野蠻人」的游牧文明騎在馬上，因此不只不穿褲子，還認為褲子這等暴露下肢形狀、兩腿分立的樣子甚是不雅。藉此話題又能夠帶出希臘時代的哲學(xué)、科學(xué)成就，又能談及史詩與戲劇結(jié)構(gòu)，那是個文明興盛的璀璨時期，可以聊的東西太多了！

    ??凱伊再次拿起酒杯喝下半杯壯膽，拖過椅子靠近勇者，傾身神神秘秘的說：「你瞧，古希臘人都沒穿褲子，哈哈，穿這種戰(zhàn)袍蛋蛋一定很冷…」

    ??謝爾頓：「……」

    ??「臥槽！我剛剛說了什麼??？」凱伊為自己的嘴笨崩潰不已：「不該是這種開頭??！我的魔神啊，我剛剛跟勇者說了什麼蛋蛋？我這他媽是餓昏了嗎！」凱伊這次臉直接紅到後頸，羞愧不已的把杯中殘酒一飲而盡，轉(zhuǎn)身麻煩司膳仆人再滿上，尷尬的低頭猛喝。

    ??許是有了適才黃金餡餅的共同糗事，謝爾頓見凱伊神色局促，便低頭沉思數(shù)秒，緩緩回答：「如果是像這樣的冬天，也許挺冷?！?/br>
    ??「嗤…」見謝爾頓給自己臺階下，凱伊這才忍不住輕笑出聲，喜逐顏開，謝爾頓也不禁勾起嘴角，舉酒杯回敬凱伊。

    ??兩人互動終於熱絡(luò)些許，凱伊心下暗忖：「機會難得，我得盡可能跟他熟悉，反正此身就是為他而造此行也是為他而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保留的。」眸中紫光閃動，當(dāng)即催動了媚情術(shù)法，務(wù)使謝爾頓對自己感興趣，但又不至於當(dāng)場開干，見對方剛毅寡言的樣子，拿捏魅惑十人的強度試試水溫。

    ??凱伊再度讓身後仆人斟滿酒杯，神情誠懇的舉杯對謝爾頓說：「謝爾頓大人，也許我真不算什麼正經(jīng)人，但即使如此我也知道你是這個國家不可或缺的大英雄，讓我敬你一杯，感謝你對這里所做的一切。」說話同時在眼神與語言中的催動了極強大的魅惑術(shù)，只等對方與自己對上眼。

    ??「謝謝?！谷欢x爾頓僅只是看了他一眼，舉杯回敬，便若無其事的回過頭，逕自從琳瑯滿目的珍饈美饌里，給餐盤夾食物。

    ??「咦？」絲毫不見預(yù)期效果，凱伊瞬間懵了，當(dāng)即又加強到百人以上魅惑力度，謝爾頓仍是恍若未聞，只見他專心考慮到底吃什麼，想了想繞過沒什麼興趣的水煮水果，夾過厚重的醬烤rou排到盤子里，心無旁鶩的低頭食用。

    ??「這怎麼回事？」凱伊困惑不已，眼見劇目演到了珀爾修斯帶人斬殺妖異，歷經(jīng)重重關(guān)卡，終於在島上找到共用一只眼睛與牙齒的三位格賴埃，於是藉機詢問謝爾頓出外冒險是否如戲劇般旅途艱險恐怖，有沒有發(fā)生過九死一生的經(jīng)歷？同時傾盡魔氣，對話間把所有魅惑技能全往對方身上丟。

    ??謝爾頓認真回憶，不時停下刀叉，向凱伊敘述幾場極端環(huán)境下驚心動魄的戰(zhàn)役，但始終言語沉穩(wěn)，神色如常，絲毫不見恍惚。

    ??與店主人血氣無法下沉的狀況不同，謝爾頓是全然面不改色，神態(tài)自若，媚情術(shù)法看上去完全不起作用，而凱伊只顧一個勁加強魔氣，單體群體術(shù)法都挨個施放了遍，到後來首富家宅外頭的野狗都嚎叫發(fā)情，糧倉里老鼠都不顧是否有人看顧各自成團滾動，劇目表演者各個滿頭大汗，下身那單薄的希臘戰(zhàn)袍被撐得老高，人人表情奇特，空間中流淌著腥甜氣味，但直到凱伊把全身魔氣耗盡，謝爾頓卻始終平靜莊重，專心吃rou，眉頭都不多皺一下。

    ??凱伊精疲力竭，頭昏腦脹，卻始終不明白自己的術(shù)法為何毫無效果，他面色潮紅，呼吸微喘，乏力的撐著頭，謝爾頓只當(dāng)他喝醉了，還勸：「你別只顧喝酒，難受的話吃點芹菜或荸薺，有助解酒?！?/br>
    ??「謝謝，抱歉我失陪一下…」凱伊起身放下酒杯，到里頭的休息室洗臉清醒，靜待復(fù)原。

    ??凱伊走後外頭表演也被迫暫停，演員與劇務(wù)人員下場，一群人正巧走進凱伊所在的休息室里。

    ??首富見場面冷清，忙讓在旁休息的吟游詩人回到廳中吟唱，宴後按照歌曲數(shù)量給賞錢。但吟游詩人此刻狀態(tài)不佳，不只恍神走音，幾首歌下來也恍惚唱成市井艷情歌曲，首富見場面荒腔走板、雜亂無章，扶額想：「早知道就請雜技團拉棕熊和涂滿蜂蜜的人過來＊…」

    ??雖如此想，首富自己也覺得口乾舌燥、體內(nèi)躁動，他下意識看向凱伊的方向，卻發(fā)現(xiàn)凱伊離座許久都沒回來，表演者和劇務(wù)人員也都不知去向，便起身向謝爾頓致歉，自己到後頭查看狀況。

    ??謝爾頓也覺氣氛有異，當(dāng)下放好刀叉，將腰間重劍背回身後，起身隨首富到後頭巡視。

    ?　?　二人在後頭來回尋找一陣，終於在休息室里看到這樣一幕。

    ??凱伊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仰面朝上，衣褲被扯開撕破，手腕被後面的人分別緊握，嘴被摀住，白玉般的雙腿大開，中間站著飾演珀爾修斯的強壯演員，他將凱伊雙腿分置腰際，正托著他的臀部按入自己下身，來回挺動。

    ??凱伊纖細的身軀懸在半空，被來回頂著的交合處是身體唯一的支撐點，只能任對方動作在空中起落，毫無依靠或掙脫的施力點。

    ??首富連忙出聲喝止，但圍在凱伊身邊的人都像了魔，對首富的厲聲喝叱置若罔聞，首富上前去拉扯推撞，但這里各個身材健壯，年近半百的首富沖撞許久，卻未能動其分毫。

    ??謝爾頓見狀，一步上前抓過那些人肩頭，掌中施力，一把一個將人向後丟出門外，瞬間擁擠的人群里便出現(xiàn)一條通道，他逕往人群中央走去，中間遇阻擋便以肩臂推撞，肘側(cè)揮擊，力氣之大，被撞到的人無不仰面倒地，唉聲叫疼。

    ??謝爾頓見一空隙搶進凱伊身側(cè)，見凱伊神色驚惶，眼里滿是求救。他便以左手托住凱伊後腰，右手把抓著他的人與珀爾修斯的飾演者一一揍倒，眼見被擊倒的眾人再度蜂涌上前，謝爾頓把凱伊放在地上，上身微傾抽出後背重劍，只見銀光倒轉(zhuǎn)、劍散寒茫，謝爾頓猛然向下施力，「匡」的一聲劍身沒入大理石地板三寸有余，嵌地聲響震波沖撞，劍身圣光隨之向外沖擊，一時圣氣驅(qū)散魔氣，眾人瞬間清醒，但都以為自己是被劍氣寒光嚇的，只是呆立當(dāng)場，茫然不知所措。

    ??凱伊坐在地上，心里暗道好險，幸好剛剛有人先把自己的嘴摀住了，不然按照自己的狀況一定會連聲叫爽，一旦雙手獲得自由立即開吃，要是那種狀態(tài)被看見可能就被就地肅清了。

    ??見眾人眼神清醒，謝爾頓解開披風(fēng)蓋在凱伊身上，凱伊抓緊披風(fēng)，趁機裝出一副驚魂未定，受盡委屈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躲在謝爾頓腳後，輕抓褲管對謝爾頓說：「抱歉，謝爾頓大人，能請您帶我離開這里嗎？」

    ??謝爾頓伸手牽起凱伊，道：「好，你跟緊我。」說完便護在他身前，領(lǐng)他走出休息室。

    ??首富對發(fā)生的意外負疚難當(dāng)，宴會自然是難以繼續(xù)，只得向謝爾頓與凱伊連連道歉，并補上許多賞錢與食物，讓人準備菜rou與新酒送至謝爾頓家中。首富見凱伊滿面愁容，也沒有要繼續(xù)借住的意思，心里又愧又悔，雖萬分不舍，仍是讓仆人收拾凱伊行囊，補上錢財禮物，滿懷歉意的送走兩人。

    ??凱伊失神的隨謝爾頓走出庭院，即使走出首富家也依然緊跟其後。謝爾頓轉(zhuǎn)頭見凱伊眉頭緊鎖、魂不守舍，也不舍出言提醒，只是隨處散步，讓凱伊也跟著散心。

    ??他哪里知道凱伊是在為錯過一場刺激進食而惋惜，這段時間首富雖對他愛護有加，但畢竟有些年紀，對見過大場面的他來說只能算粗茶淡飯，好不容易被一群年輕力壯的健碩壯漢圍著，尤其還是珀爾修斯的飾演者當(dāng)頭開路，那可是仙英座傳奇英雄啊！人生哪有幾次這種機會？不由得越想越是神傷，而在面對謝爾頓回過頭的關(guān)心眼神，他也只是勉強苦笑，默不作聲。

    ??但這麼走下去真不是辦法，謝爾頓先問凱伊：「我還有要去的地方，不如我先送你回家？」

    ??凱伊這才回過神來，暗道這可不行，得盡可能拖延時間，想到城中離旅店還有段距離，可以先回旅店，路途上再作應(yīng)變，於是說：「好的，麻煩您了…」謝爾頓點頭，讓過身等凱伊領(lǐng)路，卻見凱伊東張西望，四顧茫然，許久才紅著臉，羞赧慚愧的說：「抱歉，謝爾頓大人，我不認得這里的路…」若是首富家到城外還勉強認識，但適才謝爾頓領(lǐng)著他在城中信步而行，早就來到凱伊從未踏足的地方，是以他環(huán)顧四周，全然不知該如何出城。

    ??「……」謝爾頓一時無語，問明凱伊所說旅店的位置，恰好多年前他曾為了打聽情報進過店，印象里那里龍蛇混雜、三教九流匯聚一處，自己如非必要不會踏足。好在尚且記得路途，可以把凱伊送回去。

    ??到了目的，謝爾頓也對熄燈積雪的旅店感到錯愕，本以為此處仍如過往呼喝嘈雜、人聲鼎沸，如今卻空無一人，只剩凱伊努力推去店門的積雪艱難前進，好不容易才到門口。

    ??「呼…謝爾頓大人，我還沒謝你救我脫出危難，要不要進來喝杯酒？」完成艱辛開路大業(yè)的凱伊喘著氣回頭邀請：「等我把衣服換好，也好把披風(fēng)還給您！」

    ??謝爾頓覺得旅店狀況奇怪，正想一探究竟，便點頭同意，隨凱伊進店。

    ??凱伊進門前先艱難的開雪路去後院抱幾塊柴火，領(lǐng)著勇者來到店里靠近壁爐的位置，店里冷清黑暗，寂寂無聲，偌大旅店只剩凱伊在爐火前擺弄柴火與打火石的聲響，他先把火生好了給謝爾頓休息，又找些乾糧食物放在桌上，這才走入里屋自己的房間換衣服。

    ??房間里，凱伊在門口多下了一道防護咒，在里頭很快換好衣服，坐在床鋪上神情陰暗，撐著頭苦思冥想：「我該用什麼方法留在他身邊？一旦分頭不知道還有沒有理由見面，城里我不熟，要找他太難了…」又擔(dān)心在房里待太久引起對方懷疑，短時間又想不出什麼好方法，情急之中慌不擇路，心道：「不然再祈求一次魔神大人？反正不管發(fā)生什麼，我是一定要緊跟著他把情報帶回去…」思念即此，馬上覓了處房里沒堆寶箱的空地，以炭筆畫陣，并在墻間腐木中找到一只松褐色大蜈蚣，抓出來丟在陣眼弄死，隨後張開雙手，背對窗戶陽光，對著陣法念念有詞。

    ??凱伊本來只是想求：「請讓他把我?guī)г谏磉吘秃谩沟幌氲皆谘鐣先魏蚊男g(shù)都毫無效果，自己絞盡腦汁只為和對方攀談，還有種種不解風(fēng)情的冷落，從他出生以來還沒遇過這麼難伺候的人，不由得心里越想越氣，當(dāng)下改念：「我要他愛上我，終生癡戀於我，我要他非我不可，除我之外不可能戀上他人，就算我不在他身邊，也要叫他日夜思念、魂斷神銷，就算他迫不得已另娶他人，也只會為我鍾情癡迷、為我痛徹心扉、為我喪失心神...」

    ??說著眼里魔氣閃動，地上陣法閃現(xiàn)紫色螢光，他在氣惱之下持續(xù)加注魔氣，地上陣式竟被催出魔火，一時室內(nèi)紫焰縈繞，映著他在火光中央閃動，彷佛要將他自己吞噬殆盡。

    ??謝爾頓坐在爐火旁，眼見木柴上碳黑隨火焰蔓延，不時發(fā)出劈帕聲，直到吞噬整塊木頭。凱伊這時手拿摺好的披風(fēng)，穿著厚重冬裝走出，并順手拿過兩塊放在角落的備用柴火，走到謝爾頓身前丟進壁爐，并將手里披風(fēng)遞給對方，微笑說：「謝謝你?！?/br>
    ??都說和氏之璧不飾以五彩，隋侯之珠不飾以銀黃。此時凱伊雖身著厚重粗服，卻不掩其豐神絕世、態(tài)韻清雅，倒顯得他身材纖細，如不勝衣，火光掩映之下，白膚映霞，朱唇紅艷，隱隱閃耀金光，一雙眼睛似水含情，粼粼凝睇，盡是對謝爾頓的感激之情。

    ??「你平時就穿這個？」謝爾頓接過披風(fēng)，奇怪的看著粗服，這件價格可能還不及那件破掉殘衣百分之一。

    ??凱伊尷尬撓頭：「是啊，那件是首富大人讓我穿的，為了接待謝爾頓大人您，衣著隨便可不好意思?！?/br>
    ??謝爾頓在宴會上初見凱伊，只瞧他身著華服，開口盡打官腔，以為他過去賣身是貪戀富貴，心里很是鄙視，但此時見他穿著粗服，生活熬清守淡，如同尋常孤苦無依的平民百姓，反倒覺得另有隱情。

    ??「對了！說要請您喝酒，我這就去拿！」凱伊逕自小跑回里屋，似乎翻找一陣，又走到地窖鼓搗半晌，這才有些難為情的回到謝爾頓身邊，致歉道：「抱歉謝爾頓大人，分裝的酒沒了，能請您幫我一起到酒窖拿酒嗎？」說話時兩頰翩紅，對請客人幫忙這事很是不好意思。

    ??「……」謝爾頓起身隨凱伊到酒窖里，依他指示推動酒桶、擊開桶蓋，一同取酒上樓。過程中他發(fā)覺凱伊的力氣小得可憐，尋常成人能獨立完成的工作在他這似乎異常艱難，實在不知道他如何生存至今。

    ??兩人取酒回壁爐旁，凱伊備好銅盤添火溫酒，先給謝爾頓斟滿一杯，自己則拿著另一壺冷酒，起身說：「我先失陪一下…」便拿著酒壺逕自走向院外。

    ??謝爾頓心下好奇，拿著酒杯跟隨其後，看見凱伊轉(zhuǎn)入後院，來到一座覆雪孤墓旁，伸手撥去墳上雪塵，將酒倒入墳土，隨後低頭閉眼，似乎在心里跟墳?zāi)怪魅苏f話。

    ??謝爾頓覺得奇怪，卻不發(fā)問，直到凱伊與自己回到爐火旁，謝爾頓才問起凱伊近日遭遇。

    ??凱伊這才說起自己落難至此，受店主人收留，兩人相依為命、互相照顧，後提到賣身此事，只說那半是恩情半是生存，在這陰暗亂世實乃迫不得已，但上個月店主人意外去世，自己便孤苦無依，暫住首富家中，直到今天接待謝爾頓才離開。

    ??一提到店主人，凱伊哀戚之情難掩，言語中感情真摯，不像是假。說到眼眶泛紅處，便低頭看著酒杯嘆息：「這些酒可是他的心血，可惜不能久放，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謝爾頓聽完，心中對凱伊的遭遇甚是唏噓，此處本就遠離城鎮(zhèn)，龍蛇混雜之人時有來往，過去也是因店主人在才勉強鎮(zhèn)住。凱伊生得迷人，留他獨自在此不免危險，正好自己要回城里拜訪故友，不如找個能安置他的地方，自己也好就近關(guān)心。於是說：「我正好要去城里拜訪朋友，正愁沒有禮物，天冷酒水必不可少，不然你分裝幾桶酒，跟我一起送進城里，我按壺付你酒錢。」

    ??「真的嗎！」凱伊正擔(dān)心話題結(jié)束兩人分道揚鑣，聽到可以跟對方多走一段路，便喜形於色：「感謝您，謝爾頓大人！」於是在謝爾頓幫助下，分裝數(shù)桶酒水，租了馬匹駝進城。

    ??凱伊跟隨謝爾頓在城里逐一拜訪，從敘舊寒暄中大約推出謝爾頓的故事，他與這些居民來自二十年前一座被魔族侵略所毀的村莊，幸存村民逃到距離最近的羅多利歐主城請求庇護，隨著帝都城墻逐漸往外筑，他們住在舊城墻以內(nèi)的位置，外頭還有兩層舊墻才到現(xiàn)在的城墻，是城邦里商業(yè)與生活機能還算過得去的地段，謝爾頓自己則另住在城堡與教堂之間的某一區(qū)，離城邦中心較近。

    ??據(jù)說當(dāng)年來城里不久，年輕的謝爾頓就接受城里組織參加民兵團抵御魔族，不久被教會看中，從此蹤跡不明，他對此也閉口不談，只是每隔幾年固定拜訪城中同鄉(xiāng)，直到最近成為知名勇者才頻繁探望。

    ??謝爾頓帶著凱伊一一登門拜訪、關(guān)心同鄉(xiāng)們的身體健康、家庭成員近況，每到一處便留下部分賞錢與酒食，并幫凱伊詢問適合居住的處所。

    ??然而謝爾頓替凱伊物色的地方不是早已房屋傾頹、雜草叢生，就是環(huán)境混亂、盜賊公行，甚至還有一處發(fā)生過兇殺案，當(dāng)中怨氣與凱伊頸中魔石項鏈共振，以致靈體顯形，兩人忙恭敬道歉離開現(xiàn)場。

    ??許是天命指引，種種狀況都使凱伊不得不隨謝爾頓多走一段路，俗話說事不過三，巧合超過三次就是天意，就是不知道這背後左右的是邪祟還是神靈。謝爾頓心下思疑，也不那麼積極的替凱伊找住所，一路沉默的領(lǐng)著他前行，此時身上酒食錢財已少，兩人便還了馬匹，謝爾頓獨自背著剩下的物品，兩人扛著斜陽來到一位戰(zhàn)友家門前。

    ??謝爾頓這位年長戰(zhàn)友缺了一胳膊一腿，頭上已現(xiàn)花白，平時與小自己二十余歲的弟弟相依為命，弟弟因為工作偶爾整日不回家，他便獨立照顧自己起居，見到謝爾頓來訪很是高興，連忙招呼。

    ??從言語中隱約得知，他并非謝爾頓同鄉(xiāng)，而是同屬教會底下的圣戰(zhàn)軍團，幾年前對方在戰(zhàn)斗中因掩護謝爾頓而失去一手一足，保得性命後從軍團退役，謝爾頓出於感激之情最常來拜訪，給他留下最多的糧酒錢財，也只有與他談天時才真正能暢所欲言并嶄露笑容，因此他們在此停留較長時間。

    ??道別時天色已暗，街上昏暮黯淡，少數(shù)人門口點起掛燈，指引外出的人回家，天色盡暗則油盡燈熄。

    ??謝爾頓還與站在門口的戰(zhàn)友臨別敘話，凱伊在他身後乖巧等候，此時聽見後頭傳來腳步聲，與一句呼喚：「大哥，我回來了，家里有客人？我有買燻rou要不要一起吃？」

    ??三人同時回頭看向來人，謝爾頓與戰(zhàn)友對其很是熟悉，唯獨凱伊看清他時卻驚呼一聲往後退，那人竟是自己初來乍到那晚遇見的治安官！

    ??治安官看見凱伊頓時愕然：「是你？」

    ??「不不不你認錯人了！」凱伊說著拉過謝爾頓手臂撒腿往街上跑，謝爾頓不明就里，但見凱伊神色驚惶，便陪著他轉(zhuǎn)身奔跑。

    ??「等一下！」治安官把燻rou遞給兄長便緊追在後，三人在昏暗的街道上奔跑追逐，到一轉(zhuǎn)角，謝爾頓摟過凱伊轉(zhuǎn)入小巷，藉著曲折離奇的小路與城鎮(zhèn)密道，兩人躲在一處狹小且堆著廢棄物的巷尾旮旯里。

    ??由於位置狹窄，凱伊不得不緊貼謝爾頓，上身伏在他胸前。謝爾頓則伸手將他摟近，不讓他身形露出遮蔽物以外。

    ??體力不怎麼樣的凱伊兀自臉紅輕喘，額頸冒汗，謝爾頓聽外頭沒有治安官追來的聲響，便松開手，詢問道：「你為什麼躲他？」

    ??凱伊心里糾結(jié)：「我該怎麼說？我來這座城的第一個晚上就被他強jian了？那可是他摯友的親弟弟，他會信我說的話嗎？」遲疑半晌，便簡短說：「我剛流落到這座城的時候被他當(dāng)成是可疑人士抓起來，我趁他不注意逃出來，之後就到了城外旅店…」

    ??「如果是這樣我替你說清楚?！怪x爾頓說著要走出小巷，凱伊連忙阻擋：「不用特別跑這一趟，謝爾頓大人！您以後有機會再轉(zhuǎn)告他哥哥就好…您…呃…天色不早了，您還有要去的地方嗎？」凱伊說著把視線移向謝爾頓身上的錢袋行囊，看著還有不少錢糧，不知是否還有沒送完的故友。

    ??謝爾頓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錢袋，隨後抽出道：「沒有了，剛剛已經(jīng)是最後一個，這些是要付你的酒錢?！拐f著將剩下的錢財整袋遞給凱伊。

    ??「給我的？」凱伊打開一看，這可比酒錢多出太多，忙說：「這太多了，整座酒窖的藏酒都不值這麼多！再說您其他錢財都發(fā)送完了，自己不留點在身上嗎？」

    ??「無妨，我有食物就足夠過冬?！怪x爾頓盤點剩下的食物，整理身上裝備，逕自走到巷道上，隨時準備離開。他轉(zhuǎn)頭問凱伊：「除了旅店，你還有其他去處嗎？」

    ??凱伊神色驚慌，為了不和對方分開，索性豁出去：「謝爾頓大人，我真的沒有其他去處了，我見您義勇雙全，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您給我的這筆錢就是買我都夠，不如讓我成為您的仆人，讓我在身邊服侍你，也好報您救我於危難我的恩情。」

    ??「不必，我不需要仆人?！闺m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但謝爾頓果斷一口回絕，正色道：「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別把自己看得那麼低，能抬頭挺胸生活就抬頭挺胸，不要把尊嚴丟得那麼乾脆?！?/br>
    ??凱伊內(nèi)心暗罵臟話，但還是在腦中重新整理說詞，忍著脾氣言語真摯道：「謝爾頓大人，能作為像您這樣英雄的仆人，怎麼能算是丟棄尊嚴呢？今日我在危險之中，這麼多身材高大健壯的人圍住我，若沒有您相救，我可能今早就被弄死在那里。在旅店里，你也不因我困頓時的營生鄙視我，還仗義相助，陪我售酒、替我詢問住處、帶我逃離懼怕的人，最後還饋以錢財，如此高義，當(dāng)世難出其右，使我心生向往，感懷至深。對我來說，您就是我流離顛沛命運里難得的港灣，是這個殘酷黑暗的世界唯一閃現(xiàn)的光明。我相信能遇上你是神的旨意，我愿意做您忠心的仆人，為您排憂解勞、赴湯蹈火。如果我有一頭長發(fā)，我也愿意跪下來以香膏為您濯足，以長發(fā)為您擦拭＊，成為您至死不渝的追隨者…」

    ??謝爾頓本來還想拒絕，但聽到「神的旨意」時不由得心下動搖，稍早奇事確實難以解釋，又想凱伊孤苦無依，生得過於漂亮卻毫無反抗之力，放哪都危險，自己就這樣一走了之，對對方來說無異見死不救。當(dāng)下思慮再三、兩相權(quán)衡，又經(jīng)反覆思量、斟酌定奪，最終嘆氣道：「好吧…只不過在我身邊過得可不輕松，你要有心理準備?！?/br>
    ??「好的！不管什麼困難我都接受！」凱伊激動之下張臂抱住謝爾頓，一副死不肯放的樣子。謝爾頓只覺別扭，但巷道里空間狹窄，貿(mào)然推搡只怕磕碰危險，無奈之下才拍拍他背後說：「夠了，天色不早，趁還看得到路趕緊回去吧?！箘P伊這才聽話放手，卻仍滿臉堆歡，止不住笑容。

    ??兩人正要出巷，一只冬季常見的魔化小黑鼠忽從兩人面前跑過，來回橫沖直撞，冒著微弱紫氣吱吱亂竄。謝爾頓眼神一暗，像踩死害蟲般看準後舉腳重踩，并在地上拖行碾平，這只小黑鼠頓時肝腦涂地，五臟俱碎，全不見鼠形。

    ??「既然你要當(dāng)我仆人，首要之事你一定得記得，無論什麼物種，或大或小…」謝爾頓眼底兇光掠現(xiàn)，恨聲說道：「魔族臟血，一滴都不能留?！?/br>
    ??凱伊看著背脊生寒，不覺退了半步。

    【第五章　完】

    注釋

    ＊黑發(fā)：根據(jù)當(dāng)時背景下各種征服與被征服的歷史關(guān)系，黑發(fā)為羅馬人後代，在這塊大陸上的統(tǒng)治者血脈相對來說最正統(tǒng)，因此稱有「王者之氣」。而正統(tǒng)羅馬人通?？床黄鹑斩褡??（金發(fā)碧眼，或至少發(fā)色淡），稱之為蠻族，早期所統(tǒng)治的地方稱蠻族統(tǒng)治。而日耳曼民族到了英國征服、驅(qū)趕原本住在當(dāng)?shù)氐膭P爾特人（紅頭發(fā)）。在當(dāng)時整個人種歧視鏈就是黑發(fā)－＞金發(fā)－＞紅發(fā)，這個現(xiàn)象一直持續(xù)到較近代。

    ＊烤孔雀：十字軍東征將生姜醬傳往西歐，讓很多新興料理得以出現(xiàn)，其中一道料理就是「烤孔雀」。這道菜在14世紀左右開始在貴族間廣為流傳，象徵著「聲譽與美麗」，上桌時插滿孔雀生前的羽毛，rou沾著生姜醬吃。但據(jù)說「rou本身具堅韌與粘性」，算不上美味享受，只是為了吃虛榮與名聲（而且被端上桌同時還會奏樂展現(xiàn)排場）。但也因為實在不好吃并未流傳太久，只剩一些14世紀的食譜還記載著料理方法（直接引用網(wǎng)路書籍資料當(dāng)參考）：「研磨生姜、長辣椒與藏紅花，加入少許丁香與醋、烤面包，一起煮沸。醬汁涂抹在孔雀全身，炭火250度，烤到孔雀內(nèi)部達到190度即可。醋中加入香料與蕃紅花燒開。使用打蛋器慢慢加入面包粉，直到想要的濃度?？梢约由僭S胡椒調(diào)整風(fēng)味。」

    ＊湯匙朝向：餐桌上擺放湯匙時正面朝下以趕走惡魔是當(dāng)時餐桌禮儀之一，我也不知道原因XD，文中凱伊把湯匙朝向翻回來有些拾起本性主動出擊的意思。

    ＊生菜盤到煮水果：那個時代的人蔬菜都喜歡生吃，水果被認為偏寒，應(yīng)該煮熟并加上香料等調(diào)味料再吃。

    ＊黃金餡餅：中世紀後期貴族的貴重食物之一，制作餡餅時在餡里頭放上金箔金片，但不是真的要吃，而是當(dāng)時普遍相信黃金這類貴金屬有神奇的力量，放在一起料理能讓食材也附有黃金的能量，并藉由飲食攝取入人體，如其光澤（神采奕奕）、萬年不銹（青春長駐、永遠健康）。吃法是食用前先掰開，拿夾子夾出金箔方便下次再利用，吃剩下沒有金箔的部分。

    ＊棕熊和涂滿蜂蜜的人：這是中世紀雜技團常見的表演項目，會有一位表演者全身涂滿蜂蜜，再拉進一只表演用的棕熊，場面刺激。

    ＊背劍的方式：沒在文中特別放注釋，勇者這把重劍長且重，別在腰際其實戰(zhàn)斗中很不好抽出劍鞘（參考荊軻刺秦，大王負劍的典故，雖然後世對於這個「負」字的定義諸多考究，但本文里背背後跟別腰際兩相權(quán)宜之下還是選擇背背後，畢竟上身微傾的姿勢劍鞘也能離背掀起，重劍背著也好過一側(cè)過重不好走路，是以最後決定背背後而不隨一般電影里騎士或劍客別腰際抽劍）

    ＊長發(fā)濯足：出自圣經(jīng)里抹大拉的馬利亞的故事，原本是性工作者，耶穌拯救了她與她的兄弟，她便感激哭泣跪下來以香膏為耶穌洗腳，以長發(fā)為耶穌擦乾，從此便成為耶穌忠誠的門徒，也是在耶穌死後第一個冒著犯法的危險為耶穌收屍，并且第一個發(fā)現(xiàn)耶穌復(fù)活的人。（關(guān)於她是耶穌妻子的傳聞其實中世紀的部分戲劇就有，近現(xiàn)代文學(xué)電影也很是流行這種說法，但在此不做討論）

    ??在中世紀晚期曾有短暫開設(shè)過以抹大拉的馬利亞為主要崇拜的修女院，里頭主要收留年老無依的性工作者，使他們成為修女并在宗教的庇護下安度晚年，但因為輿論壓力沒撐幾十年就被迫關(guān)閉。

    ??文中凱伊運用這個典故多少有點說服謝爾頓自己會就此從良的意思，畢竟圣經(jīng)里的圣人都犯過這樣的錯卻懸崖勒馬，成為耶穌忠心的追隨者，勇者怎麼不能給他這個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