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色鬼的肯定
殷丹氣勢洶洶地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他從今天發(fā)誓他絕對不會再搭理那個討厭的人類,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才會遇到這樣結(jié)契的對象,要是在以前他早就… 早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笄竽惴胚^我,放過我…” “十尾大人,只要你放過我,我的所有身家都奉獻(xiàn)給你…” “我…我老了不好吃,你吃我女兒吧,她rou嫩,放過我,放過吧??!” 無數(shù)凄厲的慘叫聲在記憶深處連同怨魂一起徘徊不休。 回憶中的自己眼神冰冷,臉頰上都粘上了大片干涸的鮮血,他隨手將一個人類的脖子擰下,喝水一樣吸干了他的血液,隨后隨手一丟,鮮紅的舌頭舔過滿是腥臭的嘴唇。 人類,不過是他的食糧罷了,不管什么樣的人類,在他面前也只有哭泣求饒的份。 他吃了多少人,他自己都記不清了,從一開始的猶豫,到后面的發(fā)泄,再到最后瘋狂的殺戮… 吃到滿眼血紅,吃到妖丹裂變,吃到三界震動,最后天劫降下。 足足一千三百三十二道神雷,劈都劈了整整三年,但即使這樣也不能徹底將他降服,這事最終驚動了九天之上的神明,一槍將他釘在噬魂樹上,讓他消停了五百年。 想到這里,殷丹摸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銀色項圈,他手上匯聚十成妖力向項圈施壓,但詭異的是他投入的妖力卻像泥牛入海一樣消失無蹤。 他又氣又恨,和項圈糾纏了好半天,這才不得不承認(rèn)他拿這個玩意是真的沒辦法。 等他放棄和自己的項圈糾結(jié)后,他抬起頭,看向自己前方不遠(yuǎn)的地方站著一名穿著詭異的人。 “什么東西?”殷丹皺起眉,可能是女鬼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現(xiàn)在他看見尸鬼之類的東西就犯惡心。 那人穿著一身紅色新郎服,在看見殷丹后,抬起一張沒有五官的臉,一動不動地面向他。 “…別在本大爺面前裝神弄鬼!”殷丹伸手便是一團(tuán)狐火向那鬼射去,但狐火氣勢洶洶卻并沒能傷到這人身體,竟是從那人身體里穿了過去。 殷丹一愣,卻不想那人轉(zhuǎn)眼就逼近到了他的面前,沒有五官的臉上居然裂開了一條血淋淋的裂口,像是在獰笑一樣,無比詭異。 “別碰我!”殷丹伸手成爪向這人的臉抓去,但同樣的,他根本無法觸及這人,一手抓了個空。 那人依附在他身上,從那裂開的血嘴中發(fā)出幽深黏膩的聲音。 “…明夜子時…新婚…你我二人…拜堂…” 他話音剛落,殷丹猛地旋身而退,一躍跳到了旁邊房屋的屋頂躬著身子戒備地蹲著,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來的狐貍尾巴上毛發(fā)根根倒立,炸成了一條毛茸茸的大毛團(tuán)。 他還從未遇到過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以至于雞皮疙瘩起一身,正當(dāng)他毛骨悚然的時候,那男鬼又慢悠悠抬起頭“看”向他蹲的方向,像是在笑:“明夜子時…” “拜堂成親…” “我來迎你…” …… 蒼莘是被壓醒的,胸口沉甸甸地喘不上氣,腦子里剛閃過鬼壓床這個想法目光里就看見一只毛茸茸的大紅狐貍蜷成一團(tuán)壓在他胸口上。 “……”這家伙昨天不是還火冒三丈準(zhǔn)備一去不復(fù)返么,以他那自負(fù)的性格怎么也不至于這么委屈求全吧。 不過這都是旁的,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他要被這只胖狐貍給壓窒息了。 猛地一伸手將這狐貍團(tuán)子一轱轆推到地上,蒼莘坐起身狠狠地做了倆深呼吸。 殷丹被推到了地上也不生氣,直接就著那個姿勢撅起屁股伸了一個懶腰。 “你怎么回來了?某些人昨天不是挺有骨氣,說什么自己逍遙快活去?”蒼莘一邊動作慵懶地扣著扣子,一邊忍不住打趣:“怎么?人類女人看不上,沒找到母狐貍喪氣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殷丹今天格外安靜,無論他怎么出言諷刺調(diào)侃,他都沒有回嘴,真就像一只普通狐貍一樣默默地干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要不是這家伙干飯還是和往常一樣奔著把他吃破產(chǎn)的勢頭去的,蒼莘還以為他生病了。 這也太反常了,以殷丹的性子,怎么可能會這么安靜?難道這也是選了馭獸師帶來的附加好處?但職業(yè)描述上也沒寫???! 不過不管怎樣,今天沒有了殷丹搗亂,蒼莘的任務(wù)完成的異常順利,一人一狐帶一只雞從鎮(zhèn)頭走到鎮(zhèn)尾,賺夠了后面一周吃飯的飯錢,這還是挺讓蒼莘滿意的,而且他還順利升到了二十五級。 果然比起枯燥的刷怪升級,還是做任務(wù)來的快的多。 天色漸晚,蒼莘發(fā)現(xiàn)殷丹莫名有些躁動,像是焦躁于某種事情,但又找不到解決辦法,困獸一樣來回打轉(zhuǎn),看到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天知道他怎么在一只狐貍臉上看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交完最后一個任務(wù),蒼莘看向殷丹:“…昨晚你出去遇到什么事了?” 殷丹整只狐貍都僵了一下,頓了半天才不甘不愿地說:“撞到鬼了?!?/br> “……” “一個男鬼,沒有臉,十分惡心?!?/br> 看得出來殷丹是真的嫌棄,一張狐貍臉都扭曲了。 這下?lián)Q蒼莘欲言又止了:“…你不是什么十尾血狐…厲害的不行的那種?” 這句話說出后,rou眼可見的紅狐貍的那鮮艷的毛色都黯淡了幾分,他像是非常生氣又無可奈何,咬牙切齒中帶著幾分瑟縮,小聲道:“我打不到他?!?/br> “什么?”蒼莘故意問。 “我打不到他!”殷丹破罐子破摔大聲道。 “…你的狐火不是能燒鬼么?女鬼你都能燒…”這下?lián)Q蒼莘納悶了,他看著殷丹那郁悶的樣子,其實也能理解,他以前玩恐怖游戲的時候也被鬼嚇的飛起,直到鬼亮了血條。 無法觸碰,不可名狀的恐怖才是真的恐怖。 “你碰上的…應(yīng)該是我的相公…”這時蒼莘懷里傳來了一道哀怨的聲音。 殷丹現(xiàn)在對這種聲音都有些ptsd了,女鬼才一出聲他渾身的毛就瞬間炸開,活生生從一只眉清目秀的俊狐貍變成了一只炸開的紅栗子:“你怎么還把她帶在身上?!” “…想著還能有線索就帶著了?!鄙n莘一邊說著一邊把香囊拿了出來,香囊上面隱隱約約浮現(xiàn)出了一個女鬼的身形,比起晚上凄厲可怕的模樣,現(xiàn)在的她看上去則婉約多了,看的出她清秀的面容。 被一人一狐盯著,女鬼也不含糊直接把事情緣由說了出來:“小女本命王香蘭,家住魚頭山魚頭村,年芳二八。” “…才十六?”蒼莘皺著眉看著她:“你剛剛說的相公是怎么一回事?” 女鬼聞此又是期期艾艾地哭了一通,哭完才抽抽搭搭地繼續(xù)說道:“這鎮(zhèn)上有個大戶人家朱家,朱家有名獨(dú)子名為朱懷才,此人生前紈绔跋扈,風(fēng)流成性,后來他也遭了報應(yīng),在他新婚當(dāng)夜新房起火,死在大火里?!?/br> “他死后因生前執(zhí)念過重,在朱宅作祟,為了鎮(zhèn)壓他,朱家二房請來了術(shù)師,術(shù)師說每年給他找個媳婦結(jié)陰婚,這樣既可以制止他在朱家作祟,又可以讓他蔭庇后人?!?/br> “我…我就是他上個月,剛?cè)⒌南眿D。” 王香蘭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朱懷才好色成性,有了幾十房媳婦還不甘心,他還讓他的媳婦去給他找美人獻(xiàn)給他,如果不照做,他…他就要我們灰飛煙滅…嗚嗚嗚…” 這聽上去的確挺惡劣的。 蒼莘若有所思,殷丹煩躁地叫囂起來:“你再哭信不信我又燒你?!” 王香蘭抽噎了一下,息聲了。 蒼莘聽到殷丹的聲音,低頭看著這只胖狐貍。 “…你看什么?”殷丹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虛,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你該不會是被朱懷才給看上了吧?!鄙n莘說出自己的分析,如若不然這家伙絕對不會這么慫。 話音剛落,蒼莘就看這只胖狐貍兩只耳朵朝后背去,目光游離,明顯的被他說中了。 “噗嗤…”難怪這家伙這一天都保持狐貍的樣子,他還以為他轉(zhuǎn)性了,沒想到是被色鬼看上了要被人家娶去當(dāng)小老婆。 “不準(zhǔn)笑!”胖狐貍炸毛:“本大爺才不要去給那惡心玩意當(dāng)媳婦!” 蒼莘忍了又忍,最后掩耳盜鈴地用手搗住嘴笑了兩聲。 他就說這狐貍長得太妖容易惹禍患,結(jié)果這新手村都沒出禍患就找上門來了。 殷丹氣炸了,但他又不可否認(rèn)這是事實,他氣鼓鼓地轉(zhuǎn)了兩圈,然后一個后退步,叨在了蒼莘腿上。 但是因為結(jié)契的原因,從契傷不了主契,所以蒼莘而言就是撓癢癢。 蒼莘蹲下搓了搓狐貍頭,等殷丹認(rèn)為這個人類終于服軟認(rèn)錯的時候,蒼莘一把捏住了胖狐貍的腮幫子。 軟乎乎的一大把,手感還不錯,殷丹睜大眼睛瞪著他,不知道為啥這個被他當(dāng)成儲備糧的男人為啥從這個角度看上去還挺順眼的。他甩了甩頭在眨眼間變回了人形。 原本胖胖軟軟的紅狐貍突然變成了一個面容俊美妖孽的大男人,蒼莘眼底寵溺的笑意瞬間消失并嫌棄地嘖了一聲。 殷丹:你禮貌嗎? 蒼莘不著痕跡地收回手,聲音疏離道:“那色鬼纏上你了,有沒有說什么時候來找你?” “今晚子時?!?/br> 蒼莘瞬間下了決定:“我們今晚去會會他?!边@來之不易的支線線索,他可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