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終(爛尾be)
霖渠有多久沒跟他說話了呢,不知道,反正自從發(fā)生那件事之后,一個月,兩個月,快半年了。霖渠越來越沉默,去錄音棚的次數(shù)也減少,和他的交流全靠手機,交流內(nèi)容也只有工作。 至少一半的時間,霖渠就呆在蘇園慶的別墅里,沒有塔倫吳青或者蕭楚炎,只是他自己。 兆城的冬天太冷,塔倫孩子快生了,和吳青去暖和的三亞待產(chǎn)。再往前,她有無數(shù)的劇本邀約,除了萬物樂隊活動,她還要常年跟隨劇組。塔倫說的要照顧霖渠一輩子,現(xiàn)在也不能了。 自從上次,做出那種事情之后,蕭楚炎就沒過蘇園慶,霖渠在外見到他的表現(xiàn)讓他不敢。他們最近見面,還是兩周前出席的活動。現(xiàn)在,有一個配樂下月要交接,鄭霞催著他們快點完成。昨天霖渠把demo發(fā)給他了,他沒什么意見,霖渠做的總比他要好。 但是,也許霖渠愿意和他多說點什么,像以前那樣跟他聊聊自己的心得,教他一些特別的節(jié)奏型或音色搭配。 總之,想起曾經(jīng)有說有笑的快樂日子,蕭楚炎心動了,突然被滿滿的思念所裹挾,于是就站到了這里,摁響門鈴。他等了一會兒又摁,摁了之后又等。猜想霖渠可能在書房沒有聽到,或者聽到了不想開門。 蕭楚炎舉起手,指尖停在密碼鎖的輸入板上。他知道密碼,可以試試看。猶豫之后放棄了,轉(zhuǎn)身正要離開,門緩緩開了。 霖渠穿著黑色的絨衫,襯得臉色黯淡無光。蕭楚炎對他露出微笑,霖渠嘴角抽動,似乎想說點什么,或者也回以微笑,然而失敗了。 他往后退,用行動示意蕭楚炎進門,去廚房倒了杯溫水放在桌上,自己則抱著冰涼的奶盒靠在冰箱旁,擰開蓋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并不接近他。 蕭楚炎換了鞋拉開椅子坐下,轉(zhuǎn)頭看著霖渠,發(fā)現(xiàn)他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就昨天的音樂起了個話頭,聊了幾句,但霖渠話很少,只是發(fā)出模糊的單音節(jié)應著,分分鐘就把天聊死。 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霖渠說話了,他希望霖渠說點什么。現(xiàn)在雖然看到霖渠還是會想起那些殘忍色情的畫面,但已經(jīng)沒了過激厭惡的情緒和那種隱隱的抗拒感。他還是喜歡霖渠,他想要修補他們之間的裂痕,他為曾經(jīng)的行為感到抱歉。 蕭楚炎站起來,想面對面地向霖渠訴說自己的心情,但霖渠馬上站直了戒備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強jian犯。蕭楚炎只能滿含歉意地說:“霖渠,對不起,我不會再那樣了。” 霖渠仍舊戒備,慢慢把牛奶放到冰箱上。蕭楚炎不懷疑,如果自己靠近,霖渠會馬上逃走。 霖渠不會對抗、做出有效的反擊,他只會掙扎逃跑。 霖渠曾經(jīng)試圖反抗,但是一次次的失敗了,受到了更嚴重的傷害。如同被砍掉了棱角和利刃,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只能逃跑。 蕭楚炎很清楚,他看到那些人是怎樣打擊、馴服霖渠。此時,他打消了靠近的念頭,慢慢把水喝完,提出告辭。在門口換鞋時,他再次道歉:“對不起。” 霖渠隔著一段很長的安全距離跟在他身后,靠在桌子旁看著他換鞋,點點頭“唔”了一聲。蕭楚炎起身,看到霖渠波動的眸光,里面似乎有不舍,一瞬間他的心臟抽痛得不可抑制,幾乎站不住。 他轉(zhuǎn)過身去,淚水涌出眼眶,很快離開,回到自己車里痛哭。他知道霖渠沒做錯什么,霖渠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運氣太差碰到了一堆人渣,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霖渠在丹麥演出時倒下了,送到醫(yī)院急救,檢查結果胃癌中期。回到兆城,霖渠住進市醫(yī)院的VIP病房,剃掉了頭發(fā)準備化療。 塔倫和吳青得知消息連夜趕回來。病房里,塔倫完全崩潰了,她俯在霖渠身上壓住了自己沉重高聳的肚皮都不顧,哀傷地哇哇大哭,吳青幾次去撫都被她推開。 她覺得都是自己這些年沒有照顧好霖渠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蕭楚炎坐在旁邊說不出話來,沒有照顧好霖渠的明明是他。當年塔倫三令五申,讓他不要背叛霖渠,霖渠承受不起。塔倫是對的,霖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蕭楚炎看著霖渠瘦削蒼白的面孔,在想他是不是要死了,如果他死了,自己的人生又該如何延續(xù)…… 霖渠醒著,但話很少,只對塔倫和吳青說幾句。塔倫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就日復一日的沉默著,此刻,蕭楚炎明顯感覺到霖渠語言能力退化了,他被悔悟的愁緒不斷鞭撻著。 塔倫挺著大肚子坐在霖渠身邊握著他的手,淚水干了又流。吳青讓她去休息,這樣一直坐著會腰酸背痛。但塔倫不愿意,似乎離開一下霖渠就會沒了。 今天下午張軒逸也過來,塔倫看到他了,沒精力理會。蕭楚炎頹喪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手邊放著保溫袋,里面是精心制作地便當,還有霖渠最愛的酒釀奶。 但霖渠不能吃了,蕭楚炎不知道他多久沒有好好吃飯。霖渠的手藝差得一塌糊涂,沒有自己沒有塔倫,他就胡亂做一點,隨便吃下去,饑一頓飽一頓,無人照顧就生病了,病得越來越重,愈發(fā)不懂得照顧自己,甚至濫用藥物…… 也許霖渠骨子里就有很嚴重的自毀傾向。 蕭楚炎胡思亂想,張軒逸隔著玻璃撫摸霖渠憔悴地面孔,問他:“你們分手了嗎?” 他搖搖頭,又想起張軒逸背對著他,看不到,但實在不想再表示一次,所以沉默著。張軒逸又說:“我想進去看看他,我很想他。” 張軒逸紅著眼轉(zhuǎn)過身來:“知道嗎,霖渠對人的信任在幼年就被大量透支了,他就是在一次次背叛和傷害中度過自己的前半生,終于承受不住了吧。” 蕭楚炎垂下手,低著頭無力道:“對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