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魔族正忙得熱火朝天,突感神樹傳來陣陣波動,頓時就有幾人放下手來,嚴陣以待,生怕是那神裔被驚動了。 當他們看見一個氣息中正溫和、眉目舒朗的俊朗青年走出時,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在他們看來這只天狼是鳳桐豢養(yǎng)的寵物,就算是結為了伴侶也不過是嬌養(yǎng)的小情兒,不具有任何的威脅。 青年禮貌的詢問在他們眼中如同笑話,聽了個開頭就都扭過臉去悶頭準備再侵蝕掉一層陣法。 被完全無視晾在一邊的黎炎就是脾氣再好也有了火氣,臉上客套的笑意消失,不再收斂自己的氣息,手上招出重劍毫不猶豫地砸在最近的魔族脊背上。 半步準圣的威壓徐徐鋪開,就算沒有深藏的血煞之氣,也足夠讓魔族驚醒,他們實在是被傳言蒙蔽太過才真的以為黎炎是一點攻擊力都不具備的寵物。 黎炎眼中滿是冷意,轉了轉握著劍柄的手腕,重劍的劍鋒深深嵌進魔族的脊背,讓他發(fā)出堪稱凄厲的慘叫聲。在黎炎的刻意下,重劍只是砸斷了魔族的脊背,碾碎了他腹腔內(nèi)臟,而沒有流出鮮血,經(jīng)過觀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些人的血液也是帶有侵染和腐蝕效用的,陣法內(nèi)部還是一片凈土,黎炎沒有傻到自己污染的地步。他炎扶著重劍,寬松的袖子露出半截肌rou輪廓明顯的小臂,開口說。 “滾?!?/br> 淺褐的雙眸在陰翳下泛著一層幾不可見的暗金,從來都是睜大的杏核眼此刻暴怒之下成了冷漠的狹長。平和的威壓轉瞬就成了暴裂的壓制,打頭的魔族都是探路石,自詡不是部族第一第二也是個中好手,可是在黎炎的威壓下都是喘不過氣來。 魔族馬上按照一種奇異的站位站到一起,把站在法陣中的族人護住。若說之前是一盤散沙,現(xiàn)在就是湍流中的頑石,為身后的族人,黎炎在他們站定的那一刻就覺出了不同,立刻抽身后退會陣法內(nèi),同時重劍挑起那受傷的魔族直接從十三重天拋了下去。 黎炎抿了抿唇,向身后的那層陣法瞥了一眼。這一層就是鳳桐設下的自保手段,只要被外界觸動就會讓鳳桐立刻從閉關中醒過來。這也是為何黎炎執(zhí)意出來的原因,像是這種沉浸在狀態(tài)中的傳承是極其難得的,甚至可以說這一次錯過了下次就不知要等到何時,黎炎實在是不愿讓外人打攪了。 黎炎的這種想法落在魔族眼里就成了一種心虛,他們認為鳳桐不會為鳳神的離去有所準備,這樣會顯得鳳桐期盼父親的死亡,以為那是鳳桐留下的最后一層有力保護,當下肆無忌憚的瘋狂攻擊起來,nongnong黑霧從站定的幾人身上涌出,那幾人瞬間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干癟下去,黑霧撞上運作不停的陣法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 黎炎一怔,從沒見過如此迫不及待找死的人。要知道在鳳神的屬意下鳳桐已經(jīng)準備了許久,根本不會出現(xiàn)被打斷閉關時的虛弱和錯亂。畢竟鳳桐提前閉關這么多年,鳳神才逝世,旁人就算猜也能猜出留有后手。父神未死兒子卻先準備起了繼承這種事放在龍族算是大逆不道,可放在親子關系和諧的鳳族,那就情有可原了,畢竟鳳神當年可是為了彌補照顧獨自圈禁的幼子,不惜把陪伴身邊多年的伴生靈植及其中的資源一并贈與了。 可問題在于,鳳族在大戰(zhàn)之前只和禽類親近,不似龍族葷素不忌哪個都來摻和一下,論起名聲遠揚和影響還是龍族最大,這也是為什么魔族會在龍鳳兩族衰落后以龍族推測鳳族行事的原因,也是他們覺得鳳桐必是匆忙接受傳承的本因。 就這一怔忪間,已有數(shù)十道黑色身影躍上十三重天,黎炎臉色乍變,口含了顆避驅邪歲的丹藥,就沖出陣法,重劍對著已快成干尸的幾人橫掃過去,沒有包裹花粉的丹藥在口中融化,苦澀中夾雜著酸味讓他皺了皺眉。在他沖進黑霧的那一刻,就仿佛饑餓的魚群發(fā)現(xiàn)了魚餌一般,黑霧調(diào)轉了目標攻向了黎炎,避驅邪歲的丹藥加上黎炎身上護身的法器,在黑霧的籠罩下盡數(shù)顯現(xiàn),淡淡白光猶如一個蛋殼般罩在黎炎身上,保護著他不被黑霧侵蝕。 后來的魔族就沒有之前的那幾人容貌正常了,面目猙獰頭生獸角,雙目赤紅瞪如銅鈴,須發(fā)散亂皮膚通紅。之前那幾人都是探路石,自然不會放出這等面目猙獰一看就不懷好意的來激起黎炎的戒備。被體格高大的魔族團團圍住的黎炎不慌不忙,舉起重劍往魔族的膝蓋處砍去,一劍擊中碰撞響起了金玉敲擊之聲,反震的力量讓黎炎虎口一陣發(fā)麻,明顯這幾個魔族的鍛體境界比之前的高上不少。 黎炎從未見過有人只修一門,偏生還是身形如此壯碩的體修,頓時覺得十分棘手。可他沒摸清這些來客的侵蝕屬性,輕易不敢讓桐青幫忙,若是這侵蝕對生靈有傳染效果,就真的麻煩大了。 魔族的修羅相身形高大,行動卻遠不及黎炎靈巧,而且因為體積龐大就算上來了數(shù)十個,真正摸到黎炎身邊的也不過是三四個。等把修羅相的魔族清理完畢后,黎炎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身上護體的白光在魔霧瘴氣下黯淡的搖搖欲墜。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正準備打斷那還在準備的法陣,就聽耳畔響起了破空之聲。 五支長矛被從下扔上,沖著黎炎而來??v是黎炎反應及時,向后退避,三支落空釘在地上,一支打在黎炎護在胸前的劍身上,震得黎炎吐出一口鮮血,還有一支長矛擊穿了護身靈光,只聽一聲清脆靈光化作光點逸散,長矛透過靈光直直釘在黎炎小腿,從中貫穿打碎了腿骨,矛頭直沒入地上。 從未受過外傷的黎炎被這一下疼的眼前發(fā)黑,恍惚中又有數(shù)道身影躍上,黎炎顧不太多,咬著牙折斷長矛,只留一小節(jié)木柄插在腿上,扭身回到陣后。來自魔域的木料同樣具有腐蝕效用,短短幾息就已經(jīng)讓傷口附近的血rou發(fā)黑,黎炎回到安全地帶后,彎腰把木柄扣除扔了出去,沒了外物堵住傷口黑紅的血液瞬間涌出。 陣外又有那面目猙獰的魔修和之前面目正常的修士數(shù)量各半,若不是此地只是鳳桐用息壤造出的一小塊浮空領域,無法容納下許多人,怕是會更難對付。黎炎呼吸一窒,能源源不斷上來就說明人數(shù)絕非眼前所見,起碼數(shù)十倍起,他不信這么多體態(tài)不似常人的修士上來帝俊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也不信其他各位神只會沒有注意。 是了,龍神已死,傳承丟失,那傳承完全的鳳凰二神就成了大威脅。他自認是隨鳳桐見過所有神只面的,那時那些人面目和藹、言笑晏晏,卻原來都各自心懷鬼胎。 黎炎只覺通體生寒。他用丹藥勉強糊在傷口上,也不管傷口有沒有愈合的跡象,勉強撐著重劍踉蹌站了起來。 最外的那層陣法搖搖欲墜。 “今日我在這里,就絕不允許你們打斷君上的傳承!”黎炎目光堅定的看著不遠處張牙舞爪地魔族。 話音剛落,陣法閃爍片刻,化作靈光散去。 黎炎提起重劍沖去。 …… 一陣突如其來的心悸讓鳳桐驚醒。他趕忙查看了下自己布下的陣法,沒有被人觸動的痕跡,可心頭的悸動是那么的清晰。鳳桐沒有猶豫,站起身來推開了閉關密室的大門。一開門,就被門外被黎炎叼來堆起的布料劈頭蓋臉的埋了下來。 桐青察覺君上出關,趕忙過來把布料移走,把鳳桐從中解救出來。 “黎炎呢?”鳳桐抓著桐青,趕忙問。見桐青支支吾吾猶豫的樣子,就知大事不好,趕忙用契約之間的聯(lián)系閃身出現(xiàn)在黎炎身側。看也不看伸手把黎炎護在懷里,緊接著拋出一朵火花,把眼前攻擊之人燒成了灰燼。 觸手的粘膩血腥讓鳳桐心底一片冰涼,他有些不敢去看,只把黎炎交給隨后趕來的桐青,囑咐了聲“給他療傷”就準備好好和眼前這幫奇形怪狀的東西理論理論。 鳳桐倨傲的抬起頭,他自詡沒人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做手腳,只是隨便拿威壓把這幫魔域來客壓倒在地,就施施然剛開了口?!澳銈儭?/br> 鳳桐沒見過之前魔族分攤威壓的手段,自然想不到還有人在他的威壓下能夠做些動作。眼看新的鳳神出關后精神振作,魔族就知他們的計劃落空了,可籌備這么久的六合法已經(jīng)完成,他們無法收回,既然無法困住沒有受到影響的鳳神,那毀去鳳神所居梧桐樹的靈智,依然可以在寶物轉移時下手搶回誅神槍。 六合法發(fā)動的那一刻,鳳桐和黎炎一齊察覺到了危機,被桐青攬在懷里清理傷口的黎炎,下意識地把桐青推離,接著他只覺身下一空,冰冷的空寂猶如潮水般瞬間沒過了他的意識。隨之而來和桐青互換位置的鳳桐遲了一步,他驚慌地伸手去拉,收回時只有滿手猩紅的rou糜,夾雜著被罡風刮碎的骨骼顆粒。 鳳桐腦海一片空白,他轉了轉滿是rou末的手,殷紅的血順著他的手腕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