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二寶在預產(chǎn)期那天準時報到，不早也不晚，就在凌晨十二點零一分。

    劉天櫟在床上吃力地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他的腰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傳來酸酸疼疼的感覺，一開始他覺得應(yīng)該是肚子太大影響到睡姿所導致的腰疼。

    然而，那酸痛感并沒有逐漸緩解，反而隱隱傳到了側(cè)腹和下腹，他撐起身，摸索著想爬下床。

    身邊的楊景被他的動作驚醒了。

    “……天櫟？是不是想上廁所？”

    楊景起身扶著劉天櫟。

    “景哥，我想大號。”

    “好，我扶你去，慢點?！?/br>
    劉天櫟一手撐在后腰，一手托住沉重的下腹，鴨子般岔開雙腿在楊景的攙扶下來到了馬桶邊。

    楊景習慣性地替他脫下寬松的褲子，然后扶著他緩緩坐下。

    劉天櫟渾圓的肚腹在這幾天已有明顯的下墜趨勢，醫(yī)生說寶寶很健康，胎位也很正，因此建議了順產(chǎn)。

    劉天櫟在馬桶上坐穩(wěn)，沉沉的孕肚抵在了他的腿根。

    “景哥，我自己可以。”

    “嗯，我守在門外，好了就喊我一聲?！?/br>
    “好。”

    劉天櫟一面揉著后腰，一面跟著下墜感用力擠。

    “嗯……嗯……”

    那強烈的便意讓他不禁踮起腳尖用力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門外的楊景皺起了眉，轉(zhuǎn)身進廁所里查看。

    只見劉天櫟扶著腰，歪著身體靠在了旁邊的洗手臺累得喘氣。

    “怎么樣，天櫟？”

    “肚子很不舒服，可是又排不出……我想我應(yīng)該是便秘了，再等等……景哥，你先去睡吧，別管我了?！?/br>
    “你自己在這里我不放心。要不你先出來，我熱杯牛奶給你，過后再試試？”

    劉天櫟想了想，道：“好吧。”

    就在劉天櫟站起身時，楊景從眼角不經(jīng)意地督見了馬桶里的血跡，他心下一顫。

    “天櫟，你見紅了?！?/br>
    劉天櫟一愣，道：“我這是要生了？”

    “嗯，我先幫你洗個澡換身衣服就出發(fā)去醫(yī)院。”

    “……好?！薄⑻鞕迭c點頭。

    劉天櫟沒穿內(nèi)褲，只穿了一件舒服的寬松短褲和寬大的T恤，就在楊景的攙扶下爬上了吉普車。

    “景哥，我們就快要見到寶寶了?！薄⑻鞕挡唤d奮地撫摸肚子道。

    “嗯?！薄罹肮雌鹱旖菐蛣⑻鞕迪岛冒踩珟?，啟動引擎開往醫(yī)院。

    楊景早在一個星期前已申請了陪產(chǎn)假，然后二十四小時守在劉天櫟身邊，小心翼翼地照顧著。

    到了醫(yī)院，劉天櫟換上產(chǎn)袍躺在了床上，醫(yī)生讓他張開雙腿好查看宮口開了幾指。

    “才開了三指，還早著呢！你可以下床走走，這樣有助于打開宮口。我三個小時后再過來給你瞧瞧。”

    “好。謝了，醫(yī)生?！?/br>
    劉天櫟爬下床，倚著楊景緩慢地來回走動。

    “景哥，你要是累了就到一旁瞇一下，我扶著床沿的護欄就可以了?！?/br>
    “沒關(guān)系，我想陪著你?！?/br>
    “也好——唔！”　劉天櫟突然停了下來，緊攥著腹部。

    “開始疼了？要不要叫醫(yī)生？”

    劉天櫟搖搖頭，道：“不需要，還不是很疼，我還想繼續(xù)走?！?/br>
    “嗯，好。”

    當醫(yī)生再次回來給劉天櫟檢查宮口時，劉天櫟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

    “很好，已經(jīng)開了五指。順利的話，再過幾個小時就可以生產(chǎn)了?！?/br>
    劉天櫟忍了一波陣痛，點點頭道：“謝了，醫(yī)生?！?/br>
    “現(xiàn)在盡量別用力往下推，可以的話就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嗯……呃嗯……”　劉天櫟緊緊閉上雙眼忍住一波緩緩襲來的陣痛。

    楊景握住劉天櫟的手，對醫(yī)生道：“謝謝您，醫(yī)生。我會讓他吃點東西的?！?/br>
    “好，有事情就按床頭鈴，我隨時過來?！薄♂t(yī)生說完就走出房間。

    楊景輕拂劉天櫟的額頭，柔聲問道：“怎么樣？”

    “嗯……有點疼……我走不動了，景哥……”

    “那就躺著，想換個姿勢就跟我說?！?/br>
    “呃……呃嗯……呃呃……”　胎兒的下墜感讓劉天櫟不自覺地張大雙腿。

    楊景就這樣靜靜地陪在劉天櫟身邊。

    “嗯……呃嗯……呃呃嗯……”

    陣痛一過，房里顯得有些安靜。

    “景哥，現(xiàn)在幾點了？”

    “早上九點二十五分。怎么了？”

    “你先去吃早餐吧，我這還得等上幾個小時呢……”

    “你餓不餓？我給你買點吃的。”

    劉天櫟其實并沒有胃口，可他不想餓著楊景，就開口道：“有點餓，景哥，你去買早點，我們……呃！嗯……呃嗯……嗯……呃嗯……”

    緩了緩，劉天櫟輕喘道：“……景哥……我們一起吃早餐?！?/br>
    楊景沒回話，他一臉擔憂地看著劉天櫟。

    沒聽見楊景說話，劉天櫟便撫摩著楊景一直握住他的手，道：“……別擔心，景哥。我哪都不去，就呆在這里生孩子，你快去快回……”

    “好，我下樓去買幾個包子，很快回來?！?/br>
    楊景把心一橫，放開了劉天櫟，快步?jīng)_出房間去買早餐。

    其實，劉天櫟此時已難以忍受肚子發(fā)硬緊縮的絞痛，就在楊景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后，劉天櫟終于忍不住放聲吶喊：“呃——呃?。。。　?/br>
    他吃力地往側(cè)面躺，蜷縮起身子，但強烈的疼痛感依舊沒有減緩。

    “嗯?。。?！呃?。。。?！”

    他緊緊攥著側(cè)腹，雙腳往下蹬，熬過了另一波陣痛。

    劉天櫟在心里暗暗希望楊景別那么快回來，不然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肯定會讓楊景cao心。

    “嗯！呃?。。。?！”

    他用力撐起身跪趴在床上，然后就感覺到微微敞開的股間有一股強烈的便意，緊接著他就隨著下一波陣痛往下推。

    “呃——呃——呃嗯——呃?。。。?！”

    劉天櫟疼得全身都在顫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很不舒服地一面挪動身體，伸手四處摸索，指尖碰到了床沿的護欄，隨即雙手撐在那里從跪趴的姿勢直起了腰，然后不由自主地張開雙腿，以半蹲半跪的姿勢撅起屁股跟著宮縮使勁往下推。

    “嗯啊——嗯呃?。。?！”

    匆匆回到房里的楊景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的袋子沖了過去，伸出雙手攬過劉天櫟的腋下將他托起，緊張道：“別用力，天櫟！宮口還沒完全打開，省著點力氣?！?/br>
    “不行呃——很疼呃?。。。。　?/br>
    劉天櫟緊緊抱著楊景的脖子，撅起屁股再次用力推：“嗯呃?。。?！”

    “聽話，天櫟。先忍著點，好不好？”

    劉天櫟松手滑了下來，然后伸手圈住楊景的腰，把頭埋在了楊景的胸口，用力點了點頭。

    “呃——呃?。。。?！”　又是一陣強烈的宮縮。

    劉天櫟緊攥著楊景背后的衣衫，額頭大力按在了楊景的胸口，屁股又不聽使喚地撅起，左右搖擺著。

    “深呼吸，天櫟，慢慢地深呼吸?！薄罹耙皇植煌５負崦鴦⑻鞕档暮蟊?，另一只手則伸到了劉天櫟腰際的盆骨替他輕輕按摩，希望能減緩痛楚。

    “嗯……呼……呼……呃——呃?。。。?！”

    現(xiàn)在劉天櫟才開了五指，羊水亦還沒破，可他已經(jīng)脫力地躺回了床上，冷汗涔涔。

    “天櫟……”　楊景心疼極了，拿起了干凈的毛巾替劉天櫟擦汗。

    “別擔心……我扛得住——呃！呃?。。。?！”

    劉天櫟害怕傷到楊景便連忙松開他的手，轉(zhuǎn)而抓住了床邊的護欄使勁攥著，手指頭隱隱發(fā)白，沒了血色。

    楊景終于忍不住了，待劉天櫟忍過這一次的宮縮，他放下床沿的護欄，坐在了床邊，伸手將劉天櫟扶起來摟進了懷里。

    “抱著我，天櫟。想咬就咬，想捶就捶，讓我陪著你一起撐過去，好嗎？”

    劉天櫟虛弱地環(huán)抱著楊景，把頭抵在了楊景的胸口，聞著楊景衣服上熟悉的氣味，感覺安心了許多，緊接著又是一陣宮縮。

    “呃——呃?。。。。∴虐。。。。　?/br>
    就這樣又過了大約四個小時，劉天櫟終于開到了七指。他現(xiàn)在是仰臥在了楊景懷里，雙腿屈起大大地張開著。

    “呃??！呃嗯?。。。。。?！”　宮縮已經(jīng)非常地頻密，幾乎是每三分鐘一次，而且每一次劉天櫟都忍不住撐起身歇斯底里地吼叫，一只手緊攥著側(cè)腹，另一只手緊緊抓住楊景攬在自己胸口的手臂。

    “深呼吸，天櫟，跟著我——呼……呼……”

    “呼……呼……呃??！呃嗯！?。。。。。?！”

    “就快了，天櫟。已經(jīng)七指了，再過一會兒就能見到寶寶了?！?/br>
    “呼……呼……呃！！呼……呼……呃嗯！?。。。。　薄⑻鞕狄а廊踢^一波又一波的宮縮，他的聲音因不停地嘶喊已變得非常沙啞。

    這一波剛過，楊景趕緊伸手拿起杯子湊到劉天櫟的嘴邊，道：“來，喝點水。”

    劉天櫟聽話地啜了一口，顫聲道：“景哥……生孩子……比挨槍彈還疼呢……”

    “不許胡說！”

    “呼……呼……好……不胡說……呃！！呃嗯！?。。。。。?！”

    楊景用毛巾替劉天櫟擦了擦汗，他貼在劉天櫟身后的衣襟已是濕嗒嗒一片，那全是劉天櫟的汗水。

    “景哥……你知道嗎……我們這寶寶……正在呃——正在化妝……沒那么快出來呃嗯——呃嗯?。。。。。。?！呼……呼……”

    楊景笑不出來，反而更加心疼劉天櫟，他知道劉天櫟正在擔心自己才故意編的笑話。他把摟住劉天櫟的其中一只手臂向下移，輕輕撫摸著劉天櫟發(fā)硬緊繃的孕肚，然后就瞧見醫(yī)生走了進來。

    “讓我看看……很好，已經(jīng)開了八指，準備生產(chǎn)。”

    兩名跟進來的護士忙著幫劉天櫟做準備。

    站在床邊的一名護士對剛要起身的楊景道：“這位先生，您可以繼續(xù)呆在床上，劉先生現(xiàn)在非常需要您的支持?！?/br>
    劉天櫟伸手摸到了楊景的手臂，顫抖著道：“景哥……”　他此時已累得慌。

    “天櫟，我在這兒呢?！薄罹皩⑻鞕抵匦聰埲霊牙?，在他耳畔溫和道：“別怕，我一直在這兒呢?！?/br>
    劉天櫟點點頭，緊接著又是一波陣痛。

    “呃！！呃嗯?。。。。。。　?/br>
    準備完畢，醫(yī)生用專業(yè)的口氣道：“劉先生，我現(xiàn)在會剪破你的羊水，你就隨著陣痛用力往下推，明白了嗎？”

    劉天櫟點了點早已大汗淋漓的頭。

    兩名護士用手握住劉天櫟的腳底板往左右兩旁推，直到劉天櫟雙腿屈膝，大腿緊緊貼在碩大圓潤的孕肚兩側(cè)，而他的臀瓣隨這個姿勢敞開，大程度地暴露出股間的xue口。

    羊水一破，陣痛來襲。

    “呃?。。。。。。。。。。　?/br>
    劉天櫟大力攥住楊景圈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全神貫注在發(fā)硬的腹部使勁地往下擠。

    “再來。”　醫(yī)生道。

    “呼——呼——嗯啊?。。。。。。。。。。　?/br>
    一波陣痛后，劉天櫟躺回楊景的懷抱，腦袋幾乎是空白一片。

    楊景安靜又輕柔地吻了吻劉天櫟的發(fā)鬢。

    “劉先生，你做得很棒，深呼吸用力推?！?/br>
    “呼——呼——嗯呃?。。。。。。。。。。。　薄⑻鞕悼梢愿杏X到肚子里有一大坨東西緩緩撐開自己緊縮的腸壁，然后擠到了xue口。

    “很好，已經(jīng)可以看到寶寶的胎發(fā)了，再使勁推?！?/br>
    劉天櫟聞言心下一松，然而已被推到xue口的寶寶卻冷不防縮回zigong里去，那股猛然抽回的感覺讓他頓時慌亂起來，呼吸開始變得越發(fā)粗淺急促。

    就在這時，楊景溫和的安慰在他耳旁響起：“天櫟，吸氣后呼氣。有我在呢，別怕。”　楊景邊說邊替他抹掉額頭上的汗珠。

    簡單的一句話讓劉天櫟緊張的情緒緩和了許多。是啊，楊景一直都在身邊守護著他和寶寶，沒什么好害怕的。

    “嗯！”　劉天櫟用力地點了點頭。

    同時，醫(yī)生用手指幫忙撐開劉天櫟的xue口，不慌不忙道：“劉先生，深呼吸后再用力。”

    “呼——呼——呃?。。。。∵腊。。。。。。。。。。。。?！”

    劉天櫟完全不敢換氣，他漲紅著臉跟著宮縮一次次用力推，緊接著他便感覺到剛剛縮回去并卡在宮口的寶寶再次被擠到了xue口，那過程緩慢無比，劉天櫟因全身太過緊繃而幾度暈眩。

    “別松懈，繼續(xù)用力。”　醫(yī)生非常專業(yè)道。

    “呼——呼——呃啊?。。。。。。。。。。。。?！”　劉天櫟忍不住想蹬腿，卻被兩名護士穩(wěn)穩(wěn)壓在了兩側(cè)，他只好攥緊楊景健壯結(jié)實的手臂放聲吶喊。

    “呼——呼——嗯?。。。。。『簟簟腊。。。。。。。。。。。。。?！”　劉天櫟閉上眼使出吃奶的力氣撐起身用力推，疼痛的淚水從眼角跟著汗水一同滑落。

    終于，寶寶的頭被劉天櫟死活擠出了xue口，他可以感覺到一塊肥大的物體夾在了平時只有楊景可以進出的地方。

    醫(yī)生握住寶寶的頭部，道：“寶寶的頭出來了，再用力就可以了。”

    劉天櫟深深吸了口氣，然后集中力氣用力推，同時放聲大叫：“呼——呼——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的沖刺，劉天櫟終于順利娩出寶寶。

    “哇！?。。?！哇！哇！哇！哇！”

    醫(yī)生將寶寶放在了劉天櫟懷里，道：“恭喜兩位，是個漂亮的女嬰?！?/br>
    劉天櫟虛弱地撫摸著寶寶，然后把頭向后靠在了楊景肩上，輕聲道：“景哥……楊家女將誕生了?！?/br>
    此時的楊景終于笑出了聲，他不斷地側(cè)頭親吻著劉天櫟汗?jié)竦念^發(fā)和臉頰，柔聲道：“謝謝你，天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