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先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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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會議室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晚,袁景的臉上罕見地帶著靦腆而謙虛的微笑,在淡淡的月光下顯得朦朧而美麗。但走出行政樓后,他嘴角微末的弧度便消失不見,沒有回頭地對跟在身側(cè)的年輕警衛(wèi)員下了回去休息的命令,便頭也不回,闊步流星地往前走了。警衛(wèi)員猝不及防,還沒回答就被甩開了一截,一時摸不著頭腦,匆匆地立正地應(yīng)了聲“是”,便傻站著目送著這位著名人物獨自離開。 袁景毫不意外地在房間門口看見了趙建軍。一看到他,對方立馬立正敬了個禮,之后便二話不說地離開。他也沒說什么,徑直進了屋,鎖好門,把帽子和外套掛在衣帽架上,松開白襯衫的前兩顆扣子,眼睛在房間里掃視了一遍,便走到浴室門口,輕輕敲了敲斑斕的玻璃窗: “小風?” “……嗯?袁景?你回來了?!?/br> “嗯。我回來了。沒睡著吧?” “怎么會,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br> 說話還帶著點迷糊的鼻音,一聽就是剛醒。 “嗯?!?/br> 袁景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雖然臉上依然沒什么表情,但那雙淺淡的眸子瞬間仿佛有了點溫度。 小風從小就有這壞毛病,一泡浴缸就容易在里頭睡著,沒少被教育,可總也改不了。反正他身體好,從來沒有因此感冒受涼,家里人也就隨著他去了。反正他們這種出身的家里自帶浴缸,從來不會到大眾澡堂或者機關(guān)浴室里頭去,高家就這么一個寶貝孩子,這點無傷大雅的壞習慣也就慣著了。 “……我馬上就出來,你用吧?!?/br> 高風顯然也聽見了這一聲笑,像是才意識到自己的幼稚似的,沉默了會兒補上一句。袁景清楚地聽見里頭淅淅瀝瀝的水聲,他把鑰匙插進鎖孔,直接打開了浴室的房門,剛從浴缸里邁出一只腳的赤裸身體便悉數(shù)映入眼簾。 “……都說了我馬上出來?!?/br> 高風愣了一愣,下意識地扯過浴巾圍住下身,隨即才把另一只腳從浴缸里撤出來,赤裸地踩在被水浸濕的水泥地面上,泡得有些發(fā)白起皺的指尖背在身后,不太自然地說道。 他麥色的肌膚因為熱水浸泡而隱隱發(fā)紅,沒來得及擦干的水珠順著流暢的肌rou線條滾動滑落。明明很能給人威懾感的個頭和體格,卻無意識地擺出了一副示弱的姿態(tài),反而另人生出一種想要進一步掌控和欺辱的沖動。 “可我想和你一起洗?!?/br> 袁景邊解扣子邊走了過來,將近一米九的個子長腿一邁,就把只矮了他幾厘米的高風堵在了墻角,最后幾個字甚至是在高風耳朵邊說出來的。他雙手撐在高風腦袋上方兩側(cè),連胸膛都緊緊地靠了過來。脫掉衣服之后的袁景看上去比穿著衣服要強壯,雖然肌rou看起來并沒有高風那么明顯,但并不夸張的線條下蘊藏的力量依舊不容小覷。瓷白的皮膚上,各種奇形怪狀的疤痕分外顯眼。而天生偏低的體溫,則讓高風忍不住想起了山林間嘶嘶爬行的毒蛇。 “我洗過了?!?/br> 他偏過頭,伸手打算推開袁景,卻冷不防被攬住了腰,另一只手更是放肆地探進了浴袍,肆意地竄入雙腿間的隱秘之地動作起來。 “外面都濕了,怎么里面還這么干……” 袁景壓根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地說著,語氣正常地仿佛在品評什么死物。高風的呼吸被他攪動得粗重起來,水汽潤澤之后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閃現(xiàn)過一絲屈辱和不甘,但很快又歸于平靜,垂下眼睛默不作聲地允許了這種出格的yin行。他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袁景的胳膊,修剪整齊的指甲幾乎陷進對方的rou里,袁景卻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依舊專注地手上的動作。他動作的力度和幅度也越發(fā)夸張起來,直到攪得那小小的地方從內(nèi)部泌出了愛液,才退出來,濕淋淋的手指往高風發(fā)紅的臉頰上輕輕一摸,隨即低下頭,咬住了抿得緊緊的豐潤嘴唇。 浴巾和皮帶一同滑落在地面上。 淅瀝瀝的水聲重新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響起,壓住了逐漸粗重的喘息。 一夜無眠。 醒來時懷里空蕩蕩的感覺讓袁景有些意外。他叼著煙走到浴室門口,倚著門看高風刷牙,半晌,才對著他呼出一口煙霧。 高風吐干凈水,拿毛巾擦干臉,才回過頭來: “有事?” “沒事。來一根?” “不用?!?/br> 有點惡心。高風選擇把這四個字悶在喉嚨里。他從來沒覺得香煙香過,但第一次覺得煙味這么讓人厭惡,甚至連空空的胃里都翻涌起了一股酸水。 這口煙帶來的惡心勁兒一直到了先代會上也沒有徹底擺脫,反而因為來的路上坐的是封閉的小汽車越發(fā)加劇了。高風去年就參加過先代會,雖然那時候是那批平都知青統(tǒng)一接受嘉獎,但大概的流程還是差不多,只不過作為單個的知青標兵,又多了上臺致辭的環(huán)節(jié)。他昨晚上和袁景做那種事情做了整整一宿,自然沒有準備稿子,說得非常簡短,連領(lǐng)袖語錄都只引用了寥寥幾句,反而意外之外地獲得了很長時間的掌聲。 與往常的先代會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竟然有一些“外國友人”的參加。經(jīng)會議主持人省革委會某副主任介紹,高風等人才知道這是一個從歐洲過來的筆會,來華國對知青的上山下鄉(xiāng)運動做一次全面考察和了解。走的是民間渠道,但毫無疑問還是被官方當做一次“國際交流”對待了。高風瞬間明白為什么出門的時候袁景特地要他穿上那身簇新的藍色中山裝。 在正常的表彰流程結(jié)束之后,便開始了知青們和這個筆會的座談活動。帶隊的會長是來自東德的一位中年金發(fā)女士,她隨著翻譯的介紹和眾人一一握手致意,問出來的話題卻沉重而犀利。她沒有直接問知青們怎么看待上山下鄉(xiāng)的行為,而是從你們多少人讀完了中學,為什么不繼續(xù)升學,要來這里干活開始問起。 高風本來想接話,但方鵬卻搶在了他前頭。張口而來的便是領(lǐng)袖語錄、中央文件,卻只字不提自己的感受。對方實在問得進了,便開始講故事,大談特談上山下鄉(xiāng)對反修防修事業(yè)的重要性,冠冕堂皇的話源源不斷,幾乎成了他個人表演的舞臺。 他今天穿得也完全不像平時那樣講究,而是穿了一身打了不少補丁的黃布衣裳,高風從來沒見過方鵬穿這種衣服,此時見他大談特談自己如何辛苦勞動與工農(nóng)階級相結(jié)合,倒也明白了其中奧妙。 “舊學校培育出來的人,很容易忘本、變質(zhì),輕易地被腐蝕!正所謂‘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上山下鄉(xiāng),接受再教育,才能鍛煉我們的思想,防止我們成為好逸惡勞的資產(chǎn)階級!比如我吧,來這里之前完全是個窮講究,吃飯非大米飯不吃,衣服非好棉布不穿,解手都非要裝體面到廁所里上……” 高風有些好笑地聽著方鵬的滔滔不絕,心下感嘆,方鵬都快把自己描述成了一個近乎退化返祖的野人了,這到底是贊揚工農(nóng)化,還是抹黑工農(nóng)化呢。他掃了一眼領(lǐng)導(dǎo)的臺子,除了袁景不咸不淡地把自己掩藏在煙霧后,其他領(lǐng)導(dǎo)均是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不由得在心里搖了搖頭。他又看了看沉默得有些尷尬的外國友人,心下了然。除了袁景外又好幾個人也抽起了煙,味道飄過來,讓他靠茶水壓下去的惡心勁兒又泛了,還好座談會的會紀相對松散,他跟坐席旁邊的監(jiān)督員報告了一聲,借尿遁的名義悄悄地走出了會場。 “你是不是不舒服???瞧你臉色一直發(fā)白?!?/br> 身后傳來一個俏皮的女聲。高風回頭,看見一個臉上覆蓋著大片傷疤、留著兩條麻花辮的女知青。 他記得這個女生,剛才先代會上表彰她的事跡是英勇救火,是這次事跡最突出的知青標兵。 “嗯。怎么,趙淑芬同志,您也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屋里有點悶,看你出來了,就跟著出來看看。喏,要不要來顆話梅?我家里給我寄的,。” 女知青走到他身旁,從袋子里掏出一棵話梅,高高地遞了過來。 “謝謝?!?/br> 話梅的咸酸入口,的確抵消了反胃感。高風把話梅含在嘴里,小聲道謝。 “不用謝,都是同志,應(yīng)該的。高風同志,你是去年從平都來的,對不對?” “對的。您見過我?” “什么您不您的,你們平都人真是客氣。你不記得我啦?我和你們是一批的呀,雖然我是渝市的,但坐卡車那會兒咱們是一起的呀,你還替我背了十幾里路的行李呢,忘啦?” 女知青咧開嘴,兩個明晃晃的酒窩似曾相識。高風這才有些印象。他努力把眼前這個被火舌舔吻過的姑娘和當時那個明艷的女孩聯(lián)系起來,剛想說話,就聽到身后傳來幾聲響亮的快門聲,趙淑芬尖叫了一聲,連忙捂住了自己的臉,躲到了高風身后。 “Xорошо?!Oчень хорошо!Посмотрите?на?этих?бедных?молодых?людей!Какая?страна?является?настоящим?ревизионистом?”(好!很好!看看這些可憐的年輕人!到底哪個國家才是真正的修正主義?) 一個禿頭鉤鼻的外國人正一邊笑著一邊按下快門。高風快步地走上前去,面色不虞: “Товарищ,?обратите?внимание?на?свою?речь.?Я?не?хочу?с?вами?сейчас?спорить?на?тему?ревизионизма,?но?нет?сомнения,?что?это?позорно,?что?вы?нас?так?снимали?без?нашего?согласия.”(同志,請注意您的發(fā)言。我無意在此與您爭論有關(guān)修正主義的話題,但毫無疑問您未經(jīng)同意就這樣對我們進行拍攝是可恥的行為。) “你會說俄語?” 趙淑芬也跟了上來,有些好奇地問。 “嗯。我爸爸教的,而且初中有俄語課。你們沒學嗎?” “啊,那會兒學校里頭已經(jīng)不教了……我、我沒趕上…… ” 趙淑芬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事實上,他們學校叫外語的老師是最早被拎出來批斗的,她還是學校造反派的頭頭之一。這本來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但眼下的情況,讓她突然覺得有點羞愧。 “хорошо.?Я?извиняюсь.Но?изначально?я?был?отожурналистом?на?симпозиуме,?а?съемка?была?моей?работой.Ты?так?хорошо?говоришь?по-русски,?зачем?оставаться?в?таком?месте?”(行吧,我道歉。但我本來就是座談會的攝影記者,拍攝是我的工作。你的俄語說得真好,為什么要呆在這種地方?) 被抓包的記者臉頰微紅,慫慫肩頭,雙手一攤,自嘲般地笑了笑,隨即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好奇地盯著高風。 “Потому?что?он?посеоки?иностранного?языка?в?средней?школе.?Что?касается?того,?почему?сюда?приезжает?молодежь,?я?думаю,?это?тема?этого?симпозиума.?Почему?бы?не?обсудить?это?вместе??Пожалуйста,?вернитесь,?друзья.”(因為他上過中學外語課。至于年輕人為什么會來到這里,我想這就是我們這次座談會的主題。請回去吧,朋友們。) 袁景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連記者都被嚇了一跳。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本就稀疏的頭頂,連連點頭,收起自己的相機往會場走。袁景背著手,淡淡地往躲在高風后面的趙淑芬掃了一眼,什么也沒說,走進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