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與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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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君棠開車親自送他回去。 紅色的敞篷車,車開得不徐不疾,沿途是這城市獨有的風景。 沈青楠被風吹得很舒暢,心也是涼爽的,時不時看著握著方向盤的白君棠,他穿著意式的西裝,看上去很瀟灑。 在車上,兩人都沒開口,誰也沒有先說話。沈青楠只是陶醉在那,多久沒戀愛了,現(xiàn)在坐在心儀男人的副駕駛上,憑著呼來的涼風感受對方。他垂下了睫毛,臉上暈著幸福的喜悅。 白君棠轉頭看副駕駛的男孩,他那樣子很滿足,像被填滿了愛的表情,只是有時候抬頭,劉海被風一吹,望向前方的樣子,有種隱匿的憂愁。 這情景讓白君棠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回憶起了自己的青春。那時候也是有一個男孩,坐在這輛跑車的副駕駛上,這輛跑車其實已經過時了,但是因為載過那男孩很多遍,所以一直不舍得賣。 沈青楠現(xiàn)有著和那男孩一樣的表情。 車送到公寓樓下,很別致的公寓,于連說撈男住的地方絕對不能差,不然大哥送你回家看到你這環(huán)境會覺得自己在扶貧,下頭。 從車上拿下層層疊疊的包裝盒子,全是他明天要穿的行頭。目送白君棠走后,便一回頭,抬眼看到于連在陽臺上抽著煙,樣子看上去不怎么開心。 他招招手,喊于連一起幫他般東西。精美的盒子,圓的方的,打著蝴蝶結,堆在一邊。沈青楠很想等一下就試穿給于連看,然后讓于連也穿穿看會不會也好看。 于連下來幫他拿著盒子,說:“你這下?lián)频絺€好人啊。滿載而歸啊”他對穿著新衣服的沈青楠上下掃了一眼。 沈青楠回他:“你不也是去外面陪大哥吃飯了嗎。去哪啦?” 于連一想到今天見面的大哥,臉色一變,就對沈青楠吐槽起來:“什么狗屁大哥,一個金融男,我要早知道他身份就不去了,我一個大姐介紹的,然后我就去了。撞上個金融男,吃飯吃到一半說去洗手間,然后我感覺不對勁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去要發(fā)票了,真下頭?!?/br> 沈青楠說:“就想花公賬嫖你唄?!?/br> 于連說:“對,你現(xiàn)在倒是上道了,告誡你一句,以后遇到金融男,趕緊逃。金融男是我們撈仔的克星,她們對花在我們身上的每一分錢都想有回報,而我們是對花在他們身上的每一分鐘都想有錢撈,死對頭,以后見了趕緊快馬加鞭走為上計?!?/br> 沈青楠很受教地點點頭,隨后說:“那你們有沒有干別的啊?!?/br> “有啊,他口我了,更來氣,他來海棠市出差,帶我到公司給他訂的酒店就不說了,給我口完就甩了我一張票子,說我被口爽的是我,說這錢夠了。真他媽扣,現(xiàn)在的男的是越來越不如女的了,你知道大姐給我口完給的是多少嗎,晦氣?!庇谶B看來是被那男的氣到了,一時間喋喋不休地叫罵起來。 沈青楠暗中得意,他的白先生可比于連口中的金融男要體面多了。安慰道:“可能他剛好是垃圾的吧,上次你不是跟一個私募大哥糾纏了好久,撈了不少嗎?” 于連翻了個白眼:“私募大哥跟金融男是一個物種嗎?” 禮拜天上午,沈青楠把自己折騰得像一只孔雀開屏,就跟要見國家元首一樣莊重。 這回也是白君棠來接他,還是開著昨天那天有點年代的紅色敞篷,沈青楠以為是白先生的品位,并不知其緣由。 是去吃午飯,阿多尼斯大飯店,白君棠上次跟他們打麻將因為要見沈青楠提前離場,向姑爺叫將要請客,白君棠賴不掉,定在今天。 是先把沈青楠接到包廂了,這里是每個包間都安排兩個服務員的,長得也白凈俊秀的,海棠市就不缺好看的臉,沈青楠是見識到的。 還好,他是有底蘊的,比一般帥哥要值錢一點,沈青楠想。 隨后爵爺和他的伴侶向姑爺?shù)搅耍姲拙钠饋碛由蚯嚅裁φ酒饋怼?/br> “呦,白總,你旁邊這小鮮rou是什么情況啊。”爵爺對白總調侃。 向姑爺應和:“總算多了個人,那許峰說今天忙來不了,我當就我們幾個人吃呢。噯,白總快介紹。”許峰就是那天打牌打輸了的行長姑爺,那天他受了氣,不想給白君棠面子。 白君棠像是料到許峰不會來一樣,沒半點疑遲,就把沈青楠介紹給他們:“這是沈青楠,一位作家?!?/br> “噯,新歡啊?!毕蚬脿敽敛谎陲棥?/br> 沈青楠想,到底自己在影院賣碟的職業(yè)上不了臺面,白君棠介紹他只能搬出他他作家的身份,也好,現(xiàn)在作家如娼妓,都是為博看客一笑,還能白嫖,直接點沈青楠倒輕松了不少。 沈青楠只是微笑,眼前這兩個真是個人物,怎么說呢,有些人的自信是寫在頭發(fā)絲上的。 “來,給你隆重介紹下,這位是向爵爺?!卑拙恼f。 沈青楠也不怯:“向爵爺好?!甭冻鏊木聘C,機會啊,他第一眼見到向爵爺就感到這人不簡單,一張國字臉,穿著戧駁領的絲絨西裝,一張權威的面孔,笑起來也讓人敬畏,精氣神極好。 “這位是向姑爺?!?/br> “向姑爺好。”沈青楠感覺像是見家長一樣,臉上乖乖的。他看這向姑爺,羨慕啊,在海棠市,向爵爺?shù)哪腥耍pB(yǎng)得皮膚發(fā)白,跟個護膚品海報一樣,指甲也涂了黑色的指甲油,看來向爵爺還挺開明,任由自己的男人打扮。 四個人,卻點了一桌子菜,白君棠請客,那個向姑爺七嘴八舌加了十幾個菜,挽著爵爺?shù)氖直坌Φ溃骸鞍卓傉埧碗y得的,今天要好好開吃一頓?!?/br> 白君棠最后問沈青楠有沒特別想吃的,沈青楠說加幾個青菜就好了。 “吃素的仙女,難怪那么瘦。”向姑爺夸贊。 沈青楠被說成“仙女”也不腦,那語氣也沒半點攻擊性,0和0都是姐妹相稱,何況向姑爺是完全不必猜疑爵爺會對沈青楠有半點意思。 沈青楠只是笑笑,在這場合,他有點不太敢講話,怕說錯話,畢竟向爵爺在,雖然沈青楠對海棠市的政治不太了解,但是能被授予爵爺稱號的,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難怪白君棠也有比平常要更精神。 這里陪房的兩個服務員都是只穿著制服外套,敞開著,里面什么也沒打底,裸露出腹肌曲線,給他們倒茶的時候,衣擺垂下來還能看到他們粉紅色的rutou。真是秀色可餐,這兩個男尤物光是站在包廂墻角就是個裝置藝術品。 剛巧屋里的四個男的都好色,白君棠說過,好色是一種美德。 有肌rou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對沈青楠來說就很了不起了),有肌rou長得帥就難得,分兩種,帥得剛野的,和帥得柔美的。這屋里的兩個尤物,就是后者。 這兩個尤物又倒水又夾菜的,沈青楠想這一頓下來比上次那日料店價錢要美麗多了。 席間還多了一副碗筷,也不知是否還有人來,沈青楠也不多問。 大家都先吃著開胃菜,白君棠和爵爺像是知道還有人來一樣,沈青楠搞不懂。 沒多久,就聽見聽見木地板那咚咚咚的聲音,其中有一個腳步鏗鏘有力,感覺不是上菜的。 接著包廂門敲了下,接著一個服務員開門,眼見一個穿著白色海軍軍裝的男子,鼻孔下留著莊嚴的胡子,濃重的兩撇,黑色的軍靴長及膝蓋。那人正是海關部長趙步乾,旁邊跟著他的護衛(wèi)守在門外,沒進來。 百君棠站了起來,迎接道:“趙部長有勞大駕了,來,坐?!?/br> 向爵爺沒起身,只是舉著杯子對趙部長示意了一下。他姑爺也就跟著,眉眼使了個笑臉。 沈青楠楞在那,他一進門就已經認出是趙步乾了,快八年過去了吧,以為能把他忘了,哪知道一看到這張臉依然觸不及防,就算他看上去成熟了很多,還流了濃重的胡子。 那趙步乾落座,對著桌面上的人掃了煙,一時間還沒把沈青楠認出來。 白君棠也不急,他看旁邊沈青楠的反應就知道自己賭對了,呦呵著趙步乾喝酒吃菜。 “趙部長氣色好啊?!本魻攩柡?。 “好什么,這幾天刮海風,眼都他媽吹枯了。”趙部長自嘲。他這話自然有半開玩笑的成分,但也半真,最近上面的領導楊磊要來,他要做好歡迎的陣仗。 向姑爺接話道:“真得感恩有趙部長這種為人民服務的好領導,來,我敬你一杯。” 趙步乾跟他碰了杯,在這場合他也沒什么官架子,白總把爵爺請來,他多少要顧及一下。 一口下去,放下杯子就注意到一便注意到坐在一邊的沈青楠,接著眼神顫動了一下。不敢相信,問道:“這位是?” 白君棠見機得意地介紹起來:“哦,這位是作家沈青楠,”接著用手摸了摸沈青楠的頭,故意曖昧地說:“青楠,還不快給趙部長問好?!?/br> 沈青楠一下子明白了,心像被重錘砸了,原來白君棠早對他別有意圖,一切都明朗了,雖然自己也不懂具體,但也知了個大概。就怪自己蠢,自己也不是傾城之貌,身上一塊雞rou線條也沒有,卻受到了白總接近大明星的待遇,為什么就不好好思考下呢,真以為先生喜歡自己寫的東西嗎,海棠市比他有才的作家多了去了,可能在有才的作家中他算比較好看的,但也不至于這待遇。自己還跟白先生講了那么多自己小時候的秘密,羞,羞死人。 這萬千情緒,也就在一時間一起涌來的,他振作起來,說了聲:“趙部長好?!毙南胨欢ㄍ税?。 接著沈青楠便沒再說話,一道道菜上來,他也就吃幾口,一點味覺都沒有,反倒心里酸酸的。 中間去了洗手間,出來發(fā)現(xiàn)趙步乾就靠在走廊等著他。 “沈青楠,你變得那么帥了啊?!彼Z氣低沉的,聲音和沈青楠記憶中一個樣。 沈青楠回他:“你也不一樣了,看你現(xiàn)在當官了,替你開心?!痹瓉硭麤]忘。 “之前不告而別,挺對不起你?!彼K究還是覺得虧欠。 “都過去了,趙部長,我先過去,酒桌等你?!鄙蚯嚅曇艉芸蜌?,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