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害羞洗澡你閉著眼睛怎么解扣子?陪我。云鬢花顏金步搖
對于蔣嘉堂的要求,顧典慈一般都是答應的,可是這次他猶豫了。 他私自把蔣家堂當成自家弟弟,處理不好人際關系、不顧他人感受、欠缺家事能力就像弟弟數(shù)學很差總是不及格一樣。 他不會因為弟弟數(shù)學成績差強人意就不愛他,就像他不會因為蔣嘉堂種種霸道少爺行徑排斥他。 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或許照顧好自己對蔣嘉堂而言就像弟弟永遠解不出二元一次方程那樣困難。 那又怎么樣呢?弟弟買菜不用算xy照樣能填飽肚子,蔣嘉堂也會一直都有人伺候。 他有少爺病,更有少爺命,前有溺愛嬌寵他的家人保姆,暫時的宿舍生活有顧典慈,畢業(yè)后他又能回到眾星捧月的天上人間。 顧典慈把他當?shù)艿苷疹?,他可能把顧典慈當保姆,但不論是兄弟或主仆,幫受傷的弟弟或主人洗澡都是一件正常的事?/br> 可是顧典慈身體有秘密,一個連親弟弟都不知道、爸媽和他三緘其口的秘密。 但他看著蔣嘉堂不只膝蓋縫了針,兩臂手肘手掌都貼滿紗布,白紗不斷滲出深紅血跡,肯定很疼很疼吧。 他不忍心再看,心一橫,告訴蔣嘉堂:“好,我?guī)湍??!?/br> 豪車開往學校的相反方向,顧典慈看蔣嘉堂雙眼緊閉,一次都沒命令司機調(diào)冷氣溫度,把滿腹疑問吞回肚子,任車輪一圈一圈遠離他熟悉的安全領域。 路虎停在市里最高檔的五星級酒店。 好吧,至少沒荒野拋尸,顧典慈安慰自己,但他還是很怕蔣嘉堂手機沒電付不出錢,他在這里洗八百年盤子可能都住不上一晚。 幸好蔣嘉堂手機非常可靠,前臺臉上堆滿笑容,從小房間里提拎好幾袋奢侈品大牌紙袋連同房卡交付給他。 刷開房門,他第一次知道住酒店可以不只一間房,竟然有客廳、餐廳和廚房。 可惜坐擁這一切豪華奢靡的天之驕子走路都要人攙扶。 “我想洗澡。” “嗯嗯,我知道?!鳖櫟浯群唵胃攀鲈谲嚿舷牒玫南丛璨呗裕瑔枺骸澳憧催@樣可以嗎?” “可以?!?/br> 顧典慈將先他安置在柔軟沙發(fā)里,很快往浴室搬進四把椅子,其中一把背對洗手臺,調(diào)整到仰頭可以沖洗頭發(fā)的距離,怕洗手池太硬磕到脖子,跑遍整間套房找到一顆能墊后頸的小枕頭,再跑到廚房尋找塑料袋,驚喜的是竟然有比塑料袋更適合防水的保鮮膜。 一切準備就緒。 “你等一下想換哪套衣服?” 蔣嘉堂從紙袋里隨手抽出幾件衣服,又掏了掏,翻出數(shù)條浴巾,遞給他。 原來有錢人洗澡毛巾都要用繡有奢侈品標志的嗎,好神奇。來不及多想,快速剪掉吊牌,將酒店配備的浴巾換成奢侈品毛巾,再放進換洗衣物。 他小心翼翼攙扶蔣嘉堂進浴室,坐進背靠洗手池的椅子。 “那我們先洗頭發(fā)哦。” 他嗯了一聲。 乖巧任人宰割的樣子真的好像家里做錯事的弟弟。 顧典慈試好花灑水溫,指腹抹點溫水擦在他額頭上,問:“這樣會太燙嗎?” “不會?!?/br> “那你把臉仰起來好不好?眼睛可以閉起來,我們準備開始哦?!?/br> 他昂起下巴,閉上眼,深黑色后腦杓躺進洗手池里。 顧典慈第一次有機會慢慢看蔣嘉堂的臉,然而細看再久、再苛求白璧不存在的微瑕,每一次垂眸都像見他的第一面一樣,令人由衷驚嘆花容月貌降臨現(xiàn)世。 蔣嘉堂說他的堂是滿堂兮美人的堂,恐怕堂前美人千嬌百媚都不及他萬分之一顏色。 他濃密深黑睫毛微顫似要掀起眼簾,驚醒沉溺美色的顧典慈,手足無措慌忙調(diào)整小枕頭的位置,問道:“枕頭這個位置可以嗎?” “嗯?!?/br> “那我們就開始啰?” “嗯。” 顧典慈輕輕捋上他的瀏海,花灑溫水流淌,洗去塵埃,沖走眉間輕蹙的憂煩。 擠洗發(fā)水在手心打出泡沫,香氣四溢,沾滿白泡的十指揉進濕潤發(fā)絲里,小心收著指甲,柔軟指腹緩慢按摩頭皮,輕聲詢問:“會太用力嗎?” “不會?!?/br> 顧典慈嘴角彎彎,大少爺這么乖,這么漂亮,怎么會有人舍得排擠他呢? “還有哪里癢癢的嗎?” “沒有。” “那我們就沖水了哦?!?/br> “好?!?/br> 他再次于掌心試好水溫,花灑輕沖發(fā)尾,問:“這樣會太熱嗎?” “不會。” 溫水挾濃郁香氣泡沫流淌,深黑發(fā)絲像一曲華美彩云,熱氣蒸騰現(xiàn)朝霞,他的指尖竟像在方寸仙境揉云覆雨,偷仙半面,迤逗的玄云偏。 他為不食人間煙火的他烘吹云鬢,為他擦凈花顏,攙扶他踩金步,一步一步搖,搖到溫泉池畔。 “你想自己更衣還是?” “我手在流血?!?/br> “那我?guī)湍悖俊?/br> “嗯?!?/br> 顧典慈安慰自己,就當是幫弟弟洗澡,沒事的、脫衣服而已、他能做到的。 指尖微顫,輕拂短袖下擺,忍住顫音請求:“你把手抬一抬,好不好?” 在他的合作下褪去短袖,來到最艱難的部份,“褲子也我?” “嗯?!?/br> 他好像太高估自己,他的弟弟沒有飽滿胸肌,沒有整齊腹肌,也沒有若隱若現(xiàn)人魚線,更沒有一雙緊盯著他的雙眸。 他根本做不到把蔣嘉堂當成他弟弟。 他被看得好緊張,羞赧非常,看準位置,緊閉雙眸,小手向前伸。 “你閉著眼睛怎么解扣子?” 聽到少爺發(fā)話,他只好睜開眼睛,雙手抖得像篩糠,顫顫巍巍摸上褲扣,顫栗太激烈怎么也解不開。 “我的褲子沒長牙齒,不會吃人,我有的你也有,你不用這么害怕?!?/br> 這他當然知道,可是他有的蔣嘉堂沒有啊...... “啪搭?!笨圩娱_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開了,只是他沒想到褲子解開比不解開更難熬,因為他現(xiàn)在要脫蔣嘉堂的褲子。 “你把腿抬一抬,好不好?” 這時候他想閉眼也沒辦法閉,因為他必須小心謹慎不讓褲子磨蹭到膝蓋傷口,不可避免地看到蔣嘉堂黑色內(nèi)褲邊、內(nèi)褲本體、內(nèi)褲下面好大一個東西、明顯的形狀讓他再逃避都騙不了自己那是yinjing以外的東西。 怎么可能那么大? 好可怕。 應該是勃起了吧?沒勃起就那么大,真的是人類嗎? 可是......如果真的勃起了,情況更糟。 為什么會對他勃起??? 顧典慈好想逃,可是他又看見那滲血的紗布,褲子都脫了,最困難的已經(jīng)過去,沒什么好怕的了!他不斷在內(nèi)心鼓勵自己。 沒想到下一秒他恍如墜入地獄,他聽見蔣嘉堂說:“內(nèi)褲也要脫。” 他不可置信望向推他進地獄的惡魔,顫抖聲音問:“為什么?” “因為要洗澡?!?/br> 他當然知道洗澡要脫內(nèi)褲,可是現(xiàn)在是他要幫他洗,是不是該做些改變? “那你自己脫好不好?” “不好。” 事以至此,顧典慈安慰自己,就當是幫三個弟弟同時洗澡,看見弟弟們?nèi)称骱蟠竽X轉(zhuǎn)化成加在一起的尺寸,跟眼睛直接看到三根合成一根粗壯yinjing,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結(jié)果......當然是差太多了! 即使他迅速褪下內(nèi)褲瞥見那根兇器僅僅半秒,內(nèi)心沖擊無以復加,而且拽下褲腰那瞬間,那個東西彈出來,好像碰到他的手...... “很惡心嗎?要不去洗手?” 顧典慈聽得出他的反諷,勉強一笑解釋:“沒有惡心,只是沒看過那么大的,有點驚人而已。” “你看過誰的?” “我的,我弟弟的?!?/br> “沒了?” “嗯?!?/br> 大少爺可能對他的答案還算滿意,沒有再刁難。 他深深吸口氣,拾起保鮮膜開始包覆紗布貼住的傷口,為了緩和有點奇怪的氣氛,他一邊仔細纏繞,一邊說:“你可能沒有用過這個東西,它叫保鮮膜,吃不完的菜用這個包起來放冰箱,可以保鮮好幾天?!?/br> 他又拿起保鮮膜紙盒舉到蔣嘉堂面前,指著鋸齒片說:“我弟弟小時候被這個鋸齒割過手指,從那之后就特別害怕保鮮膜,我們家里人撕膜都要背對他,不能讓他見到鐵鋸齒,不然他就會哭。” “是么。” “嗯。如果我告訴他,你縫了那么多針都沒有哭鼻子,他一定會覺得你是勇敢的大英雄。” “英雄會摔下樓梯還爬不起來?” 顧典慈放下保鮮膜,認真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會的,英雄會跌倒,也可能會流淚,但那都不影響他成為勇敢的表征。” 大少爺好像對生活百科普及、弟弟童年趣事、心靈雞湯都興趣缺缺,顧典慈只好閉嘴,小心翼翼纏繞包扎大大小小所有傷口,冗長過程中漸漸忘卻那根恐怖yinjing造成的陰影,大少爺就是個血痕累累的傷患,他不能以yin邪的思想玷污他。 待一切傷口防水工程竣工,顧典慈擦擦額頭的汗,對躺平在四把椅子上、無福消受溫泉浴池的大少爺說:“那我們準備洗澡?” “嗯?!?/br> 他先試試水溫,花灑輕澆蔣嘉堂小腿,問:“水溫可以嗎?” “可以。” 他把水柱調(diào)到最小,握緊花灑噴頭,小心翼翼避開傷處,一點一點打濕光裸身體,關上水,來到抹沐浴露這一步。 “要用沐浴球嗎?” 拜托說要,拜托說要,他在內(nèi)心祈禱,不斷補充說明沐浴球的好處:“沐浴球起泡快,打出來的泡沫很綿密,放在身上很舒服哦。” 他滿心期待望向蔣嘉堂。 大少爺回給他一句冷冷的:“不要。” 顧典慈內(nèi)心流淚,他幫弟弟洗澡都用沐浴球的,不用碰到皮膚,多好?!! 他想再多爭取一下,試探問:“那我用什么給你抹沐浴露?” 大少爺眼神像在看一個笨蛋,薄唇輕啟吐出冷淡至極的一個字:“手?!?/br> “好吧?!?/br> 顧典慈垂眸,看著漂亮精實的肌rou,努力說服自己這是美術課本的大理石雕塑,可是......雕像的皮膚不會滴水,水不會包裹體溫打在他腳上。 “冷?!?/br> 雕像不會打冷顫,不會催促他快點幫它洗澡,更不會受涼發(fā)燒生病。 可是蔣嘉堂會。 顧典慈牙一咬,搓揉沐浴露起泡,溫熱小手摸上他的脖頸、雙臂、胸膛,試圖給水分蒸發(fā)帶走熱量的的冰涼身軀一點溫暖。 胸肌下心臟跳得很快,他也很緊張嗎? 顧典慈偷看他一眼,沒能從淡漠臉龐上取得什么信息,但心跳應該沒辦法戴面具吧? 知道蔣嘉堂同他一樣緊張后,他稍微自在一點,摸遍光滑年輕肌膚,避開rutou和私密處,將有體溫的健美雕塑正面背面抹滿沐浴露白白香香的泡泡。 正當他要去取花灑沖掉泡泡時,蔣嘉堂開口了:“還有地方?jīng)]抹到?!?/br> “哪里?” “一定要我說?我覺得說出來你會更害羞?!?/br> 顧典慈雙手絞緊,再次確認:“你確定要我?guī)湍阆茨抢飭??你不介意??/br> “確定。我不介意?!?/br> 面對他無懈可擊的回答,顧典慈放下花灑走回他身邊,哪怕他單純搖頭或點頭,都能曲解成“不確定”或“介意”兩種完美答案。 可是他偏偏不給顧典慈退路,一定要他洗。 洗就洗,又不是他被吃豆腐,有什么可怕的...... 顧典慈擠出白色沐浴露、打泡、面無表情地擦過rutou,閉上雙眼抹滿臀部,抿死嘴唇輕撫囊袋,雙手虛虛圈住yinjing從根部滑摸至冠狀溝。 冠狀溝抵住手指那一瞬間,他緊緊蹙起眉頭,不斷告訴自己快結(jié)束了,雙手微微松開往前,包裹住大guitou,再往前,終于沒有東西,他閉著眼轉(zhuǎn)過身,睜眼,告訴自己:沒事,都結(jié)束了。 “謝謝你。對不起?!?/br> 他聽見蔣嘉堂對他說。 他回眸,清淺一笑,呢喃:“沒事?!?/br> 剩下的事簡單得多,沖掉泡沫,給大少爺擦干身體、解保鮮膜、更衣、扶到床上。 煮好熱水,兌半冷水,端著溫水放在床頭柜,輕聲詢問:“那我先回宿舍,明天上課前來接你?” 蔣嘉堂面色薄紅,虛弱無力掀了掀眼簾,美目微斂,伸出綁滿紗布的手輕輕搭住他的衣角,咳嗽咳啞的嗓子低低請求: “陪我。” 其實顧典慈預料他會提這樣的要求,他行動不便,浴室那么遠,起夜都沒人攙扶。 可是這套房那么貴,房間很多,床卻只有一張雙人床。 只能委婉地說:“你知道我家情形,我住不起這么高檔的酒店。” 蔣嘉堂還是那句話:“我付。不用你?!?/br> “只有一張床......” “澡都洗了,你還怕這個?” “不是......,我怕壓到你的傷口?!?/br> “不會?!?/br> 顧典慈不知道他怎么能那么肯定,床是肯定不能睡的,套房里沙發(fā)那么多,指不定五星級酒店沙發(fā)椅比寢室的床舒服。 “那我先去洗澡,會帶手機進浴室,你如果突然要什么,就打給我,好嗎?” 他點頭,說:“我也有買你的衣服和毛巾,你看一下袋子上的字應該能找到?!?/br> 顧典慈正要推拒,蔣嘉堂已經(jīng)猜到他要說什么,先聲奪人:“我付。不用你出錢?!?/br> 滿口的話被堵回去,最后只能說一句:“謝謝。” 在一堆不同奢侈品包裝里,他找到幾個紙袋上寫著“慈”,里面的衣服是他的尺寸,甚至還有內(nèi)褲。 他滿腹疑惑,為什么是“慈”,不是“顧”? 為什么蔣嘉堂會知道他穿什么碼的衣服?目測能那么準確? 連內(nèi)褲看起來都剛剛好? 他記得他從沒在寢室內(nèi)晾過內(nèi)褲......。 他只知道經(jīng)驗豐富的麻醉師可以一眼預估出病人的體重,沒聽過有人能透視內(nèi)褲的尺寸。 難道他屁股太大了? 這些問題應該得不到解答,干脆不想了,他剪掉內(nèi)褲吊牌,衣服褲子的吊牌留著,小心翼翼抱進浴室。 洗完澡神清氣爽,手機也不曾響起大少爺?shù)南?,他舒舒服服吹干頭發(fā),放下吹風機,坐進客廳軟沙發(fā)里打算將就一晚。 “叮。” 一看手機,大少爺召喚他:“進來。” 他快步走進主臥,問:“怎么了?” “給我剪刀。” 他不知道要干嘛,還是去拿剪刀交到他手上。 “低頭?!?/br> 顧典慈低下頭,隱隱約約猜到蔣嘉堂要做什么,他的手摸進后頸襯衫,撈出吊牌,喀擦一剪,牌子落地。 “丟掉?!彼f。 “可以不要丟掉嗎?”顧典慈拾起地上設計精美的吊牌,他知道別人的東西就算是丟棄到太平洋都不屬于他,但他還是想問。 “不丟,也退不了?!?/br> “我知道。雖然你對我弟弟meimei可能不感興趣,但我meimei很喜歡收集吊牌當書簽,她還很小不懂名牌或奢侈品,只是喜歡漂亮的東西,可以嗎?” “可以。” “謝謝?!?/br> 兩人一時無話,蔣嘉堂突然撇開臉,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meimei喜歡漂亮的東西,她很喜歡你?” 顧典慈繞了兩圈才明白蔣嘉堂好像在夸他,臉上浮起笑容,說:“謝謝你。如果我meimei看到你,也一定會很喜歡你!” “也?”他好像摁到什么機關,打開話匣子:“‘也’是什么意思?你meimei喜歡漂亮的東西,‘也’喜歡我。還是......” 他頓了頓,垂眸低喃:“你喜歡我,你的meimei‘也’喜歡我?” 顧典慈以為他發(fā)現(xiàn)小李小劉討厭他的事情,問他是不是也不喜歡他,急忙說道:“我當然喜歡你,不然怎么可能一直照顧你?!?/br> 他抬眸,緊緊盯住顧典慈,問:“你喜歡我?” 顧典慈以為他不相信,真誠雙眸與他對視,說:“喜歡?!?/br> 他躲閃開眼神,垂下眼簾,雙頰越來越紅。 顧典慈以為他傷口感染引起發(fā)燒,伸手覆上他的額頭,他卻馬上躲開,顧典慈手抬在那里愣愣地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明明之前也有過這樣摸額頭,今天是怎么了? 不管如何,沒有經(jīng)過允許就碰觸別人是不禮貌的,他訕訕收回手,道歉:“對不起?!?/br> 蔣嘉堂撇開的頭卻搖了搖。 顧典慈更不知道該怎么辦,試探問:“那我先休息了?” 他點頭。 顧典慈起身要離開主臥,背后傳來急促的半個字緊接著是劇烈咳嗽,他連忙回床邊扶穩(wěn)蔣嘉堂,輕輕拍背順氣,溫聲安撫:“怎么了?不急,慢慢說。” 他咳都沒咳完就指責:“你要去哪里!” “我去外面沙發(fā)睡。” “不準去?!?/br> 顧典慈無奈,解釋:“我睡著翻身會壓到你的。” 他還是那句話:“不準去?!?/br> 顧典慈無法,只好乖乖躺到他身邊,祈求自己千萬別睡著,絕不能壓到蔣嘉堂還在滲血的傷口。 可他真的好累,今天一整天擔驚受身心俱疲,沾上柔軟枕頭潮涌困倦襲來,他幻想有兩根牙簽死死撐開眼皮,可在宿舍培養(yǎng)出十二點就寢的生理時鐘,使他越來越難抵抗倦沉意識。 他不禁想......其實蔣嘉堂十二點睡真的一點也不算早,雖然重點不是他幾點睡,而是他不能強迫全寢因為他一人睡覺而熄燈。 但不得不說,養(yǎng)成固定睡眠時段早睡早起,身體好像更健康一些,而且以室友小劉平時打游戲的聲量和通宵習慣,他極有可能會被吵得整宿睡不著。 幸好有蔣嘉堂,感謝有蔣嘉堂,有蔣嘉堂真好......是他沉睡前唯一的念頭。 顧典慈再醒來,厚重刺繡窗簾掩蓋住外面天色,他摸起手機一看,八點四十五了,他慌忙轉(zhuǎn)頭,見蔣嘉堂睜眼望天花板好像植物人,不會是痛到不能動吧? 他慌得眼淚都快掉下來,著急忙慌問:“對不起,我睡著了,我本來沒有要睡的,對不起,昨晚有壓到你嗎?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會睡著。” 蔣嘉堂轉(zhuǎn)頭淡淡看他,說:“沒有壓到我。床就是睡的。不用道歉。” 看到他脖子會轉(zhuǎn),嘴巴會動,會說話,顧典慈懸著的心重重墜下,巨大心理落差使盈滿眼眶的淚滑下臉頰。 “我沒死,你很難過?” “當然不是!”顧典慈連忙摀住他的嘴,說:“快呸掉?!?/br> “什么?” “就是......不小心說了不吉利的話要趕快呸掉,你跟我說,pēi?!?/br> 大少爺可能嫌不夠高雅,不肯說。 顧典慈看他不愿意呸掉不好的話,又想到室友小劉小李天天在群里詛咒他,結(jié)果他真的生病還摔倒縫針。 如果不呸掉,萬一真的怎么樣,如何是好?顧典慈越想越害怕,眼淚再停不下來,一抽一抽地哽。 耳畔傳來一聲模糊的“呸?!?/br> 顧典慈不確定是不是幻聽,淚眼望向蔣嘉堂,哽咽問:“你剛剛是呸了嗎?” “嗯?!?/br> 顧典慈緊鎖的眉毛舒展開來,放心閉上眼,數(shù)行清淚同時滿出眼眶,滑進高高揚起的笑容里。 好一會,他緩過來,擦擦眼淚說:“抱歉,剛剛有點失態(tài),我早上起床情緒起伏比較大,對不起,沒嚇到你吧?” “沒有。” “你今天要去上課嗎?” “要?!?/br> 顧典慈詫異,問:“你不請病假嗎?” “不。” “那我借個輪椅?” 蔣嘉堂臉色微變,語氣不善:“你不想扶我?” “沒有沒有?!鳖櫟浯然琶[手,解釋:“我怕你會熱?!?/br> “不會。不用怕?!?/br> 真的嗎......顧典慈很懷疑,他的身體可不像轎車空調(diào)能調(diào)溫度,更不能調(diào)風向,南極移民大少爺難道昨天沒感受到他的體溫嗎? 不曉得。大少爺愛怎樣就怎樣吧。 顧典慈攙扶他起床刷牙洗臉,蹲在玄關給他穿鞋系鞋帶,綁好蝴蝶結(jié)塞進鞋舌,仰頭說:“蝴蝶結(jié)塞進鞋子里,比較不會絆倒腳?!?/br> “哦?!?/br> 他站起身拎起沙發(fā)上眾多奢侈品紙袋,問:“你還有什么東西沒帶嗎?” 大少爺理理袖子,說:“我們今晚還住這?!?/br> 顧典慈憋住嘴里驚嘆,這么豪華的套房還要繼續(xù)???大少爺其實不是南極移民來的小企鵝,是沙漠石油貴公子吧? 他放下紙袋,攙扶起石油貴公子手臂,思考大少爺為什么不直接在外面租房子,學校并無規(guī)定一定要住宿舍,是什么讓他被室友排擠還待在寢室里?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更奇怪的還在后頭。 上完課,蔣嘉堂叫他扶他去醫(yī)務室,說要去換藥。 護士小jiejie利落撕掉膠布,掀開紗布時,蔣嘉堂竟然死死牽住他的手。 指骨快被捏碎的痛楚讓他想掙扎,余光卻瞥見白紗布下棉線與傷口新長的rou密切黏在一起,揭紗布無異于撕扯下沾黏皮rou,血rou模糊的樣子太恐怖,他不敢看,更不敢想象深受切膚之痛的蔣嘉堂會有多痛。 于是就放任自己手指骨替他分擔一點疼痛,可是......為什么是十指緊扣? 因為太痛來不及看抓到哪里了嗎? 護士小jiejie的話打斷他的思緒,“經(jīng)濟條件允許的話可以換用人工皮,就不會每次換藥撕紗布都那么痛。” “好的,謝謝?!鳖櫟浯冗B忙點頭道謝。 “你們可以每天來醫(yī)務室換藥,晚上洗澡后再自己換一次,剛剛換藥過程有看清楚嗎?” 蔣嘉堂轉(zhuǎn)頭看他,顧典慈無奈,雖然他知道換藥也是他伺候,但在護士小jiejie面前能不能給點面子? “沒事,他傷口那么多,我再示范幾次,你要記不清楚,可以加我微信問我?!?/br> “不用?!笔Y嘉堂這會兒不裝啞巴了,直接拒絕人家的好意,顧典慈都為他尷尬,急忙解釋道:“他比較怕生,沒有惡意,真的?!?/br> “沒事,我知道的。”護士小jiejie對顧典慈眨眨眼,完全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嘴角甚至微微勾起,容光煥發(fā)繼續(xù)換藥。 雖然不太明白她為什么那么開心,但只要沒被冒犯就好,顧典慈一手被緊緊牽著,另一手艱難掏出手機,問:“請問可以錄下您換藥的過程嗎?不會拍到臉,也絕不會外傳,就是想晚上換藥的時候可以照著學?!?/br> 護士小jiejie聽到“晚上換藥”時雙眼散發(fā)奇異光芒,開朗道:“可以呀?!?/br> “謝謝你?!鳖櫟浯葘ψo士小jiejie善意一笑,被牽著的手卻突然收緊,狠狠掐他的掌骨,他看向蔣嘉堂,沒有在掀紗布應該不會很痛,那為什么? 更奇怪的是,回到酒店套房,蔣嘉堂好像還在不高興,將沙發(fā)上所有奢侈品袋子通通倒出衣服,抓著剪刀把吊牌全剪了。 壓著怒氣命令道:“過來?!?/br> 顧典慈走過去,蹲在他腳邊,耳朵靠近他嘶啞的唇邊,讓他嗓子不需要那么用力,不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恢復原來低沉好聽的聲音。 沒想到體貼的行為讓大少爺更生氣了,低吼道:“你坐上來!” 顧典慈乖乖坐到他旁邊,說:“消消氣,嗓子會疼的?!?/br> 大少爺才不管他,啞著嗓子命令:“手伸出來?!?/br> 他伸出手心遞到大少爺面前,猛地被塞了一把奢侈品吊牌,大少爺撇開臉,悶悶道:“你要繼續(xù)喜歡我。” 顧典慈愣愣地看著手心里五彩繽紛的名牌吊牌,懷疑蔣嘉堂上大學以前都沒去過學校,而是請家教老師到家里上課,以他經(jīng)濟條件完全有可能。 或許他不曾參與校園生活,也沒交過朋友。 顧典慈盯著手里五彩斑斕的示好,低低問道:“我是你第一個朋友嗎?” 蔣嘉堂沉默很久,最后的最后給出答案: “是?!?/br> 顧典慈突然覺得壓力很大,一開始他只是想維持寢室和諧,再后來照顧蔣嘉堂,也不過是伺候大少爺,做些不費腦的勞動。 但是......成為朋友,可不只是不過腦的伺候、端茶倒水洗衣服動動手而已。 朋友,是要用心教的。 他真的要成為一個蔣嘉堂第一個朋友嗎? 或者是說,他真的要允許蔣嘉堂把他當成第一個朋友嗎? 他能給蔣嘉堂一個“朋友” 的完美意義嗎? 蔣嘉堂不是不記事的幼兒園小孩,如果他不能好好詮釋“朋友”,未來蔣嘉堂還愿意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朋友”這種美好的感情嗎?還愿意再去交更多的朋友嗎? 他真的要承擔這么重大的責任嗎...... 他看著蔣嘉堂的臉,實在說不出“我不是你朋友”這種殘酷的話。 算了,能寵就寵著他吧。 四年很快會過去,他們很快會形同陌路。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可是...... 蔣嘉堂好像不是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