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夕陽下的天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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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實發(fā)生的事—— 急促地喘息著。肺都要隨呼吸從喉嚨中跳出。 彷佛永無止境的樓梯蔓延向下。四層四層四層還是四層。刺目的血色光芒機械地扭曲著。 水泥階梯下空洞的黑暗無聲地等待著。呆滯地大張著嘴—— 在等著我呢……?。。?/br> 冰涼的四肢。顫抖的身軀。因手汗而打滑無法握緊的鐵欄桿。模糊的視野里昏暗閃爍的燈光投下的怪狀陰影。 被不可名狀的極度危險的怪物追逐著。這是真實發(fā)生的事。 恐懼怪笑著捏住了心臟。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快要被追上了。 我啊??煲蛔飞狭?。 會死的。 會死的。 頭掛在吊燈下,四肢丟在垃圾桶里,內臟挖出來鋪在講臺上,眼珠用牽連出的神經纏繞在門牌前。 死死地瞪著活人的世間。 就像連宇一樣。 ? “安澤,韓安澤……韓安澤!” “快起床了韓安澤,都下課了還在睡!” 什么……是誰在叫我? 費力地睜開眼睛,我一瞬間被吊燈直射的光晃了下,又不自覺地合目。結果額頭讓不輕不重地打了下。 “誰打我!……石焱,你干嘛啦!”我瞬間清醒,捂住被打到的部分,憤怒地抬頭——眼前是同桌湊近的大臉,半是戲謔半是無奈:“又是一覺睡到下課,你好歹也聽兩句,這樣考試怎么能過?” “哎呀這不是有大學霸在我身邊……啊唔……”我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順手把隔壁桌上抄滿筆記的課本拉到自己這邊。石焱搖著頭失笑,又伸手過來給我翻到其中一頁。 他的指尖抽離時擦到我的手背。微妙的觸感。 可不能再看熬到兩點了。我盯著糊滿粉筆字的黑板出神,視野內黑白的界限無限模糊。 “哎,快戴上,眼睛都不聚焦了?!笔团雠鑫业母觳玻f過來我的眼鏡。 我心煩意亂地接過,卻不打算戴只是扔在桌上。視線清晰只會驅趕睡意,但是讓我下節(jié)自習認真學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還不如現(xiàn)在連著課間一起睡過去……說來,我的眼鏡怎么在石焱那里的? 才不到九點。我大大地嘆著氣,感覺再這么“減負”下去自己早晚要熬禿頭。剛擺好了胳膊的位置準備睡覺卻又被巨大的響聲吵醒了——“咚?。 ?/br> “我艸!”這下子徹底睡不著了。我氣得直接站起來,把鏡框粗暴地搭上耳廓看去噪聲源。 是一高一矮兩個男生在吵架。高個的那個把手里的書重重地摔打在課桌上,發(fā)出的音量讓矮個子男生驚顫了下,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辯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又被高個男生的瞪視嚇得閉了嘴。 矮小的身影,臟亂的短發(fā),永遠畏畏縮縮的模樣。 是連宇。 那家伙的話就是活該了。我無趣地坐下,靠在椅背上把頸椎舒展,仔細搜刮殘存的睡意。 石焱坐在我身旁推了推眼鏡說:“又開始了啊?!笨吹轿铱催^去后指了指前排爭執(zhí)——單方面恐嚇的兩人。 我笑了,沖他招手讓他靠近,故意貼在他耳邊說道:“小焱焱……” 他好像認真地聽著,屏住了呼吸。 “這種耍帥的話只有在電視劇里才會說吧!” “什……!” 他一把推開我,表情氣憤又羞惱。 這下我的起床氣終于散了,不由得得意地大笑幾聲,挽救似的把手搭上去攬住石焱的肩膀——被拂下來。又搭上去——又被拂下來。他耳上的紅也很快消失了。 無聊啊。我癱在座位上不想動。 突然眼角瞟到坐在第一排的霍然轉回身望向我這邊,對視——“安澤!”他叫道,像是想和我說什么。 “叮叮——” 上課鈴響了。 沒辦法,上次上課傳紙條被抓到我可是讓班主任高老頭子好一頓訓。也是因此霍然的“懲罰期”又延長了——他月考沒考好要在第一排坐一個月,因為和我傳紙條直接變成了兩個月。 “下課再說!”我向霍然做口型,然后低下頭裝模作樣地翻開空白的課本。 霍然要和我說什么呢? 我漫不經心地轉著筆,看著前面他聽講的背影?;羧惑w態(tài)很好,修長挺拔,連松松垮垮的校服襯衫也能撐起來,不愧是被推舉作校草的人。 上次約好一起看的書的讀后感?對晚餐放多了鹽的青椒rou絲的吐槽?不過,下課再說也來得及吧。我和霍然每天放學都一起離開教室,只為爭分奪秒地呆在一起,到校門口的一路還可以說不少話。話說,今天是晴夜呢,我瞟了眼窗外零星閃爍著星光的夜空,想著一會兒可以和他比賽誰數(shù)的星星多,輸家明天要請贏家吃早餐。 為了不讓石焱再說教,我盯著書頁,努力勸說我的腦子興奮起來把這些字記住。 然而好景不長,字符慢慢消散,線條勾勒的白居易和孟浩然開始在我面前奮筆疾書作詩,然后他們開始轉著圈跳舞…… 太困了。無可抵擋的睡魔襲擊了我。 我想談“睡著”說不上,我應該是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 …… “……!”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從睡意中驚醒。 奇怪,我是站著的。不對,我本來…… 眼前是模糊的景色。這是哪里? 腳下踩著的是白灰色的水泥地,影子拉的長長。cao場那一邊矗立著磚紅色的教學樓,緋紅色天空和圍墻的邊際逐漸融合。 努力回想在這之前發(fā)生的事。合上雙眼前最后的影像是石焱認真寫作業(yè)的側臉,吊燈的冷白光線在他的鏡框上打出不明顯的反光。明明睡著前我還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坐著…… 我晃晃腦袋,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這里毫無疑問是學校南面的大cao場,面前就是我本應該身處的一年級教學樓。四月初的晚風仍帶著涼意,只穿著一件短袖的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對了,衣服……我想起來,睡覺前把校服外套搭在了椅背上。怎么回事,是有人故意捉弄我把我弄到這里嗎,衣服都不給人披上?反正不可能是高老頭,我知道他肯定早就不顧班主任職責偷偷溜回家了。話說石焱那家伙,眼睜睜看著我被人綁走都不救我!回去一定要教訓他! 但是,就算真有無聊的人把我從教室里弄出來搬下五層,我又怎么可能對這么大的動作一無所覺,還站著醒過來…… 一股淡淡的不妙預感自心中升起。但出于避開危險的本能,我自然而然地忽視了它。 以落在圍墻邊緣的殷紅光球為中心,大片紅霞鋪滿了頭頂?shù)奶炜?,深入到遠方的邊緣暈染了一圈火焰似的橙黃。本該以“美麗”形容的夕景,卻因為過于紅艷的顏色略顯詭異。 我看得有些呆住,被冷風一吹打了個激靈才回過神來,抱緊了胳膊。cao場上沒有一個人影,不過這是晚自習的時間,要是有人才怪了。事不宜遲,還是趕快返回教室吧,讓巡查老師看見我無所事事地晃蕩,被抓住可就慘了。 這樣想著,我轉過身準備進入教學樓,卻突然意識到了哪里不對。 怎么可能…… 眼前的高樓,異樣的悄無聲息。窗戶全部黑漆漆的,僅憑室外光線甚至看不到里面的樣子。根本不像正在上晚自習的樣子,這座樓似乎空無一人。 怪不得從一開始就覺得周圍安靜得過分。晚自習時間很多班級會安排朗讀背誦、或者老師直接占課,怎么想都不該如此沉寂;天空已經昏暗,這個時間全部關燈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樓道燈應該常亮。難道是停電了?可停電了教室里應該更加嘈雜……最重要的是,就算怎么給這種異象找借口,這棟教學樓依然給我一種死氣沉沉的陰森感。 我張望四周,甚至其他幾棟教學樓、辦公樓和食堂也沒有亮起燈光,整座學校靜悄悄地,彷佛……只有我一個人。而面前的建筑物,明明已經在這里生活了一年,此刻卻陌生得像是突兀地嵌入了我眼中看慣了的畫面里。但它又與微寒的晚風和赤紅的夕陽微妙地連成一體,似乎從一開始就都是這般毫無生氣,我這個活物才是異類。 從醒來到現(xiàn)在,所見到的一切都太奇怪了。而且,我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瞬間,看過不少恐怖的我腦子中閃現(xiàn)了無數(shù)可怕的橋段。在意識到這點時,我的心臟早已跳得飛快,手心也不自覺冒出了冷汗。 冷靜……冷靜!這種時候最忌諱自己嚇自己。我吞著口水,不斷地安慰自己,這只是某人對我做的無聊捉弄……也許學校因為停電提前放學,老師們也都回家了,而那個混蛋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丟在這里,說不定就是石焱做的!臭小子一定是記仇我上次偷吃了他半包薯片! 想到石焱,真實感又回到我的身體里。對,現(xiàn)實可不是恐怖那種虛幻的東西,我身為在馬老師和恩老師教導下長大的社義好青年,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咬咬牙,我決定繞過教學樓直接出校門,大不了就逃學一晚,說是疑神疑鬼也好,我實在是只想趕緊離開這突然變得奇怪的學校。說干就干,我轉過身沿著cao場外側的磚石路向校門走去。 ……咦?低頭的一瞬,視野內好像多了什么東西。我下意識回望,只見教學樓的頂端凸出了一個小黑點。 站穩(wěn)了仔細一看,我震驚地摒住了呼吸。天臺的位置,竟然探出了一個人的身影!雖然距離遙遠,不過從短發(fā)可以判斷他大概是男性;而且那紅白相間的顏色,絕對是我們學校的校服。也是學生嗎? 除了我,學校里還有別人!這個事實讓我大松了一口氣,順便為自己剛才怪力亂神的猜想羞赧起來。但下一秒,我就意識到——他一個人在天臺做什么? 難道……他要輕生嗎?! 不…… 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一瞬間,我的身體比意識更快地反應過來,轉了180度就向反方向跑去。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不可以自殺。 我突然遺忘了剛才所想的一切,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盡全力向前飛奔,進入了漆黑一片的教學樓。 說實話,踏入樓門的一瞬間,那陰冷還帶著股霉味的空氣就讓我后悔了,但心中的沖動還是驅使著雙腿不停邁進。 這里靜悄悄的,確實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長樓道只回蕩著我“噠噠”的腳步聲。除了窗外射入的昏黃光線能讓我勉強看清道路,樓內沒有一點光源。路過了一排排的教室、辦公室和衛(wèi)生間,我心中恐懼著會不會有什么人或東西突然從側邊的門竄出來,不過事實是什么也沒有。來不及多作觀察,我跑到樓道盡頭,開始三步并兩步地爬上樓梯。 每一次回轉方向都會被夕陽直射不得不瞇起眼睛,那不詳?shù)募t色不斷疊加著焦慮。如果我去遲了,他已經跳了下去……或者我在最后一刻趕到,卻沒能拉住他……不不不,不會的。我可以救下他。就像上次一樣。 到了這時候,我已經完全忘記了先前的恐懼。說不定事實就是我猜測的那樣,全校人都回家了,只有我和那個學生留了下來。也許是我太過心急,總錯覺樓梯似乎多了好幾層,過了好久才爬到頂。終于,我喘著粗氣在通往天臺的拐角前稍作停頓,一般情況下這里的鐵門會上鎖,現(xiàn)在被人打開了……也許就是那個學生。來不及多想,我沖上去—— 在黑暗的樓道里看久了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室外光,頭頂依然是剛才在樓下時看到的漫天赤霞。我努力平復著呼吸,繞過地上的障礙物朝不遠處那個身著校服的人影走去。 我的動靜不小,那個男生應該聽到了聲音,卻沒有回頭。他確實披著我們學校的校服外套,但下身卻穿了條牛仔褲??此o靜地站在那里,似乎沒有要跳下去的意思,我松了口氣,又后知后覺地覺得尷尬,僵在原地。 ……救命,簡直尷尬爆了?,F(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我該說什么?同學你怎么在這里?我以為你要跳樓所以急匆匆上來了? 不過,現(xiàn)在確實見到了空蕩蕩學校里的另一個人,夕陽的光芒和清新的空氣也讓剛才穿過黑暗樓道的我舒服多了。 正思考著該如何打招呼時,一陣比在樓下時更冷的寒風吹來,我不由得打了個抖,男生的校服沒有拉住,兩個衣角飄飛起來。逆著光,我隱約看見一側衣角上寫著字。那是……霍……然? 霍然。 ……霍然?! 我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