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例三:黑龍沃森的臨終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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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三:黑龍沃森的臨終心愿(1) “……通往地獄的法陣貼膜一張,150格爾登,從地獄回到人界的法陣貼膜一張,35格爾登。往返地獄共用時一小時零五分,我決定給理查五分鐘的優(yōu)惠……”馬修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賬單上寫著。他仔細地核對有沒有遺漏的收費項,算完總價——算賬的時候他總是那么仔細——然后疊好賬單,讓自己的信使精靈將它發(fā)給獵人理查。毛茸茸的信使精靈在馬修的書桌上方盤旋一圈,撲棱著翅膀從位于二樓的心理診所窗口飛了出去,消失在明媚的陽光里。 馬修選了一間朝南的房間做他的辦公室兼診室。房間雖然不大但光照充裕,被馬修布置得溫馨安逸,看上去很有安全感。書桌不遠處放著個小餐車,上面放著些甜點和紅茶。 馬修摘下鼻梁上的眼鏡,說,“赫伯特,你知道理查為什么會接下捕捉黑龍的任務嗎?” 勞倫茨的嘴唇浮現(xiàn)在馬修的右上方,說,“我認為他有自己的考慮。” 馬修側過身面對著窗,舒舒服服地靠著柔軟的椅背上享受日光,說,“我也這么想,他是個有經(jīng)驗的獵人,對危險應該有正確的預估。所以,我讓克羅塞爾幫我查了一下,沒想到有些收獲。” 勞倫茨的聲音頓時冷冰冰起來,鄙夷地說,“那個看起來不太正派的惡魔貴族嗎?” 馬修哈哈大笑,愉快地說,“快別這么說,赫伯特。你不能用正派來要求克羅塞爾。不過,沒錯,他是一個惡魔,有高貴而古老的血統(tǒng)。好了,讓我給你看看他帶給我的信息。他說離紅谷不遠的一座火山附近,有個獵人名叫老理查,”他頓了頓,“你沒聽錯,那不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理查。老理查在火山附近有個木屋,他是個愛管閑事的獵人,打獵時如果被捕獵的對象有孩子,他喜歡收養(yǎng)他們,將他們撫養(yǎng)到自力更生。甚至在路上看到無依無靠的魔物或是惡魔,他也會把他們帶回家。通俗點來說,那簡直是個信奉上帝的黑暗居民,在地獄里開了一所孤兒院。” “理查是被他收養(yǎng)過的孤兒?!眲趥惔某烈髦涌?,“黑龍在紅谷停留,死氣漫溢,離紅谷很近的‘孤兒院’就會有危險。理查想去救他們?!?/br> “我也是這么想,”馬修說,“而且老理查的木屋被火山圍抱,如果想出來,就只能通過紅谷。黑龍盤踞在那里,就是斷了他們的生路?!彼麄冗^頭,對著勞倫茨的眼睛琢磨了一會兒,舉起手大聲說,“嘿嘿,別這樣看著我,我可沒說過我要管閑事。先不論別的,你覺得就憑我能打得過那頭黑龍嗎?” 勞倫茨口吻平淡地說,“地獄美少女連這個也做不到嗎。” “啊——??!”馬修沮喪地抓住自己亂糟糟的卷發(fā),抱怨道,“你什么時候也學會開惡劣的玩笑了,赫伯特!” “這一次我拒絕做你的項鏈?!?/br> “我沒說過我會去?!?/br> “可事實上你會。” 馬修無奈地看著赫伯特,問,“……你在擔心被困在那里的魔物嗎?” 勞倫茨自顧自地繼續(xù)陳述理由,“首先,你并不需要打敗黑龍。你需要做的是穿過紅谷進入火山區(qū),把孩子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三天前你已經(jīng)用同樣的方法救了理查。實踐證明這項舉動將花費你185格爾登以及一小時五分鐘的時間?;ㄙM的金錢我愿意用你的房租抵消。至于時間,據(jù)我所知你一天之內除去睡覺、進食和出診,有至少十二小時的空余時間在看書,亂走,發(fā)呆或者說不必要的話。時間成本對你來說綽綽有余。第二,如果你選擇不去營救那個靈魂高貴的獵人以及那些無辜的孤兒,你的余生將在愧疚與后悔中度過。權衡利弊,我建議你去營救他們?!?/br> 馬修,“完了?” 勞倫茨,“是的?!?/br> 馬修捂著眼睛痛苦地說,“天哪,赫伯特,你真是簡單粗暴。讓你說出‘請你救救他們吧,請求你!’,這是多么困難的事啊……” 勞倫茨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我從不求人。你的答案呢?” 馬修,“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br> 勞倫茨真誠地說,“我很高興你做了這個決定?!?/br> 馬修,“我很高興你為我的決定感到高興。不過,紳士,我得說清楚,附身在項鏈上對你來說是最安全的。如果你實在不愿意,就只能附身到假牙上被我含在嘴里,或者附身到我的內褲上,但我覺得那兒視野不佳……玩笑而已?!彼吹絼趥惔谋梢牡乜粗秩滩蛔⊙a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實英國也盛產(chǎn)紳士,只不過這幾年不太流行了而已。” 他從抽屜里抓起那條貝殼項鏈,突然劈頭蓋臉地朝勞倫茨套過去。噗的一聲,勞倫茨便消失不見了。馬修穩(wěn)穩(wěn)地接住項鏈,“總之,我得對你的安全負責?!?/br> 項鏈里傳來了勞倫茨的一聲嘆氣聲。 馬修將項鏈掛到脖子上,立刻開始準備動身。 十分鐘后。 馬修與項鏈里的勞倫茨再次站在充滿死氣的紅谷里。馬修注意到僅僅過了三天,這里的死氣就變得更加嚴重。周圍的能見度變得更低,空氣污濁不堪。他探出手摸了一圈,發(fā)覺這里的植物已經(jīng)全部枯萎,只剩下焦炭一樣的殘骸。如果身上沒有魔王的祝福,對一切毒害免疫,馬修恐怕自己也會變得和這些無辜的植物一樣。 一頭龍怎么會這么會落到這么悲慘的地步呢……他惋惜地想。為什么他會選擇特地來到地獄,在這里等待死去。有這點力氣,大多數(shù)龍會選擇去龍墓。畢竟龍是這樣高傲的物種,并不希望別人看到他們死去的樣子。 馬修效仿上一次的辦法,用自己的鼻子使勁地嗅著這腐朽的臭氣,試圖找出氣味的源頭。被夾在乳溝里的勞倫茨感受到馬修的舉動,努力往外探了探身子,問,“你在尋找黑龍嗎?” 馬修,“你說的沒錯,紳士?!彼nD了一會兒,問,“你上次看見黑龍脖子上掛著的一片銀色鱗片了嗎?” 勞倫茨,“我看見了。那有什么特別嗎?” 馬修,“那是一片銀龍的龍麟。那你注意到懸掛鱗片的銀絲了嗎?如果我的眼睛沒有欺騙我,那是一頭銀龍化成人形后的頭發(fā)。赫伯特,你覺得一頭龍在什么情況下才會舍得把自己的頭發(fā)和龍麟送給另一頭龍?” 勞倫茨,“我不明白。也許是那頭黑龍搶來的,他那么的粗魯。” 馬修好笑地說,“是因為愛情。天哪,你真是不解風情?!?/br> 勞倫茨,“我不認為你的分析有足夠的依據(jù)?!?/br> 馬修一邊尋找著黑龍,一邊說,“那么,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嗎?” 勞倫茨,“是的?!?/br> 馬修,“你感受到了什么?” 勞倫茨,“兇狠。” 馬修不認同地搖頭,他回想著第一次與黑龍沃森對上眼的感覺,低聲說,“我從他渾濁的眼睛里看到了nongnong的悲哀?!?/br> 勞倫茨,“你下次最好先考慮自己是否會被咬成兩截?!?/br> 馬修回想起勞倫茨緊張得要命地準備攻擊魔法,意識到他是在擔心自己。他愉快起來,說,“這是職業(yè)習慣。謝謝你,溫柔的紳士。” 勞倫茨cao著一口優(yōu)雅的舊式德語,禮貌地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女士?!?/br> 馬修,“!” 馬修抓狂地想,赫伯特什么時候也學得這么損了! 勞倫茨,“所以,你打算放棄老理查,轉而幫那頭黑龍做心理咨詢嗎,丘比特。” 馬修,“我只是覺得,解決一件事最徹底的方法是解決它的根源。別擔心,一條路走不通,我們還有另一條?!?/br> 馬修專心地在迷霧中尋找黑龍的影子。地獄里的亮光本來就微弱,再加之黑氣彌漫,馬修幾乎無法看清腳下的路,只能用鼻子辨別方向。他不斷聽到自己踩碎枯木的聲音。這里的草木原本嗜血而兇猛,現(xiàn)在卻全都死光了。 他們大約尋找了半個小時。突然,馬修看到了什么。他倒吸了一口氣,笨手笨腳地躲到了一棵樹后。 勞倫茨用氣聲問,“誰?” 馬修也用氣聲回答,“沃森?!?/br> 他小心翼翼地從樹后探出頭,瞇著眼睛仔細地看不遠處的那團巨大的黑影。他隱約看到了一頭黑龍的側影。那頭黑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和這個山谷一起死了一般。 “天哪……” 看了一會兒,馬修不由說,“他好像連姿勢都沒變過。我們離開的時候他是什么樣,現(xiàn)在還是什么樣。我猜想現(xiàn)在就算走到他的面前,他也虛弱得沒有力氣攻擊我們?!?/br> 勞倫茨同情地嘆了口氣,問,“你的打算是什么?” 馬修,“……” 勞倫茨,“……你不會還沒打算吧?” 馬修抱歉地撓撓頭,實話實說道,“我的打算就是見機行事?!?/br> 勞倫茨,“……那么,首先弄清沃森到底遭遇了什么?!?/br> 馬修思考了一會兒,決定采納房東先生的建議,“好想法,華生,讓我們去問問他!” 勞倫茨心想,華生是誰。 馬修大膽地走向那團黑影。他故意踩裂枯葉發(fā)出聲響,讓沃森知道有人在接近他。透過迷霧,他隱約看到沃森的耳朵動了動,便用毫無攻擊性的柔和聲音說,“沃森,你好。我是‘眼’?!?/br> 山一般的黑影也像山一般死寂。沃森沒有任何反應。 馬修繞著黑影走,走到了沃森的前方,讓他可以看得見自己,并攤開雙手,給他看到自己并沒有帶武器。 沃森的腦袋耷拉著,下巴無力地擱在地上,整頭龍看上去像爛泥一樣堆在地上。馬修仔細地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他的眼珠在微微轉動,但是他太虛弱了,無法開口。馬修只能聽到他粗重而緩慢的呼吸聲。 馬修,“沃森,我來是因為我想你可能需要幫助,而即使你有所要求,其他人也無法接近你?!?/br> 他注意到沃森的眼珠動了動,向他看過來。這是充滿懷疑的目光。通常情況下,只要黑龍看對方不爽,他們總是想都不想就發(fā)動攻擊,暴躁得令人生畏。然而沃森已經(jīng)失去了行動力,這樣安靜地聽他說完話,馬修真不知這該說幸運還是不幸。 馬修看出了黑龍的不信任,接著說,“你想知道我這樣做的目的。我可以實話實說,在紅谷的不遠處,火山區(qū)里有個獵人,他和一些魔物被你的死氣困住。如果死氣一天不消散,他們即使離開了也永遠回不到自己的家園。所以我的目的是幫助你,然后間接地幫助火山區(qū)里的魔物們。” 馬修說完,停頓了一會兒。他知道黑龍的腦袋不好使,給他一些思考的時間。 過了五分鐘,黑龍的嘴微微動了一下。馬修立刻上前,蹲到他的嘴邊,說,“我在聽?!?/br> 沃森,“……我們遇到了……幽鬼……” 沃森的聲音干澀沙啞,他吐出每個音節(jié)都很困難,且含混不清。在聽到“幽鬼”的時候,馬修的臉上閃過震驚的神情,他頓時明白了這頭龍遭遇了什么,甚至能想像他現(xiàn)在承受著是怎樣的痛苦。 ……而且,他說“我們”。他的要求會與他的同伴有關嗎? 沃森緩緩地吸入一口氣,顫抖著念出一個名字,“……伊歐……” 馬修想起沃森戴在脖子上的鱗片,問,“伊歐是一頭銀龍嗎?” 沃森沒有力氣,只能通過眨眼代替點頭。 馬修確認道,“伊歐也被幽鬼砍傷了嗎?” 沃森吃力地說,“不……” 聽到沃森的話,馬修的腦袋里突然將事情串了起來,想通他會來地獄的理由了。 他沉吟著說出自己的推測,“那么……你千辛萬苦來地獄,是怕幽鬼在你身上留下的死氣會傷害到伊歐,對嗎?銀龍被地獄排斥,無法過來找你?!?/br> 沃森緩慢地眨眼。 馬修有些難過,不知該說什么。碰到了幽鬼那種東西,竟然只有一個被砍傷……馬修默默心想,為了保護同伴,他還真是拼上了性命。 沃森,“……伊歐快到壽限了……我答應……送他去……龍……” 馬修輕聲替他說出來,“龍墓?!?/br> 沃森慢慢閉起眼睛,“……我要失約了……” 病例三、黑龍沃森的臨終心愿(2) “有辦法治愈他嗎?”勞倫茨的聲音從馬修的胸口傳來。 馬修想了想,說,“沃森,讓我檢查你的傷口?!?/br> 沃森沒有睜眼,而是嘆了口氣。馬修走近他,借著微弱的光仔細察看黑龍的身體。他看到黑龍皮開rou綻的身體上布滿了猙獰的長條形傷口。那些傷口十分密集,且深得可怕,好像是山上裂開的石縫,有些甚至砍斷了骨頭。堅硬厚實的棘皮裂開,翻出的rou呈黑色。每個傷口里都不斷溢出濃黑的死氣,隨著傷者的怨氣加深,這些死氣的殺傷力也變得越大。死氣籠罩著黑龍,繼而溢滿了整個紅谷。 馬修花了好一會兒才繞著黑龍走完一圈,大致檢查了他所有的傷。勞倫茨也透過衣服看到了一切。他感到強烈的不適,如果他擁有形體,或許現(xiàn)在就扶著樹干吐了。 馬修,“我選修魔物醫(yī)學的時候,導師曾經(jīng)介紹過幽鬼這種東西。幽鬼不僅殺傷力巨大,而且能無視任何防御。碰到他們就是碰到了一場災難?!?/br> 勞倫茨,“……無妄之災嗎?” 馬修,“唔。那東西唯一害怕的就是龍族魔法。但是我猜,一頭即將達到壽限的銀龍,可能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沉睡中度過。他們遭遇了幽鬼以后,沃森不僅要保護同伴,而且據(jù)我所知,黑龍幾乎不會使用任何龍族魔法。” 他望向沃森,后者仍然閉著眼沒有動靜。 勞倫茨輕輕嘆了口氣,“我想事情就是你猜測的那樣?!?/br> 馬修,“讓人頭疼的是,幽鬼留下的砍傷無法愈合,而且會在傷者身上留下死氣,一直折磨到對方死透了為止。如果是一頭龍的話,可能還要受上千年的折磨……”他把“才會死去”給咽下了肚。 勞倫茨,“無法醫(yī)治嗎?” 馬修,“當年我問過同樣的問題。導師說,唯一的方法是用硫磺火徹底燒焦傷口的皮rou,過一段時間傷口就會開始愈合??墒俏稚瓭M身都是傷,用硫磺火一個個燒過來,就算是龍也會被燒死的。也許我該問問我的導師,讓他來看看沃森的情況?!?/br> 勞倫茨,“你帶了足夠的法陣貼膜嗎?” 他們正商量著,卻感覺到龍動了一下,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不用……救我……”沃森吃力地說。他停了一會兒,為紅谷換來了片刻沉重的沉默。他喘過氣來,接著說,“請你……把我做成……骨龍?!?/br> 這是這頭黑龍這輩子第一次用“請你”來說話。 馬修難以置信地看著沃森,脫口而出,“……不可能,我不能這么對你!” “請你……”黑龍再一次請求道,“陪著伊歐去龍墓……是我最后的愿望?!?/br> “請讓我去拜訪我的導師。我不敢保證,可……他也許能治好你。”馬修仍然試圖勸說固執(zhí)的黑龍。后者啞著嗓子緩慢地拒絕,“……不……來不及了……” 馬修啞口無言地愣愣看著沃森。這種幫不上忙的無力感令他感到難過極了。 “骨龍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沃森?!眲趥惔牡穆曇魪鸟R修的襯衣里冒出來,打斷了馬修的思緒。馬修不由低頭看了看。 勞倫茨,“就算剔除你的rou,把你做成骨龍,但你的靈魂不能和你的骨架一起回到伊歐的身邊。死靈法師不能cao控擁有靈魂的魔物?!?/br> 馬修被一語點醒,認同地說,“沒錯。伊歐恐怕等待的也不是你的骨架。你希望他帶著對你的遺憾進入龍墓嗎?” 勞倫茨動聽得好像豎琴般的聲音在死氣漫溢的紅谷中靜靜流淌,“沃森,聽著,我想到了一個治愈法術,可以快速治愈你的傷病。這個辦法的效果建立在你的心愿上。你的心愿越是強烈,治愈的效果越是良好。你愿意配合嗎?” 馬修聽到勞倫茨振振有詞的話感到驚訝——能夠快速治愈幽鬼砍傷的治愈法術,別說人類,即使是作為魔王兒子的他也聞所未聞。何況,為什么他一開始不說呢…… 沃森過了很舊才勉強眨了一下眼睛。黑龍的狀況引起了馬修的不安。他察覺到沃森比想像中傷得更重,也許用不了千年,再不治療的話,他馬上就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勞倫茨的聲音變得柔和,“那么,別擔心。你很快可以康復。” 無論是疑惑還是不安,馬修都沒有將情緒表現(xiàn)在臉上。相反,他讓自己顯得信心十足,有干勁地說,“你竟然會治愈術!赫伯特,你真是太棒了!你需要什么,可以盡量告訴我?!?/br> 勞倫茨沒有和他客氣,說,“我需要一小瓶仙女龍血,和一個能夠使用高階魔法的人?!?/br> 馬修,“這都好辦,我馬上可以準備好。沃森,等我們五分鐘?!闭f著轉身快步走開。 馬修走得夠遠,確保沃森聽不到他們的談話,才低聲問,“赫伯特,你是認真的?” 勞倫茨嚴肅地說,“是的。我不認為這種時候適合開玩笑。” 馬修仍然難以置信,遲疑地說,“我不知道你的法術修為那么好。我以為你只是貴族家里閑著沒事才學了一些小法術而已?!?/br> 勞倫茨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曾經(jīng)是一個巫師……在我還活著的時候?!?/br> 馬修費了點勁才從勞倫茨冷漠的語調中讀出了一些什么——他在逃避念出“巫師”這個詞,他并不愿意提起這些。然而馬修來不及仔細想太多。他趕緊拋開雜念,聯(lián)絡了克羅塞爾,向他買一小瓶仙女龍血。 勞倫茨,“誰來施展高階魔法?!?/br> 馬修,“你啊?!?/br> 勞倫茨,“我只是幽靈,沒有辦法支撐?!?/br> 馬修,“怎么會呢?!闭f著從口袋里掏出了小刀,不滿地說,“今天第二刀。真希望下次用法陣貼膜的時候不用發(fā)生流血事件?!彼ба?,將自己的食指割開。他疼得嘶地倒抽一口氣,將手指從襯衫縫伸進衣服里,擠入自己的乳溝,把血摸在那塊貝殼吊墜上。血液在碰到吊墜的瞬間被吸干,好像滲進了海綿一般。 “別小看我的血,那足夠讓你施展高階法術?!彼贿厯溉闇弦贿呎f,“這下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br> “你中并沒有我?!眲趥惔膰乐?shù)丶m正道。 正說著,他們的身邊亮了起來,克羅塞爾出現(xiàn)了。他比預想來的更快,馬修高興地說,“來得正好!”并習慣性地將手伸過去接受吻手禮。 看到公主殿下旁若無人地從乳溝里拔出手伸向他,克羅塞爾一抹優(yōu)雅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上。 吻手禮后,馬修省略了客套,說,“東西給我,記在那頭種馬的賬上?!?/br> 克羅塞爾,“那是當然?!彼蛄藗€響指,一個拇指那么大的小玻璃瓶浮現(xiàn)在空中,里面裝著半瓶血液。馬修將瓶子接到手里,檢查了一下血液的新鮮度。 克羅塞爾熱情地推銷道,“如果你們的目標是那頭黑龍,我強烈地向你們推薦我的新發(fā)明——法陣放大儀。您可以只畫一個掌心那么大的法陣,由它放大到足以覆蓋一頭龍,同時對施術者的法力有一定的增幅作用。除了禁術外,對任意級別的法術奏效。那可能節(jié)省不少功夫。” 馬修,“天哪,克羅塞爾,你簡直是手殘者的福音!” 克羅塞爾,“您說什么?天哪?可愛的公主殿下,您和人類在一起的時間真是太長了?!?/br> 富有想像力的惡魔科學家留下法陣放大儀,抱怨著這里的空氣太糟,便離開了。馬修帶著勞倫茨快步回到沃森身邊,在勞倫茨專業(yè)嚴謹?shù)目谑鱿拢谄降厣袭嬈鹆朔?。他們很快將法陣放大,圈起了整頭黑龍。勞倫茨令馬修將仙女龍血灑在法陣里。一切便準備就緒。 馬修站在法陣外,問,“你準備好了嗎,赫伯特?” “不……”勞倫茨的聲音傳來,“時間過去太久了。我需要一點時間。” 馬修索性就地坐了下來,安靜地等待他。在霧氣彌漫的紅谷中,無所事事地與一頭垂死的陌生黑龍作伴,時間顯得尤其漫長。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有一個小時那么久,勞倫茨的聲音終于從馬修的胸口傳來,“我準備好了。” 馬修二話不說地站了起來,走到施術者的位置,說,“開始吧?!?/br> 勞倫茨安靜了一會兒,做最后的調整,然后開始低聲念咒。他的聲音刻意壓低,聽上去有一種悅耳的金屬質感。每個音節(jié)都仿佛蘊含著一種神秘的力量,像微風卷著霧氣,繚繞在整個法陣里。 咒語很長,馬修嚴肅地站著,默默聽著咒語的每一個音節(jié)。事實上他對法術所知道的不多,他只是為正在念咒的勞倫茨著迷。他聽上去認真、嚴肅。馬修知道他是那么的可靠,通過他的口念出來的咒語不可能出任何差錯。在“貴族”、“房東”的身份下,勞倫茨終于慷慨地將自己翻開了一頁,讓馬修知道真正的他曾是一名巫師,一來自中世紀德國的男巫…… 等等!中世紀?! 馬修的心里咯噔一下,猛然醒悟過來! 中世紀……歐洲……獵巫運動…… 他突然就想明白為什么勞倫茨不想提起自己曾經(jīng)的職業(yè)。還有,為什么勞倫茨那么年輕就過世。 有關獵巫運動的一切都深刻清晰地烙印在馬修腦中。在他想起那場長達數(shù)百年的屠殺時,曾經(jīng)的所見所聞,那些記憶的碎片就無情地拼合在了一起。 獵巫運動是屬于人類的殘忍,在馬修看來人類的陰暗面有時比魔物間的廝殺更殘酷血腥。他回想起那個年代的一切,那是他最想忘卻的黑暗年代。人們人人自危,又互相揭發(fā)陷害,只要有人被檢舉為巫師,就會遭受不遺余力的折磨和羞辱。燒焦的尸體總是堆得像山一樣高,散發(fā)著難以想像的惡臭,被吊死的尸體在河上被掛得滿滿當當,風一吹就互相碰撞。那樣的人間煉獄哪怕只看上一眼也難以忘懷。那時馬修仍定居在法國,某一天,獵巫運動像野火一樣不知不覺到來,然后突然就燒了起來,事態(tài)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因為受不了如此惡劣的屠殺,他只能回到了地獄。 不……或許只是我想多了,馬修混亂地想。他真誠地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馬修緩慢地吸氣,讓自己恢復平靜,停止無意義的猜測。他知道唯一獲得答案的辦法是直接問勞倫茨,但他決定永遠不做這樣失禮的事。 正在馬修思索的時候,勞倫茨念完了最后一個音節(jié),聲音停了下來。那一剎那,巨大的法陣好像被點著的汽油圈,倏地亮了起來,發(fā)出了猶如太陽般強烈的白光,形成了一根巨大的光柱。光柱穿出迷霧,直達天際。仙女龍的血液融入法陣,慢慢讓整個法陣染上了五彩的光芒,從白色漸漸變得流光溢彩,炫目極了。 馬修啊地輕輕嘆了一聲,瞇起眼睛看著這一切,不由自主說,“你成功了。太美了?!?/br> 耀目的光芒淹沒了法陣里的黑龍,持續(xù)了幾秒光芒才開始減弱。馬修注意到光柱里有黑影在動。法陣逐漸變暗,最后又歸于無。在看清法陣里的黑影的那一刻,馬修睜大了眼睛。 “這不可能……”他喃喃說。 病例三:黑龍沃森的臨終心愿(3) 法陣中的光芒熄滅,紅谷重新變得昏暗。光芒褪去,顯現(xiàn)出法陣中央站著的一頭黑龍。 那頭黑龍比趴著的時候看上去更高大,更令人恐懼。這樣巨大的體魄給人一種壓迫感,就像一座黑魆魆的山杵在人的面前。 沃森也為自己重新獲得了力量而感到驚訝。 “黑暗之神在上!我居然好了!”他說著,扭動細長的脖子檢查自己的四肢和身體。但他身上那粗糙的棘皮已經(jīng)完全恢復,一個傷口也不剩了。他又甩甩前肢,扭扭尾巴,發(fā)現(xiàn)斷裂的骨頭也接了回去。他又變回了一頭健康強壯的黑龍! 黑龍激動地揚起頭,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尖嘯。他太久沒有動彈,急于活動一下筋骨,翅膀呼地一聲高傲地展開了。黑龍騰飛了起來,掀起了排山倒海的強風,將植物殘骸卷得漫天飛舞。 馬修舉起手臂抵擋大風。他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開始是不敢相信。當他確認黑龍真的活奔亂跳地恢復了健康后,馬修的疑惑就變成了敬佩。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見證了這激動人心的時刻!”他感慨地說,“赫伯特,你簡直太棒了!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你知道嗎,那群傲慢的古代惡魔都無法做到的事,你只用半小時就做到了!” 馬修的激動沒有得到勞倫茨的回應,他突然擔心高階法術會耗去幽靈太多力量,拉開衣領問,“赫伯特?你還好嗎?” 勞倫茨冷淡地回答,“我很好?!?/br> 沃森在天空飛了一圈,很快在他們面前落地。他低下頭,一顆碩大的龍頭離馬修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龍呼出的帶有硫磺味的氣息一陣陣地撲到他的身上。 沃森,“小姑娘,你們救活了我。我會答應你們的任何要求?!?/br> 勞倫茨禮貌而溫和地說,“這只是舉手之勞,能幫到你我非常高興。你一定要提起報答的話我反而會不知所措。不如等你帶著你的愛人來到龍墓時,給我們發(fā)一個信使精靈,讓我們知道你們平安到達。如果你能順便捎帶一塊那里的石頭給我,那就太棒了?!?/br> 馬修心想,他對別人講話的態(tài)度簡直比對我好一百倍! 沃森爽快地說,“石頭?那太容易了!就算是金山銀海也能搶過來給你!” 勞倫茨正經(jīng)地拒絕道,“我不會收下。” 馬修,“我會代他收下?!?/br> 勞倫茨,“……” 馬修從口袋里掏出一只信使精靈遞給沃森,說,“它標記的是我的氣味,在任何地方放飛都沒問題。你可以用它和我們聯(lián)系?!?/br> 沃森叼走信使精靈,問是否要送他們一程。馬修看著沃森的雙眼說,“你的目光告訴我你心中充滿焦慮,我猜你在擔心伊歐。你們分開的時間夠久的了。我們沒什么可擔心的了,快回去吧,沃森。” 沃森被說破心中的事,啞著嗓子說,“你說的沒錯,小姑娘。可是,你竟然不怕龍壓?你和你的男人都是了不起的家伙!再見了,等我的消息!” 他退后幾步,呼地展開翅膀,卷起漫天塵土。他如箭一般飛向天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還未消散的茫茫霧氣里。 “再見?!瘪R修輕輕地說。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好像在回味整件事的經(jīng)過。過了一會兒,他說,“咦?赫伯特,剛才沃森好像說‘你和你男人’?!?/br> 勞倫茨,“他說的是‘你和那個男人?!?/br> 馬修,“可我確定他說的是‘你和你男人’。我們看上去像一對嗎?” 勞倫茨,“……可以閉嘴了。不要忘了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公主殿下。” 馬修愉快地說,“謝謝提醒,我男人~” 沃森用他最快的速度飛回他們遭遇幽鬼的地方。那里離地獄入口很近,群山環(huán)繞,湖水像鏡子一樣透明。沃森飛到那片山脈上空,不安地一圈一圈盤旋,尋找伊歐洛斯的身影。 遭遇幽鬼攻擊之前,沃森與伊歐正在旅行途中。他們商量了個有趣的旅行計劃——事實上那是伊歐的計劃,沃森只是個忠實的執(zhí)行者——在前往龍墓的途中進行他們的最后一次旅行。 他們希望在伊歐陷入長久的休眠之前留下更多的回憶,然而伊歐已經(jīng)非常接近壽限,他們的旅行計劃因此比大多數(shù)的旅行都來得艱難。伊歐每活動幾天,都需要停下來沉睡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的旅行毫無效率可言,沃森大多數(shù)時間都靠在沉睡的銀龍身上打盹兒,或者單獨出去覓食,他們卻仍然享受這個過程。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們再過幾個月就會到達龍墓,然后逗留在那里直至長眠。 意外發(fā)生的時候伊歐正在沉睡,甚至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沃森的反應速度極快,在幽鬼沖過來的時候,想也沒想就飛起來反擊。他勇敢地獨自戰(zhàn)斗,直到把幽鬼趕走。他自己也只剩了一口氣,靠著最后一點力氣爬到了地獄入口,從那兒掉到了紅谷里。 他在痛苦中煎熬了幾個月的時間,他能感覺到幽鬼留下的死氣一點一點地把他的生命力啃噬干凈。傷口暴露在空氣里無法愈合,具有腐蝕性的死氣無時無刻不折磨著他,像一群細小的魔物在咬他的rou,讓他疼痛難耐。 沃森在絕望中想著伊歐,想伊歐在的時候,總是把他收拾得干干凈凈,每天都用清潔咒幫他清潔牙齒和指甲縫,讓他成為一條閃閃亮亮的上古黑龍。他還想伊歐為了勸他放棄腐rou,總是用幻術把水果和蔬菜打扮成香噴噴的樣子。 啊……還有伊歐的笑容,他活了四千多歲,從未見過誰的笑容比他的更讓人心動。在他們認識的兩千年里,伊歐露出笑容的樣子屈指可數(shù),但每一次都讓沃森覺得頭腦里炸開了煙花一般幸福。有時伊歐冷冰冰的臉上會突然露出微笑,那笑容就像河面的最后一片薄冰在春光里消融。他說,“我覺得那天你跳舞扭到脖子的樣子很可愛。”而沃森從不好意思提醒他,那是十年前的事情呀。 沃森想伊歐醒過來以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身邊怎么辦。甚至想他來不及去龍墓,孤獨地在人界壽終該怎么辦。他們在一起相伴了兩千年,從未真正地離開過對方,卻要在陌生的地方孤單地死去,孤獨感和疼痛一樣折磨著沃森簡單的頭腦。如果還有力氣,沃森真是暴躁得恨不得一頭撞死。 現(xiàn)在,沃森終于離開了那該死的地獄。他不再思考任何問題,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伊歐,然后繼續(xù)他們的旅行。他盡全力飛回了戰(zhàn)斗現(xiàn)場,在看到那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時,他的速度慢了下來,不由輕輕“啊……”了一聲。 現(xiàn)場仍然是一片狼藉,好像被炮彈轟出了一個大坑。坑外,花草樹木的尸體七橫八豎地躺著,可以看出一頭黑龍與幽鬼的戰(zhàn)斗是如何的慘烈。那里只有一小片土地被保護得好好的,但是上面并沒有伊歐。伊歐已經(jīng)醒過了,并且離開了這個地方。 沃森在那里愣了一秒,立刻大吼,“伊歐?。?!伊歐洛斯?。?!” 群山回響著黑龍撼天動地的吼聲,大地因此而顫抖。沃森心急如焚地到處亂飛,不停地撞上山石造成不小的山崩。整座山幾乎被他削平了一截,塵土揚得沖天高。 在沃森把山連根拔起之前,他終于在山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伊歐!”沃森欣喜地大喊一聲,朝他俯沖過去。那頭銀龍應聲抬起了頭。 明媚的陽光灑在山上,也灑在那頭銀龍的身上。他的鱗片不再像年輕時那樣熠熠發(fā)光,但他的體態(tài)仍然那么的優(yōu)美。他他靜靜地望向天空,望向沃森的方向,眼睛的顏色像海洋深處的結冰。 - 三個月后,勞倫茨堡。 一只來自遠方的信使精靈來到了馬修的魔物心理診所。勞倫茨堡的夏天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天氣轉涼,透入屋子的陽光顯得尤其溫暖。馬修剛剛送走一位病人,正坐在寫字臺前寫病歷記錄,那只風塵仆仆的信使精靈就從窗戶口落到他那大得奢侈的寫字臺上,在光滑的桌面上一彈一彈地彈到他的手邊。 馬修看到信使精靈身上熟悉的魔王徽章,不由摘下了眼鏡,自言自語道,“那頭種馬又有什么指示嗎?” 他將信使精靈召喚到面前,命令他吐出信息。 “嘿,小姑娘,還有你的男人,是我?!?/br> 一個沙啞但是語調明快的男聲從信使精靈的肚子里傳來。 沃森……?!馬修不由抬起了眉毛,想起了這只信使精靈。這是三個月前,他在紅谷里交給黑龍沃森的那只。 “看來他們到了?!瘪R修高興地輕聲說,這話是說給勞倫茨聽的。后者也注意到了這個事實,正聚精會神地聽下文。 沃森,“我和伊歐很順利地到了龍墓大門口。你男人要的石頭我塞在這毛團的肚子里了。你們是很不錯的家伙,祝你們好運!” 旁邊似乎有誰提醒了他一句,沃森呃地遲疑了一下,又補上一句,“謝謝……感謝你們!……永別了。” 精靈將話吐完,咚地摔在桌上。馬修捏起那只毛團,將它倒過來顛了顛,精靈哇地吐出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那是塊深藍色的魔石,在陽光下散發(fā)著迷人的光暈。 馬修著迷地對著陽光轉動那塊魔石,感嘆地說,“你發(fā)現(xiàn)了嗎,赫伯特,他聽上去還挺高興。和愛人一起走進墳墓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呢?” 勞倫茨,“……” 馬修沒有得到回答,在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勞倫茨的嘴唇緊閉,過了一會兒,他問道,“你能否判斷信使精靈經(jīng)過多長時間才送到你手里?!?/br> 馬修瞥了一眼信使精靈的顏色,說,“能啊。大約四五天。怎么了?” 勞倫茨嚴肅地說,“現(xiàn)在,我要告訴你實話?!?/br> 馬修的臉上還帶著輕松的表情,在聽到勞倫茨有些沉重的語調時,綠眼睛里多了一分疑惑。 勞倫茨,“我在沃森身上施加的法術,它的名字叫夢之彼岸。是一種高階幻術,并不是我所說的治愈術?!?/br> 馬修臉上的輕松漸漸退去,驚訝地大聲說,“……你說什么?” 勞倫茨,“這是一種建立在幻術基礎上的起死回生之術,只有在他有很強烈的心愿需要完成的時候才有效。” 馬修,“你的意思是……”他難以置信地說,“我們所看到的,他的皮膚愈合,死氣消失,這全部是幻覺?并不是真的??” 勞倫茨,“是的。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幻術。只要我不說給任何人聽,他身上的幻術就可以一直保持,直到他的心愿達成。他的心愿越是強烈,幻術的真實性就越是強烈?!?/br> 馬修,“……換句話說,一旦心愿達成……” 勞倫茨,“他就會恢復原狀?!?/br> “恢復原狀……”馬修怔怔地盯著手里的魔石看,下意識地把它轉來轉去。他難過極了,嘴里低聲說著,“夢之彼岸……天哪……夢醒的時刻太殘酷了……” 過了一會兒,他將自己的情緒咽了下去,抬起頭來安慰勞倫茨說,“謝謝你,赫伯特,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至少他的心愿達成了,他們還是在一起了,不是嗎?老理查和他的孤兒們也不用搬家了,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果?!?/br> 勞倫茨沒有回答。 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但他們總覺得有些難過。 【病例三:黑龍沃森的臨終心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