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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楊擇度過了到目前為止人生中最為漫長的一晚,老板親自委托給他的人被他弄丟了,老板也不知所蹤,住宅、公司、酒店三頭來回跑,所有人都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急得他甚至都想去報警了,也真的去了,然后被告知24小時之內(nèi)不能立案。 他開車穿過大半個城市,冷風(fēng)颯颯,把他眼里打轉(zhuǎn)的淚水都吹干了,他惆悵得都開始幻想即將到來的顛沛流離的日子了。正當(dāng)絕望之際,他親愛的老板終于出現(xiàn)了,霍辛對他的激動與緊張毫無表示,在電話里報了個陌生地址要他找來便快速掛斷了。 楊擇一看到跟在霍辛身后的丁琦珞就感覺自己的下頜骨在嘎吱作響,他實在無話可說了,當(dāng)然從來沒有留給他說話的位置就是了,畢竟他只是一個打工仔,一個有錢闊少的跟班,以及闊少太太嫌惡的一條狗。 一上車,丁琦珞就依偎進了霍辛懷里,霍辛貼著他的耳朵小聲道:“我倆身上這味可真難聞?!?/br> “敢做不敢當(dāng)啊?” “哪敢?!?/br> 都在丈母娘的注視下完成了生命大和諧,要是他不認(rèn)恐怕這剛認(rèn)的丈母娘會連夜進到夢里來教訓(xùn)他。 這事霍辛越想越驚悚,他甚至都不愿回想丁琦珞方才交代給他的真相——丁琦珞居然是丁汶的親生兒子。 對外宣稱的養(yǎng)子其實是親兒子,短短一句就足以拉扯出一連串值得在黃金八點檔播放的狗血故事。 丁琦珞沒有詳細(xì)展開故事的前因后果,他告訴霍辛,其實他的母親才是丁汶真正的第一任妻子,只是剛生下他沒多久他們就離婚了,他原本一直隨母親生活,直到母親意外去世丁汶才重新領(lǐng)養(yǎng)回他。 這個故事講得含糊,霍辛覺得蹊蹺,可這畢竟是丁琦珞一直以來隱秘的傷心事,他不便深究,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 霍辛摟著丁琦珞的姿勢其實不太舒服,但他也不想調(diào)整,因為一動下半身粘膩的不適感就會加倍明顯。這屁股難受還會牽動心里難受,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明明聽說盧雨安背靠一位本事大得不得了的金主,要什么有什么,橫豎沒理由在他身上做文章,他心里是恨、是不解,可惜人家也沒得逞,這事根本無從追究。另外就是下的這藥實在很歹毒,勁大代謝快,還不知道這一遭過后身體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他在一通胡思亂想中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家中舒適的床鋪上,還是家里好,床軟枕頭大,一覺睡到大天亮。 “糟了?!?/br> 霍辛跳下床開始到處找自己的手機,電源鍵按了兩下沒反應(yīng),又開始到處找充電器。 昨天大半夜他覺得不方便回電話解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中午十二點了再解釋是不是太晚了點?不過有總比沒有強。 丁琦珞一進門就看見霍辛坐在椅子上打電話,霍辛也注意到他進來了,用眼神示意自己在忙,丁琦珞只好默默關(guān)上門退了出去。 大概半小時后霍辛穿著西裝從樓上走了下來,丁琦珞緊張地問道:“你今天不待在家里嗎?” 霍辛解釋道:“還有些事需要我親自去公司一趟。” “你還沒吃飯呢,我讓廚房都給你熱著了,你吃點再走吧。” 霍辛看了一眼腕表,“來不及了,拿個面包還是點心什么的給我吧。” “真的急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見丁琦珞滿臉不放心,霍辛張開手臂把他攬進了懷里,安慰說道:“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需要及時處理的當(dāng)然要及時去,你不要擔(dān)心,難道我看起很笨嗎?” “對啊,你是個傻瓜?!?/br> “那你能看上我,估計你智商也高不到哪里去?!?/br> 丁琦珞目光犀利了起來,“你真的很急嗎?不是騙我的吧?” 霍辛連忙撒開手,“要來不及了,我要走了?!?/br> 一覺醒來霍辛元氣恢復(fù)了不少,楊擇看到神采奕奕的老板建設(shè)了許久的勇氣又開始動搖了,他覺得自己像個喜歡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 霍辛嘗了一口廚房給他裝的三明治,不住稱贊美味,并問楊擇要不要來一塊。 楊擇婉拒了,糾結(jié)地開口道:“那個…呃…霍總,我有些話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你的意思不是擺明想講,故弄玄虛的。” “我怕我講了你會生氣?!?/br> “會讓我生氣?那你別說了?!?/br> “霍總……” 霍辛嫌整他沒趣,不耐煩地說道:“要說快說?!?/br> “我想說的是…是那個……關(guān)于丁先生的事。” “他怎么了?” “我覺得你好像并不太了解他。” —————— 丁琦珞一晚上幾乎沒怎么休息,但精神意外的好,畢竟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來處理,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再回趟公寓。他順便把波波也捎上了,他的小狗是他被困在那棟公寓里的唯一慰藉,故地重游當(dāng)然要一塊去。 丁琦珞打開了公寓的門,松開了手里的狗繩,波波隨即歡快地跑了進去。不知道為何這里大白天也是如此陰森,溫暖的陽光經(jīng)過玻璃的過濾變成了慘白的冷光,空氣里飄浮著rou眼可見的細(xì)小塵埃,還沒消散的jingye的腥味混沌地塞進了鼻腔,昭示了昨晚他和霍辛在這里做了什么。 瘋了。 丁琦珞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女人,重新問了一遍,“媽,我是不是瘋了?”他低下頭又沖波波問道:“你是不是也這樣覺得?干嘛帶他來這里,莫名其妙的。” 帶他來這里就算了,還把自己的身世真假參半地透露了出來,也不知道對方究竟信了多少,不過既然決定說出一部分就要時刻警惕不要漏出多余的破綻,并且力求把整個故事編得完美些,要是能博得霍辛的一點同情,他也不介意把自己形容得慘一點。 丁琦珞實在很郁悶自己,明明他一直努力塑造的形象是一個溫柔大度的賢內(nèi)助,但是他的腦子好像從喝醉那一天就開始變得不清醒了。既然期待著得到霍辛的在乎難道不是應(yīng)該努力保持完美嗎?他卻好像一個勁地在暴露缺點。 和傻瓜走得太進了,自己也跟著變成傻瓜了。 突然波波在用毛絨絨的腦袋蹭著他的小腿,丁琦珞低下頭發(fā)現(xiàn)它嘴里叼著昨天被他踩扁的煙盒,丁琦珞彎下腰接了過來,無奈嘆了口氣。 昨晚霍辛的答案著實令他不快,導(dǎo)致他一時沒能控制好情緒。不負(fù)責(zé)的男人、不愿承認(rèn)自己錯誤的男人、只會站在利益角度看待問題的男人,是最令人討厭的男人,最好是他誤解其意了,可是怎么聽著都不是滋味,什么叫他愿不愿意繼續(xù)當(dāng)他的太太,難道霍辛對他沒有絲毫留戀嗎? 他剛打開窗戶通風(fēng)手機就響了,是洛歷,他要來取走車了,丁琦珞直接報了地址讓他過來一趟。不到十分鐘門鈴就響了,丁琦珞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人反向雇傭來跟蹤自己了。 “來這么快?” “嗯,我就在這附近?!?/br> 丁琦珞一下就反應(yīng)了過來,“誰去了云鼎酒店?” “你昨天叫我跟的人?!?/br> “他住在那里?” 洛歷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你進出那邊應(yīng)該比我更方便吧?!?/br> “你倒是挺會給自己省事的?!倍$蟀芽诖能囪€匙扔進他懷里,交代他最好先去洗一趟車。 洛歷呆呆看著手里的鑰匙,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丁琦珞那輛車其實是他從殯儀館二手買來的,他倒是不太介意車?yán)锇l(fā)生了什么,就怕丁琦珞介意。 見他還傻愣著,丁琦珞問道:“你還有事嗎?” “沒有了,那丁先生我先走了,再見?!?/br> —————— 丁琦珞把狗扔給了寵物店,獨身前往酒店,他難得出現(xiàn)一回上來就是要查酒店登記信息,經(jīng)理煞是為難,但又頂不住他背后的爹是誰,只好乖乖照做了。沒過一會丁琦珞又要求查看監(jiān)控,經(jīng)理臉上的笑都繃不住了,心里盤算著小丁總難不成是來捉j(luò)ian的,那他丈夫心真夠大的。 很快丁琦珞就在電梯外的監(jiān)控里鎖定了一位穿風(fēng)衣的男子,這人全身上下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帽子口罩一應(yīng)俱全,說實話不引人注目還是挺難的,順著一路的監(jiān)控找過去,對方上了頂層的房間。 “誰住在這里?” 經(jīng)理也愣住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道:“是、是…那個是一位重要的客人?!?/br> 不會這么巧吧? 丁琦珞捏了捏眉心,他深刻懷疑昨天發(fā)生的一切是那天他拒絕送史靈越回酒店的報應(yīng)。 丁琦珞站在房門外在心里反復(fù)告誡自己,不管怎么絕不能露怯,他表現(xiàn)得越害怕對方就會越過分。他的前夫怎么可能會對他心軟,怎么可能會愧疚,怎么可能真心想他過得好呢?和丁汶是一丘之貉罷了,全都等著看他鬧笑話,等著他搖尾乞憐回頭討?zhàn)?,然后甘心繼續(xù)受他們的控制。 他按下門鈴,開門的果不其然是盧雨安,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條浴巾遮羞,丁琦珞無暇欣賞美色,推開他往里間走去,史靈越竟赤身裸體窩在椅子里抽煙。 丁琦珞為他們的荒唐感到可笑,譏諷道:“你們大白天都不穿衣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