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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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至死方休 永安七年九月,大梁京都興平府。 陶箏從澹州回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大悲寺上香,因?yàn)樗犝f大悲寺許愿很靈,所以他便慕名而往。 進(jìn)廟后跪在大佛前,陶箏雙手合十,虔誠的許下了一個愿望,隨即彎下腰磕了三個響頭。他以前從來不信鬼神佛道,可如今竟也破天荒地開始求神問佛了,若不是為了所愛之人,恐怕他此生都不會踏入這大悲寺一步。 走出寺廟,陶箏正要向那停在大槐樹下的馬車走過去之時,忽然聽到背后有人叫自己,“三爺”,只有家里人才會這么稱呼他,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去,只見不遠(yuǎn)處站著一人,仔細(xì)一看,正是霍英,他大哥的手下。 “霍英?”陶箏停下來,“你怎么在這里?” 霍英快步向他走近了幾步,“三爺,我今日剛好得空,便陪我母親來廟里上香還愿,對了,三爺,您怎么……會來這大悲寺?” 陶箏坦然答道:“我來上香拜佛啊?!?/br> “三爺以前從不上香拜佛的?!被粲⒉唤α恕!霸醯陌蛋档剞D(zhuǎn)了性子?!?/br> 陶箏道:“人總是會變的,我也不例外。對了,我兄長近日可好?” 霍英道:“大爺上個月得了風(fēng)寒,前些天剛剛好起來,三爺若有空,記得回家看看,大爺一直掛念著您……” “好!我知道了?!碧展~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隨即同霍英道別,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很快,一個月時間過去了,轉(zhuǎn)眼便進(jìn)入了深秋時節(jié),陶箏不時詢問手下人,是否有澹州的來信,但得到的回答都不是他想要的。先前在澹州尋找陸景云的那批人雖然已經(jīng)順利抵達(dá)了狄國的王庭,但至今仍未搜索到陸景云的蹤跡,陶箏在府里等得心急如焚,頗想跑到大草原上親自去找,然而現(xiàn)實(shí)并不允許他這么做。因?yàn)?,南面又開始打仗了,皇帝下旨派他去南疆領(lǐng)兵作戰(zhàn)、鎮(zhèn)壓叛亂,他不得不領(lǐng)旨謝恩,再次披上戰(zhàn)甲奔赴南疆。 出發(fā)之前,陶箏去看望了他的兄長。陶笙這兩年有些見老了,也許是因?yàn)樘^勞神勞心,他的鬢角添了許多根白發(fā)。陶箏看到兄長這個樣子,心里也有點(diǎn)兒不好受,他的確因?yàn)殛懢霸频氖略购捱^兄長,但這么多年過去了,那些恨意已漸漸變淡,他不愿再去追究過去的是非對錯,他現(xiàn)在只想盡快找到陸景云,他一直都堅(jiān)信陸景云一定還活著。 “將鉞兒送過來吧,你不在家中,我和你大嫂會替你照顧孩子的?!碧阵蠈λf。 他點(diǎn)點(diǎn)頭,“我正有此意。明日便派人將孩子送過來。” 陶笙道:“此番去南疆,務(wù)必小心行事,我打算派霍英跟過去協(xié)助你……” “兄長。”陶箏搖了搖頭?!安槐亓?。我不缺人手,還是讓霍英留在京中保護(hù)你吧。” 陶笙微微點(diǎn)頭,“也罷!留下來吃了晚飯?jiān)僮甙?,你大嫂聽說你來了,立馬親自下廚去給你蒸粘豆包去了,她說你小時候最愛吃粘豆包了,一頓能吃六七個……” “好!”陶箏答應(yīng)了下來。 陶箏在南疆一待就是半年,戰(zhàn)爭結(jié)束時已是第二年的春天了。在回京前,他本想去嶺南看望江舟與陸淵,可霍英派人傳急信給他,說是他的大嫂患了急病奄奄一息,他的兄長讓他速回京城,他不得已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陶箏對大嫂是很有感情的,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他從小就是在兄嫂的呵護(hù)與關(guān)懷下長大的,很多時候,他兄長說的話他都不一定會聽從,但對大嫂的話,他向來都是放在心上的,如今聽聞大嫂身染惡疾,他當(dāng)真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一對翅膀 來飛回家里邊。 陶箏快馬加鞭,終于趕回去見了大嫂最后一面,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此。 喪事過后已是初夏時節(jié),派去狄國的那批人至今仍一無所獲,陶箏本打算親自去一趟北狄,但這時家里又出事了。皇帝去年選秀封了兩位妃子,其中一位姜舒妃入宮后不久即懷上了龍?zhí)?,如今已順利誕下皇子,這是皇上的第一子,皇上有意廢后、封姜舒妃為后,封皇長子為太子。陶皇后是陶笙的長女,亦是陶箏的親侄女,當(dāng)年風(fēng)光大嫁、入宮為后,誰能想到多年后會因其“不能生育”而被皇帝所厭棄,眼看著后位不保,陶皇后終日在姑母和父親面前哭訴,無奈皇帝心意已決,竟是誰的話也不肯聽。在這種情況下,陶箏只好不停地奔走于朝野上下,幫忙聯(lián)絡(luò)在朝中能說得上話的封疆大吏,聯(lián)合他們一起進(jìn)宮面圣、當(dāng)面諫言,認(rèn)為皇后并無大過,皇帝此舉著實(shí)有違祖制。不想皇帝面對群臣的進(jìn)言,一時龍顏大怒,竟下旨將領(lǐng)頭的幾名大臣貶去了地方做官。眼看著事情已經(jīng)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陶笙被氣得生了病,一時臥床不起,陶箏連忙進(jìn)宮同太后商議此事,然而皇帝已長大成人,太后對此也是毫無辦法。 “阿箏,或許我當(dāng)初不該是勸說大哥將毓兒送到宮里來,好好的一個孩子,這幾年真是變得……唉!”陶太后向陶箏感慨道。 “阿姐,我實(shí)在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決絕?毓兒也是咱們自家人,皇上想寵愛誰都行,但皇后之位……這個位子皇上也想剝奪掉么?”陶箏道。 “他還是恨我吶!”陶太后閉著雙目嘆息道。“孩子長大了,不由娘了?!?/br> 陶箏去興隆殿求見皇上,但皇上避而不見,顯然是不想同他商談此事。陶箏想起從前,驟然發(fā)現(xiàn)時光流轉(zhuǎn),人心多變,皇帝已不是從前那個總纏著他叫小舅舅的小孩子了。 廢后風(fēng)波沸沸騰騰地持續(xù)了三四多月,春節(jié)過后,也就是永安九年二月,皇帝正式宣布將陶皇后降為瑜妃,移居咸福宮,姜舒妃被冊立為新后,掌管六宮事務(wù),姜舒妃之子蕭程封為皇太子,此事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三月的一天,陶箏帶著兒子去看望兄長,陶鉞已經(jīng)會說話了,見到陶笙便大聲地喚 道“伯伯”,陶笙笑呵呵地拉過陶鉞:“鉞兒來了!過來!到大伯這邊來!” 下人端來了一些精美的吃食,陶鉞吃得津津有味,陶箏和兄長則對坐于一張小方桌的兩邊喝酒閑聊。 “這些天很不太平,我有預(yù)感,宮里那邊要有動作了……”陶笙忽然開口說道。 陶箏一愣,“兄長的意思是……” 陶笙道:“阿箏,不必?fù)?dān)心,凡事有兄長在前方頂著,你只管護(hù)好自己和鉞兒。鉞兒是我們陶家這一代的唯一一個男丁,千萬不能有事……” “兄長……”陶箏欲言又止。他知道兄長一定是感受到了某種危險即將降臨,所以才會對他說出這些話來,一定是的,想到這里,他忽然生出來了一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感覺。 永安九年六月,在皇帝的多番敲打與暗示之下,陶笙辭去宰相一職,于家中隱居著書,從此不問世事。不久,陶箏也將手中的兵權(quán)交了出去,自此以后,陶氏外戚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朝堂之上,而年輕的永安皇帝則開始大權(quán)獨(dú)攬,真正做到了君臨天下。 這一年的年末,永安帝辦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即為陸景云平反,恢復(fù)其以前的聲名,褒獎陸氏一族,并赦免陸景云獨(dú)子陸淵、允許其回到京城。于是,永安十年五月,闊別京城將近七載的江舟,終于帶著十歲的陸淵回到了興平。陶箏親自去城外接人,見到江舟和陸淵后,他不由地感慨萬千,江舟沒怎么見老,還是以前那樣,倒是陸淵,變化真得很大,分別時還是個小娃娃,如今竟然已長成了一個俊秀的少年,身高已經(jīng)到他的手肘處了。 “這孩子……越來越像景云哥哥了?!碧展~私下里偷偷對江舟說。 “是??!”江舟點(diǎn)點(diǎn)頭?!霸龠^幾年會更像他?!?/br> 提及陸景云,陶箏的表情立即變得哀傷了起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能把他給找回來?!?/br> “將軍不必自責(zé),我知道,你盡力了?!苯鄢鲅园参刻展~。 陶箏苦笑著糾正江舟:“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如今已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大將軍了?!?/br> 江舟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我知道,不過……”他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陶箏追問道。 江舟笑了笑,“忽然想起來云兒曾說過你……” “景云哥哥說我什么?”陶箏湊近了一些。 “說比起大將軍,你更適合當(dāng)游俠?!苯壅f。 “哈哈哈……”陶箏笑得很大聲。 江舟也跟著笑了起來。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陶箏問江舟。 江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即回答:“我要去找他。這幾年都是你在找他,真是辛苦你了,我現(xiàn)在回來了,也該換我去找他了……” “你要去找景云哥哥,我不攔你?!碧展~道?!暗阕吡耍憸Y怎么辦?” 江舟轉(zhuǎn)過頭看著陶箏,“淵兒,我就要托付給你了,得了空,我會回來看他的?!?/br> “你決定了?” “對!我決定了?!?/br> 見江舟如此堅(jiān)決,陶箏便未加阻攔,并讓人準(zhǔn)備了許多盤纏拿給江舟。 “我已經(jīng)寫信去澹州了,你若需要幫忙,盡管去找他們。”陶箏遞給江舟一個紙條,上面寫著他在澹州所安排的探子的住址。 “多謝!”江舟接過紙條塞入行囊里。隨后,他去找陸淵道別,叮囑陸淵一定要聽陶箏的話,要好好讀書,如果想他了,可以寫信給他。 “江叔叔……”陸淵紅著眼眶目同江舟揮手告別。 陶箏牽著陸淵的小手,站在原地目送江舟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他的耳畔仿佛還回響著江舟臨行時說的那句話——他問江舟要找到什么時候,江舟只說了四個字:“至死方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