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囚禁水牢內(nèi)被弟子施刑
“叛徒!”有人怒斥道。 此起彼伏的附和中,隱約可聞金戈交錯聲。白袍青冠的弟子們刀劍出鞘,利刃平指斷崖前被法陣簇擁的那個人。 玄青色的法陣徽記在他身后緩慢旋轉(zhuǎn),邊沿彌漫著森冷曦光。 他是以陣證道的仙家大能,雖無強橫的rou身,然而在法陣圍簇下可堪以一擋百。弟子們陣列肅殺,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玄天宗引以為傲的陣法宗師,有一天竟會成為修真界人人唾棄的叛徒。 從前他們有多敬重那個人,如今眼中便有多鄙棄。 法陣曦光陡然黯淡下去,風(fēng)蘭訣驀然睜開雙眼。 “身份讀取中——任務(wù)者069號進入修真副本?!?/br> 冰涼的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 風(fēng)蘭訣對快穿經(jīng)驗豐厚,瞬息之間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原身是一名陣修,在宗門內(nèi)素負盛名,然而卻是個貪求無厭的叛徒,在主角揭穿他的真面目后叛宗入魔,最終在斷崖前被帶回宗門,施以極刑。 系統(tǒng)遲遲沒有頒布主線任務(wù),風(fēng)蘭訣卻并不慌亂。 這樣的劇情,無非是炮灰洗白逆襲,實在簡單。 “風(fēng)師弟!”一名修士御劍而至,聲音中飽含痛心之情。 風(fēng)蘭訣仰起頭,淡然地看著他。 玄天宗新任的掌門人,正是他曾經(jīng)的師兄遙見。 高松斷崖邊沿,凜冽山風(fēng)將那人素白廣袖吹拂起,衣袂翻飛間,玄青法陣在他身后緩慢旋轉(zhuǎn)。風(fēng)蘭訣蒼白如玉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他凝視著遙見,緩緩抬起手。 弟子們以為他要有所動作,警惕頓生,刀劍上寒光森然,法咒幾乎就要朝著那人傾瀉出去。 高崖之上的陣修垂下頭,微微躬身——那是玄天宗的禮節(jié),他高挑清瘦,廣袖長衫,躬身行禮時那一瞬的風(fēng)姿,竟使得不少弟子怔愣出神。 “掌門師兄?!憋L(fēng)蘭訣輕聲說,“你來了。” 遙見眼中劃過一絲痛心,“風(fēng)師弟,你如今竟還不知道悔改嗎?” 風(fēng)蘭訣沉默不語,遙見身邊卻另有人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掌門息怒,師尊他雖然犯下大錯,請您念在他多年為宗門固陣授法的功勞上,留他性命贖罪吧?!?/br> 那人白袍青冠,服制與眾多玄天宗弟子并無不同,然而人群之中,若是一眼望過去,留意到的只會是他。 他便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明貞。 也是風(fēng)蘭訣百年來收的第一個、以及最后一個弟子。 風(fēng)蘭訣將他的名字在心中默念,每一個字劃過舌尖,仿佛都能沁出淋漓的鮮血。 他微笑起來。 像無悲無喜的玉人突然生動起來,唇角微笑慘淡而清艷。山風(fēng)吹散了他被緞帶束起的長發(fā),法陣曦光愈盛,在他身后漾起水波似的光輝。 有人恍惚間想起來坊間傳聞,這位常年深居簡出的宗師以陣法聞名之前,容貌從來也是無人能出其右的。 “退后!”遙見卻臉色突變,他御劍拂袖,眾弟子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見到一枚玉佩從他袖中掉落,漂浮在空中。 玉佩中守御陣法被激發(fā),藍盈盈的幽光籠罩著眾人。 明貞垂眸瞥了眼那枚玉佩,眼中神色不明。 玉佩上守御陣法的銘刻,分明就是風(fēng)蘭訣的痕跡。 “我所做一切,”風(fēng)蘭訣退后一步,聲音極輕,“皆盡問心無愧。此后——” “師尊!”明貞打斷他的話,英俊的臉上滿是焦急,言辭愈發(fā)懇切,“你即便不為了自己,為了我,難道連玄天宗也能夠輕易舍下嗎?” 風(fēng)蘭訣咬住下唇,指甲生生陷入掌心之中。玄青法陣因他思緒不穩(wěn)光芒驟然暗淡。 一柄長劍在剎那間刺穿所有法陣,停駐在風(fēng)蘭訣細瘦的脖頸前。 明貞是他盡心傳授教導(dǎo)的弟子,風(fēng)蘭訣那一瞬間的猶豫,足夠他摧枯拉朽般擊碎所有屏障,來到他的身邊。 風(fēng)蘭訣沒有動,他閉上眼,微微垂下頭。細軟長發(fā)垂落在鋒利的長劍上,像一抹流淌著的墨色。 明貞手腕一翻,劍尖劃破風(fēng)蘭訣衣領(lǐng),挑出一串墨綠靈石。 失去了風(fēng)蘭訣靈力加持,靈石暗淡無光,明貞長劍輕挑,那串靈石便斷開,骨碌碌散了一地。 明貞長劍歸鞘。 風(fēng)蘭訣被破壞的靈力驟然反噬,令他胸腹間如壓重石,嫣紅鮮血自他緊閉的唇間滑落。 風(fēng)蘭訣本就站立在斷崖邊沿,一時無力,竟朝著山崖下方垂倒。 一只手驀地伸出,攬住他的腰。 是明貞。 明貞的手死死握住他的腰,將那塊皮rou捏得生疼。他們挨的近,明貞的聲音清晰入耳。 “抓住你了,師尊?!?/br> 風(fēng)蘭訣失去意識前,最后聽到的是他帶著愉悅笑意的聲音。 潺潺水聲在身周環(huán)繞,隨之而來感受到的,還有刺骨的寒冷。 水牢的石壁上垂下手腕粗的精鋼鎖鏈,將一個男人死死鎖在架在水面的圓臺上。 靈力被桎梏的修士大能也只是個普通人,對侵入骨髓的寒冽毫無抵御能力。他蜷縮在圓臺上,墨一般的長發(fā)鋪開,垂落在水面。 風(fēng)蘭訣被逐漸接近的腳步聲驚醒。 他想要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雙手和腳踝都被沉重的鎖鏈拷住,稍一動作,便嘩啦作響。 “師尊醒了?”有人說。 水面上悄然有寒氣凝結(jié),有人踏著冰花橋梁,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 明貞低下頭俯視著他。 如果此刻有第三個人在,一定會被明貞流露出的神情震懾驚愕。 世人皆知玄天宗大師兄明貞端方君子,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他未曾示于人前的陰鷙模樣。他俯下身,將風(fēng)蘭訣垂落水面的長發(fā)撈出,放在手中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 “師尊怎么不說話?”明貞笑道,“也是,師尊心里巴不得再也不見我了呢?!?/br> 風(fēng)蘭訣冷漠地側(cè)開頭,潮濕的長發(fā)從他手中滑落?!澳阄?guī)熗角榉忠呀^,不必再用此稱呼?!?/br> 即便落入此等狼狽境界,風(fēng)蘭訣身上卻絲毫不見惶恐慌亂。他用手支撐起坐起來,神情冷淡。他這段時間過分瘦得厲害,寬袍下隱約可見肩胛骨的弧線。 明貞眸色幽深,嘴角卻笑意不減,“誤解師尊的是遙見師伯,驅(qū)逐師尊的是玄天宗,弟子對師尊一向崇敬有加,您和弟子置什么氣?” 饒是風(fēng)蘭訣這樣波瀾不驚的玉人,也被他戲謔的語調(diào)激出兩分怒意,“若不是你以玄天宗根基要挾——” 明貞身形微動,風(fēng)蘭訣還未來得及躲閃,忽的感覺自己冰涼的唇上,被溫?zé)岬氖种赴醋 ?/br> 他本能地想要掙扎,明貞卻抓住鎖鏈,將他重重按倒在圓臺之上。 “師尊,”明貞笑著說,“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 白袍青冠的玄天宗弟子姿態(tài)狎昵地,用手指摩挲他柔軟的唇瓣,“我從未對師尊下過禁制,師尊想說,隨時都能張開嘴?!?/br> “雖說現(xiàn)在玄天宗內(nèi)對師尊人人厭憎,可是如果師尊愿意說出來,遙見師伯多半會相信吧——怎么樣,師尊要弟子去請遙見師伯來嗎?” 他低下頭,在風(fēng)蘭訣耳側(cè)笑道,“只是說出來后,師尊就先行毀了約,弟子也不必遵守誓盟了。” 風(fēng)蘭訣微微蹙眉,眸中閃過難言的痛苦,最終卻沉默下去。 “說話,師尊?!泵髫懩笞∷南骂M,強迫他抬頭,露出那雙被屈辱和難堪洗刷過的墨黑眼眸。 “我風(fēng)蘭訣千金一諾,從前如此,今后亦是如此,你不必再三試探于我?!憋L(fēng)蘭訣輕聲說。 明貞瞇起眼睛,心中不可言說的火焰越燃越盛。 他從來都是這副模樣,似乎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與他毫無關(guān)聯(lián)。能夠給予旁人不期而至的救贖,也會隨時抽身而去,連余溫都吝嗇留下。 “師尊現(xiàn)在是罪人,玄天宗怎么處置罪人的,師尊還記得么?”明貞故意問道。 他注意到風(fēng)蘭訣瞬間繃緊了身體。 梏鎖、封脈,六根封脈釘打進去,元神以下修士靈脈都會陷入枯竭,即便日后將釘子啟出來,也會對修為境界造成損傷,封脈過久,甚至?xí)`脈造成不可逆的傷害,此生絕無可能沖擊更高境界。 這樣嚴(yán)苛的刑罰,從來只用于罪無可赦的惡徒身上。 “你若是廢話完了,就開始吧?!憋L(fēng)蘭訣虛無的目光越過明貞,落在水牢的石壁上。 明貞輕笑起來,“師尊知道為什么施刑是弟子來嗎?” 他湊得更近一些,輕輕含住風(fēng)蘭訣蒼白得看不出血色的下唇,他微微施力,就將那薄薄的唇瓣咬出來了血。僵硬在自己身下的男人被血色妝點,瞧上去錯愕又狼狽。 “明貞!你這是做什么?”風(fēng)蘭訣怒道。 “弟子向遙見師伯請求,未免施刑人有失輕重傷到師尊,不如由敬愛他的弟子來動手,這樣也好暗中照拂一二?!泵髫懣粗?,舌尖探出一點,舔舐風(fēng)蘭訣留下的血跡,“師尊對弟子的照拂不滿意么?” 風(fēng)蘭訣怒視著他,毫無章法地掙扎著,想要從他身下掙脫開。 明貞壓在他的腰間,輕而易舉制住了他的反抗。從口袋中摸出一個鵝頸藥瓶,明貞微笑著在風(fēng)蘭訣面前展示。 “知道這是什么嗎?”明貞笑著問。 那個瓷瓶胚體溫潤,紋樣雅致,可見里面盛得定是價值不菲的藥物。 “雪玉散,鎮(zhèn)痛舒神的靈藥,”明貞說,“遙見師伯悄悄交付于我,囑咐我在施行前為師尊服下,也好為你減輕疼痛。” “師伯這樣的美意,師尊感動嗎?”他注視著風(fēng)蘭訣,沒有錯過那人在聽到遙見名號上,流露出來的、轉(zhuǎn)瞬即逝的失落和哀痛。 他冷笑著,將藥瓶打開傾斜,在風(fēng)蘭訣茫然的目光中,把昂貴罕見的靈藥傾倒在寒水之中。 靈藥如水即化,只余下一縷清香,便不留痕跡的消散。 “請恕弟子失禮。”明貞猛然抓起他散落的長發(fā),迫使風(fēng)蘭訣揚起臉頰。 他唇瓣顫抖著,被男人咬出來的傷口在唇齒間清晰可見。 “師尊等下要是受不住了,可千萬別哭,”明貞溫柔地親吻他,“弟子不是遙見師伯,不會疼惜人?!?/br> 風(fēng)蘭訣冷冷看著他,直到他松開被噬咬發(fā)腫的唇。 “孽畜。”他輕聲說。 明貞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