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二月，秦之燁與鄭斯安乘機前往港區(qū)參加華翼獎的頒獎典禮。

    再次踏上自己出生的這片土地，鄭斯安心中更多的是平靜從容，并沒有想象中的傷春悲秋。

    組委會規(guī)定每部電影最多只能提名兩個獎項，最終鄭斯安放棄了最佳新人的提名，讓去沖擊最佳男主和最佳文藝片兩項大獎。

    他特意帶著秦之燁提早到了三天，就當補回當初拍完后欠下的旅行。

    秦之燁還是頭一回來港區(qū)，對周圍的景色和食物充滿好奇，拉著鄭斯安買這買那，兩手都提不過來。

    Jeson特意提醒過，他倆在港區(qū)也算小火的明星，逛街必須戴好口罩，最好再配個帽子。

    “好熱啊，真沒想到二月份就氣溫這么高。”秦之燁擦擦脖頸后的汗，小聲對鄭斯安抱怨。

    鄭斯安遞給他紙巾，“港區(qū)是亞熱帶，比B市低了快二十個緯度，當然會暖和一些?！?/br>
    秦之燁摸著咕咕叫的肚子，沖鄭斯安一笑，“好餓，你想不想吃個點心什么的？”

    “燒臘飯怎么樣？”

    “好呀?！?/br>
    鄭斯安記得母親回內地后始終對一家名叫灣記的燒臘念念不忘，來之前他查過攻略，他們所在的港島正好新開了分店。

    店鋪設在山道中段，秦之燁爬得氣喘吁吁，對著手機導航發(fā)愁。

    “這個東南西北我怎么看不懂啊……誒它怎么又改路線了？”

    鄭斯安拿過手機，調轉方向，忍不住調笑：“傻瓜，你走錯路了，我們應該在剛才的小路右轉?！?/br>
    秦之燁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路癡！”

    在秦之燁的印象中，港區(qū)該是繁華開放車水馬龍的。但鄭斯安帶他來的地方古樸靜謐，落在居民區(qū)里，窄窄的樓間距擋住陽光，投得人半張臉上都是細碎的陰影。才走了幾步，他就聞到撲鼻的香，混著油脂特有的氣味。

    店子很小，圓桌只能坐三個人。他們挑了最里面的位置，點了兩盤燒鴨豉油雞雙拼。

    秦之燁吃得滿嘴油水，不停稱贊。從前他拍戲需要控制體重，晚餐只能吃青菜，后來受傷后醫(yī)生又要求飲食清淡，好幾個月沒碰油膩辛辣。

    鄭斯安問他：“要不要來杯鴛鴦或者朱古力？”

    秦之燁搖頭，“不了不了，那些實在太胖人，后天還得入鏡呢，身材管理還是得注意一下。”

    男人吃飯風卷殘云，不到十分鐘兩盤燒臘飯就見底。從店里出來，秦之燁拉著鄭斯安去附近的小巷拍照。

    “先來張自拍吧?！鼻刂疅顢堊∴嵥拱驳募绨颍⑽Ⅴ谀_，“你怎么好像又長高了？現(xiàn)在沒有沒一米九”

    鄭斯安摟住秦之燁的腰，“不知道，回去你給我量量?！?/br>
    秦之燁沉醉于鄭斯安厚實的嗓音，歪頭在他臉頰親了一口。鄭斯安收緊手臂，把秦之燁帶進懷里，吻住他的唇。

    他們甚至還能聽見附近小店里嘈雜的人聲、周圍馬路上接連不斷的鳴笛、客機尾翼劃過天空的轟鳴……

    在人聲鼎沸中的隱匿處深情擁吻，秦之燁想，幸福本就該如此旁若無人。

    －

    在華翼獎的典禮后臺，鄭斯安與秦之燁見到了顧許白。

    顧許白蓄發(fā)一個月，在后腦扎了個小辮子，更有文藝導演的氣質。

    看見秦之燁的領帶有些發(fā)皺，顧許白伸手替他整理，“男主角得注意形象啊，一會兒上臺領獎被拍到領帶亂七八糟的，有礙觀瞻?！?/br>
    秦之燁邊笑邊瞪鄭斯安，“顧導，我也不一定就能拿到獎啊?！?/br>
    “對自己有點信心?！鳖櫾S白拍拍秦之燁的肩膀，“我去那邊和幾個老朋友打個招呼，你們先坐。”

    鄭斯安點頭致意，剛要落座，就被秦之燁朝屁股拍了一把。

    “嘶……手怎么這么重?！编嵥拱埠裰樒ぱb可憐。

    “你還好意思說？”秦之燁揉著酸痛的腰，仔細檢查西裝上有沒有鄭斯安留下的痕跡。

    來港區(qū)三天，每晚兩人都在酒店里zuoai，臥室、客廳、浴室、陽臺，各處都有他們留下的體液和曖昧喘息。方才在休息室鄭斯安又替秦之燁koujiao了一次，美其名曰“最佳男主角該享受特殊服務”。

    鄭斯安還想跟秦之燁繼續(xù)膩乎時，助理小徐拎著大包小裹跑過來，累得滿臉是汗，“燁哥，SUNG，典禮要開始了，我們去現(xiàn)場吧?！?/br>
    秦之燁深呼吸，緩緩點頭。他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有力且沉重。

    －

    最佳男主角獎在最后揭曉。

    當主持人宣布奪得最佳文藝片獎時，秦之燁內心喜憂交加。華翼獎以注重均衡聞名，雨露均沾，說難聽點就是“分豬rou”。一部片子得了獎，里面的演員基本不會再獲得單人獎項。

    在場的媒體幾乎全員為秦之燁唱衰，早早開始編輯他錯失影帝的通稿。

    鄭斯安握住秦之燁的手，才發(fā)現(xiàn)他的掌心全是冷汗。

    “別緊張，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编嵥拱部聪蚯刂疅睿佳蹨厝?，“你值得，所有人都覺得你值得。”

    秦之燁笑起來，眼框卻漸漸濕潤。他不后悔，也不氣餒，但總歸會有些遺憾。

    七年，一個人能有幾個七年呢？他的青春，他的熱血，他的掙扎與期盼，他的重生與釋然，好像都在這一刻畫上了句號。

    “好的，馬上就要來到本屆華翼獎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了?！敝鞒秩舜蜷_手卡，故意停頓幾秒，“沒錯，稍后將會由上屆影帝徐彥為我們揭曉本屆華翼獎最佳男主角的獲獎者。”

    鏡頭第一次掃過秦之燁，他眼睛亮亮的，朝觀眾露出溫和的笑容。第二次掃過時，秦之燁閉著眼，像是在做最后的虔誠祈禱。

    第三次掃過時，鏡頭定格。

    “本屆最佳男主角的獲獎者是——”

    “秦之燁?！?/br>
    隨著徐彥合攏手卡的動作，本屆最佳男主角人選塵埃落定。

    直到被鄭斯安緊緊擁在懷里，秦之燁才驚覺，他做到了。曾經夢寐以求的獎杯就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一伸手就能觸到。

    “你真的很棒，哥哥?！编嵥拱操N近秦之燁耳畔，低聲說道。

    “謝謝你，斯安?！?/br>
    在羨艷的目光與不絕的掌聲中，秦之燁走上舞臺，從徐彥手中接過金杯。

    “謝謝大家，真的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喜愛?！鼻刂疅钗站o話筒，聲音略帶哽咽，“對我來說是里程碑式的作品，是我七年演藝生涯里的一個嘆號?！?/br>
    “它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成果，而是全團隊共同的結晶。在這里我要特別感謝顧導，如果沒有他，我不會有機會接觸到如此優(yōu)秀且有內核的作品?！?/br>
    “同時我還要感謝我的經紀公司，COSKA，感謝我的boss，我的經紀人。在我已經和公司合約到期的情況下，他們依舊支持我來參加評選。”

    ……

    “最后，我想感謝我的搭檔，也是我的愛人，鄭斯安?！?/br>
    秦之燁習慣性地看向鄭斯安的座位，卻發(fā)現(xiàn)那里早已沒有他的身影。

    舞臺上的燈光驟然熄滅，只留一束打在秦之燁身上，落下圓形光暈。秦之燁無措地回頭，就見鄭斯安笑意盈盈地朝他走來，而后單膝跪地。

    臺下的人似乎早就知情，有幾個年紀小的新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大聲喊著：“答應他，答應他！”

    負責跳開場舞的女團里更有兩三個成員感動落淚，妝都快哭花。

    鄭斯安打開手中的絲絨盒，里面是一對戒指。樣式簡單，但內側刻著兩人的名字：SUNG&YE。

    秦之燁愣在原地，抱著獎杯不停眨眼，努力抑制驚喜的淚水。偷偷跟鄭斯安哭就算了，在粉絲和這么多前輩后輩面前掉金豆子可太丟人。

    “前輩，哥哥，阿燁。你愿意做我的伴侶嗎？”鄭斯安將戒指舉高。

    銀環(huán)在燈下劃過，閃出溫潤透亮的弧度。

    秦之燁想起拍時鄭斯安念過的臺詞：“哥，等我再大幾歲，你嫁給我好嗎？”

    他不是楚子丞，但終于還是等到了自己的周孟。

    “我愿意。”

    秦之燁回答完，同獎杯一起被鄭斯安擁入懷中。

    臺下祝福不絕于耳，臺上燈光再次亮起。秦之燁仰頭看鄭斯安，跌進他眼中姍姍來遲的融融春色。

    等他們再回B市的時候，那里也該是春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