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男人拿起正在響鈴的電話筒。

    “喂？您好?！?/br>
    “這里是沃夫先生的家嗎？”

    “是的，有什么事嗎？”

    ......

    迪瑞剛?cè)雽W(xué)的那天，他坐著公交車來到了學(xué)校附近，他考上本地的大學(xué)，大學(xué)離父母留下的房子不算太遠(yuǎn)，當(dāng)然，也沒有很近，那天他下車以后，背著一個黑色的，有點(diǎn)老舊的書包，里面裝著報道時需要用到的資料和相片等，他靠著問路來到了學(xué)校大門面前。

    他想問問人教務(wù)處在哪兒，但是發(fā)現(xiàn)這里人來人往，每個人看起來似乎都很忙碌，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找誰，于是他有些迷茫的站在那里。

    “是新生嗎？”

    迪瑞聽到聲音以后抬起頭，看著面前那位留著中長頭發(fā)的男人，他從來沒見過男人留長發(fā)，所以覺得有些詫異，新鮮，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那是他第一次碰見這個叫做卡諾斯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大四的，他的學(xué)長。

    男人很熱情，并且樂于助人，新生報到那天就是這個留著長頭發(fā)的黑發(fā)男人帶著他到教務(wù)處去繳費(fèi)，帶他填完了各種各樣繁瑣的表格，并且為他答疑解惑。

    這個男人甚至帶他游覽了學(xué)校，介紹學(xué)校里的建筑個他們分別的功用，并且給了迪瑞許多的大一新生的建議，他熱情到迪瑞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想婉拒這個男人的幫助，迪瑞一向不太習(xí)慣麻煩別人。

    但是卡諾斯告訴迪瑞，這個只是他的工作，迪瑞這才放心下來。

    這個男人熱情得不行，他在軍訓(xùn)期間常常來給正在軍訓(xùn)的新生送來冰涼的水，迪瑞也收到過不少，每次都會向卡諾斯道謝，而卡諾斯總是笑著說只是舉手之勞。

    軍訓(xùn)結(jié)束以后正好是周末，迪瑞回到了父母留下的那棟小房子里，他看著手機(jī)里傳來的簡訊，是卡諾斯詢問他要不要加入一些社團(tuán)。

    迪瑞在軍訓(xùn)進(jìn)行一半的時候和卡諾斯互留電話，他打開有些老舊的手機(jī)，發(fā)短信詢問卡諾斯的建議，想問問他有什么推薦的社團(tuán)。

    “你有什么愛好嗎？”卡諾斯打來一通電話，讓迪瑞嚇了一跳，等迪瑞接通以后他詢問道。

    “嗯......看書?！钡先鹫f。

    “其他的呢？”

    “沒有了。”迪瑞坐在床上思考了一會，一邊說一邊搖搖頭。

    “那就文學(xué)社吧，我也在里面，也能照顧照顧你。”

    于是迪瑞按著卡諾斯的建議，申請了加入文學(xué)社。

    ......

    距離迪瑞來這所大學(xué)里報到已經(jīng)過了差不多兩個月，大一的生活很忙碌，迪瑞常常為了一些瑣事焦頭爛額，各式各樣的會議就好像開不完一樣，但是他還是會盡量去參加社團(tuán)的活動，這是卡諾斯給他的建議，讓他多多結(jié)交一些朋友，拓展自己的人脈。

    迪瑞坐在ktv的包廂里，他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什么話也不說，只是悶著頭一點(diǎn)點(diǎn)的喝水。

    社團(tuán)活動結(jié)束以后照常小聚，他聽著周圍響起的歌聲，以及熱鬧的聊天聲音，他忍不住抬頭，環(huán)顧了周圍，他仿佛有些格格不入，于是他看向卡諾斯坐在的那個地方。

    卡諾斯的周圍一如既往的熱鬧，不少人都喜歡和卡諾斯聊聊天，聽取他的建議，或許因為他溫柔并且有耐心，又或許是因為他的樣貌，卡諾斯就像一個站在塔尖的人一樣，讓人仰慕。

    他很優(yōu)秀，并且自律，這是他應(yīng)得的，迪瑞想，沒有人會不喜歡他。

    也許是迪瑞的目光太過熱烈，熱烈到卡諾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忽然轉(zhuǎn)過頭來，對上了迪瑞的眼睛，隨即朝迪瑞禮貌的笑了笑，然后他不知道和周圍的人說了些什么，周圍的人看起來有些失望，而卡諾斯則是抱歉的笑了笑，隨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迪瑞身旁坐下。

    “怎么不和大家一起玩玩？”卡諾斯的聲音還是這么溫柔。

    迪瑞想說自己對這些沒有興趣，他只要在旁邊看著就好了，可是他想了想，覺得這樣的回答也許不太妥當(dāng)，于是他尷尬的扯了扯嘴角看著卡諾斯，說：“我看著就好?！?/br>
    “有交到朋友嗎這段時間?！笨ㄖZ斯絲毫沒有介意迪瑞有些冷漠的回答，他拿起了一瓶啤酒，打開上面的拉環(huán)以后喝了一口以后詢問迪瑞。

    迪瑞點(diǎn)點(diǎn)頭：“嗯，都挺好的?！?/br>
    “那就好，我總是擔(dān)心你自己一個人太孤獨(dú)了，又覺得你像是有把所有人拒之門外的感覺?！笨ㄖZ斯說完這些，他看了一眼迪瑞以后又笑了笑，用帶有歉意的眼神看著迪瑞說：“對不起，我只是猜一猜?！?/br>
    迪瑞對于卡諾斯說的這些沒覺得冒犯，倒是覺得有些吃驚，卡諾斯確實(shí)說對了，他沒辦法和他的朋友交心，盡管他想這么做。

    “你和任何人都有一種距離感，”卡諾斯又說：“和我也是?！?/br>
    迪瑞忽然覺得有些尷尬，他想反駁卡諾斯，可是細(xì)細(xì)的思考了卡諾斯的話，他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shí)是這樣的人，他對任何的一切都抱著警戒心，被一個毫不吝嗇的去全力幫助自己的人戳破這個想法，讓迪瑞覺得有些對不起卡諾斯。

    “這不是我想的?！钡先鹈碱^皺起來，他看起來有些沮喪，喝下一口水以后，用抱歉的眼神看著卡諾斯，他笑得有些苦澀，但是別的什么也不再多說。

    卡諾斯看見迪瑞這副有些沮喪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讓迪瑞不用在意這些，也不需要道歉。

    在他站起來要離開迪瑞身旁的時候，卡諾斯笑著說：“沒關(guān)系，我會試著成為你的朋友?！?/br>
    卡諾斯就這么說，迪瑞有些詫異，他想開口說些什么，但是還沒說出口，卡諾斯就被一群人叫走了，留給迪瑞的只有他的笑容，那個笑容似乎在告訴迪瑞，讓他安心一樣。

    迪瑞本來以為卡諾斯說的那句是玩笑話，因為他了解到卡諾斯會很忙，他覺得卡諾斯并不會有時間花在自己身上，可是他沒想到卡諾斯每天都會給他分享一些曲調(diào)或者是嗓音很溫柔的歌曲，又或者是給他說一些自己的趣事。

    卡諾斯從不間斷，就算他們沒有聊什么，迪瑞總是會收到一首歌，或者是一張照片。

    慢慢的，卡諾斯每天的分享似乎成為了迪瑞日常生活里的一部分，有時候他和朋友門出去聚會，看見了卡諾斯分享的東西，也總會笑一笑，有時候也會在早上起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卡諾斯在凌晨發(fā)來的消息。

    迪瑞慢慢的變得有些期待。

    卡諾斯很忙，大四的人總是在忙碌畢業(yè)的事情，但是迪瑞碰到了一些問題難題，實(shí)在找不到渠道去了解的時候會問問卡諾斯，而卡諾斯依舊會像平時一樣很有耐心的替迪瑞解答，甚至有時候會打電話過來，盡管他的嗓音聽起來很疲憊，但是依舊溫柔。

    漸漸的，迪瑞開始有些把卡諾斯當(dāng)作生活的一部分，當(dāng)作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知己。

    他開始有意無意的會像卡諾斯透露一些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事，去了那兒，吃了什么，盡管只是一些簡短的話。

    有時候他甚至?xí)蚩ㄖZ斯抱怨一些糟心的事，盡管卡諾斯不能即使回復(fù)他，但卡諾斯總會回復(fù)他，并且像個哥哥一樣開導(dǎo)迪瑞，安慰他，給他一些作為前輩的建議，這些建議總能幫助迪瑞。

    當(dāng)?shù)先鸩戎厣峡菸穆淙~從學(xué)校里走出來的時候，刮起的一陣風(fēng)讓他覺得有些寒冷，他抬起頭看著有些陰暗的天空，他才意識到冬天到了。

    他回到家里翻出冬季的衣服，一股衣服放置久了的霉味鉆進(jìn)迪瑞的鼻子里面，迪瑞才發(fā)現(xiàn)這些衣服是他高中時候的衣服，他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置購新的衣服，盡管他不需要，但這個時候，迪瑞看著地上的舊衣服，還是覺得有些難過，又覺得孤獨(dú)。

    他想念父母在世的時候，就算不多，每年也會有幾套新衣服，有人掛念自己的感覺讓迪瑞羨慕得不行，他羨慕以前的自己。

    但他又覺得好笑，他想要有人掛念他，但是又害怕。

    他害怕他的生日。

    等迪瑞整理好冬季的衣服以后，他草草的吃了晚飯就躺在床上蜷縮著，感受著電熱毯帶來的溫暖以后就慢慢睡著了。

    迪瑞睡到了中午，天氣太冷了，他窩在這個溫暖的床上，忍不住貪睡了些，還是手機(jī)的電話鈴聲把迪瑞叫醒的，鈴聲嚇了迪瑞一跳，他立馬從床上彈起來，以為是睡過了頭耽誤了課程，他連忙跳下床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才松了一口氣。

    是卡諾斯打來的電話，迪瑞看著屏幕上面的名字，有些驚訝，他接通電話以后用困倦的聲音向卡諾斯問好。

    “下雪了迪瑞?！笨ㄖZ斯在電話那頭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對迪瑞說。

    迪瑞拿著手機(jī)慢慢走到窗子旁邊，看著天空上面飄落下來的白色雪花，他有些驚訝，他向下看去，發(fā)現(xiàn)地上已經(jīng)積起一層薄薄的雪。

    “出來玩嗎？”卡諾斯又說，“下雪了，可以出來走走?！?/br>
    “你忙完了嗎？”地瑞問，“你可以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你最近太累了?！?/br>
    迪瑞說完，電話里忽然沒了聲音，他又輕輕喊了幾聲卡諾斯的名字，也沒有得到回應(yīng)，迪瑞覺得應(yīng)該又是自己的手機(jī)出了問題，他正想掛斷，然后再次撥回去。

    當(dāng)?shù)先饎倻?zhǔn)備把手機(jī)遠(yuǎn)離耳朵，就聽見卡諾斯說：“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卡諾斯的聲音很溫柔，但不是平常那樣的溫柔，這句話在迪瑞的耳朵里聽來多了一些曖昧的味道，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像暗戀中的男人一樣，對點(diǎn)破自己的想法覺得有些難為情，就像在喜歡的人面前赤身裸體似的。

    迪瑞掛了電話以后，他站在原地，保持著拿手機(jī)通話的姿勢，他依舊沒從卡諾斯那句帶著曖昧氣息的話語里回過神，他只記得自己陰差陽錯的說了一句好，于是卡諾斯很開心的說要來接他。

    迪瑞準(zhǔn)備好以后從二樓下來，當(dāng)他彎腰把鞋子穿上以后，聞到了自己衣服上面?zhèn)鱽淼牟缓寐劦奈兜溃鋈挥X得有些難為情，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這個味道給去掉。

    迪瑞實(shí)在思考不出來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于是他想告訴卡諾斯自己去不了了，可是他剛拿起手機(jī)，鈴聲再次響起來，他接過電話以后傳來卡諾斯的聲音說：“我到門口了?！?/br>
    迪瑞只好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依舊穿著那件有些單薄的長袖衛(wèi)衣就出了門。

    卡諾斯見了迪瑞只穿一件單薄的衛(wèi)衣，關(guān)心的詢問他不冷嗎，見迪瑞搖搖頭，吐出一陣白氣以后笑著說：“不冷，我耐寒?！?，卡諾斯才不再詢問。

    他們從迪瑞的家門口出發(fā)，兩個人慢慢的走著，踩著地上薄薄的，潔白的雪走到街上，街上很安靜，因為有些偏僻所以沒有什么人，兩個人的身影在空曠的街上就像兩只巨人眼里的螻蟻。

    迪瑞走著，走了挺遠(yuǎn)，他和卡諾斯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兩個人的氣氛似乎有些尷尬，他仍沉浸在那句曖昧的話里，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卡諾斯，他低著頭，雙手插在衛(wèi)衣的兜袋里面，有些冷，寒風(fēng)一陣又一陣，吹得迪瑞渾身發(fā)抖，就連步子也有些邁不開。

    他有些后悔自己沒有把外套穿出來。

    他繼續(xù)走著，忽然感覺到背上傳來一陣溫暖的感覺，于是迪瑞抬起頭看著卡諾斯，發(fā)現(xiàn)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搭在迪瑞身上，卡諾斯的外套很暖，他的體溫通過外套傳到迪瑞的身體里面。

    迪瑞想拒絕，但是卡諾斯卻笑著說：“我耐寒，沒關(guān)系?！?/br>
    說完他伸出雙手，輕輕的捧住迪瑞的臉龐，溫暖到有些熾熱的感覺讓迪瑞凍紅的臉感覺到舒服，迪瑞對上卡諾斯那雙溫柔的眼睛，忍不住笑出聲。

    于是街上的的兩個渺小的人，從原本瑟縮著，變成了穿著對方寬大的外套，慢慢的走著，看看風(fēng)景，聊聊天。

    渺小的人距離更近了。

    ......

    迪瑞站在門口，他正想把卡諾斯的外套脫下來還給他，但是卡諾斯推拖著讓迪瑞拿著。

    “學(xué)校見了以后再還我吧。”卡諾斯這么說。

    沒等迪瑞拒絕，他就笑著，伸出手撫摸迪瑞的腦袋，揉亂了那頭柔軟的金發(fā)以后轉(zhuǎn)身離去。

    迪瑞耳邊只留下卡諾斯說的：“好好照顧自己。”

    他看著卡諾斯?jié)u漸遠(yuǎn)去的身影，直至看不見了，迪瑞才關(guān)上門回到二樓的房間里，他把卡諾斯的外套掛起來，他就站在那兒看著這件對自己來說有些寬松的外套，他忍不住伸出手來，用指尖感受著外套里殘留的余溫。

    迪瑞笑了，他的嘴角勾起來，不禁走上前，伸開雙手抱住了那件外套，他在外套之間呼吸，聞到了屬于卡諾斯的香味。

    他想哭，他原以為沒人會再掛念他了。

    卡諾斯的溫柔讓他忍不住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往他身上靠近。

    當(dāng)天空黑下來以后，迪瑞爬上床把電熱毯開了，他拿起手機(jī)和卡諾斯接通電話聊了一會，他沒什么話題，但是卡諾斯卻不介意，一直向迪瑞分享一些奇聞軼事，又或者給他說說一些小故事。

    他們聊得很熱烈，盡管迪瑞大部分的時候只是輕輕地“嗯”一聲回應(yīng)卡諾斯，但不難從他開心的臉蛋上看得出他享受這個通話。

    “太晚了迪瑞，睡吧。”卡諾斯說。

    這時候迪瑞才意識到他們已經(jīng)聊了很久，他看了看墻上掛著的時鐘，盡管他有些不舍，卻還是笑著，輕輕地說好。

    “晚安，好好睡一覺吧迪瑞?！笨ㄖZ斯說。

    在迪瑞同樣道了晚安以后，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掛了。

    “謝謝你?！钡先鹫f。

    他沒等卡諾斯回應(yīng)就掛了電話。

    他謝了很多東西，謝謝卡諾斯一開始的熱情，謝謝他后來的幫助，以及謝謝他掛念自己，盡管可能是錯覺，但是迪瑞依舊為此感激。

    ......

    迪瑞睡得很沉，他蜷縮著身體，他的睡容很平靜。

    當(dāng)掛在墻上的時鐘的指針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繞著圈向前方慢慢爬去，窗外從幾乎沒有一丁點(diǎn)聲音變得有寒風(fēng)在嚎叫的時候，迪瑞平靜的睡容也出現(xiàn)了變化。

    他的額頭慢慢滲出細(xì)細(xì)的汗水，他的眉頭漸漸的皺起來，變得緊鎖著，他雙目緊閉，雙唇因為害怕而在不停的發(fā)抖。

    “不...不......”迪瑞的喉嚨里發(fā)出有些絕望的聲音，他蜷縮得更厲害了，淚水從他緊閉的眼睛里流出來，滴落在枕頭上面，暈染開一片痕跡，他的雙唇抖得更厲害了，他原本低低的嗓音變得害怕，他嚇得渾身在抖。

    “求求你！?。　钡先鹗曮@叫出來，他在夢里大叫著，他在現(xiàn)實(shí)里大叫著，從床上幾乎是彈起來了。

    迪瑞腦子空白，就這么坐在床上，像個麻木的，沒有感情的呆滯的人類，他什么也沒說，就低著頭這么干坐著，坐了好一會，他覺得有些口渴，才從床上下來，打開了房間里的燈，拿起桌上已經(jīng)變得冰涼的水，一口氣喝下不少。

    他轉(zhuǎn)過身，光著腳慢慢的走向衣柜，他伸出手慢慢的打開了衣柜的門，他看見卡諾斯的那間黑色外套，于是迪瑞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上去，卻只能摸到一片冰涼，那份冰涼順著他的指尖傳遍全身。

    這時候迪瑞才忍不住哭了，那份害怕就像延遲的火車一樣，直到迪瑞碰上這件外套才襲來，他像個無助的人一樣，抱著那件早已沒了溫度的外套失聲痛苦，他的哭聲太絕望了，他抱著那件外套，就好像抱住了卡諾斯一樣，他哭著，哭著，哭到幾乎流不出淚水，哭到慢慢爬行的指針走了一大截，他也沒有松手，就這么抱著。

    就這么把這件外套抱上了床，蜷縮在外套里面，像蝸居在庇護(hù)所的昆蟲，他流著淚水，他本以為再也流不出來了，可是液體還是從他的眼里出來，沾濕了枕頭。

    他抱著外套，他被這間外套庇護(hù)著，就好像得到了救贖一樣，再次睡了過去。

    等迪瑞再次入睡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上了，太陽的光芒慢慢的照耀著這片灰暗，黑暗也有了色彩，這片黑色變成了昏暗的灰，又隨著太陽升起，變得光亮起來。

    黑夜里的人不再害怕。

    他睡著，就好像陽光替他驅(qū)逐了讓他恐懼的事物，就連他常年黑暗不見光明的夢境里也變得光亮起來。

    迪瑞的手機(jī)屏幕亮了起來，他依舊沉沉的睡著，眼角發(fā)紅。

    “我們一起過年好嗎？”屏幕上顯示著信息。

    是卡諾斯發(f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