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第六回
“我?為何是我?”久無樂問道。 “妖食人,可便成魔。而魔食人精魄,在這入云閣里每一個人的逍遙快活都是我的食糧。于吾而言,越美的花魁,就越能挑最好的客人,便能得更好的食物。狐妖比這自視高人一等的小神仙更適合這里?!卑倌柯暭?xì)語地答道。 “今日選了那其貌不揚(yáng)的宋公子,也是你引誘我們而來的把戲?!柄Q揚(yáng)眉目挑起,那惡狠狠的目光,卻已是滿載殺意。 久無樂卻嗤笑一聲道:“狐妖天生媚骨,善魅惑。而青丘狐妖天生九尾,可有千萬種變幻?!?/br> “天君都逃不過你,何況哪些凡人呢?你便走過來,我就放了這小花仙?!蹦悄新曇蛔忠痪涞鼐徛f道,說話間,又夾雜著尖銳的笑聲。 那一團(tuán)黑霧間又飛出一小團(tuán)來,它纏繞在鶴揚(yáng)耳邊道:“天君愿意吧,一個狐妖而已,于你而言,無關(guān)輕重,你就能把小花仙帶回去,我已不食人了,只吃些精魄,天君也要管嗎?九天三界之間,那么多妖魔鬼怪,天君殺得過來嗎?” 久無樂瞥了眼鶴揚(yáng),便自己提步向前走去,鶴揚(yáng)皺著眉看著久無樂步步走向前,能聽到他腰間的玉晃出了清脆的聲響。 百目聽見玉響,便也注意到久無樂腰間宮絳上所系的玉玨,驚呼一聲道:“畢戰(zhàn)的徒弟?!?/br> “賺到了,賺到了?!蹦呛陟F尖叫著便緊緊環(huán)住了久無樂。 被黑霧纏住的那一刻,猶如被扔入了昆侖冰川,徹骨的寒冷,手腳都動彈不得,一絲力氣也使不上來。 桃夭周圍的黑霧散去,她昏倒在地,腳腕之上的紅繩金鈴已經(jīng)斷開,鈴鐺在地上滾動著,‘叮當(dāng)叮當(dāng)’一直滾到了墻邊。 鶴揚(yáng)手中的燭阿劍不知何時(shí)已收了回去,他便沖過去,一把扶住了桃夭,他橫抱起那一襲紅衣的女子,她氣息薄弱,面無血色,雙唇已干涸出了血口。 久無樂一口又一口地呼吸著,每一口都如呼寒冰。 “花仙還給天君了,便不送天君了,這狐妖留在入云閣定會大放異彩?!蹦呛陟F正洋洋得意般講著話,卻未曾察覺久無樂的變化。 ——唰 一聲劍破長空之音。 燭阿劍瞬間劃破黑霧之身,他跳身而出,百目閃躲不及,被手執(zhí)長劍的久無樂從中劃破其身,黑霧便縮成一團(tuán),蜷回在房梁之上。 “你,你?!卑倌空Z氣沉重,只能在黑霧里吐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字音。 久無樂將手中的燭阿劍甩手丟給鶴揚(yáng),鶴揚(yáng)也順手將桃夭丟給久無樂。 久無樂沒想到對方會把桃夭丟過來,他用那被凍得有些發(fā)僵雙臂穩(wěn)穩(wěn)接住了那昏睡的女子。 她很輕,輕到如同云朵。 這也只因她已被抽干了神力,通體只有微弱的呼吸和冰涼的體溫。 而鶴揚(yáng)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劍,他手腕一轉(zhuǎn),玄黑的劍刃亮出赤色的光芒:“輪我送你一程了?!?/br> 久無樂與鶴揚(yáng)對視一眼,他便抱著桃夭便奪門而出。 那一團(tuán)黑霧終落在地上,化為了人形撲到在地,雖說是人,但整張臉上除了一張嘴巴便是無數(shù)的眼睛,手上、背上、胸前皆是眼睛,它們目盯各處,萬分詭異。 他口中滲出鮮血來,他身上所有的眼睛都在死瞪著鶴揚(yáng)。 “天君,這世間有千萬只妖魔,我只是其中之一。我獨(dú)吸食精魄,早已不吃人了。那狐妖的師父,可是畢戰(zhàn)啊,天君知道畢戰(zhàn)吧,那是五方魔君,食人無數(shù)、生靈涂炭,你不殺了那狐妖嗎?”百目的聲音卻還是那般,如男子般低沉,又有孩提般的尖銳。 鶴揚(yáng)沒有講話,只聽到門外樓里一片喧嘩。 “走水了!走水了!”樓里到處都有人嘶喊著,整棟樓都是人聲雜亂。 “他與你們不同?!柄Q揚(yáng)將手中劍直刺過去,百目早已躲不過對方的攻勢,那揚(yáng)著赤色劍光的長劍徑直刺入了百目腹中的眼睛。 “?。 彼吐暸?,只見那劍從自己身體中又被拔出。 鶴揚(yáng)退回原地,看著眼前這百目妖物的每一只眼睛里都滲出鮮血,他雙手捂著血流不止的腹部,他口中只有‘咿呀’的微弱叫聲。 “天君與狐妖,呵,你容不得我,這九天三界,咳咳,也容不得你們?!卑倌苛髦难劬λ浪蓝⒅Q揚(yáng)。 鶴揚(yáng)那張冷峻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看著百目的目光如視死物,他一揚(yáng)手,燭阿劍被規(guī)規(guī)整整地重新收回了劍鞘之內(nèi),對面那妖物的頭顱也應(yīng)聲落地。 但他的肩頭卻被百目臨死前所拋出的一擊直直打中。 鶴揚(yáng)看著左肩上被打破的衣料,那底下已是一片血rou模糊,那碎骨的疼痛在他臉上也只表現(xiàn)為了皺起的眉頭。 那搏命的一擊,又快又恨,鶴揚(yáng)完全躲閃不及,便被打中。 他右掌心間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臉,他一甩手,那火焰便落滿了整間屋子的角落。 久無樂抱著桃夭,他用手緊緊扣著女子的身體。 周圍都是向外沖撞著的客人或小倌、姑娘,只有那些身上帶著妖尾的小妖,依著墻瑟瑟發(fā)抖。 他只喊了一句‘著火了’,整座樓里的人便倉皇而逃,前一刻的盡興逍遙都沒有保住命更為重要。 所有人都大喊著、擁擠著。 久無樂突然感覺到樓里的結(jié)界消失了,他一抬頭,刻在木梁上的目紋也已漸漸消失。 百目死了。 以他之身所化的結(jié)界也消失了。 他緊緊抱著桃夭,底下身子對著依靠在墻邊抱作一團(tuán)幾只小妖道:“可以走了,你們妖力也恢復(fù)了吧?!?/br> 周遭沒有了結(jié)界,他身上大妖的味道也已遮掩不住,那些小妖們互相看了幾眼,便都跟在了久無樂的身后,一同跑出了入云閣。 焦木的味道越來越濃,炙熱的浪潮正由上向下瘋狂彌漫著。 三昧真火吞噬著整座樓,皆要被其付之一炬。 甚至有人從樓上一躍而下,落在滿是枯荷的方塘里。 桃夭靠在久無樂的胸口,她頭上的金飾早已被全部顛落,那頭黑色的長發(fā)松散地搭在她肩頭。 久無樂與那些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妖,一同抬頭看著那雕梁畫棟的樓坊被大火從里全然吞噬、墜落。 火光在初入夜的京都城里劃出最亮的色彩。 四周都是逃竄出來的客人那些小妖在低聲抽泣著。 “你們都可回家了,若要找我?guī)兔?,我住青丘山,叫久無樂。”久無樂將懷里的女子抱得更加平穩(wěn)一些,他笑著對那些小妖說道。 那些小妖彼此安撫著,他們互相檢察著背后已消失的目紋,他們一同向久無樂道謝,這樣的大妖,卻是這般仁慈,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 久無樂只看著那從火光當(dāng)中走出的鶴揚(yáng),那人手中的黑鞘長劍在火光中更為耀眼,沒有握劍的左手卻先下滴著鮮血,那血是從他袖中流出來的。 鶴揚(yáng)走到久無樂身邊道:“去青丘山,桃花仙現(xiàn)在回不去天宮?!?/br> 久無樂有點(diǎn)吃驚,卻沒有拒絕而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望著鶴揚(yáng)的左肩道:“你也要療傷,我化為原形帶你們回去吧?!?/br> 京都的也從來都是燈火璀璨的,今夜的京都,卻被清樂坊之內(nèi)的火光徹底燃亮了,火勢之大,如吞山河??赡腔饏s只在把入云閣燒成灰燼后便消散在風(fēng)中了,樓內(nèi)沒有一人受難,只是在灰燼之中有一具巨大的蜈蚣尸體。 更有人說,火光滕亮之時(shí),有人在見有九尾的大狐貍從月前跑過。 只是這事比起入云閣的大火顯得有些像是無稽之談,世人便都更關(guān)心那突如其來的大火。 鶴揚(yáng)不知百目那一掌打自己有多重,他也不懂自己為何連那一掌都躲不過,或許是百目所說的那些話讓鶴揚(yáng)有些心神難安,但他并未再去多想。他只爬在白狐背上,不知何時(shí)便昏睡了過去。 而久無樂載著這二人回到青丘山,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自己那方小院還是如此安靜,昨夜山里下過下雨,土泥路還是潮濕的,山林里泛起雨后那清潤肺腑的味道。 孝成澤今日沒有去晨練,而是幫著師父安頓他帶回的兩位客人。 他是頭一次見到神仙,見到桃夭,見到那面如凝脂的女子。 那面色蒼白的美麗女子與星月住在了一起,孝成澤則和吉星擠在一起。 那昏睡不醒的男子卻被久無樂安頓在了自己的屋中。 久無樂并不精通醫(yī)術(shù),他叫來了住在山下的狐妖,那比久無樂小五百歲,卻看起來比他老一千歲的狐妖卻懂些醫(yī)道,他給鶴揚(yáng)包扎了傷口,又給吉月和桃夭開了補(bǔ)氣血的湯藥,便得了久無樂家的半只煙熏火腿與一壇女兒紅。 鶴揚(yáng)還昏睡著,桃夭在另一件屋子里被吉月照顧著。而吉月自己也已好了許多。 久無樂站在后院的田邊,吉星興致勃勃地將埋進(jìn)土里的蒜苗展示給他看。 久無樂看著田里那塊巨大的狐貍腳印,上面也已被種滿了蒜苗。 “師兄說,可以這院子里架葡萄架,我說等師父回來再決定。”吉星一口一個‘師父’喊的無比順口。 久無樂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他又換上了那身月白的舊袍,長發(fā)隨意束在身后,只是蒼白色的頭發(fā)已是半黑。 “隨你就好,這院子里除了魚塘,什么都沒了,你怎么著都好?!本脽o樂側(cè)目,看到孝成澤打了水回來,身后跟著阿歡,那一身紅衣的小姑娘滿臉地興奮。 “無樂師父,你頭發(fā)怎么?”阿歡蹦蹦跳跳地就到了久無樂的身邊。 久無樂笑笑并不講話,而是往桃夭所住的屋子里走過去,他想去看看那桃花仙是否好些了。 跟在他身后的阿歡突然手里多了一提桃酥,她笑著道:“吉月meimei起來了嗎?我可是給帶桃酥來了?!?/br> 吉月卻主動開了門,用手指比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噓,阿歡jiejie聲音小點(diǎn),里面的jiejie才剛醒來?!?/br> 將水全部倒入水缸之中的孝成澤聽到桃夭醒了,也溜了過來。 “你急什么?”阿歡瞥了眼孝成澤。 孝成澤瞪了一眼阿歡:“你急什么?” 久無樂有些無語地看著這互瞪的兩個人,他對吉月說道:“你去把煮好的藥喂給桃花仙子喝。” “人家是真神仙jiejie,你瞅瞅你,嚷嚷什么?”孝成澤側(cè)身讓位置給吉月,讓她去廚房拿藥。 “你管我!”阿歡嗓門一下就高了起來。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你激動什么?”孝成澤伸手捂住耳朵對阿歡說道。 阿歡瞥了一眼孝成澤,咬了咬嘴唇,她眼神碰上久無樂那好奇目光,便一甩手:“桃酥我提回去了,哼?!闭f罷,那紅衣小姑娘就拂袖而去,她跑得快,孝成澤也不挽留。 “你一天到晚就惹她。”久無樂無奈搖了搖頭,他推門走進(jìn)了屋子里。 桃夭已經(jīng)依靠著床榻邊坐了起來,她身上披著一件薄毯,她也與走入屋內(nèi)的久無樂對視了一眼:“多謝了?!?/br> 她聲音很輕,如羽輕浮。 “你好好休息,天君醒后,就帶你回天宮?!本脽o樂倒了杯熱茶遞給了桃夭。 桃夭接過有些燙手的茶杯,笑道:“是我太過軟弱,還拖累了清源天君。我看剛才,又因我,那紅衣小姑娘和那少年還發(fā)生了口角?!?/br> 久無樂也笑著嘆口氣道:“沒有的事,那兩人就愛打打鬧鬧?!?/br> 聽到這里,桃夭也有些釋懷,望向門口,孝成澤已經(jīng)去追桃夭了:“倒是互相心悅,才會如此啊?!?/br> 這句話倒讓久無樂有些明白了,原來那兩人竟已互生傾慕之心。 而他卻總視他們二人還都是青澀的少年,從來沒往此處想過。 “桃夭jiejie,藥來了?!奔露酥幑拮幼哌M(jìn)了屋子里。 只是一進(jìn)來,久無樂就聞到一股苦澀的藥味,他便笑著囑咐了吉月幾句,就帶上門,從屋子里出來了。 整個院子里都有一股子煮藥的味道,久無樂屏住呼吸就往自己屋子里走,他動作輕緩地打開屋門,再合上門,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桃夭醒了?”是鶴揚(yáng),他也醒了,已經(jīng)坐在床榻邊擦拭著自己的燭阿劍。 久無樂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走到鶴揚(yáng)面前道:“是啊,你也剛醒嗎?肩膀痛嗎?” 鶴揚(yáng)抬眉瞥了眼久無樂,目光卻落在桌子上,那桌子上的盒子,是他給久無樂的,其中是那顆丹藥。 “我留給你的。我想著,你要是受傷重,這東西或許有用,或者給桃花仙子也可以的。”久無樂將那小盒取過來,遞給了鶴揚(yáng)。 鶴揚(yáng)并沒有接過,而是問了句:“不成仙了?” “不著急,成仙還要渡雷劫。這事兒還挺奇怪,神仙做錯事,違背天規(guī)就要受雷劫。妖和凡人想成仙也要渡雷劫,難道是說,妖與凡人修煉仙道就是做了錯事嗎?”久無樂說這話像是在開玩笑。 而鶴揚(yáng)卻皺著眉道:“違背天規(guī),不一定是做錯了事。也許,做神仙才是錯的,修仙道并無措?!?/br> “思凡,就是大錯,天君出此言論,我只作未曾聽到?!本脽o樂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玉,缺了成色的玉,那也是他這幾千年來一直所追尋之物。 鶴揚(yáng)收起了燭阿劍,他接過那盒,從盒中取出那粒丹藥,遞于久無樂:“吃了,我在天宮等你渡過雷劫?!?/br> 久無樂卻抿嘴笑道:“不必了,我想著等我這頭白發(fā)都變成黑色了,那時(shí)我自己也靠修行可得道升仙,你我那時(shí)再見吧?!?/br> 鶴揚(yáng)卻將那丹藥塞入自己的口中,他一拽面前那人寬大衣袍的袖子。 久無樂沒有站穩(wěn)徑直跌入對方的懷中,他刻意抬了肩膀,怕自己撞到鶴揚(yáng)身上的傷口。 丹藥卻被對方用唇舌遞入自己的口中,那略有苦澀味道的藥丸順著對方的舌尖被推入自己的舌根處。 鶴揚(yáng)用手指輕輕抬起久無樂的下巴,那丹藥便順著喉道滑了下去。 熔煉了兩千年修為的丹藥,被體溫瞬間融化開來,甘苦的外殼裂開,里面的含納著千年修為的熱浪順著血流遍布全身。 寬大的衣袍下,那身如狐貍毛一般白凈的皮膚清晰可見。 撩開衣衫,肌膚相親,早已習(xí)慣。 鶴揚(yáng)的手掌來回輕撫在對方那光潔的脖頸之上,他們卻還親吻著,雙唇間的拉扯仿佛用盡力氣。 久無樂卻被對方手指上的薄繭碰觸地有些發(fā)癢,那種輕輕撓撓的感覺,就像有百足蟲爬過心上,那腳上就像有鉤子,爬過心頭,還帶著疼。 鶴揚(yáng)松開他,看著他把那顆丹藥全然吞下,腰間那塊玉,不知何時(shí)變的晶瑩剔透、明亮柔潤,那不帶雜色的翠綠一如枝頭新葉,透亮如月色一般。 久無樂低下頭去看玉,耳邊未被束住的發(fā)絲搭落下來,那原本黑白二色的頭發(fā)也已變得漆黑。 鶴揚(yáng)也自然注意到了,那白衣白發(fā)之人卻已是滿頭烏絲,那發(fā)如云般垂落在他的肩頭,與那身月白衣袍更為相襯。 那塊玉被摘了下來,久無樂捧著手心之間,玉的冰涼已隔著皮膚滲入血rou。 鶴揚(yáng)伸出手指,手指尖滑過久無樂的側(cè)臉,那落下的發(fā)絲被別在了他的耳后。 久無樂卻笑著抬頭道:“小生不知天君如何看我,我是狐妖,與天君比不得,與龍王比不得。我能得此機(jī)遇,得以飛升仙道,無以為報(bào)?!?/br> 或許是多年的心愿了卻了,或許是久無樂對著眼前人也有些困惑了。 為何要幫著自己成為神仙呢,他分明看不慣妖物。 鶴揚(yáng)看著眼前的久無樂,那本是通身白毛的狐妖,那頭黑發(fā)輕盈地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擺動,比起白發(fā),眼前人本就應(yīng)是天生黑發(fā)才最為合適。 就算對方提起那讓自己無所適從的人,提起鳴弈,他的目光卻追隨著久無樂的黑發(fā)搖曳不停,難以挪移。 “你是你?!柄Q揚(yáng)三字出口,久無樂卻將玉放到了桌上,他解開那本就寬大的衣袍。 黑發(fā)從衣領(lǐng)上垂下,遮住身體,衣袍半掛在胳膊上, 衣袍之下只有打底穿的衣褲,上身便是被頭發(fā)所遮的赤裸。 鶴揚(yáng)伸出手,那摸過脖頸的手,繞過黑發(fā)碰觸到那溫?zé)岬膔ou體之上。 從胸口到后背,順著脊骨向下探去,那打底的衣褲,被鶴揚(yáng)踩著褲腳,從腰胯處滑落下來。 一如昨日,久無樂卻是爬在桌上,衣袍還掛在身上,垂下的衣袍遮住了翹起的腰后,也遮住了身后人將yinjing埋入他后xue的景色。 看不見,卻聽得到。 久無樂用額頭頂著自己的胳膊,他雙手緊握做一團(tuán),長發(fā)垂下,如掩人耳目的烏云。 他聽得到身后‘啪啪’的聲音,感覺到對方握著自己腰的力道越發(fā)重,那粗大之物來回剮蹭著后xue的內(nèi)壁,一點(diǎn)一點(diǎn),一絲一毫,隨即將久無樂的理性全然吞盡。 “啊...啊...輕...輕...”久無樂也聽得到身后人粗重的喘息聲。 一神一妖,以人的姿態(tài)得以魚水之歡。 鶴揚(yáng)從不把下身徹底從對方身體里抽出,而是在xue道里來回抽插著,久無樂的身子也隨著他的力道而隨之?dāng)[動。 鶴揚(yáng)也瞧不見那衣袍下的艷色,他也沒有撩開的欲望,只聽到身下人的呻吟,便有如爬在那狐貍背上時(shí)的安心。 而久無樂卻能感覺到,對方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將精水噴射在他的體內(nèi),液體鼓滿了后xue,抽插聲在精水中更為鳴耳。 久無樂覺得膝蓋都在發(fā)軟,而他自己卻早已被對方抽插到射了一地的濁液,他甚至覺得自己又要翹出尾巴來了,卻只能加緊腰部盡力忍住。 衣袍擋著,就像是整顆羞恥心都被擋住了。 若是,若是,自己成了仙,去了天宮,與鶴揚(yáng)做這等事,便不再是觸犯天規(guī)之舉了。 久無樂如此想到。 他忽然想要轉(zhuǎn)身擁抱鶴揚(yáng),想用臉貼著對方的側(cè)臉,那種溫暖,讓久無樂有些貪戀。 那巨物抽出身體的時(shí)候,久無樂就險(xiǎn)些攤到下去,卻被鶴揚(yáng)兩手給扶住了,他轉(zhuǎn)過身來與鶴揚(yáng)四目相對。 久無樂也能感覺到,xue口還大大張開著的,身體里被注入的白濁正從體內(nèi)流出,順著大腿內(nèi)側(cè),滑落到腳跟。 鶴揚(yáng)伸手?jǐn)堊×司脽o樂,他的手搭在對方的衣袍之上,那衣袍粗棉的布料極為親膚。他用牙齒輕輕咬著久無樂有些翹起的耳尖,就與狐貍耳朵一樣的翹起。 他們相擁在一起,久無樂將下巴搭在對方的肩頭,他動動鼻子,能嗅到周遭帶著體液與性欲的味道,也能嗅到鶴揚(yáng)身上的味道。 “天君為何如此貪戀與我共赴云雨呢?天君是不是喜歡我?”久無樂笑著說道,他的一字一句間都是盈滿笑意。 那句話,是孝成澤與阿歡嬉笑怒罵時(shí)說道的,久無樂卻突然想起來。 鶴揚(yáng)并不回答,他的手指卻來回梳理著久無樂的那頭黑發(fā)。 他知道,只要過了雷劫,懷中人就能與自己在天宮相聚。 在那富麗堂皇卻冷如寒鐵的天宮里,來與自己溫暖相擁。 “得道升仙的雷劫與你千年修為而言,不足一提,無需擔(dān)心?!柄Q揚(yáng)隔著衣袍摸到了對方不知道何時(shí)翹起的狐貍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