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何為主仆

    玉祈堂，是一處類似于學堂的教習場所，入學玉祈堂，需要的不止是錢財，還需要學子有天賦，玉祈堂從不接收愚笨的學童。

    學堂內有著嚴格的等級制度，雖然如此，但是學子依仗自己父母長輩的權利胡作非為的也是不少，教習先生也從不管教，除非鬧出了事兒。

    幽暝在這里學習已經有四年，與學堂的學子也是處的不錯。

    當然，什么捉弄教習先生，曠學也是家常便飯了，但是先生們礙于終家的勢力，也是敢怒不敢言，而終家只要給足好處，這些事情也就隨著風去了。

    幽暝豈會不知？所以他更加肆無忌憚，后來因為貪玩，被虎獸抓傷一事后，幽暝倒是收斂了些。

    與那跟隨著自己為非作歹的小伙伴們，天天瘋鬧，時不時的搞些幺蛾子，無憂無慮的過了一回真實的童年。

    呵呵，體驗什么叫做童年時光，幽暝坐在走廊的靠椅上，趴在上面，看著小伙伴追逐打鬧，偶爾也會感嘆，這樣的日子過來四年啊，是多久的時間呢？

    很短，如曇花一現(xiàn)？還是很長，像那流不盡的山川之水？

    如今，他們從那玉祈堂學成而離開，有的進了皇宮，當了靖國皇子皇女的伴讀，有的隨父從商游歷他國，有的，去了誰也不知的地方，生死未卜。

    從玉祈堂離開的學子，他們都有著自己所背負的使命。其實，那里，并不是一處培養(yǎng)所謂的“人才”的地方。

    至于他，還是待在終氏家族里，躲在夜天的臂彎下……

    日復一日的無聊著，卻無法離開這個無形的牢籠。因為養(yǎng)育之恩，因為夜天，還因為，他還不夠強大，他太過脆弱，一個普普通通的侍衛(wèi)，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因為體質原因，他被禁止習武，哪怕是以鍛煉身體為由，也是活動受到制約的。

    圍繞小院跑了五十圈，幽暝身體已經是累極，他懂的凡事不能急躁，從最開始的早晚各跑五圈，到早晚每次各跑十圈，直至現(xiàn)在能每天共計跑小院五十圈，已經是達到極限了，要知道，他居住的小院，其實蠻大的一塊地方。

    天色已經開始抹黑，整座庭院的燈籠在各處亮起，偶有蝙蝠飛過。古時，人們早睡早起，天色剛黑，大多已經準備入睡。不過，在這個世界，是比那古時的作息時間還是有些微不同，例如一日三餐，晚上歇息時間是大概戌時也就是晚上七點到九點歇息。

    “已經不早了，該歇息了暝兒?！币固斐霈F(xiàn)幽暝身后，悄無聲息的。

    “好?！?/br>
    待到洗漱完畢，幽暝坐在琉璃鏡前，見著自己身后站立的夜天，解開了綁著頭發(fā)的黑色絲帶，長及腰的柔發(fā)傾瀉而下。

    幽暝的發(fā)色其實有些奇怪，原先烏黑的發(fā)，隨著年歲的增長，卻一年換一個顏色，由黑變成深棕色，深棕色逐漸褪去，卻是摻雜了一絲絲白發(fā)。

    “又有一堆白頭發(fā)了嘛？”他問道，夜天用梳子幫他梳理，夜天的動作輕柔的像是在撫弄什么寶貝，聽到他這么一問，夜天停了動作，他仰頭，看向上方的夜天，那雙黑亮的眸子注視著自己，心忽然跳的快了些。

    夜天的手指帶有guntang的溫度似的，一點點的拂過幽暝額頭的發(fā)際，許是著了魔，夜天望著他，彎腰，兩人臉對著臉，夜天瞳孔瞪大，趕緊直腰！

    夜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瘋了嘛？竟然，竟然想親吻幽暝！

    “暝兒，你是不是洗澡時沒把皂角沖干凈？香味太濃了?！币固煺伊藗€由頭，遮掩自己過大的肢體動作。

    “沒有，是你放太多香料了?！备愕南袷桥⒁粯?，還體香呢，他不需要啊。

    夜天給他梳好長發(fā)，才讓他躲進被窩里。

    當真是照顧他得心應手，也許幽暝就是貪戀夜天的溫柔，可是對方一旦過了界限，又會被他莫名其妙的遠離。

    前世是如此，這一世，還是如此，改不了的壞毛病啊。

    他人對你好一點，你希望對方對你更好，可當對方向你索取一點點的東西時，你卻如驚弓之鳥，遠遠的躲開。

    自私的人呢。

    幽暝嘲笑自己。

    因為對于夜天的信任，幽暝習慣性的進入夢鄉(xiāng)。

    夜天坐在床沿盯著那熟睡的少年看了許久，月已經掛在梢頭，偶爾吹過一絲微風，窗欞上掛著的竹風鈴時不時的咚咚咚的響起。

    第二天，太陽已經升起，幽暝洗漱完畢，站在荷花池旁伸展身體，要進行每天例行的五十圈跑步。

    “真是個好天氣吶，對吧，小旭?！庇年砸娔呛苫ǔ乩雉~兒偶爾出現(xiàn)在水面，忍不住蹲下身子，往池塘里扔了一把魚飼料。

    “怎么了？小旭?！币娦⌒翊羯档恼驹谒砼砸粍硬粍樱年云婀值?。

    水池邊倒影出一片晴空，而幽暝的身影也映入其中。

    已經年有十二的幽暝，已然不再是九歲時那什么也做不了的稚童，他可以學習更多的東西，他可以出去這偌大的終府，他可以只用帶著小旭一個護衛(wèi)而不是身后跟著一群。

    水面倒映著他的模樣，好似，白頭發(fā)越來越多了。這，是怎么回事？

    雖然水面映出的少年，容貌極佳，眼睛卻是不一樣，瞳孔并非黑色或者棕色，而是泛著一絲紅與紫。這隨著年歲的增長，顏色的區(qū)分越大。

    小旭指著自己的眼睛，“少爺，您的眼睛?！?/br>
    眼睛？很奇怪嘛？幽暝再次看向水面，瞳孔的顏色越發(fā)明顯！

    幽暝生的好看，終府上下都對他喜愛的緊，什么事情也都是能依著就依著他。

    此時他的雙眼卻像是詭異的惡魔，一紅一紫的顏色嚇的幽暝后退兩步！

    這，不可能，就一點點而已，眼睛的顏色怎么會變化的如此快速？！難道又要與前世那樣，因為眼睛的顏色不同，被當成雜種，被人欺辱，被唾罵？！

    “小少爺，您不能出去啊！大少爺吩咐過的！”小旭擋住幽暝的去路，硬是不讓他出去。心焦的幽暝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眼睛的變化！等會兒就會變回來的！一定會的！

    小旭卻是不聽，他負責貼身保護幽暝，幽暝的性子他也是知道，但是現(xiàn)在少爺突然心緒不穩(wěn)，怕不是要出什么狀況，保妥起見，還是不要讓少爺離開府里為好。

    “小旭，你是不是我的人？”幽暝暗自捏緊拳，耐著性子，微笑著問那木木呆呆的男人。

    “是的，少爺。”小旭如實回答。

    “那么，你是我的人，是聽我的還是聽夜天哥哥的？”幽暝微笑著再問，那雙妖異的眸子卻是透著詭異而危險的流光，這不過是一個看起來普通的少年，即使少年模樣太過出眾，也不至于會有這種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眼神，即便是對方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笑的天真無邪。

    “這……”小旭為難了。小旭是少爺的貼身保鏢，是夜天送給少爺的人，而夜天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他到底聽誰的？

    夜天是救命恩人，無論恩人讓他做什么，他都惟命是從，但是他又是恩人讓他當少爺的貼身護衛(wèi)，少爺的命令他都必須聽。

    那，他要怎么辦？對，他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少爺！這才是對的！

    等小旭想通該聽誰的時候，幽暝已經極快速度的離開了院子！

    少爺！莫要欺負我這老實人！

    小旭趕忙追出去，可是少爺的影子都沒見著！

    糟了！

    對于永城和夜戀城，幽暝是最熟悉不過。好歹也是在這兩個地方混了五年。與那一群朋友都快把整個永城和夜戀城給踏遍了。就連有多少人口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然而此時幽暝躲在一處隱蔽的地方，他甩開了那暗自保護他的影衛(wèi)，他身邊不止是有小旭這一個護衛(wèi)，夜天對他保護過度。

    那些暗地里跟著他的人起碼有十人，雖然有時候他發(fā)現(xiàn)不了，但是要甩開他們，于他來說還是易如反掌，這次負責跟隨他的應該不是之前的人，不然不會那么容易甩掉，之前那批人跟著他幾年，穿越著大街小巷，好歹知道他的行走路線，顯然這次的人，根本不知道。

    那么問題就來了，原先的人是被派去執(zhí)行任務了嘛？還是說，那群人，根本就是已經不在了？

    “哈啊，眼睛好疼呵！”幽暝一手扶著墻壁，蹲下身子，雙手捂住眼睛！

    怎么能在這個時候！

    雙眼灼燒的痛苦，讓幽暝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恨不得挖掉這雙眼睛！瞳孔的顏色卻在黑色與紫色與紅色之間變換！

    眼淚涌出，從捂著眼睛的手指縫之間溢出，竟然是血色一片！巨大的灼燒痛苦讓幽暝掙扎，仰起頭，青筋暴起！

    冷汗不停的冒出，眼睛瞪大血紅的液體從眼眶隨著眼淚涌出！手指用力抓著眼眶，幾乎戳進眼里！幽暝痛苦的張口急促的呼吸，因為激動，胸口疼的他心臟劇烈跳動！

    喉結因為呼吸顫動，卻是加劇了呼吸的困難程度，幽暝的雙眼像是發(fā)光的寶石，因為血液而更加妖艷，卻是讓幽暝生不如死！

    待到雙眼瞳孔的顏色不再變化，固定成了一紅一紫，雖然瞳孔如此漂亮，卻詭異的像是妖物！

    吃力的滑下身體，幽暝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氣，雙手上全是紅色的液體，眼睛依然在流著血淚，滴落在胸口，染紅了那白色的衣襟，滴落在地面，砸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少爺！你怎么樣？！少爺！”小旭在幽暝暈過去之時，找來了！

    小旭……我好疼啊。

    最后一眼，見到小旭焦急的奔來，幽暝甚至還在想，小旭著急的樣子，真逗，一點兒也不像那個木訥的榆木腦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