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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每日沉淪資訊在線閱讀 - 第四十一章、刀刀割人性命的是什么刀

第四十一章、刀刀割人性命的是什么刀

    第四十一章、刀刀割人性命的是什么刀?

    前不久仍是命懸一線,上官闕恢復(fù)得再快,以如今的身體狀況,要是像從前沒日沒夜地處理事,顯然熬不住。大多數(shù)時間他只能躺在床上,遇上重要的事,才披衣到書房撐著病軀拍板。暗雨樓的雜事多交給韓臨和屠盛盛,家里和跟外頭接洽需要會長袖善舞,這兩個人玩不轉(zhuǎn),于是紅袖過來自薦。

    上官闕回絕了她:“你年紀太小了,先顧住自己?!?/br>
    紅袖說:“尋常女子到了我這個年紀,都該為自己準備新嫁衣,等著嫁人,主持夫家了?!?/br>
    上官闕笑了笑:“很多事,尋常不等同正確。和你一樣大的女子,本就不該嫁人,太早。這個年紀,最該讀書,學(xué)本事,而不是把下半生壓在別人身上?!?/br>
    “你講的是不錯。”紅袖點點頭,繼續(xù)道:“可我從前在教坊,本就學(xué)過待人處事,是不及你八面玲瓏,可心竅總比韓臨和我哥強。待人接物不就是本領(lǐng)嗎。我往后成親了,也不放心將全部家當(dāng)連同自己都交給別人,任人處置。很多事,握在自己手中,遠比全部托付給他人好。我都才不信什么天生輕松的公主命,尊貴如十一公主,不還是被父親遠嫁了嗎?勞碌比坐以待斃強?!?/br>
    舒紅袖很明白,上官闕下定主意的事,她說什么話都改變不了,但她這話又不是說給上官闕聽的。

    上官闕剛要開口,就聽——

    “她想做就讓她做?!表n臨端著藥推門進來。

    韓臨對紅袖有愧,這陣子對她的話言聽計從。何況她早日長本事,他離開時能放心些。

    舒紅袖背對著韓臨,朝上官闕挑挑眉毛。她來之前把剛熬好的藥給韓臨,要他將藥放溫再送過來。

    上官闕含笑搖頭,接藥去喝,隨她去了。

    生了病的上官闕,反倒顯得慈眉善目起來,很多事都順著韓臨。

    紅袖上手很快,沒兩天就有模有樣,韓臨還在飯桌上笑著揶揄過上官闕,講他險些埋沒了好苗子。

    上官闕平心靜氣擱筷,倒也不惱:“有這個志氣,以后再做也不遲,暗雨樓這么大一個場子,等她大些,什么不可以做。她現(xiàn)在正長身體,舞坊又排了幾場舞,太累對這個階段的孩子不好。什么年紀就做什么年紀的事?!?/br>
    屠盛盛在一邊猛點頭:“是呀是呀,紅妹最近老打瞌睡?!?/br>
    韓臨吃驚地扭過臉,問一側(cè)的紅袖:“你還有舞要排?之前舞坊不是停了嗎?!?/br>
    紅袖眼睜睜看著上官闕風(fēng)輕云淡的妖言惑眾,氣得心里翻白眼,給韓臨久久盯著,才老實交代:“前不久是京城太亂?,F(xiàn)在局勢平穩(wěn),再過兩天就又要開了?!?/br>
    上官闕這時候笑著插話進來:“你日日不沾家,知道的事,倒還不如整日呆在房中的我多?!?/br>
    因為打定主意要走,韓臨相比從前從容了許多,也一直等著上官闕問他,這段日子去了哪里,這樣他就能借機說明打算,告訴他自己只是暫時回來,不久后,等局態(tài)穩(wěn)了,還要離開。

    但上官闕寬容大度地提都不提這回事,好像韓臨的出走只是孩子家的玩笑,大人完全沒放在眼里。

    如今他輕描淡寫的說,卻又戳得韓臨心虛。上官醒后,他總借口在外頭轉(zhuǎn),不想回來。

    韓臨沒敢再順著上官闕的話往下說,那么一說,也發(fā)覺出不妥來,咬著筷子糾結(jié)了一會兒,轉(zhuǎn)頭對紅袖:“要不……”

    “我不!”紅袖當(dāng)機立斷截斷他剩下的話,“那幾支舞京城大亂之前我就學(xué)了大半了,我一點都不累?!?/br>
    哪個都惹不起,韓臨決定不再摻和了,就維持現(xiàn)在這樣算了。

    相處半年,舒紅袖通過瞧上官闕折騰韓臨,差不多明白一點這個人。平常還好,可是只要遇見他不樂意的事,就明里暗里阻撓,不許做,偏偏還要裝出溫文爾雅的好說話模樣,臉又長得好,叫人覺得對方是強詞奪理。

    所以那半個來月,紅袖竭力把事都做到最好,不給他留一點能挑毛病的機會。

    “白夢?”那天上官闕在手中賓客單列中見到這個名字,抬眼問了一句。

    紅袖當(dāng)即警惕起來,嘴不帶停地道:“不是說要請家眷來參與晚上的宴會嗎?據(jù)我所知,宋家大少爺宋懸的家眷就是這位白膚藍眼的白子,還是荊州白家主家的人,暗雨樓與荊州白家交好。”

    這段時間她的謹小慎微得到上官闕的認可,上官闕見小姑娘這副模樣,心中也覺好笑,但也沒有逗她的必要:“沒什么,只是見過一面?!?/br>
    因為對武功不死心,上官闕在半年多前去點撥白夢與宋懸,當(dāng)初分明教白夢懷柔,后來聽消息,白夢帶聽不帶聽的,穿了一身紅到宋家,一見面便要嫁娶。

    “請柬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收不回來了。”紅袖小心試探:“故友重逢不好嗎?”

    “只見過那一面,也沒透露身份??墒俏腋嬖V過他,我喜歡一個人?!?/br>
    紅袖一口氣上不來:“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說?”

    “你怎么什么人都請?”

    舒紅袖語塞。

    “那……要不我再想想辦法……”

    “沒事,他只對宋懸感興趣。記不記得我都還是一回事?!?/br>
    紅袖剛松了口氣,就又見他用鎮(zhèn)紙壓了張信箋,提筆道:“你再等等。說起白夢,我倒是又想起件事。年關(guān)將至,我得給荊州送去一封信?!?/br>
    舒紅袖立在他身側(cè),以為他要給白家家主白老爺寫,接過封皮,卻見上頭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

    “這個白映寒是?”

    “meimei?!鄙瞎訇I又說:“和白夢沒血緣關(guān)系的meimei?!?/br>
    “給她寫做什么?”

    上官闕運筆如飛:“督促她讀書?!?/br>
    舒紅袖沒有忍?。骸拔矣泻煤米x書,你不要動不動話里夾槍帶棒。我又不是韓臨,韓臨也有發(fā)火的時候,你沒見他整天不愿意回來嗎,你以為他在躲誰?!?/br>
    上官闕推了推滑低的眼鏡:“白映寒的養(yǎng)父白鋒不肯休棄她不能生育的養(yǎng)母,也不肯續(xù)娶妾室,為了提防白家落入外家手中,白家原本只教她女戒?!?/br>
    這是做好事,可是:“你怎么管起人家的家事。”

    上官闕笑了笑,把墨汁淋漓的紙遞給她,交代她尋樓里字跡相似的人替自己擬一篇賀信,給白老爺。

    “韓臨那邊究竟怎么辦?”

    上官闕喝了口參茶,轉(zhuǎn)言問:“樓里負責(zé)京師搜捕的人什么時候到?”

    “下午?!奔t袖又說:“今早走前,韓臨說中午在外頭,不回來了?!?/br>
    上官闕捏捏眉心,費力站起身,回去休息,臨出門,一句話又輕又冷,如同吹進來的寒風(fēng)一樣:“做漁翁,急不得?!?/br>
    當(dāng)夜韓臨到上官闕屋中交代這一天的事,又說明晚他估計也回不來。

    那些男人吵架又費嗓子,又廢功夫,看不順眼對方了,還動不動就要打起來。往往韓臨說可能要通宵,晚上指定回不來。

    “你什么時候走?”

    “明早啊?!?/br>
    “我不是問的這個。”

    稍一愣,韓臨很快明白過來他指的哪個“走”。

    盡管心里明白師兄很清楚,卻也沒想到他會主動提,韓臨嚇了一跳:“過一陣吧……怎么突然提起來這個。”

    “問問你要到哪里去,想著為你參謀參謀。你眼光不行。”

    韓臨覺得自己還過得去:“也沒有吧。”

    “比如?”

    “當(dāng)年在臨溪,我可是只瞧一眼就想好了,以后要跟定你?!?/br>
    上官闕“呀”了一聲:“那確實是不太好?!?/br>
    韓臨說:“很好啊,沒有那時候你的指點,我到不了今天?!?/br>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鄙瞎訇I笑瞇瞇的說:“只有以前好,最近不好,對不對?”

    說謊很簡單,但韓臨看著上官闕眼眶的淤痕,最終都沒有說出口。

    冬日夜長,蒜皮白的天還有月亮薄淡的暈影,四下萬物攏在未醒的昏沉中。

    前不久自京城叛逃的人匯集到了燕山腳下,為保后顧之憂,這些人自然要清剿干凈,韓臨與人商議了快一天,事關(guān)他是坐鎮(zhèn)京城,還是他也去燕山搓一搓叛逃的人的銳氣,另有決定主將是誰,又該如何排陣布局。最終為穩(wěn)妥起見,韓臨還是留在京城,燕山交給屠盛盛去解決。

    斷斷續(xù)續(xù)說了得有一天。為求靜,上官府選址偏僻,距離暗雨樓不近。韓臨懶得騎馬,撿快路,使輕功照常穿過京郊城的一片梅林,回去休息。

    遠處高樓有人吹笛,新學(xué)者,氣不勻,斷續(xù)著散作幾股飄來。

    紅纓槍的寒芒擦亮梅林的暗,徑直朝韓臨射來。

    韓臨熬了一天,頭腦昏乏,聽到破空風(fēng)聲已遲,只堪堪往一側(cè)挪避開要害和臟器。可始終是慢了,腰腹一側(cè)被紅纓長槍劃出一道長傷,血液瞬時將腰側(cè)濡紅。

    “是誰?出來!”

    一個身影從一棵梅樹躍起,最終落在釘著紅纓槍的梅樹前。

    韓臨就著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拔刀:“原來你的槍法這樣精湛?!?/br>
    自從不慎把刀落在妓院,被上官闕借機一頓說教后,韓臨手中就再也沒離過刀。所幸,這點提防救了他今天一命。

    魏紫伸手拔下長槍,泰山一般攔在前方:“只能做些偷襲的小把式,刀圣見笑了。”

    “不敢?!?/br>
    韓臨話音剛落,槍尖一抖,身形高大的光頭便提槍疾刺而來,韓臨只一味躲閃,并不出招。

    韓臨同魏紫稱不上熟識,只是姚黃與魏紫形影不離,當(dāng)年他與姚黃打交道,難免常見到,多少稱得上是個朋友。不過如今做韓臨的朋友,不見得是個幸運的事。

    以前就聽姚黃說過魏紫也會武功,是練槍的,可從沒有見他使過,沒想到再見,都是兵戈相見,博個死活的如今。

    “你沒有案底,我沒有必要殺你。出城去吧,過兩天京城又要來一輪搜捕,聲勢大,比之前幾次緊乎,你躲不過去?!?/br>
    魏紫一言不語,斂眉持續(xù)朝韓臨的要害刺擊。

    那傷雖未傷及要害,可幾次躲避,牽扯著傷口,血流得韓臨嘴唇發(fā)白,步子已有些躲避不及,衣裳被鋒利的槍頭劃破,為防身,他不得不提刀格擋锃亮的槍頭。

    同年齡的習(xí)武之人中,沒有哪個打得過韓臨,魏紫更是差得遠了。

    魏紫開始說話,試圖擾亂韓臨:“我知道,所以在那之前,我要殺了你。我到京城就是為了殺你??上愠鲩T在外,好不容易回來,也只短暫地留了兩天,就與你師兄鬧翻,連夜出京,一路向西。”

    “你以為我顛倒暗雨樓,擾亂京城,是為引誰回來?”

    韓臨一凜:“刺殺上官闕的人是你?”

    “我只是借曾在殘燈暗雨樓呆過,對暗雨樓的了解,挑撥離間,盛威之下必有反抗,盡管不自量力,可湊一起,說不定呢。偏偏想除去他的人可太多了,江湖好漢、急切企盼代替他與朝廷搭上伙的其他幫派、親人被他殺掉的人,太給我機會。我只不過做個中間人,向他們透露點消息?!?/br>
    槍尖帶風(fēng)——

    “以上官的謹慎,我以為,得他們一個個往上淌,都折在他腳下,才能讓后來刺殺的人學(xué)到點什么。他似乎知道我在京城,你去錦城的那個月,他無緣無故在京城來了好幾次搜捕。你走后,我不得不立即讓人去刺殺,免得你走遠。

    卻沒想到第一次就成了。事成后,我擔(dān)心過,懷疑他故露破綻,沒想到竟然真的得手。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沒死透,真可惜?!?/br>
    “不過也好,因為他那口不斷的氣,你更要回來保他的命。”

    韓臨愈聽,眼中的怒火越盛,此前的一味退讓,改換作攻勢:“京城大亂連累了多少人?你瘋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真可笑,上官闕就不瘋?一次兩次就算了,當(dāng)年在他眼皮底下同你交好的長安的那些人,那么多人,他都要你親手殺死。暗雨樓那么多人,為什么偏偏是你,你想過嗎?他對你存的什么心思,要我說說清楚嗎?”

    韓臨喝止住他:“你住口!”

    幾縷眼睛捕捉不到的明亮刀影閃起,魏紫身上霎時間給割出幾道鮮血淋漓的傷口,鮮血噴在滿地的白梅花瓣上,好像寫意畫中的紅梅。

    韓臨低眼,喘息著道:“你走吧,快些離開京城,我只當(dāng)今天沒見過你?!?/br>
    “你果然在揣著明白裝糊涂。刀圣,我告訴你,一味逃避沒有用?!?/br>
    韓臨收刀,快步要離開:“我過一陣子要離開上官闕,你就算真的殺了他,也跟我再沒有關(guān)系。而且你殺不了,你死心吧?!?/br>
    梅林中發(fā)出幾聲長笑,接著,長槍的鋒芒直指韓臨背心。

    韓臨被帶著譏諷的笑激怒,轉(zhuǎn)刀迎上。

    角力之時,魏紫的臉在韓臨面前,冰冷的吐息幾乎將韓臨的所有希望都扇滅:“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一天不死,你就一天離不了上官闕?!?/br>
    韓臨偏刀后撤幾步,側(cè)著臉道:“我知道你說這些都是為了激怒我,我告訴你,起不到作用的?!?/br>
    “你有地方可去嗎?”紅纓槍稍一抖擻,徑直刺向韓臨脖頸:“有地方肯收留你?你父母早逝,師門被屠,朋友凋零,常人都躲你如瘟神。有地方可去你會一路走走停停,半個月也沒走多遠?

    外面可是危險得多了。你長成這副樣子,隱姓埋名你覺得簡單嗎?你以為你西行的路上沒人想對你下手嗎?他們只是不能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和你師兄撕破臉。

    你在暗雨樓,就算再臭名昭著,也沒高手敢圍攻你。你知道為什么嗎?暗雨樓和上官闕立在你身后,傷你就意味著要惹到他們,這種危險沒幾個人愿意冒。

    你要與暗雨樓和上官闕斷了干系呢?跟你打交道意味著與親人被你殺死的人為敵,還要擔(dān)心你會不會調(diào)轉(zhuǎn)刀鋒有朝一日殺了他們。

    韓臨,你這輩子都不要再想有朋友?!?/br>
    韓臨停住進攻的動作,額角青筋突跳,大聲道:“你說夠了沒有!”

    因這一停,長槍找準時機,在他的側(cè)腰劃出一道口子。

    韓臨這次連傷口都沒有捂,臉色一片死白:“我放過他一次,要他回去見見你?!?/br>
    提到姚黃,魏紫終于慢下動作。

    “我沒有見到他?!?/br>
    “他死前我問他,他說他不愿意把你拖下水。”韓臨疼得粗喘了幾聲,把嘴唇咬得滲出血,才又道:“你打不過我,就算我現(xiàn)在很生氣,但你打不過我。你走吧,不要浪費他的好心。他想要你活著。”

    魏紫握了握手中長槍,仰頭看著梅花,緩緩道:“我與你很像,都是從小沒有根了,四處逃荒的人。你沒頭蒼蠅似的亂撞,南下討生活,最后撞上天大的好運,被舉薦到臨溪。我不像你。都說天下武功出少林,我從南方北上到中原,在嵩山落發(fā)出家。如今亂世,做生意的,根基不牢,甚至抵不過拿著一把刀大字不識幾個的小賊。

    但我算錯了一件事,天賦。

    天賦是求都求不來的。我武功中等,能得到長老青眼,還是因為會來事。坐到那個位置的都不是笨人,清楚以我的中人之姿,再刻苦地練下去,也成不了氣候,于是只把我當(dāng)個軍師。為了讓我安心為他們做事,不分心,他們也從不教我武功,只要我做‘分內(nèi)的事’。天賦有時候就是這么殘酷。

    賬房先生、軍師、謀客,我從前就有很多機會去做,不必山遙路遠跑來洛陽。在準備的離開那段時間,我常常下山,替寺里采買東西。財主聽說我是山上寺里的,請我吃齋。離開前,我聽到那個財主抱怨家里的小長工,說原本是見他天生力氣大,能干活。誰知如今到了長身體的時候,吃得太多,脾氣又不好,養(yǎng)在家里得不償失,想著逐出去任他生死。

    隔半月我再去,遇上雪天,留宿在哪里,等雪停。又聽財主抱怨準備要小長工走,可他要是不干了,那些活就要三個成年人做,又是一筆開銷。

    我留了神,于是找到了小長工。他比我還要小兩歲,天生的大力氣,牛犢一樣,大冬天穿著一身破爛,好像天上飄得不是雪,是鵝毛。脾氣確實不好,一有不高興,就仗著力氣欺負比他大十幾歲的人。我為了靠近他,花了不少工夫。

    因為他,我放棄了長老身邊油水多的職位,花了半年時間混到苦寒的藏書館。我給他挑了一本鐵砂掌,為我自己找了一套槍法,用整理書架擠出來的功夫,一次背下來一點,足足用了半年時間,把那兩本秘籍抄錄下來。之后我下山,帶著他離開,混入洛陽。

    下山正是牡丹花開的四月,我們二人改頭換面,他叫姚黃,我叫魏紫。我們都在洛陽新生了。

    剛下山的時候手上不知輕重,我搞出過幾樁命案,他替我頂了下來,有一次官府鋪下天羅地網(wǎng)搜捕他,我?guī)缴钌嚼锒懔税肽辍?/br>
    再后來,因為武功和命案的原因,我們一起加入殘燈暗雨樓,一起去長安。

    我以為這種日子還會再過個二十年,等我們年老體弱了,雙雙被后來者斬落馬下。但二十年也夠了,夠我們兩個螻蟻浮生偷歡了。

    姚黃并不聰明,我最早時候拿他當(dāng)作一塊盾,一根矛,必要時候隨時可以舍棄。

    他卻待我很用心,人啊,心總不是石頭做的。后來我也真心實意待他,放任他的壞脾氣。能隨性使脾氣,是很多人想做都做不得的。

    現(xiàn)在后悔了,太后悔了。一起離開暗雨樓后,我就不許姚黃再隨意殺人,給捏到把柄不是好兆頭。但他任性慣了,不肯聽,為此我們兩個鬧翻了。

    這些年,我養(yǎng)著他,打扮他,把他當(dāng)作妻子?!?/br>
    “他告訴過我,我死了,他一定不獨活?!?/br>
    “我又何嘗不是?”

    魏紫伸手擦去淚,目光兇沉的望著韓臨,再一次舉起長槍。

    韓臨向后撤步,不住搖頭:“可我不想殺你,我不想殺你?!?/br>
    最終長槍還是冷酷地糾纏上來。

    笛聲里,二人纏斗很久,滿樹的梅花被刀槍削得亂飛。魏紫武功不及韓臨,但他下得都是殺招。韓臨殺慣了人,即便努力地只限于防衛(wèi),身體卻替他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刺中了魏紫的心口,韓臨意識到時,燙手似的從刀柄脫手。

    魏紫緩緩躺倒在地上,口齒向外溢著鮮血,臉上卻沒有痛苦。韓臨辨認出,那是解脫的神情。

    魏紫出奇平靜,眼望著尚未開亮的天空:“姚黃死前還說過什么?”

    韓臨跪倒在他身側(cè),雙手抱著頭,告訴他:“姚黃死前看著天,說‘洛陽今年的雪還沒有下。’”

    天已微藍,日頭要出來了,這日會是個好天。

    魏紫看著天,喟嘆了一聲,嘴角含上了一絲微笑。他快死了,刀暫時堵著他的傷口,令他胸口冒出的血流不多,不至于立即死去,但他沒救了。

    韓臨起身,手在刀柄上停留了很久,始終沒有狠下手拔出刀來。他棄刀離開,將要走出那片梅林時,轉(zhuǎn)身回望了一眼。

    這時候起了一陣風(fēng),枝頭的梅花像雪一樣,絨絨地吹了人一身。魏紫身上插了一把刀,很好辨別,梅花雪一樣落滿了他的身體。

    韓臨轉(zhuǎn)過頭,快步離開了那里。

    回上官府韓臨沒走正門,他沒有力氣與人解釋了。他捂著腰腹間的傷,用輕功翻窗回到自己房間,蒙頭就睡。

    是進屋打掃的仆傭發(fā)現(xiàn)的,一進門先是見副樓主躺在床上,剛想退出門去,便見到濡透被褥的血,慌忙去叫人。

    韓臨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醒時神經(jīng)仍然麻木,睜眼看了房頂半天,偏頭才發(fā)現(xiàn)身邊有個人,甚至握著自己的手。

    上官闕一手握著韓臨的手,一手撐頭,在韓臨床邊睡著了。黑水晶片的眼鏡滑到鼻尖,似乎輕輕一動就要掉落下來。

    韓臨扭頭時手指微動,上官闕立即感覺到,睜開眼來。

    韓臨問:“我睡了很久?”

    上官闕松開韓臨的手,要去推眼鏡:“不久,剛到晚上。你最近太累?!?/br>
    “嗯?!表n臨突然兩指夾住眼鏡的框,將眼鏡摘了下來,另外伸出一只手,去輕輕摸仍留有淤青的眼眶:“會不會永遠都好不了?!?/br>
    上官闕低垂著眼睛,放任他撫摸自己的患處:“這要看你想不想?!?/br>
    指稍在上官闕如畫的眉眼間停留,韓臨出了一陣神,兩眼下視,望向上官闕膝上橫著的刀。

    當(dāng)年臨溪堆了幾屋,今早插在魏紫胸口,韓臨的佩刀。

    上次吵架鬧大,是因為韓臨把刀丟在妓院,這次上官闕倒是沒有發(fā)作。

    “他的尸體怎么樣了?”韓臨問。

    “燒了,骨灰收進壇子,擱在書房。明年四月我們得回洛陽一趟,到時候把他撒進洛河,怎么樣?”

    韓臨閉上雙眼吸了幾口氣,點了點頭。

    突然,韓臨問:“我從京城走的時候,你沒有找人跟著我?!?/br>
    “嗯,給你發(fā)現(xiàn),你又要發(fā)火。”

    “要不要我說一下,我那半個月的動向?”

    “我不想知道。”上官闕笑著道:“知道了,免不得又要撒氣。”

    韓臨不愿意細想他這話的意思。

    兩個心知肚明的人早就在彎彎繞繞,也不差這一次。

    韓臨又問:“你知道我會回來?!?/br>
    上官闕點頭:“我知道?!?/br>
    韓臨沒有再說話。

    沉默良久,上官闕打個哈欠,起身吹滅燈,上床躺下。

    顧忌腰上的傷,韓臨沒側(cè)躺,不能像往常一樣自背后攬腰。這天上官闕偏著頭,把臉鉆進韓臨的頸窩里,親密地吸著韓臨的味道。

    這個姿勢,上官闕的話又濕又熱,圍在頸窩,挺直的鼻尖抵在事關(guān)生死的那根動脈上,好像一把溫柔的兇器。

    “還走嗎?”

    “不走了。”說出這句話,出奇地,韓臨覺得如釋重負。

    “反正都一樣?!表n臨又說。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