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氣溫比平時來得要低一些。

    楊景在廚房里熬了嫩筍雞絲粥當(dāng)早餐。

    這時，劉天櫟的房間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楊景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勺子走過去查看。來到了走廊處，他便瞧見劉天櫟扛著厚重的床單及被褥緩慢地摸出房間。

    “天櫟！讓我來——”　楊景大步走上前去，一手接過了劉天櫟剛換下來的床單與被褥。

    “楊隊？你在做早餐嗎？好香啊！”　劉天櫟打著哆嗦道。

    “我煮了粥，吃完才去警局?！?/br>
    “……嗯！”　劉天櫟微微喘著氣，扶著墻與楊景一同來到了餐桌前。

    “你還好嗎，天櫟？怎么這么喘？”　楊景騰出一只手扶劉天櫟坐下。

    “最近多動幾下就會稍微喘不過氣來，可能是月份大了，休息一會便沒事……”　劉天櫟在餐桌前歪著身體坐在椅子上，他的下身還有點(diǎn)疼。

    楊景快步到洗衣間將臟床單被褥放進(jìn)洗衣機(jī)清洗后便回到了廚房，端出一碗放涼的嫩筍雞絲粥給劉天櫟。

    見到劉天櫟坐得有點(diǎn)辛苦，楊景連忙到客廳拿起兩個坐墊回到餐廳。

    “先起來，我給你放坐墊。”

    楊景疊好坐墊后扶著劉天櫟小心坐下。

    “好些了？”

    “……嗯?！薄⑻鞕导t著臉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疲憊道。

    “吃吧。”　楊景回到廚房給自己另添一碗熱粥。

    “咳——咳咳！”

    楊景從廚房抬頭一看，劉天櫟正捂嘴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轉(zhuǎn)身倒了杯溫開水，繞過廚房長凳來到劉天櫟身邊。

    原以為劉天櫟是被嗆到，卻瞧見他還沒動筷。

    “喉嚨不舒服嗎？”　楊景皺著眉俯身查看劉天櫟的臉色，順手把杯子塞進(jìn)劉天櫟手里。

    “沒，可能是天冷了……”　劉天櫟感覺心口有點(diǎn)悶，接過杯子啜了一口溫水。

    楊景二話不說便從房里拿出一件毛衣外套給劉天櫟套上。

    “天櫟，你臉色不太好，要不今天留在家里休息？”　楊景擔(dān)憂地問道。

    “我還行，楊隊。連環(huán)兇殺案不是有進(jìn)展嗎？我想到局里跟進(jìn)一下，順便……”　順便跟宋亦解釋眼角膜的事情。

    “好吧。那么你就待在我的辦公室，累了就休息?！?/br>
    “嗯?！?/br>
    向來提倡節(jié)省資源的警局今天也開了暖氣，剛步入警局大廳的職員們都會忍不住嘀咕抱怨著天氣太冷了。

    楊景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匆匆開了會議，分析完連環(huán)兇案的進(jìn)展報告后便往嚴(yán)局的辦公室去商討緝毒案件了。

    劉天櫟用錄音筆將案情進(jìn)展錄下以后也摸到了拐杖緩緩站起身，打算到刑事部去找宋亦。

    就在此時，他口袋里的手機(jī)‘嗡嗡嗡！’震動起來。

    平時除了楊景，很少人會給劉天櫟撥電話。他習(xí)慣性地點(diǎn)開手機(jī)道：“喂，楊隊？”

    “天櫟！是我，宋亦?！?/br>
    劉天櫟心里一顫，宋亦是不是知道眼角膜的事情了？

    “亦哥？那個——”

    “天櫟，秦醫(yī)生剛給我打了電話，說你把眼角膜讓給別人了！怎么回事？！”

    “我……”　劉天櫟緊張得不知從何說起。

    “天櫟，別犯傻了！你快跟秦醫(yī)生說眼角膜不讓了，現(xiàn)在說還來得及！”

    “不！亦哥，這對眼角膜我……我不想要了?！?/br>
    “什么？！不是吧，天櫟？你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不想要早說?。?！”

    “對不起，亦哥……”　看來宋亦是真生氣了。

    “別！你不需要道歉，算是我欠你這個小祖宗的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這件事情上花了多少心思？秦醫(yī)生是個大忙人，不是想見就可以見到的！你之前說要，現(xiàn)在又不要，你這是在耍我嗎？！”

    “不是的，亦哥——”

    “咔！”　宋亦完全不聽解釋，直接掛了電話。

    “亦哥?。】龋?！咳咳……”

    劉天櫟心下非常著急，他從來沒見過宋亦發(fā)脾氣。他慌慌張張地用拐杖摸出楊景的辦公室來到了刑事部找宋亦。

    剛進(jìn)門，劉天櫟就聽見了一把熟悉的聲音。

    “小劉！你好久沒到這里來了！怎么樣，身體還好嗎？”　一只沉穩(wěn)的手扶著劉天櫟進(jìn)門。

    “是程哥嗎？”

    程哥，原名程添，刑事部的猛將，時常帶領(lǐng)新人出外勤。比起‘添哥’，他更喜歡別人喊他‘程哥’。

    “沒錯，是我。來，坐下來聊吧！”

    其他刑事部同事們也紛紛上前來噓寒問暖。

    “那個……亦哥在嗎？”　劉天櫟現(xiàn)在沒有心情聊天。

    “找宋隊嗎？在辦公室里呢！我扶你過去，小心凳子……”

    “謝了，程哥！”

    “客氣什么呢！”

    程添把劉天櫟送到宋亦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道：“宋隊，小劉來找你了！”

    “不想見，讓他走！”　宋亦頭也沒抬。

    “咦？”　程添一臉懵。

    “亦哥！你聽我解釋！”　劉天櫟用拐杖摸進(jìn)了宋亦的辦公室。

    “好??！你說，我悉聽尊便！”　宋亦抬起頭看著劉天櫟道。

    程添見氣氛不對，趕緊溜了。

    “亦哥，有個小孩很需要這對眼角膜，他已經(jīng)等六年了……”

    “那你就不需要嗎？天櫟，我們有時候就必須自私一點(diǎn)，不然你永遠(yuǎn)也別想得到眼角膜！需要的人在外頭排著隊呢?。　薄∷我嗉拥厣焓种钢巴?。

    “亦哥，這個孩子已經(jīng)來到了我面前，我不能不管……”

    “你想管別人是吧？那好呀！你去管吧！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談的了，你的事我今后也不會再插手，你走吧！”　宋亦低下頭敲著鍵盤，再也沒多看劉天櫟一眼。

    “亦哥……”　劉天櫟扶著肚子喘著氣道。

    宋亦完全沒回應(yīng)，就像是劉天櫟已變成了空氣似的。

    “……亦哥，我等你氣消了以后再過來找你……”　劉天櫟失望地轉(zhuǎn)身緩緩摸出辦公室。

    宋亦抬頭瞄了劉天櫟的背影一眼，心里暗罵劉天櫟的倔脾氣，原本想試試激將法讓他回心轉(zhuǎn)意，看來不奏效啊！

    劉天櫟一臉喪氣地來到程添那里，隔壁桌的王楠咬了一口蘋果，雙腿一蹬，連人帶椅子滑了過來，道：“咋了，小劉？吵架了？”

    “我惹亦哥生氣了……”　劉天櫟沮喪道。

    “宋隊很少生氣??！你做什么了？”　王楠還沒咽下嘴里的蘋果又咬了一口。

    程添連忙道：“你這個八卦婆，少問幾句吧！”　他嘟嘴示意著劉天櫟難看的臉色。

    王楠趕緊站起身道：“來來來，小劉，我先扶你坐下。”

    “……不了，楠姐……咳咳！”　劉天櫟心口悶得厲害，他喘著氣道：“我待會再過來……”

    “別太擔(dān)心了，小劉。宋隊不是個小氣的人。明天再過來吧！今晚我們刑事部要去K巴慶祝剛破的一宗大案子，到時我們把宋隊灌醉，明天他醒來就不記得吵架的事兒了?！薄⊥蹰乐O果道。

    “什么破主意？上次K巴狂歡后，我還得把宋隊送回家呢！”　程添抱怨道。

    “上次？哪個上次？”　王楠把吃完的蘋果核反手拋入身后的垃圾桶。

    “還有哪個上次？我們只去過一次K巴，不就是在K巴剛開張不久的時候。喏，小劉應(yīng)該也有去。”

    “?。∥矣浀昧?！是幾個月前的事情是吧？那時候小劉還看得見——”

    “王楠！”　程添顧慮著劉天櫟的感受，趕緊暗示王楠注意說話。

    劉天櫟一聽，覺得不對勁。他皺眉道：“程哥，你剛剛說的K巴狂歡是不是慶祝破了嬰兒販賣案？大概五個月前的那次？”

    “對??！當(dāng)時幾乎全部人都醉了?！?/br>
    “你說……那天是你送亦哥回家？”

    “沒錯！我們一起打的車，到了宋隊家后我也徹底醉了。宋隊讓我在沙發(fā)上湊合一晚，第二天才回家?！?/br>
    “不是——那天亦哥不是自己開車回家嗎？”　劉天櫟開始緊張道，他在不知不覺中伸手抓緊了肚皮。

    “那晚宋隊醉得厲害，開不了車。他第二天才回到K巴前取車的。怎么了，小劉？你臉色不太好，不要緊吧？”　程添站起來扶著劉天櫟。

    劉天櫟搖了搖頭，喘著氣轉(zhuǎn)身往宋亦的辦公室摸去，他必須從宋亦口中確定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