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董川息摟著神志不清的易希冀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易希冀閉著雙眼拖著踉蹌的步伐，此時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走還是飄。這樣扶著他走董川息沒過一會兒也感到有些吃力。他看到前面不遠(yuǎn)處有個長椅，他把他慢慢拖過去背靠在上面，他自己蹲下來，雙手一抬，讓他的腳夾在自己身上，手扶著他的屁股讓他整個人倒在自己的背上，雙手垂到他的胸前，準(zhǔn)備就這樣把他背到賓館。

    “好重。”

    董川息站起來后明顯感受到一個來自一米八大漢壓身的重量，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把他丟在酒吧才是最好。

    “唉，易希冀啊，我長這大還真沒如此照顧過一個人啊，你想要報答我只能以身相許了?！?/br>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董川息說的話，易希冀打了一個嗝，聽起來就像“好”字。

    “唉，醉漢?！?/br>
    董川息背著他到了賓館，輕輕地把他丟到床上。又是幫他脫鞋又是幫他脫衣服的，歷經(jīng)千辛終于把他裝進(jìn)被窩里。自己也得空去浴室沖了一下，隨后也鉆進(jìn)了他的被窩。

    易希冀睡得迷迷糊糊，他隱約感受到身邊傳來人類的體溫。他左摸摸右摸摸，摸到了董川息的手臂，捏了捏手感十分的舒服，又用臉蹭了蹭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后，雙手纏上抱緊他的胳膊臉上露出了安逸的表情。

    董川息沒反抗也沒抽手，空閑的另一只手趕緊在枕頭底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機(jī)“咔嚓咔嚓”連拍了幾張照片后又把手機(jī)塞回枕頭底下，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手輕撫著他的睡顏，聽著他的呼吸聲，忍不住刮了下他的鼻尖，對面的人立馬眉頭皺成了一團(tuán)，表情也變得猙獰了許多。

    董川息覺得有趣，又戳了戳他的臉，他下巴一縮嘴嘟了起來。

    真是可愛，董川息停下了他不安分的手，就這樣側(cè)著身子盯著他的睡臉，看著看著不知什么時候也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躺在自己身邊的人早已不見人影。

    “又跑了。”

    董川息看著空蕩蕩的床，他想如何才能抓住抹了油的泥鰍呢。不過他也沒有急著起身，而是躺了一會后，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jī)，開始不自覺地傻笑了起來。

    董川息想自己那天過后，為了驗證自己是開始對男性有興趣還是就單純的喜歡上了一個陌生人。他在后來陸陸續(xù)續(xù)和不同的男性約過；先十分女性化的男性，得到的感想“我直接找女人不更好？”于是就換了思路找所謂陽剛男性，不過在做的時候，看著壯漢在自己身下呻吟，讓他也有種莫名的快感，硬要說的話類似于一種征服欲吧，但這也不是喜歡。

    他就這樣來來回回幾次后后，得出了個結(jié)論。他只對易希冀一個人產(chǎn)生了戀愛的感情。

    “差不多也準(zhǔn)備去上班了，不然晚了又要被呂姐嘮叨了?！?/br>
    董川息退出了相冊，看了下時間，也是時候退房了。

    從賓館退房因為排隊的原因，董川息踩著點到了公司。他推開事務(wù)所的門，發(fā)現(xiàn)大家都沒注意自己，先溜去休息區(qū)倒了杯茶后，默默地滾到自己的辦公桌坐下，開始今天一天的工作了。

    董川息的人生雖說不上過于順風(fēng)順?biāo)?，但也稱得上無風(fēng)無浪。除了上小學(xué)的時候爬樹從樹上摔斷了腿；初中太皮沒事喜歡拽女生的頭發(fā)后，被告狀在家被他媽暴錘了一頓，拎著脖子去女同學(xué)家賠禮后，他再后來也沒做什么太多出格的事了。

    他父親是律師，母親是教師，家庭也還挺美滿。只要不惹他媽不開心，基本上他小命就能保住，畢竟他家老媽才是王者。不過真的而言，他家還是推崇民主教育，尊重個人意見。有什么問題或者他犯了什么錯，先提出、再討論，最后定案“量刑”。只要本身不是什么違法亂紀(jì)的大事情，基本都是這個流程，不會被判“死刑”。

    在他成年后更是不會干預(yù)他的私生活。特別是在他們都退休后，巴不得他滾遠(yuǎn)遠(yuǎn)的，別來妨礙他們夫妻倆的二人世界，于是他就被趕出去住了。

    但是一個人住也爽得很，不用天天被迫吃狗糧，閃瞎狗眼。

    董川息一個人“吭哧吭哧”忙了整理了一上午，等回過神來，現(xiàn)在事務(wù)所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好閑啊?！倍ㄏ⑴吭谧郎祥_始發(fā)呆。他現(xiàn)今也只是一名沒有幾年經(jīng)驗新人律師，目前也只負(fù)責(zé)一些簡單的民事訴訟案，沒案子的時候也就一個人在事務(wù)所里整理資料，多看看案例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這間事務(wù)所不大，是董川息父親后輩開的一間專門處理民事案件的小事務(wù)所，就把他丟到這邊來鍛煉。

    他們事務(wù)所的員工加上他一起也就5個人，多數(shù)時間都是他一個人負(fù)責(zé)在事務(wù)所里坐班，其他人只有手頭沒案子的時候才會在辦公室。雖說他們這人少地小，不過在處理民事案件里也還算得上有名。

    趴在桌上無所事事的董川息，從兜里掏出手機(jī)打開相冊，又看起他昨天偷拍醉酒的易希冀了，他真的是百看不膩。

    “不行，我要嚴(yán)肅點，畢竟已經(jīng)是個快30的成年人了。”

    董川息管理好自己失控的表情，把手機(jī)又裝回兜里，整理整理好自己的儀容，今天提早開溜，繼續(xù)去酒吧堵人。

    董川息在酒吧蹲了2天，在第三天的時候蹲到了易希冀。他悄無聲息地在他身邊坐下，點了和易希冀一樣的東西。

    “易先生，今天也真是巧呀?！?/br>
    看著對方嬉皮笑臉的樣子，易希冀在心里有點不爽，想起今天過來的目的，還是禮貌性地回了一句“是好巧”。

    不過董川息看到他內(nèi)心十分開心，他沒想到這么快就再次碰上他，他還以為他再也不來這里了。雖然他倆“同床共枕”了兩次，但每一次好像都沒有好好的說上話，干脆今天試著看能不能拉近一點距離。

    他坐在那里思考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好說啥，想要不要提醉酒的事，但是怕他本人要是好面子，豈不是很尷尬。易希冀看董川息猶豫不決的神情，猜想可能顧及自己的面子，糾結(jié)要不要開口，這使他對他產(chǎn)生了些好感，但是先開口出聲。

    “那天，多謝你了。我的不成熟給你添麻煩了?！?/br>
    易希冀是不欠債主義，如果受到別人幫助他會想方設(shè)法還回去，所以他今天其實也是專程過來道謝的。

    “沒事沒事?！?/br>
    “今天的酒，就我請你吧?！?/br>
    說完易希冀向酒保示意，他今天他買單。酒保笑笑點點頭表示明白。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這時候要是再推拒反而顯得董川息有些做作了，他老實接受了易希冀的好意。

    “不好意思，我好像現(xiàn)在還不知道先生姓什么?！?/br>
    易希冀當(dāng)時沒想過要和他有什么深交，就沒有過問過姓名，但是現(xiàn)在道謝卻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也說不太過去。

    “易先生，我還以為你對我不感興趣呢。我姓董，董川息。”

    聽到對方終于對自己開始感興趣，他臉上寫滿了“高興”二字，要是有尾巴的話就甩起來了。

    “董川息?！?/br>
    易希冀聽到他的名字，下意識的根據(jù)字義猜想了下他名字的含義，大概他的家人是希望他能像河流一樣川流不息吧。

    “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了，但是這邊還是重新自我介紹下，易希冀。”他有種自己在相親的錯覺。

    “果然正式介紹后，心態(tài)都覺得不一樣了。一直都覺得你的名字應(yīng)該是父母帶了很大期盼而取的吧?！?/br>
    “大概吧。”

    “不好意思，我上次又不小心偷聽到，聽易先生的口氣，好像是一名設(shè)計師？”

    董川息察覺易希冀的表情有些僵硬，就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以前都是妹子倒追他，他從來沒有追過人，現(xiàn)在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蒼天繞過誰了。

    “是啊，不過現(xiàn)在是自由設(shè)計師。董先生呢？”

    易希冀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酒杯回答著。

    “我現(xiàn)在就是個新人律師，易先生有什么案子需要打官司可以來找我?！?/br>
    董川息單手托著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易希冀看到他露骨的表情淡然置之，抿了一小口酒說：“別了，哪有人咒別人打官司的?！?/br>
    “啊哈哈?！?/br>
    董川息被這么一說，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是有點毛病，試圖用傻笑來緩解尷尬，看氣氛稍有緩解后便繼續(xù)問道。

    “看易先生還挺年輕的，估計年紀(jì)年紀(jì)比我小吧？”

    “我這都是已是年過三十的中年人了，在社會上都要被說是中年油膩大叔了。”

    這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被人夸年輕了，他顯然有些高興，杯子里的酒少了一半。倒是另一頭的董川息聽到這個消息后，眼睛瞪得堪比銅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熬谷槐任掖螅?？？”

    易希冀對董川息的態(tài)度倒是絲毫不意外，他已經(jīng)料到眼前的這名男子年紀(jì)估計在自己之下，至于少多少就不曉得了，于是他順著這個話題問道，心理心里越發(fā)覺得是在相親了。

    “董先生多大呢？二十幾呢？”

    “啊，我今年29，馬上也奔三了?！倍ㄏ读艘幌虏畔肫鹱约旱哪挲g。

    “那么說來，我這是大你一個中學(xué)了?！?/br>
    “一個中學(xué)？易先生話說得挺幽默的?！?/br>
    董川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原來面前的這個人，看不出來還挺幽默的。

    “　這樣說，你才能夠感到真實的年齡差啊?！?/br>
    “3年也還好呀?！?/br>
    “換到學(xué)生時代，3年就很漫長了不是嗎？”

    易希冀看著手里的空酒杯，自從工作后大家對年齡的概念就十分模糊了，換到上學(xué)的時候只是差一個學(xué)年都感覺十分的遙遠(yuǎn)。為什么，人成長為大人后就會改口稱不是問題呢？

    “我們現(xiàn)在不也不是學(xué)生了嗎？那么年齡就不會是問題了?！?/br>
    董川息把手搭在易希冀的肩上，易希冀抖了抖肩，意思放下你的爪子，董川息倒是很識趣，放下后他嘴角向上牽扯一個弧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易希冀眉頭一緊，心中拉起了一道警戒線，他知道這個笑容背后的意義，但是現(xiàn)在的他不想讓任何人在再走進(jìn)他的心了，更何況還是一名直男。

    “董先生，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玩。”

    易希冀此行的目的達(dá)到，日后估計也不會和他有太多交集，便先行離去了。董川息沒有多說話，揮手表示告別。在易希冀走后，他已經(jīng)察覺到面前這個人是現(xiàn)在對他是沒有任何想法，可他也不是輕言放棄的人。

    一旦決定的事，絕不輕言放棄。畢竟這是他家唯一的家規(guī)。

    在那之后他們偶爾也會在酒吧見面，不過易希冀還是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董川息也不做過多的干涉，因為他發(fā)現(xiàn)一旦過多涉及他的私事，他就會腳底抹油。他只能先和他聊一些無關(guān)的瑣事，耐得住性子慢慢試探底線。

    不過最近一個多月董川息都沒見到他了。他想難道是最近不小心碰到他逆鱗了？但他又想了想，雖說自己和他認(rèn)識不久，從他的初步判斷，如果易希冀真的躲自己的話，他應(yīng)該會直接說清楚吧，也許只是有事回老家了？又或是工作上的事情太忙了？他們那個工作感覺作息都不正常。他那樣有好好吃飯嗎？不過現(xiàn)在外賣那么方便，應(yīng)該還好吧。

    董川息突然意識到，他壞毛病又犯了，甩了甩頭讓自己腦內(nèi)劇場停下來。

    “董先生，你還在等易先生啊？”

    酒保不知何時已經(jīng)忙完，看到董川息還沒走便出聲問道。

    “是啊?！?/br>
    董川息看著空酒杯呆呆地說道。

    “今天也沒來呢，董先生寂寞了？”

    酒保指了指他的空酒杯，問他還需要嗎？董川息搖了搖手表示拒絕后又說：“寂寞死了，沒想到追人這件事根本沒那么輕松?！?/br>
    “董先生看起來像是個情場老手，怎么也會為情所困?！?/br>
    酒保一邊擦著杯子一邊打趣地說道。

    “周大哥，咱們可都是天涯淪落人呀，你可不比我輕松啊?！?/br>
    董川息這段時間和易希冀的關(guān)系沒親近多少，倒是挖到了不少酒保的小八卦。

    “行了，行了，就你嘴貧，看時間也不早了，看情況今天易先生也不會來了，你就早點回去吧。”

    酒保開始下起逐客令了。

    “噫～開始趕人了，我也不戳周大哥的傷心事了，走了走了?！?/br>
    董川息把錢放到桌上，就離開了酒吧，出門一陣寒風(fēng)吹來，他扯了扯風(fēng)衣的領(lǐng)子，遮住脖子。入秋的夜晚，風(fēng)也是十分的刺骨。他抖了抖身子，在路邊攔了輛的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