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一個早晨，天空烏云密布，可雨就是一直沒下，冷風颼颼。

    楊景敲了敲劉天櫟的房門。

    “進來吧，楊隊！門沒鎖。”

    楊景開門走進了房間，劉天櫟此時坐在床沿試圖越過圓圓的肚皮穿襪子，看著有點吃力。

    楊景快步來到劉天櫟面前，半蹲在地，道：“讓我來吧！”　說著便輕輕握住劉天櫟的腳踝，替他穿上襪子。

    “哎！楊隊！”

    劉天櫟還沒來得及反抗，楊景已替他穿好了襪子，順手替他穿上鞋子并系上鞋帶。

    劉天櫟的臉微微一紅，道：“謝謝您，楊隊?！?/br>
    “沒事兒，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br>
    “那我們先吃早餐吧，吃完才出發(fā)。”

    劉天櫟點點頭，拿起手機和盲人拐杖，跟著楊景來到了餐桌前坐下。

    “麥片粥，我加了香蕉和草莓，幫助消化。吃吧?！?/br>
    楊景一如既往地將碗推到了劉天櫟的手里，再把勺子塞進他的右手。

    “謝謝您，楊隊?！?/br>
    劉天櫟低頭默默地地喝起粥來。

    “緊張嗎？你今天很安靜?！?/br>
    “不緊張，就是有點冷，是入秋了吧？”

    楊景二話不說，站起來自徑走到自己的房里打開衣柜拿出一件棉衣，回到了飯廳。

    “來，雙手舉起，我替你多加一件棉衣，待會兒再穿上大衣應該就夠暖和了?！?/br>
    劉天櫟讓楊景替他套上棉衣，尺寸剛好舒服地蓋住了他的孕肚，現(xiàn)在看起來頂多像個啤酒肚。

    劉天櫟頓了頓，道：“謝謝您，楊隊?！薄∷従弻㈩^轉向楊景的方向，欲言又止。

    “怎么了？”

    “楊隊，您可不可以別對我太好？我會過意不去的……”

    楊景笑了笑，伸手輕輕撫摸劉天櫟光禿禿的頭頂。

    “傻瓜，趕緊喝粥，我們快遲到了?！?/br>
    劉天櫟點了點頭。

    吃完早餐，楊景塞給劉天櫟一頂鴨嘴帽，他們便坐上楊景的吉普車開往警局。

    楊景似乎已對警局里的人打了照應，當劉天櫟拿著拐杖進入警局時，局里的同事們都很自然地上前來跟他打招呼。

    “天櫟哥，你回來了？”

    “是敬安？”

    “對，是我啊，天櫟哥！你回來真是太好了！”

    “小劉，歡迎回來啊！”

    “這是……陸玲姐？”

    劉天櫟有點困難地辨認聲音。

    “我是田姐，陸玲在樓上呢！”

    “哎，不好意思，田姐，認錯人了……”

    “沒事兒，我們都很期待你回來！”

    楊景讓他們聊了一會兒便走過來扶著劉天櫟，對其他同事道：“好了，天櫟得跟我回趟辦公室熟悉一下案件。你們各歸各位吧！”

    “是，楊隊！”

    楊景的辦公室外有一半是重案組成員，也算是劉天櫟之前的部下，他們一擁而上，殷勤地歡迎劉天櫟回到局里。

    楊景在劉天櫟耳邊道：“聊完就到我辦公室里來。”

    “好?！?/br>
    楊景把劉天櫟留在了外頭敘舊，自己先回到辦公室準備待會兒開會的資料。

    當眾人都散去時，蔣志祁才緩緩走了過來。

    “天櫟哥，是我，小蔣?！?/br>
    “小蔣！你這個臭小子，我讓你說了嗎？”

    劉天櫟伸出拳頭，輕輕一拳垂在了蔣志祁胸口。

    “對不起，天櫟哥。我不想讓你背鍋，我這幾個月晚上幾乎都在做惡夢……”

    “沒事，小蔣。下次記得要冷靜行動。”

    “嗯！我知道了。天櫟哥，楊隊讓我跟你一起去見他?！?/br>
    “走吧！”

    蔣志祁扶著劉天櫟進了楊景的辦公室。

    “天櫟，以后你多數(shù)時間會呆在我的辦公室里，方便我找你討論案情。至于了解案情，小蔣會仔細地解釋給你聽?！?/br>
    “好的，楊隊?！?/br>
    楊景轉過頭對蔣志祁道：“小蔣，記住每個細節(jié)都必須清楚地報告給天櫟，包括形容案發(fā)現(xiàn)場的每一張照片?！?/br>
    “是，楊隊！”

    “天櫟，你現(xiàn)在需要熟悉兩個案子。兩宗都是命案，它們看似毫無關聯(lián)，但我們不能斷然下定論。這里就交給你和小蔣了，我現(xiàn)在得出去開個會，大概中午才能回來?！?/br>
    “放心吧，楊隊。我自己可以的。”

    “嗯?！?/br>
    劉天櫟用數(shù)碼錄音筆記錄了蔣志祁所描述的案情，準備之后重復聆聽，看看有什么遺漏的線索。

    就這樣過了一個上午。

    劉天櫟開始感覺腹脹難耐，他緩慢地摸索到洗手間去解放。

    剛從洗手間出來，一把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了過來。

    “天櫟！”

    劉天櫟的心為之一顫，他緩緩轉身。

    “天櫟，真的是你?。√脹]見，你怎么樣了？身體養(yǎng)好了嗎？”

    “亦哥？”

    宋亦一手搭在劉天櫟肩上，道：“是我。我怎么感覺你瘦了？啤酒肚更明顯了。”

    劉天櫟慌忙拉了拉大衣遮住孕肚。

    “是啊，亦哥，好久不見。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工作忙嗎？”

    “嘖，怎么說話聽起來這么生分了？工作量還是一樣。不過，就算再忙也別忘了吃午飯。走，哥請你吃飯去！”

    宋亦拉著劉天櫟就走。

    “小心點，這里有階梯。”

    這一切都被站在遠處的楊景給瞧見了，他頓時感覺心塞，原本想著趕回來與劉天櫟一起吃午飯，現(xiàn)在是完全沒胃口了。

    劉天櫟匆匆給楊景傳了語音留言：“楊隊，我跟朋友一起出去吃午飯，您就別等我了?！?/br>
    下一秒他就收到了回復：“好?！?/br>
    劉天櫟嚇了一跳，楊景的速度快得驚人。

    宋亦載著劉天櫟到兩條街以外的‘老街小吃’。

    “天櫟，我們太久沒一起到這里來吃飯了?？?，想吃什么都點上。”

    劉天櫟想了想，道：“來一碗姜絲雞rou粥吧！加點酸菜?！?/br>
    “怎么吃得這么清淡？再來一碟蛋餅吧！你愛吃?！?/br>
    “啊……？好吧……那就……也來一份。”

    劉天櫟現(xiàn)在其實是吃不得太油膩，他并不確定蛋餅會不會讓他反胃，但還是勉強點頭了。

    “我就來份牛rou炒面吧！加蛋。“

    點好餐后，宋亦終于靜下來好好打量著劉天櫟。

    “天櫟，我一直聯(lián)系不上你，你是不是把電話號碼給換了？”

    “嗯，我換手機了，順便換的號碼，是一套的，有優(yōu)惠?！薄∑鋵嵤莿⑻鞕倒室鈸Q的號碼，他并不想讓宋亦看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

    “是嗎？我到你家去找你，屋主說你早搬了。你搬到哪去了？”　宋亦關心道。

    “我……楊隊讓我到他家去當園丁，順便養(yǎng)養(yǎng)身子?！?/br>
    “嘿，好家伙！楊景這人是挺仗義的?！薄∷我嗌焓值沽吮杞o劉天櫟。

    “嗯，楊隊人很好?！?/br>
    “那就好，待我閑著了就到你那里去坐坐?！?/br>
    “??？”

    “怎么了？不歡迎哥了？”

    “不，不是。就是……你來之前先打聲招呼，屋里有只狼犬。”

    “是警犬吧？我知道。你被調(diào)過來垚城之前，我和楊景在一次緝毒行動中，這只狼犬護著楊景中彈了。當時嚴局下令給它一槍，好讓它少點折磨，可楊景硬是不肯，死活要將它救回來?！?/br>
    “竟有這回事？楊隊沒告訴過我?！?/br>
    “楊景這人呢，你要是不問，他是不會說的。你沒注意到那只狼犬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我……”

    宋亦這才發(fā)現(xiàn)劉天櫟的表情略顯尷尬。

    “哎，你看我這嘴，說話快的……不好意思啊，天櫟，別放在心上。”

    劉天櫟笑了笑，道：“怎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