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失誤?！?/br>
    “因為失誤連吻都加上了嗎?”

    卡萊爾真心懷疑為什么現(xiàn)代人給“x”這個拼寫賦予了接吻的意義。在親密的關(guān)系中才會加上這樣?xùn)|西的情況下，從阿什的立場上看，卡萊爾寫下來發(fā)給阿什確實很難理解。

    事實上，卡萊爾討厭縮略語。除了知道其中的意思之外，一次也沒有對別人使用過。因此，卡萊爾無法猜到他的短信用在阿什身上會是什么樣子。

    “那失誤了兩次嗎?”

    ＂手機好像出故障了。＂

    卡萊爾勉強想到了這個借口。阿什又笑了，嘴唇在卡萊爾耳邊若即若離。無論怎么看，這都不是普通的對話?？ㄈR爾一時喘不過氣來。

    “我還以為是因為想接吻才發(fā)的?！?/br>
    “嗯？不是喜歡接吻嗎？”阿什低聲說著悄悄話。再也沒有辦法堅持了，卡萊爾從阿什身上掙脫，退了三步。

    “我…”

    說要走的話自然而然地涌到嘴邊，然后就消失了?？ㄈR爾現(xiàn)在的時間空著，這周末見不到阿什，對想要簡短地結(jié)束這次偶然的相遇，他感到非常遺憾。阿什沒有靠近，只是開心地笑著。

    “您還沒有回答剛才的問題。

    卡萊爾第二次嘗試蒙混，阿什放過了他。阿什淺笑著用下巴指著旁邊說。

    “我是來確認展覽的。我們經(jīng)常負責(zé)泰特或其他美術(shù)館的展覽，順便也看看BP獎?！?/br>
    卡萊爾順著阿什的下巴轉(zhuǎn)移視線。這樣看來，每年都會舉行的國家肖像畫美術(shù)館的BP大獎在兩個月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幾年前，卡萊爾和英國石油公司（BP）還保持著還不錯的關(guān)系，但自從石油鉆井船爆炸后，英國石油公司的股票遭受巨大損失，交易一度中斷。從去年開始，卡萊爾因與新能源開發(fā)相關(guān)的投資事件，而開始受到BP公司各種活動的邀請。雖然知道BP獎，但卻沒有時間觀看。

    “你經(jīng)常看嗎?”

    “大概是這樣。”

    阿什說著，看了看手表。從結(jié)實的手臂到稍稍變窄的手腕線條給人一種柔軟的感覺?？ㄈR爾能看到了古銅色的優(yōu)質(zhì)皮革和位于其中央的簡潔的表針，是巴雪龍·康斯坦丁。阿什感受到了卡萊爾的視線，發(fā)出聲音問。

    “卡萊爾忙嗎?”

    卡萊爾猶豫了一下。經(jīng)過短暫的沉默，卡萊爾把答案給了他。

    ＂現(xiàn)在不是。＂

    “是嗎?”

    阿什想了一會兒，閉上眼睛笑了起來。

    “要一起看嗎，展覽?”

    這次沒有猶豫，卡萊爾安靜地點了點頭。阿什伸出手，卡萊爾停了下來。

    “啊，對不起?！?/br>
    阿什笑了，“因為是習(xí)慣?！焙湍蔷湓捯黄鹕斐龅氖直皇栈兀ㄈR爾還沒來得及握住他的手，阿什就放下了。

    “走嗎？”阿什說完那句話后先轉(zhuǎn)過身去?？ㄈR爾盯著阿什的手看了一會兒，跟在后面，緊緊握著什么都沒抓住的右手，又松開。

    在進入展廳之前，阿什會見了畫廊負責(zé)人，并進行了交談。捐款后，卡萊爾面無表情地等著阿什。

    在此期間，卡萊爾因為過于奇異的偶然，為四名游客撿起東西。奇怪的是，總有人在他面前掉東西，并且都是Omega，性別事為兩名男性和兩名女性。

    在“貴族”一詞本身就很尷尬、多少包含一些可笑含義的當(dāng)今時代，貴族的禮儀會根據(jù)情況有所變化，而卡萊爾則把國家整體擁有的紳士風(fēng)度放在首位。

    扶住門，照顧后面的人或幫助陷入困境的人是從小就受到的理所當(dāng)然的教育，因此，卡萊爾習(xí)慣性地撿起掉在他面前的錢包和帽子。

    以正確的角度稍微彎曲的上身，伸直手臂就能撿起東西，但接過它的人都無法輕易離開，并試圖對卡萊爾說些什么。

    但卡萊爾沒有時間關(guān)心他們，即使有時間，也不會刻意去考慮這個問題?？ㄈR爾凝視著愉快笑著與阿什交談的Apha女性，身體明顯表現(xiàn)出了好感。無論是緊貼著阿什的身體，還是暗地里撫摸阿什手臂的手部動作，都讓卡萊爾感到不快。

    阿什又和她說了十分鐘左右，Alpha女性擁抱阿什，在他臉頰上輕輕摸了一下，才放開他。當(dāng)阿什回到座位上時隱隱散發(fā)著另一個Alpha的香氣，一種不愉快的心情用上心頭，下巴僵硬。

    “等了很久吧，對不起?！?/br>
    卡萊爾轉(zhuǎn)過頭，拙劣的占有欲和壟斷欲席卷而來，但卡萊爾是一個有理性的人，這份感情不能表露給阿什，他們只是暫時的性伴侶。

    “沒有。”

    卡萊爾拿出門票，阿什看了他一會兒說:“謝謝?！痹谧齑浇佑|臉頰之前，卡萊爾后退了一步。阿什身上的香氣令人不快，卡萊爾討厭有人把這種香氣抹在阿什身上。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卡萊爾第一次拒絕親吻臉頰。阿什很快就看出了卡萊爾的微弱的不適，雖然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能猜得差不多。。

    “有什么事嗎?”

    “沒有?！?/br>
    但阿什不相信?？ㄈR爾看著凝視自己的眼睛，干巴巴地補充道。

    “只是因為其他Alpha的香味不舒服而已，希望你不要在意。”

    “其他的Alpha?”

    阿什眨了眨眼睛，重新貼近身體。這次卡萊爾錯過了躲開的時機，皺著眉微偏過臉。阿什滿臉笑容地低聲說。

    “你不喜歡嗎?”

    Alpha本來就是這樣的存在，對于Alpha弟弟凱爾來說，他不喜歡身上沾有陌生Omega的香氣。

    “這并不讓人愉快。”

    “那就把卡萊爾的抹在上面。”

    阿什低聲說。彼此的手指交纏在一起，之前沒來得及抓住的手互相觸碰的感覺，讓凝結(jié)的心慢慢融化?？ㄈR爾直視著阿什，信息素像誘惑一樣被釋放出來，增加了幾分魅力。

    “卡萊爾身上也有Omega的味道。“

    是經(jīng)過卡萊爾的那四個人。阿什舉起一只十指交握的手，親吻卡萊爾手背上突出的骨頭。

    “我也不喜歡那個?！?/br>
    “上次留下的氣味不知不覺散去很多?！卑⑹策@樣說著，把鼻子貼在卡萊爾的脖子上，頭發(fā)也輕輕擦過頸部。

    卡萊爾一時不明白阿什在說什么。他感受到了人們的視線，但卡萊爾不能動，因為身上有阿什。

    “我怕卡萊爾會嚇到，所以沒怎么沾上，下次我會給你沾滿。＂

    阿什說的是信息素，可能是指幾天前的性愛。

    “即使不那樣做…也可以。”

    “那么，就不會有其他Alpha蓋掉我的香氣了吧?”

    卡萊爾對這句話保持沉默。阿什笑了笑，邁開步子，手還是那樣握著，卡萊爾對此感到寬心。

    “你知道嗎，卡萊爾。”

    阿什眼睛看著前方，說。

    “我真的不了解卡萊爾。

    阿什說了句難以捉摸的話，但卡萊爾沒有時間回答，因為晃著門票的阿什帶領(lǐng)卡萊爾進入了展廳。

    BP獎不僅面向出道的藝術(shù)家為，還面向全國各地的人，選出優(yōu)秀的肖像畫來展示。阿什說他經(jīng)?？赐暾褂[后買喜歡的畫。

    結(jié)實而筆直的雙手緊緊抓住對方，在看展覽的過程中一直粘在一起?？照{(diào)的冷空氣讓手背變冷，與之相反，手心卻變得溫暖起來。

    走在展廳里，他們講起最喜歡的畫家?？ㄈR爾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他了解畫家的技法、畫風(fēng)的歷史和畫的價值，但從未重視過其他方面。阿什有很多喜歡的畫家。

    “我也喜歡雷恩·德克爾和沃特豪斯?！?/br>
    聽到“沃特豪斯”一詞，卡萊爾突然想起了艾希帶來的紅玫瑰，于是想起了一幅畫。

    “那你會喜歡玫瑰的靈魂吧?！?/br>
    “你怎么知道的?我非常喜歡，并且很遺憾沒能先收藏起來?！?/br>
    這似乎是正確答案，阿什露出了笑容?？ㄈR爾看了一會兒阿什，移開了視線。

    阿什說他在找一個叫米歇爾·懷特伍德的人畫的畫，雖然沒能進入獲獎作品名單，但阿什反而高興地說:“所以還沒有賣出去?！笨ㄈR爾終于在展廳最角落找到了他的畫。

    “阿什?！?/br>
    ＂是的，卡萊爾。＂

    阿什乖乖地回答，轉(zhuǎn)過身去。卡萊爾安靜地舉起手指著畫。

    “你找的畫在這里?！?/br>
    “你找到了嗎?”

    阿什朝那里走去，卡萊爾也自然而然地被抓著的手向那里走去。

    “卡萊爾的眼睛真好，謝謝?！?/br>
    反正只要把會場轉(zhuǎn)完就能找到，但阿什的稱贊不絕于耳，卡萊爾每次這種時候就對阿什的思考方式感到好奇。

    “沒有?！?/br>
    ＂卡萊爾幫我找到了，我一定要買。＂

    阿什沉默了一會兒，看了許久的畫，開口說。

    “雖然沒見過，但米歇爾是菲利普的兒子。我最喜歡菲利普·懷特伍德畫的。”

    菲利普·懷特伍德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名字，卡萊爾靜靜地聽阿什說話。

    “我很期待我能學(xué)會菲利普的畫法，但不出所料…”

    卡萊爾看到了眼前的畫像。筆觸有些粗糙，但色彩夢幻多姿，五官的感情很難用言語來定義。

    “你擁有那幅畫嗎?”

    “不。菲利普畫的兩幅畫以前都賣過，那之后就不再有畫了。比起價格，更不知道收藏者是誰，所以誰也買不到?！卑⑹膊恢趺矗每酀穆曇粽f，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阿什露出這副樣子?？ㄈR爾忍住了差點說出的“那我?guī)湍恪钡脑?，這是不自量力的干預(yù)。

    “我想知道是什么樣畫?！?/br>
    “在網(wǎng)絡(luò)上可能找不到，所以我來解釋一下?！?/br>
    阿什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卡萊爾跟在他后面。走出展廳時，阿什詳細地描述了這幅畫。

    在藍紫相間的無數(shù)薰衣草的正中央，站著一個人。短發(fā)的背影無法推測出性別，明亮的月亮把廣闊的田野染成了白色?；仡^看之前隱約可見的模糊側(cè)面，飽含著畫家洋溢的感情，是僅憑深情、珍貴、欣賞就會墜入愛河的感情。

    阿什說:“再也見不到如此充滿感情的畫?！?/br>
    和阿什在一起的時間快得讓人害怕。阿什和工作人員購買畫作時，卡萊爾接到了電話，來電者是凱爾。

    ＂凱爾?！?/br>
    【等了很久嗎，卡萊爾?】

    卡萊爾的臉柔和下來，滿眼溫柔地回答道。

    “沒有。”

    【現(xiàn)在是在回去的路上，告訴我你在哪里?！?/br>
    ＂在特拉法加，你慢慢來?！?/br>
    【午飯吃了嗎?】

    “是的?！?/br>
    卡萊爾說了謊，他不想讓凱爾擔(dān)心。凱爾低笑了幾聲，掛斷了電話，遠處傳來了尼古拉斯的聲音。

    “是誰?”

    阿什走到旁邊問他是不是處理完了工作?？ㄈR爾猶豫了一下，他知道凱爾和阿什的關(guān)系不是那么融洽，但他沒有理由說謊話。

    “是我弟弟?！?/br>
    “凱爾先生?”

    阿什仍然面帶笑容地問。卡萊爾看阿什臉上絲毫看不出不愉快的表情，稍微放松了警惕。

    ＂是的。＂

    “看來你們經(jīng)常聯(lián)系?！?/br>
    聽到這句話，卡萊爾想起了與阿什的第一次見面，也就是阿什記得的第一次見面?？ㄈR爾責(zé)備尼古拉斯堂而皇之地讓他的弟弟和阿什在小區(qū)里，他不知道阿什是否會想起這件事。

    “不是很頻繁，這次是因為我說過的出差。”

    “是一起去嗎?”

    阿什用平靜的語調(diào)進行了對話。

    “是的?！?/br>
    ＂一路順風(fēng)，卡萊爾。”

    溫柔的阿什又笑著問道。

    “現(xiàn)在要走了嗎?”

    卡萊爾聽后確認了時間。凱爾去的商場在切爾西，大概二十分鐘就到了。

    ＂凱爾在黛西考特，還有一點時間?！?/br>
    阿什眨了眨眼睛。面對突如其來的沉默，卡萊爾驚訝地注視著阿什。

    “黛西考特嗎?”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降臨。阿什舉起手揉了揉眉間，瞇起眼睛笑了。

    “尼克…懷孕了嗎?”

    狼狽感襲來，沒想到阿什知道黛西考特。不，卡萊爾想當(dāng)然地覺得阿什知道尼古拉斯懷孕的消息，因為尼古拉斯在向阿什介紹卡萊爾時，已經(jīng)知道自己懷孕了。但仔細一想，尼古拉斯沒有理由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阿什。

    因為他們之間沒有關(guān)系。

    至少對尼古拉斯來說。

    不知道該說什么，卡萊爾感到心臟揪緊，一陣刺痛。阿什顯然很悲傷，卡萊爾第一次看到他那樣笑著的臉。雖然只見面了幾個星期，但這還是第一次。

    ＂能轉(zhuǎn)告我的祝賀嗎，卡萊爾?＂

    阿什撫過嘴角，又笑了?？ㄈR爾的笑容僵住了，面部表情也逐漸崩塌，對阿什的同情和怨恨涌上心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埋怨什么。

    “那個…”

    卡萊爾表情凝重。整整八個月過去了，尼古拉斯認識阿什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不管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那都已經(jīng)過去了。阿什至今也忘不了結(jié)婚的那個人，卡萊爾無法理解。

    阿什為什么心懷尼古拉斯到這個地步。

    “我想我不能幫你轉(zhuǎn)告?！?/br>
    內(nèi)臟好像被清空，內(nèi)里一陣空虛，強行撕下什么東西一樣的痛苦間歇性襲來。這是不對的。尼古拉斯有凱爾，對凱爾來說，尼古拉斯就是全部，兩人之間不能存在任何障礙。

    阿什聽到卡萊爾的話，抹去了笑容，一雙充滿悲傷的眼睛凝視著卡萊爾。

    “因為瓊斯先生和尼古拉斯…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每個詞都刺痛了喉嚨?？ㄈR爾希望阿什不再因為尼古拉斯而生病，希望阿什忘記他，重新變得幸福。

    ＂這好像不是瓊斯先生該關(guān)心的事。＂

    冷靜的聲音傳來，就連卡萊爾本人也感到厭惡的冷漠聲音。

    阿什靜靜地看著卡萊爾，嘴角上揚的漂亮嘴唇緊閉，張不開。每一秒都過得很慢?？ㄈR爾想，阿什會像那天一樣生氣。心里很痛。

    但阿什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怨恨。

    只是承認。

    “是啊?！?/br>
    疲憊無力的聲音傳來，聲音沙啞得像一個哭泣的人。卡萊爾對其中感情的深度感到絕望。

    “我太不自量力了?！?/br>
    阿什看了一會兒別的地方，然后又看了看卡萊爾。阿什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用溫柔而冷靜的聲音對卡萊爾說。

    “太失禮了，我先走了?！?/br>
    阿什說完話，毫不猶豫地從卡萊爾身邊走過，朝出口走去。

    剩下的人只有卡萊爾。在低聲細語的平靜的人群中，他是唯一一個被孤立的人。

    卡萊爾想問。

    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他知道他是性伴侶，他也知道阿什是為了尼古拉斯才和他見面的。

    但是。

    但是…

    如果只是因為這個原因與卡萊爾見面，有必要如此深情嗎?有必要如此可愛地看著他，撫摸他，總是讓吸引著他嗎?

    如果阿什的行為沒有任何例外…如果他的存在只具有與尼古拉斯無法相比的微不足道的意義…

    十分的，悲傷。

    卡萊爾暫時放低視線，抬起和阿什握著的手，看了半天?？ㄈR爾看著張開的手掌，慢慢地翻過手，看到了阿什嘴唇碰觸過的手背?，F(xiàn)在只剩下卡萊爾的熱氣了?？ㄈR爾舉起手，安靜地把嘴唇貼在阿什嘴唇碰觸過的手背上。

    那里散發(fā)著阿什的香氣。

    他埋葬的，可愛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