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秋楠發(fā)現(xiàn)后頸的手印淡去了不少，但他的膚色是牛乳般的白色，在此映襯下，還是有點明顯。于是他挑了一件棕色煎餅人的高領(lǐng)毛衣，把脖子遮得嚴實，也正好迎合圣誕氛圍。

    今天用餐的就他和張媽兩個人，沈軒出去辦事了，不知多久才能回來。張媽還是跟昨天一樣熱情，不斷給他投食，林秋楠嘴巴都快塞不下了才把他放下桌。然后，張媽就去裝飾圣誕樹了，據(jù)說是昨晚剛送來的。沈先生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林秋楠心想。

    臨走時，張媽正把最后一顆裝飾球掛上，她忽然嘆了聲：“那間屋子啊，是沈軒母親生前的臥室，馬上就要圣誕了，要是她不出意外的話......”

    林秋楠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哀傷，再看沈先生那么重視母親的遺物，他不經(jīng)有些恍然，他的母親是什么樣的？是和夏琴合一樣偏心的嗎？他無從知曉

    “滴滴——”門外的車鳴把他的思緒帶回。

    是沈軒，他正站在車邊抽著煙，看到林秋楠，便把煙頭熄滅，向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林秋楠本想裝作沒看見，下一刻，男人薄唇微啟叫出了他的名字

    “林秋楠”

    林秋楠：“......”好嘛

    林秋楠xiele氣似的走到沈軒身邊，習慣性地向他問了聲好

    沈軒：“上車”

    林秋楠：“？去哪”

    沈軒：“過幾天要去參加你們家族的晚會，去買套衣服”

    林秋楠點點頭，和沈軒上了車，心中不免有些興奮和期待，他上一次和家人去購物，還是在六年前買煙花的時候。

    到了市中心的商場，他一邊跟著沈軒一邊打量著周圍琳瑯滿目的商品，好奇的恨不得把所有東西塞進眼眶。

    兩人買完衣服后，順著小道走回去。天色已黑，路上行人也漸漸少了起來，幾盞微黃的路燈還在道旁佇立著，偶爾有飛蟲圍著他們跳舞。

    一路上很安靜，只有兩人一前一后的腳步聲。在經(jīng)過一家門店時，林秋楠突然不動了。店門旁有個櫥窗，是用復(fù)古實木做的，里面貼著舊報紙，擺放著各種玩偶，有胡桃夾子的古玩、昭和時代的洋娃娃、90年香港流行的電玩......最吸引他的，是一只在角落坐著的玩具泰迪熊。他忍不住微微俯身，手指放在櫥窗上，望著那只泰迪熊。他很想把它買下來，可是他沒有錢，而且店里灰蒙蒙的，看起來好久沒營業(yè)了。

    沈軒察覺到身后的人停了下來，回頭望去，見人粘在櫥窗上不下來，不禁有些想笑

    他走過去：“想要？”

    林秋楠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沒有...”

    男人二話不說走到門口，搖了搖鈴鐺，本以為會沒人響應(yīng)，結(jié)果“嘎吱——”一聲，門開了

    迎接的是個頭發(fā)花白帶著頭巾的老婆婆，她背微躬，一只手放在身后，一只手提了盞煤油燈，服裝是西式蕾絲裙，看起來和現(xiàn)代格格不入，就好像從歐洲童話書里走出來的老婦人

    老人沙啞如枯木的聲音從喉嚨里傳來：“你好，請問能幫你什么”

    沈軒：“我要櫥窗里的泰迪熊”

    老人聞言，便轉(zhuǎn)身把小熊取了下來，拍了拍灰，然后拄著拐杖，慢慢吞吞來到柜臺前，拿出牛油紙，細致又熟練地包裝起來。

    “給，客人”老人一雙干瘦的手伸了過來，沈軒示意他收下，林秋楠遲疑片刻還是接了過來，小聲向他道謝。但老人遲遲沒有說話，微閉雙眼看著前方

    林秋楠猶豫：“呃，請問多少錢”

    老人依舊微著眼，說：“不用貨幣，客人，圣誕節(jié)快樂，上帝保佑你”

    林秋楠面子薄，覺得白拿別人東西不好，臨走時還是在柜臺放了幾顆進口的奶糖。他前腳剛走，身后的門就像被風吹了一般“啪”地關(guān)上了，老人閉著的雙眼睜開了。

    回去的路上，林秋楠小心翼翼地抱著泰迪熊，坐進副座時，才把熊拿了出來，抱在胸前

    商場距別墅幾十公里，白日勞累加上車內(nèi)打著的熱氣，林秋楠不一會便睡著了，半張臉埋在毛衣領(lǐng)下，露出紅撲撲的臉蛋和細軟的發(fā)絲，讓人心生憐愛。

    車停到了別墅門前，沈軒在車外吞吐著煙，整個人浸在繚繞的霧氣中，看到車內(nèi)熟睡的人兒，心中使壞，俯下身，一口煙噴在那人鼻尖，秋楠皺了皺眉，不滿地把嘴巴露出來透氣。隨即，男人便低下頭，吻上了面前人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