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靈識消散灰飛煙滅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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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怔,一時無話。 當(dāng)日我自毀修為,又受了重傷,雖說之后被顧衍驅(qū)了魔氣,可已傷了根本。再加上這具身體幾乎快要到極限,我怕是沒多久好活了。 “你倒是知恩圖報?!?/br> 顧衍無言,我背對著他問道。 “你就不問問,我叫什么名字?” 這話我想了許久,才問出口。 “不必了?!?/br> 也是,將死之人的名字,問來做什么? “今日我們?nèi)ツ???/br> 我轉(zhuǎn)過身,瞧著顧衍說道。 “去山谷深處吧,那里有片花海?!?/br> 我便隨顧衍走下了山,一路上,顧衍走走停停,一直在等我。如今的我,比起普通凡人還不如。他伸手要扶我,被我閃開了。 行了半日,來到處漫山遍野都是花的低矮山谷。 馨香馥郁,有各色的花草。 紅的石蒜花,黃的孔雀草,還有些我不認(rèn)得的花花草草,好一片汪洋花海,迎風(fēng)而動,置身其中讓人流連忘返。 我碰了碰石蒜花,此花本生長于魔界,染了魔氣的石蒜花要更妖冶些,染了鬼氣的便會墜入往生殿,成為三途橋邊的彼岸花。 若非有人悉心照料,怕是不會開滿這整個山谷。 “這些都是你種的?” 我瞧顧衍有些出神,便問。 顧衍沒否認(rèn),我盯著那些花,忽而想起先前還是雕像的時候,好似聽他提起過。 “師尊,今日我栽了許多種子,來年花開,你愿意隨我去看看嗎?” 這等美景,師尊終究是沒能看上。也不知顧衍是用何種心情等這花開,可不曾想花成海時,斯人已逝,天人永隔再不能見。 我摸了摸臉,手上一片濕潤。也不知這淚是為誰而流。 顧衍見我這般倒也沒說什么,只道。 “你的氣色好似又差了些,今日要不要先休息?” 我搖搖頭,說道:“走吧,我想多瞧瞧這風(fēng)景?!痹谖疫€活著的時候。 顧衍便隨我慢慢走著,他說道:“你放心,待你死后,我自會護(hù)送你的魂魄入輪回。今生是我們對不住你,來世定會補(bǔ)償?!?/br> 我沒搭話。 顧衍見我神情淡淡,也便不再說了。 我心中說不上喜怒,顧衍說得很好,可我卻也不會感激。 我們之間的誰虧欠誰早已算不得,我自然不會原諒他和他們。 況且他不知,我本就不是生魂,同旁人很不一樣。 蒼笙曾告訴我,若有一日我身死,那便只有魂飛魄散灰飛煙滅這個下場,沒有輪回更不會有什么來世。 我死后,這世上便再不會有無惡這人。 這輩子不會再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會再有。 想來再過幾年,便沒有誰會再記得我。 時光如水,強(qiáng)留不住。 我竟然活過了一年,顧衍便陪了我整整一年。 我們一同去了許多地方,看了不同的風(fēng)景,見了許多人。 我嘗過新嫁娘的女兒紅,也看過大漠的日出,還在東海里浮水,也趕過草原上的牛羊。 我同顧衍馭過馬,抓過魚,養(yǎng)過兔子,也規(guī)勸過幾只不算惡的妖,看著顧衍斬殺了許多找上門的魔物。 美好的時光短暫如斯,分別終會到來。 有一日,顧衍說要離開兩日,去辦些事。 “要幾日?”我掰著蓮子外面的皮,問。 顧衍想了想說道:“三五日。” “好,萬事當(dāng)心?!?/br> 顧衍臨走前又說道:“我會回來的?!?/br> 我看著他,擺了擺手。 顧衍走后第三日,我在酒肆中聽聞仙門中藏了魔族jian細(xì),已被人揪出,明日便要以火刑處之。 我本聽得漫不經(jīng)心,卻在聽到那人的名字時,摔了酒碗。 “你說那jian細(xì)是誰?” 我走過去,問那幾人。 “你竟不知?便是無相宗的內(nèi)門弟子,說是劍尊的關(guān)門弟子,叫李臻的?!?/br> 我問了關(guān)押地點,那是浮生宗和七情閣合力著人看守的很難進(jìn)。便是金丹修為都難以不驚擾人進(jìn)去,更何況我現(xiàn)在修為盡失。 “無惡!” 我聽到有人喚我,轉(zhuǎn)身便瞧見個頭發(fā)卷曲的活潑少年,那雙眼瞧著很熟悉,再聽聲音... “你是...蒼笙?” 他將我拉至無人處,又設(shè)下結(jié)界,說道:“你都這副身子了,不躲遠(yuǎn)點還想摻和?!?/br> 我只道:“他終歸是我的徒弟?!?/br> 蒼笙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徒弟是必須死的?!彼f道李臻那次大戰(zhàn)被辭夜魔君的一縷魔氣附身,如今已經(jīng)墮魔,殺了無數(shù)仙門中人。本來顧衍奉魔尊之命已暗中將魔族大部分異類清除,不用多久魔族便會退居千魔山,再不問凡世,偏偏被李臻給攪合了。 如今唯有李臻身死,才能平息仙門怒火。 李臻不死,禍亂難平。 “你先別cao心他了,我有好事同你說。”蒼笙拉著我細(xì)細(xì)講來,原來他消失的這些時日是為了我去尋找靈寶重塑rou身。 “我同那天界的刺頭阿吒借了他那蓮花結(jié)的藕,又去求了北海的龍?zhí)訉砹吮毯V?,還找了不少舊相識,總算幫你造了個超脫凡胎的rou身,只待你魂魄離體之時,以靈氣相融,怎么樣,是不是很驚喜?” 蒼笙這話的確令我欣喜不已,我道了謝,又問蒼笙。 “你能幫我嗎,讓我進(jìn)去瞧瞧他?” 蒼笙終究是答應(yīng)了,帶我進(jìn)去。 “我替你守著,別太久?!?/br> 蒼笙替我們設(shè)下結(jié)界,我瞧著被符咒鎖鏈?zhǔn)`的李臻,心中酸痛不已。 “師...尊?!?/br> 李臻費(fèi)力地叫著我。 “殺了我...師尊..殺...” 有沒有什么辦法,救下他? 我想了很多,都行不通,李臻必須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仙門和魔界,都需要一個交代。 嘆了口氣,我想到了辦法。 我摟住李臻的頭,握緊右手,終是割破手掌,以師尊留下的那一抹神識,將李臻的魂魄牽出本體,引至我這具皮囊之中。 因本就是神魂一體,所以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不...不要...師尊...” 李臻昏迷前,求著我,他哭得很苦,我只笑笑。 “你得好好活下去,蒼笙,喏,就是外頭那個人,他嘴巴毒心卻好,他找了rou身,到時候?qū)⒛愕幕昶且?,你便能長長久久活下去。別哭了,丑得很。” 我摸著李臻的頭,說道:“以后師尊不在了,你得好好的,從頭來過,行善積德?!?/br> 李臻的魂魄完全占據(jù)這副軀殼的時候,我便被擠了出來,我投身于李臻的皮囊,瞬時便覺得身體如同撕裂一般,那里還藏著辭夜的魔氣,好在有符咒壓制,不至于被他亂了心神。 便由我替了李臻罷,結(jié)束這一切。 說實在的,放棄即將迎來的新生的確有些遺憾,可我卻不能眼睜睜瞧著李臻去死。 “無惡,你怎么了!” 蒼笙沖了進(jìn)來,扶起了地上的人。 我看著蒼笙,說道:“帶他走吧,別再回來?!?/br> “你...” 蒼笙終是道:“你放心,無相宗那幾個混蛋說了,會保你一縷魂魄,到時候你投胎了可要好好做人,別讓你師尊再傷心了?!?/br> 我怔了怔,瞧著蒼笙說道:“好?!?/br> 只是已經(jīng)太晚了,便是現(xiàn)在再讓李臻的魂魄牽出怕也是難了,我已經(jīng)同李臻的身體相融,如若再次施術(shù),怕是兩人都要沒命。 這樣便好。 一日時光過得很快,我看著日落月升想著自己這些年,漸漸竟是睡熟了。 我是被吵醒的,牢門打開,幾個金丹修為的人壓著我出去,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了刑場。 這高臺很難上,我被架著爬了半天才上來,底下的人許多低聲笑了,我覺得這不太嚴(yán)肅,不像上刑的,倒像是來看熱鬧的。 遠(yuǎn)處坐著的是各大宗門的掌門,都是模樣好看的人,只是我大多不認(rèn)得。倒是高臺下簇?fù)淼娜巳褐?,我瞧見了顧衍和林阮之?/br> 他們目光深沉地望著我,我笑了笑,便不再去看。 最后一眼,我瞧了瞧萬里無云的天,很藍(lán),像是我從幽雪神山出來的那日一般。然后,我合上了眼。 “且慢!” 有人掠過人群飛身到我身側(cè),我瞧了瞧,那是個面容嬌艷的女道友,只是穿著略微暴露些。 “凌飛玲,你這是要做什么!” 有人厲聲呵斥。 那女子嬌俏一笑,說道:“這娃娃長得如此好看,燒死豈不可惜,不若投身我綺歡派當(dāng)爐鼎,也算物盡其用。” 我看著他,記起了她是誰。 我們曾見過,那是許多年前,我還附身于師尊心魔時,見過凌飛玲,她傾慕師尊,奈何神女有心。那是我們見過的第一面。 后來我收了李臻后,也見過她。 只一眼,凌飛玲便問我。 “齊秋晚已經(jīng)死了嗎?” 她認(rèn)出了我,卻沒認(rèn)出李臻。 “師尊已坐化投入輪回。” 凌飛玲又問:“他走的時候,可有什么話留下?” 我搖搖頭。 那之后,我便再未見過凌飛玲。不曾想今日,她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保下李臻。 “凌掌門,多謝你,只是...不必了,何必引火燒身?” 凌飛玲轉(zhuǎn)過頭瞧我,神情一震,道:“是你,你怎么會...”她喃喃自語,說道:“罷了,一個兩個都這樣,隨你們?nèi)グ伞!?/br> 她紅著眼走了,帶著門下弟子,飄然而去。 火點著的時候,我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該讓凌飛玲封了我的五識,這樣至少死的時候不會太痛苦,但為時已晚。 烈火灼身,痛楚非常,我終是忍不住叫出了聲,隨著火焰,身體里的魔氣也被燃燒殆盡,我再不能叫出聲時才知道,自己即將飛灰湮滅。 這一生不算長,但我也算活得精彩,情愛經(jīng)歷了,人間極致也嘗了個遍,不虧。 只是若是留的時日再長一些,會不會更好。 或許我能... 罷了,就這樣吧。 我也有些累了。 靈識消散之際,我好像聽到了誰都呼喊聲。 “不要?。。?!” 是誰呢,我已無法思考。 身體變得很輕,我似乎被高高拋起,然后變成了云煙,變成了清風(fēng)。 我的耳朵再也聽不見,眼睛再也看不見,聞不到氣味,感知不到所有的事物。 我就這樣,又變成了那一縷靈識,隨著風(fēng)滾著走著,然后,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