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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羅】第十集 寒夢橫江 第六章 奇招用盡 癡心一片

    第六章·奇招用盡·癡心一片2020年3月27日韓歸雁忍了很久,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在山巔之上女將冷靜得近乎冷酷地忍耐著,等待著。燕國的驕兵悍將們最終不免輕敵,他們對盛國的歧視與瞧不起幾乎深刻在了骨子里,抹不掉,擦不去。韓歸雁也在等待著他們驕縱到極點,自以為是到極點的那一刻。

    不是靠猜,也不是撞大運,而是韓家兄妹早已無數(shù)次地推擬過燕盛交兵,兩國將士們會有的心態(tài)?!n歸雁捫心自問,她一樣會輕敵,還是一定會輕敵。

    對盛國的輕視,一樣刻在了川人的骨子里。懦弱多年的盛國已把固有的印象烙在了世人心里。

    所以了解了盛國背后氣象的韓歸雁駐馬山巔,全神貫注地望著山下。據(jù)高處者據(jù)地利,五千騎軍居高臨下,譚敬之居然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將腹背兩面都露了出來,不管不顧。陷陣營加上增援的騎軍,兵力幾乎快要一倍于白鷂騎,譚敬之只是做了些布置和調(diào)動。這一帶地勢丘陵居多,韓歸雁的騎軍俯瞰山谷,可放蹄沖鋒,借助俯沖之勢威不可當(dāng),譚敬之毫不為意。

    面對盛國的軍伍,他有絕對的信心!即使被十面埋伏,盛軍怎么可能擋得住白鷂騎精銳?

    “陛下所言沒錯,想要一改燕盛兩國之間的形勢,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也是唯一的時機?!表n歸雁暗嘆道:“自信?勝了才叫信心,敗了叫托大。吳郎,你一定能做到的吧?”

    戰(zhàn)場漸漸清晰,仿佛有一條看不清的細(xì)絲正在穿針引線。高明的將領(lǐng)與常人不同之處,就在于戰(zhàn)場再紛亂也能見微知著。韓歸雁善睞的明眸里看得很清楚,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盛軍拼死了抵抗,他們沒有崩潰,沒有跪地投降。于是欲求擴大戰(zhàn)果的燕軍也不得不分散開來,雖有騎軍掩護,但燕軍的數(shù)量還不及盛軍,收割的過程遠沒有他們想象的容易和快速。

    但是燕軍沒有察覺,他們還沉浸在順利破開盛軍陣勢的喜悅和狂熱里?;蛘撸瑥乃麄兎盍钅舷缕疠p蔑每時每刻都在心里。盛軍連奪城池,靠的不過是兵力優(yōu)勢與突然襲擊,只消大軍南下,勝利唾手可得。——簡直是一場白送的功績。

    所以他們堂而皇之地包抄,圍困,再分出兵去收攏戰(zhàn)利品——補給的糧草,打賞的財寶,敗兵逃跑時拋下的金銀。有一萬精騎在手,整個陷陣營都被視為囊中之物,就是身上的虱子都休想逃得出去。

    韓歸雁忍耐著,等待著。吳征真不是一個統(tǒng)領(lǐng)三軍的大將之材,否則不至于一觸即敗。但韓歸雁相信他,自家的夫君無數(shù)次于絕境中覓得生機,于困境中闖出一條生路,于大敗中反敗為勝。從他決定反擊起,每一步都做得極好!

    舉著大旗拉開整支軍的縱深,再拋下輜重財寶,將白鷂騎軍拉開,拉散。被切割的陷陣營由此有了喘息之機,才能在高手們的帶領(lǐng)之下漸漸匯聚成軍!

    不可思議的良機終于出現(xiàn),韓歸雁一提韁繩,青驄馬就跳下了山巔。

    五千騎軍憋著一口氣已然許久,他們對韓歸雁的本事早已敬佩有加,可今日她的【怯懦】給這口氣又添了把柴,幾乎要炸裂開來?!厩优场康捻n歸雁身先士卒,不需言語,不需激勵,這就是最響亮的沖鋒號角,最高亢的殺敵將令,最沸騰的軍中熱血!

    盛國騎軍拼命抽打著戰(zhàn)馬,齊聲嘶吼著如從云端紛沓而來,從山巔滾滾而下,匯聚成一對羽翼,跟在韓歸雁身后像一只展翅的大雁,又像一柄鋒利的鑿子。

    燕軍在慌忙地布陣。

    包圍了陷陣營的他們忽然成了腹背受敵,還自相阻礙!譚敬之面色凝重,原本的鍋底臉更是黑得像炭。帥旗不停地?fù)]舞,指揮眾軍向主帥靠攏,重整隊形。

    他仍然有足夠的信心!

    白鷂騎不是盛軍,他們有足夠的經(jīng)驗去面對危局,去敗中求勝!即使是面對瘋狂如猛獸的草馬黑胡人都是如此,何況是軟弱可欺的盛軍?只消抵過騎軍的第一輪沖鋒為白鷂騎爭取些時刻,這支精騎自能挽回局勢!這一次不會再輕敵,不會再貪功,會把這支盛軍殺得干干凈凈,血浮曠野之后,再來打掃戰(zhàn)場,砍下他們主將的頭顱當(dāng)做慶功的酒杯!

    “可惜了,韓歸雁這等絕色!”譚敬之泛起獰笑地一打手勢:“既為敵,便只有殺了再說!白鷂騎之下不留活口!”

    弓矢都對準(zhǔn)了一馬當(dāng)先的女將。白鷂騎不是第一次與韓門名將交鋒,他們知道怎么對付雁形陣。韓歸雁的兵鋒直指譚敬之,要以勢不可擋的沖鋒破開陣勢,直取他的人頭。白鷂騎的箭矢也都對準(zhǔn)了韓歸雁,只待她一頭撞進射程里。

    美女被征服于胯下固然爽快,將絕色佳麗變得面目全非又何嘗沒有一股殘酷的快意?譚敬之獰笑著,高舉著手中的大刀,大刀落下之際,便是萬箭齊發(fā)之時!

    韓歸雁伏低了上身,雙腿牢牢加緊了馬腹,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譚敬之。此刻她也沒了任何退路,只能一往無前!青驄馬的速度越來越快,她雖是女子,這樣的場面已經(jīng)歷過不止一回,她有足夠的信心沖垮敵人的陣型,切出一個豁口再無情地撕開。何況,她不是孤身一人,除了身后萬眾一心的部下,還有他。

    韓歸雁已成了戰(zhàn)場上唯一的焦點,幾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若不是正在生死廝殺,兩軍都會朝她看來。不僅僅是她勃發(fā)的英姿,更因這里已成了戰(zhàn)場決勝關(guān)鍵中的關(guān)鍵。

    譚敬之的身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兵丁,將他重重圍繞,誰都希望拿下斬落敵將這份功勞!而韓歸雁身姿不變,卻伸出了手。

    鋼鞭被掛在得勝鉤上,芊芊素手修長,粉嫩,而有力!只見殊死搏殺的兵丁群里跳出一條人影,刺斜里朝著韓歸雁沖來。

    這條人影雖不顯雄壯,卻高大,輕快,而矯捷。他手持一桿大槍邁開虎步,足跡踏過之處一地?zé)焿m,奔行之速竟然迅逾健馬。他斜沖而至,快得看不清面貌,再高躍而起朝著韓歸雁撲去。

    女將伸出的手準(zhǔn)確地在人影的手上一搭,人影借勢翻上馬背,與韓歸雁胸背相貼共乘一騎。那青驄馬雖是母馬,但正值盛年身強力壯,又正跑得興發(fā),人影又似是輕飄飄的,馬兒沖鋒之疾絲毫不減。

    人影正是吳征,他一手環(huán)住韓歸雁的腰肢,一手挺著槍尖朝譚敬之一指道:“殺了他!”

    韓歸雁雙手抓穩(wěn)了韁繩,雙腿將馬腹重重一夾,馬兒吃痛長嘶一聲,驟然將速度提到了極點。生死交關(guān)之際,女將仍情難自抑,回首在愛郎脖頸一吻。無數(shù)雙眼睛都在注視著這里,這一吻在血氣噴薄的剛烈之中現(xiàn)出柔情無限,美得驚心動魄。

    砰砰砰,第一輪箭雨幾在弓弦響聲傳來的同時便從空中兜頭落下,閃著寒光的箭尖破開空氣發(fā)出刺耳的叫聲,與戰(zhàn)馬沖鋒的踏地聲匯在一起,猶如山呼海嘯一般驚天動地。

    人仰馬翻,中了箭的騎士拿不住韁繩從馬上摔落,或是戰(zhàn)馬吃痛將騎士掀翻在地。已經(jīng)顧不得這許多,即使箭雨再密集十倍,也只有一往無前,沖得越快,越能沖入箭雨無法覆蓋的安全地帶。

    韓歸雁還是俯下嬌軀,鳳目圓睜。她的控馬之技遠勝吳征,即使在風(fēng)馳電掣之中也不斷地計算方位,幾個略微的變向,便閃出些許空檔來。吳征揮舞著大槍撥落頭頂?shù)募辏艘获R絲毫不被阻礙,已快到了極限。

    兩輪箭雨過后,二人已率先沖到敵軍陣前。巨盾如山,長槍如林,重重兵陣遠遠地將譚敬之圍在垓心。白鷂騎的應(yīng)變之快,不愧大燕精兵。韓歸雁與吳征此刻同體一意,信心倍增,只望著譚敬之沖去。

    堪堪沖近約有半射之地,但聽弓弦聲連響,巨盾縫隙之間又飛蝗般射出一輪平射的利箭來。距離近,力道強,來勢疾,當(dāng)是用隱在其間的勁弩發(fā)射,幾乎一眨眼間就射到面前。但這難不倒吳征,他的全身功力早已提到了極限,【觀風(fēng)聽雨】使開,一切盡收眼底,早已窺見弩弓所在。待得弩箭飛到面前,吳征輕舒猿臂,那大槍在手中輕若無物地盤旋飛舞,將當(dāng)面射來的弩箭盡皆磕飛。

    韓歸雁深信其能,毫不減速,須臾間便離大陣不到三丈之地。吳征順手抄下從身邊飛過的一支弩箭反手?jǐn)S回,他的暗器功夫經(jīng)祝雅瞳調(diào)教,今非昔比。反擲的弩箭勁道比弩弓射出的還要迅猛,準(zhǔn)確地從縫隙間刺入,燕軍連連慘叫聲中,略微sao亂。

    吳征隨接隨擲,連環(huán)不停。巨盾陣見來勢猛惡不敢再掠鋒芒,將縫隙合上。

    弩箭帶著內(nèi)力飛至,仿佛一柄柄鐵錘砸在巨盾上,發(fā)出鐺鐺巨響。持盾的大漢連吃幾下重?fù)?,骨軟筋麻,拼命以rou軀死死抵住。陡聽一聲雷霆般的大喝,吳征拼力擲出長槍,內(nèi)力灌注之下,長槍仿佛一柄攻城巨錘,發(fā)出沉厚可怖的嗚嗚風(fēng)聲撞在巨盾上。

    持盾的大漢像只紙鳶般飄起,砸落,壓倒了身后一片兵丁。他仰面朝天,七竅流血早已斃命。大陣裂開了一角,韓歸雁已縱蹄馳入,她單手持定韁繩,另一手握緊了鋼鞭破浪般砸開槍林,雄健的戰(zhàn)馬嘶鳴聲中撞入燕軍陣中,仍疾馳不停。

    吳征拔出昆吾劍左右亂砍,劍鋒過處衣甲如泥,血如泉涌。

    兩人一馬殺進重圍,如虎入羊群,縱橫捭闔無人可擋,身后騎軍跟上,從兩人撕開的【傷口處】一點點地破開大陣,殺散妄圖合攏堵截吳韓二人的兵丁,趕上主將之后合在一處,向垓心突進!

    騎軍沖鋒之勢如此猛惡,燕軍剛以嗜血的沖鋒殺散盛軍,不多時自己也吃了同樣的重創(chuàng)。且韓家雁形陣的破陣威力之強,堪稱當(dāng)世之冠。吳韓親密無間,以他二人作為尖端沖陣,威力倍增。

    盛國騎軍洪流一般滾滾殺來,剎那間將燕軍大陣吞沒了一小半。譚敬之見勢危急,不慌不亂,再度舉起了長刀向天。

    白鷂騎先前雖被打亂,此刻兩軍對陣分明,白鷂騎也已重整隊形,正迂回著趕至盛國騎軍的后路包抄。只消盛國騎軍穿不透大陣,就將再度陷入重重圍困之中。現(xiàn)今要做的,便是讓盛國騎軍的沖鋒之勢慢下來,再攔住,截殺!

    譚敬之一把抓下狻猊兜鍪擲于地下,披頭散發(fā)地持刀大呼道:“諸軍有后退者斬!”他又連打手勢,燕軍擂起戰(zhàn)鼓吶喊震天,軍令既下,燕軍后隊鼓噪而進。

    前隊無有退路,又見主將有必死與必勝的決心,正在大旗下引軍進擊,一時士氣大振。

    燕軍死戰(zhàn),盛國騎軍的壓力驟增,即使有吳韓二人領(lǐng)頭破陣,沖至距陣中央十丈之遠時便似遇見一堵厚厚的城墻。韓歸雁幾番沖突不入,燕軍的大陣眼看著又在集結(jié),長槍林立,正踩著鼓點與號角之聲向前推進,欲將盛軍趕回去。

    戰(zhàn)馬停下了腳步,在映日的刀槍中受驚嘶鳴。停下了腳步的騎軍威力大減,前有堵截?zé)o法寸進,后方追兵雖沒到位,可若是后撤必然被其攔腰截斷,屆時定一敗涂地。

    韓歸雁不敢再等,把手中鋼鞭一招,撥轉(zhuǎn)馬頭斜向奔去。主將改道,已有沖鋒變作突圍,且看她的意思,是要與被合圍的陷陣營先合兵一處,再殺出條血路來。盛軍見狀,不由士氣大挫。

    青驄馬沖殺半日已是汗流浹背,長長的鬃毛皆貼服在馬頸上,但它神駿非常,幾步后便又放蹄飛奔。燕軍正突進間見敵將在此,紛紛挺起長槍刺來。

    有些刺人,有些刺馬。韓歸雁一提韁繩,青驄馬長嘶聲中一躍而起,似被一道青光裹體而飛,躲過槍林?jǐn)€刺!

    強弩之末!志得意滿的譚敬之在十丈之外看見韓歸雁駕馬飛騰,露出獰笑。

    韓歸雁閃轉(zhuǎn)騰挪的空間已越來越小,最終會被包圍,聚殲,盛軍已是插翅難飛!

    可他赫然發(fā)現(xiàn),青驄馬上只有高挑英武的女郎怒目橫眉,卻少了一人。那名和她抱在一起的男子呢?

    說時遲那時快,打馬飛躍的韓歸雁藕臂甩了個大圈,那人影不著片甲,借著一躍一甩之力高高飛起,騰云駕霧般越過眾軍頭頂,向譚敬之掠去!

    韓歸雁的怪力不遜男子,曾與修行外門功夫,一身神力的楊宜知在氣力上戰(zhàn)成平手。吳征輕功已世所罕有,此刻脫去衣甲只著長袍,借著這一甩之力張開雙臂,展翅大鳥般飄飄蕩蕩。

    他原本姿容甚偉令人過目難忘,此前往返征殺來去如風(fēng),加上幾番冒煙突火,被汗水一澆看不清本來面目。于韓歸雁聯(lián)手之后草草抹去面上污跡,頓時現(xiàn)出真容來。燕國新皇欒楚廷下旨于盛國,令其奉皇弟,燕國皇室的滄海遺珠吳征回長安被拒之事已傳得舉世皆知。吳征消失許久,燕國俱傳言他被軟禁于盛國,不想居然在此處現(xiàn)身!

    最新找回4F4F4F,C〇M譚敬之也是第一次看清吳征面貌。這人名氣太響,又出使過燕國在長安一住就是大半年,認(rèn)得他的人著實不少。欒楚廷為免世間流言紛紛,只說吳征是皇室宗親要認(rèn)祖歸宗,把他失蹤一事全推在張圣杰身上,本擬作為南征的借口之用。

    吳征飛掠空中得意洋洋,不免也露出一絲獰笑:“我這一現(xiàn)身,韓家的雁形陣都有了新的變化,嘿嘿?!蓖局信加屑溉凰麚]劍打落,兵丁拿槍來刺,他縱身騰躍之高,又哪里刺得著?

    他一掠十丈直至譚敬之頭頂,大將身邊不容輕易冒犯,護衛(wèi)們團團圍住主將,本擬向吳征落足點斬去。不想?yún)钦骱鋈淮蠛纫宦?,猶如白日里起了一道霹靂:“大膽!給孤跪下!”

    這一喝聲如雷震,不僅威勢十足,還頗有道理。聽在燕軍每個人耳中,這位都是新皇朝思暮想,要請他回長安以彌補多年流落他鄉(xiāng)遺憾的皇弟,自稱孤毫無問題……在場的每一位燕軍,若不是在戰(zhàn)場上,見了他都要趕緊跪地,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回長安城的。

    壞就壞在這是戰(zhàn)場,最關(guān)鍵的時刻,最關(guān)鍵的勝負(fù)節(jié)點,最關(guān)鍵的主將頭頂。

    燕軍一愣,連譚敬之似也被這聲威嚴(yán)十足的大喝喝得頭皮一炸,竟而失神……唯一能在此時號令燕軍的,只有身為主將的譚敬之,他未下令,燕軍無人敢向吳征動手!吳征早料準(zhǔn)了這一切,燕國在此時甚至下不了將他擒拿回長安的旨意,他還是那個欒楚廷口中親愛的弟弟。盛國的突然進攻使得燕軍迎戰(zhàn)之倉促,可見一斑。

    吳征的大喝蓄勢已久,這一聲聚音成線,雖隔了丈余遠,仍在譚敬之耳邊炸開,一手深厚的內(nèi)功盡顯高手風(fēng)范!主將失了神,沒有人敢向吳征動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落下時雙足連蹬踢開指天的長矛,揮劍狂砍幾下子剁倒面前的護衛(wèi),劍鋒一閃,譚敬之已人頭落地,脖頸上碗大的洞口噴出一股又一股的血泉……燕軍錯愕手足無措,吳征又已飛縱而起。這一次沒了韓歸雁借力,但他手腳并用爬上帥旗旗桿,將帥旗撕個粉碎,拉著旗桿一彈而起,落下時在腳下兵丁的矛桿上一踢,或是揮劍重?fù)裘饨枇Ψ丛剑瑤讉€起落便躍回大陣之外,將人頭拋給韓歸雁!

    異變突生,讓人措手不及。若非如此,吳征雖武藝出眾,想刺殺被重重保衛(wèi)的譚敬之免不了要費盡氣力,還未必能得手。這一下兔起鶻落,幾在一瞬之間便讓燕軍失了主心骨。大將身死,兩軍纏斗勝負(fù)未分,燕軍數(shù)量還遠不如盛軍多。

    且韓歸雁第一時刻就接過陷陣營的指揮,有這位當(dāng)世名將坐鎮(zhèn),只略一相持,燕軍便兵敗如山倒。

    韓歸雁領(lǐng)軍追殺二十里,白鷂騎潰不成軍傷亡過半遠遠逃去。女將不敢深追,鳴金收兵。此時吳征已自騎了【寶器】一直追隨她身旁,戰(zhàn)事既停,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一對愛侶相視而笑。

    “菲菲和湘兒呢?怎么沒見她們?”陸菲嫣與瞿羽湘原本都分在韓歸雁軍中,方才幾番沖殺不見蹤跡,顯是不在此地。

    “軍情緊急,我遣她二人乘了撲天雕先行趕往前方州郡,布置糧草支應(yīng)事宜。

    我手下的兵馬不可久留,要旦夕奔行趕往壽昌城,馬力不可有缺,糧草若支應(yīng)不上要誤了時辰。幸好前方城池眾多,提早籌備當(dāng)不致有缺。陸jiejie沿途沒去見你么?”

    “沒……當(dāng)是怕被盼兒瞧見橫生枝節(jié)吧?!眳钦髌擦似沧欤瑧抑男慕K于放回肚子里道:“盼兒沒事就好,這一下該當(dāng)不會再跑了?!?/br>
    “你說倪jiejie看著她?那她想跑也跑不了。這一回若是還想再跑……那就不是性子要強,純是無理取鬧不分輕重了。放心吧,盼兒不是那樣的人?!表n歸雁白了愛郎一眼,鼓起香腮酸溜溜道:“回頭空些功夫出來好好與她分說明白,她長大了……”

    “那是自然,也該說明白了?!眳钦鬟b望天邊喃喃自語,片刻后回神問道:“你要什么時候動身?”

    “將息半日,就要動身?!表n歸雁面色一沉凝重起來道:“來者不善,燕軍南下如此之快,定然提前做了準(zhǔn)備。二哥來急信時言道進軍之法前所未見,不知是燕軍哪一位大將領(lǐng)銜。但無論他怎么調(diào)兵遣將,目標(biāo)只能是壽昌城。這里距紫陵城最近,且江面寬闊易于進退,我軍也必然死守壽昌一帶,此地不容有失?!?/br>
    “這么快就刺刀見紅。燕軍攻城倒不怕,壽昌城里現(xiàn)下軍資豐沛,原本又城高壕深,要守住不難。先打上幾場摸清了路數(shù),此后見機行事便了。看來欒楚廷繼位之后提拔了心腹?不知道是什么來頭?!?/br>
    “不知道。長枝派在桃花山給祝夫人殺得只剩下個丘元煥,天陰門覆滅,燕國高手已死傷殆盡,也沒聽說有什么出眾的人才,不過二哥說此人進退得法,還常有出其不意之舉讓人摸不著頭腦,不可小覷?!?/br>
    “呵呵,燕國的高手被那對父子給作盡了,還有什么人才。”吳征能襲殺譚敬之,與燕國高手凋零也有極大的干系,若是從前的長枝派或天陰門高手在白鷂騎里,他再怎么機關(guān)算盡也得不了手。且這些詭計花招只能用一次,原本他挑了出來是想在絕境之時尋覓反敗為勝之機。今日只一個白鷂騎便逼他現(xiàn)了真身,吳征心疼地嘆息道:“多番籌備下的絕殺計策,就殺了個譚敬之便把壓箱子的絕活都端了出來,以后再用不上了,可惜,可惜。”

    “夠了,你忘了這一仗是為什么了?”韓歸雁壓低了聲音努了努嘴道:“你看看他們,都不一樣了!”吳征回頭望去,只見騎軍與陷陣營兵丁們相互扶持而行。疲累掛在他們臉上,還有些被抬著,身上包著被鮮血染紅的繃帶??墒敲恳蝗说哪抗舛寂c從前不同,興奮,自信。且此前吳韓二人當(dāng)前并騎,無人敢來打擾。吳征這一回頭環(huán)顧,眾軍登時忍不住朝他齊聲歡呼起來。

    這一場勝利太難得,也太重要了。初上戰(zhàn)場第一戰(zhàn),遭逢強敵,于絕境之中反敗為勝,每一樣都值得每一個人吹上一輩子。從今日起,他們再也不會一觸即敗,然而敗而不潰會刻在陷陣營的骨子里,成為這支軍的錚錚傲骨。

    吳征哈哈大笑著連連振臂,目光掃過于右崢,齊寒山,墨雨新,柳鵬程等等愛將的面上,一一點頭。雖無只言片語,全軍豪情勃發(fā)直沖霄漢,吼聲聲震四野。

    打掃戰(zhàn)場,整頓軍伍,醫(yī)治傷員,后軍已在有條不紊地cao辦。陷陣營傷亡近萬,雖勝也是慘勝,豪氣干云間也免不了哭聲陣陣。戰(zhàn)爭便是如此地殘酷無情。

    “你忍著點,莫要害怕,放松,放松?!鳖櫯未颐σ徊翝M頭的汗水,細(xì)細(xì)查探他的傷痕。

    這傷兵年紀(jì)輕輕,正是此前的柴郡人。他一條手臂血rou模糊,五處刀傷深可見骨,連手指都少了一根。這樣的傷勢已算輕的,故而挨到此時顧盼才騰出手來為他包扎醫(yī)治。他繃著蒼白的臉點了點嘶聲道:“顧大夫,我不怕,您盡管動手?!?/br>
    他將一條白巾咬在口中,做好了準(zhǔn)備。

    顧盼朝他一笑以示寬慰,運指如風(fēng),連點他手臂幾處大xue先將血止住。不知是她手法精妙,還是笑容太過甜美好看,兵丁只覺痛感大輕,連冷汗都不再冒了。

    敷了藥粉以白紗裹好傷臂,那兵丁流了不少血,此時疲累已極,痛感漸消之后困意襲來就此睡去。顧盼也覺腦中一陣眩暈,向后一跤坐倒。

    吳征露出真容殺入敵陣之后,她在后軍也沒有片刻停下,運指點xue頗費內(nèi)力,到此也覺支撐不住。

    一只大手貼在她后心,熱熱的氣息傳入體內(nèi)浸潤丹田,讓全身都仿佛泡在溫水里一樣,快活得想要呻吟出聲。顧盼回頭一望,面色一紅,忸怩不安地低聲道:“掌門師兄?!?/br>
    吳征微微一笑,內(nèi)力游走不絕,一手替她擦去額頭香汗,愛憐道:“歇一歇,強撐著不行。你若是也倒下了,誰來醫(yī)治這些傷兵?”

    “嗯?!鳖櫯屋p吟一聲,妙目流轉(zhuǎn),耀室生輝,嗔道:“神輝神輝的,哼?!?/br>
    她的大名來自吳征發(fā)自心底的稱贊一語,可謂名符其人,就此被采用。此時她百感交集,只覺胸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哭訴,溫存,埋怨,感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抬目間見韓歸雁,倪妙筠一同前來立于吳征身后,忙連連點頭。

    “長大了呀,這樣也不錯?!表n歸雁露齒一笑。猶記得在涼州凄惶之時,顧盼還是天真浪漫的少女,韓歸雁譏嘲著求她快些長大之語猶在耳邊。女將今日率軍沖鋒一舉擊潰白鷂騎的英姿艷冠戰(zhàn)場,折服萬軍,得她肯定一句,可比旁人贊上成千上萬句還要值錢得多。

    “嗯,總算……沒有白來一趟……”顧盼繃緊了神經(jīng)仿佛一下子松弛下來,欣慰的笑道。

    只見吳征朝旁一招手,醫(yī)女巧兒便拿了條溫?zé)釢崈舻姆浇恚蛳逻f給吳征道:“主人。”

    “辛苦你們了,你們做得很好?!?/br>
    “不辛苦,顧小姐聰明大方,美麗善良,待婢子們也極好,婢子們都很喜歡她?!鼻蓛簶O善言辭,話里話外將顧盼夸了個遍。

    “咦——”顧盼一聲轉(zhuǎn)折極大的驚疑聲,可愛無比:“主人?原來,原來,好哇,你是祝家的人來通風(fēng)報信的,你們早就知道我躲在這里?”

    “唉?!眳钦饔梅浇聿林哪橆a與小手道:“陷陣營是大師兄組建的,今后便是雁兒的親軍。試問,我要怎么才能不知道你躲在這里呢?”

    “噗嗤……”韓歸雁與倪妙筠掩口嬌笑,顧盼又是忸怩又是嬌嗔,不一時自家忍不住也笑起來。眾人在后營里不敢打擾了昏昏睡去的傷兵,只能竊竊而笑,只覺胸臆間的抒懷歡暢,一輩子也笑不夠。

    天色將晚,這一日之勞頓人人疲累,吳征幾乎一合眼便睡了過去,直至天光大亮。

    陷陣營還有諸多事宜需要安頓,韓歸雁卻等不得,用過了早飯便需領(lǐng)軍趕往壽昌城。臨別前殷殷囑咐道:“壽昌城里水陸兩處大寨已建好,與城池成掎角之勢,暫時無憂。周邊六郡便是死守之地,除此地之外,其余城池盡數(shù)搬空之后,諸軍自水路前往壽昌城附近匯合。白鷂騎此戰(zhàn)重創(chuàng),沒有一年半載休想恢復(fù)元氣,料想燕賊暫無力在左近興風(fēng)作浪,但吳郎萬萬小心在意。我與陸jiejie,湘兒匯合之后,讓湘兒來助你。吳郎可將斥候安心交予她統(tǒng)領(lǐng),當(dāng)不致再措手不及?!?/br>
    “你也小心?!?/br>
    千言萬語,只是簡簡單單地互道珍重與一個擁抱,韓歸雁翻身上馬,舉鞭一招,馬蹄轟隆聲中煙塵大起,漸漸地去得遠了。

    最新找回4F4F4F,C〇M陷陣營在原地駐扎還有三日。收拾戰(zhàn)利品,打點行裝,分出人手運送傷兵渡江回盛國,一切緊張又有條不紊。這一場大勝對陷陣營的影響是全方位的,更為喜人的是,韓歸雁尚未正式接手陷陣營,只一匆匆亮相已征服全軍的軍心。而吳征這位【申屠司馬】露了廬山真面目,陣斬敵將的功績說道哪里都無人不服,更不說于敗局之中指揮若定,力挽狂瀾。各位百夫長千夫長們與兵丁們聚在一處時添油加醋地一頓吹噓,他的面貌又不再惹人討厭,頓時上下歸心。

    直馬不停蹄地忙了兩日,明日再休整一日又要動身,到了夜間用了晚飯才空閑下來。吳征巡了遍軍營,泡了一壺香茗,才請了顧盼與倪妙筠前來營中,屏退左右,終于有功夫獨處,說一說憋在心中許久的知心話兒。

    顧盼在營中的一切,吳征了若指掌,也不怪她年幼無知,青春少艾時叛逆——她偷偷跑出來的原因復(fù)雜,歸根到底,還是吳征終究待她的關(guān)懷不夠,總當(dāng)她是個小丫頭。

    “人在這世上呀,總要有那么幾個貼心人,才好說說心里話,只需說了出來,心中的怨悶之氣便能消散了許多。若是說不出話來,堵著別提有多難受了?!眳钦饔行┿皭潱櫯蔚溃骸按髱熜謴那俺兄Z你甚多,有許多都沒能做到,是大師兄的不是。還記得小時候,大師兄說要保護你一輩子不讓你受傷。哈哈,早間我讓志杰和宜知伴著你,莫要讓你受傷,心里還有些難受?!?/br>
    顧盼張了張嘴,滿腹話語終是壓了下去道:“大師兄有話想說,盼兒在認(rèn)真聽?!?/br>
    “嗯??傊际俏也缓?,盼兒才會負(fù)氣跑出來。我知道盼兒有許多委屈,種種原因,要怪就怪我好了。你娘……我知道你心中也有氣,但還是我的錯,全天下待你最好的人便是你娘,盼兒不可怪她,不是她的錯。”吳征回憶無限,明明過去的時間不遠,那座溫馨又甜蜜的吳府小院,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事。

    “我想聽一聽,到底為什么。大師兄勿怪,盼兒總是在想,娘不是那種人,你也不是,為什么……為什么……事實就在眼前,我真的無法接受。”

    吳陸之戀本就世所不容,何況顧盼的心意陸菲嫣再也清楚不過,她不知前因后果,哪里能接受得來?吳征點了點頭,道:“這事情我與一百人說都沒用,唯獨與你說開了才能解開胸中郁結(jié)。妙筠在這里,除了她想知道緣由之外,還有旁的事遲早要有關(guān)聯(lián),你們都當(dāng)聽一聽。”

    吳征理了理思緒,道:“世上生靈萬種,都躲不開兩件事。一件是吃,吃是為了活下去,就算是不會說不會聽不會想的花草樹木,它們也要吃土里的養(yǎng)分與水分,才能長得更高,更茂密,花開得更艷。咱們?nèi)艘惨粯樱瑹o論富貴貧窮,無論吃的好壞,都得吃才能活下去。另一件便是傳宗接代,這話兒說出來不好,但我沒調(diào)戲你們的意思,盼兒也長大了,該當(dāng)知道這些道理。咱們?nèi)硕们閻?,與相知的伴侶結(jié)為夫妻之后便要想著傳宗接代。野獸不懂得情愛,憑著本能也會如此,以求得物種延續(xù)下去。這本是人之常情,生而有之,只是咱們?nèi)颂斆骼?,有時不免有些條條框框,自詡高貴。放在一些假道學(xué)身上,更是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你們都生在大戶人家,當(dāng)是聽過見過不少了的?!?/br>
    二女一同點頭。吳征沒有調(diào)戲之意,這些原本也都是常理,只是她們都是黃花閨女,聽來不免有些面紅耳赤。

    “你們有沒想過,人靠什么傳宗接代?歸根究底,就是一個情動。因情動而促愛欲,再結(jié)合才有傳宗接代。這本也是人之常情,天生的,老天爺給的。一個人如果不會情動,要么是苦修之后的得道高僧,要么就是有病,我沒亂說吧?”

    “那倒……沒有……”

    “嗯,男女都一樣。有些男子不是性子好色,而是天生就容易情動。這世道就奇怪,男子好色,大多人還會豎起拇指夸贊,說他頗有男兒雄風(fēng)。這話我就不服氣了,容易情動不是你的錯,可亂來就是了。人與野獸之不同在于知禮義廉恥,男子易情動可以,強迫女子便是錯了。同樣,女子也是如此,有些女子是性子上水性楊花,以色娛人以換得金銀財寶。有些女子則是天生就容易情動,盼兒你知道么?你的娘親就是如此,她天生就有易于情動的【病】。”

    “?。俊鳖櫯未蟪砸惑@。吳征說了許多,她隱約中猜到一些,且她的身體也頗有怪異之處,雖有特殊的功法協(xié)助,年齡漸長之后懂得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可聽到吳征這么一說還是心驚膽戰(zhàn),世間對【yin婦】的唾棄可謂切齒痛恨,有多少女子由此丟了性命?母親若是如此,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這里頭有一段往事……盼兒應(yīng)該知道我五歲那一年,曾被一位女子擄去昆侖的后山荒原吧?哈哈,那是我娘親。不過有一件事你們都不知道,我和我娘親都算是見證了盼兒的孕育……”吳征將當(dāng)年驚心動魄的一幕說來,自是略去了許多細(xì)節(jié),只說陸菲嫣易于情動與顧不凡難以支撐,夫妻二人似因此生了許久的嫌隙,這一夜徹底爆發(fā)出來。

    二女雖未經(jīng)情事,耳濡目染也知夫妻若要恩愛須得事事相諧,似陸菲嫣與顧不凡這等房事不睦又恩義全無,夫妻之情便算是完了。何況顧不凡只喜男孩,陸菲嫣生下了顧盼,連最后一點點轉(zhuǎn)機都全然斷絕。

    “那時我年紀(jì)尚幼不明個中隱情?!眳钦鬟@話也不算騙人,他當(dāng)時只知顧陸二人感情不睦,陸菲嫣身體有恙,確確也沒猜到陸菲嫣【病】得如此嚴(yán)重:“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修了【道理訣】之后,才略微猜到了一些。呵呵,想起來當(dāng)年我選了【道理訣】,昆侖上下對我最失望的其實不是你爹,而是你娘,她直斥我是昆侖養(yǎng)的白眼狼,后來我才知道為什么……”

    “為何?”顧盼也憶起往事,當(dāng)時她還年幼,可此時在昆侖太過轟動,記憶猶新。

    “因為她也選了一門很生僻冷門,也很冒險的功法。就是這門功法,把她本就患病的身體折磨得生不如死。她當(dāng)年對我失望,也因她對自己失望,不想看到我重蹈覆轍??墒沁@些都不要緊,我只知道的是,從你出生,一直到我下山這十余年,她都在這種苦痛中渡過,日日夜夜,無休無止。沒有人為她解除病痛便罷了,更沒有人與她說說貼心話,沒有人寬慰寬慰她。菲菲……她能與誰去說呢,這種話誰也說不得,也說不出口。她很可憐,也很無助,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她之所以活著全都是因為你?!?/br>
    “你……你說什么?”顧盼牙關(guān)顫抖,難以想象其中的艱難苦痛,仍顫聲道:“究竟怎么回事,大師兄你是怎生知道的。”

    “江州,那座荒園里可謂險死還生,根本沒說的那么輕易。”吳征心有余悸道:“你的娘親,本應(yīng)武功卓絕的天之驕女,居然連青城棄徒還受過重傷的賀群都打不過。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原因。她的功法像是一座熔爐,只需一運功便情欲如潮,加之她身軀本就天生地易感。你想想,她的功力有多少年未有寸進?那一日她與賀群交手,衣料的摩擦,竄高伏低,每一下都被情欲折磨,時時骨酥手軟,又哪里是賀群的對手?不是我們冒險拼力殺死賀群,她難免要受到賀群的凌辱。我這么說你可能不太明白,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賀群得了手,根本不需用任何外力,你娘就會徹底崩潰毫無抵抗之能地臣服。盼兒當(dāng)知道的,這十余年間,菲菲每日都受這等折磨,可她咬牙苦忍始終未丟失自家的尊嚴(yán)?,F(xiàn)下,你當(dāng)能明白她過得多么艱難了吧?”

    顧盼如五雷轟頂震驚不已,她原本猜來猜去,只猜是夫妻感情不睦為因,吳征為人有趣又細(xì)心,陸菲嫣久在吳府朝夕相處難免生情,逃不開茍合一說。哪里想得到在陸菲嫣入住吳府之前已然發(fā)生如此多的變故,輕描淡寫的江州荒園,居然險些就讓母親萬劫不復(fù)淪落地獄……“她在那座荒園里,當(dāng)時一定是萬念俱灰地看著你,巴望著你一劍把她殺了,對么?”

    “是?!?/br>
    “嗯?!蹦呙铙藓粑贝俚溃骸拔以谘鄧鴷r,門派常會去些賊窩解救苦命的女子。我見過,若是懦弱者多半就此受了。有些性情烈的女子被強辱之后便是那般神情,只求一死?!?/br>
    見少女雙手捂著唇,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吳征頗感欣慰地?fù)崃藫犷櫯蔚念~頭道:“若是自甘墮落沒什么了不得,反正大秦也有不少先例。以菲菲的姿色,愿做她入幕之賓的男子只怕能從昆侖山一直排到成都城里去。但是她從來沒有,江州荒園之前沒有,之后也沒有。當(dāng)時我就全明白啦,我怎么舍得讓她死了?

    這么好的女子,上天待她不公,但怎么能這般含冤含憤而死呢?”

    “【清心訣】?”

    “啊,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吳征有些意外道:“【清心訣】治標(biāo)不治本,只有暫時壓下她的病,根治不得。不過我記得她來成都之時,整個人都是容光煥發(fā)的?!?/br>
    “嗯,我從小到大,那是第一回見到娘如此快活,如此迷人?!?/br>
    “也沒有多久。后來我們出使長安,孟前輩搦戰(zhàn),菲菲就無力應(yīng)付,那時她已病入膏肓。只有我知道其中隱情,也只有我能替她應(yīng)戰(zhàn)。當(dāng)時我就知道她已有死志,一方面是被折磨得再也撐不下去了,另一面則是你已長大成人。呵呵,當(dāng)時她不住地找我,要我娶你為妻。我就是不答應(yīng),怎么都不答應(yīng),盼兒,不是大師兄不喜歡你。你這么聰明伶俐,這么可愛漂亮,誰能不喜?可我不能答應(yīng)她,我知道,只消我前頭應(yīng)下了,菲菲后頭就一定會自盡!我已下定決心要救她,不僅因她的姿容,也實在敬她氣度高潔,待她又敬又愛。大師兄從小沒有父母照料,也不能讓盼兒承受喪母之痛,她那么愛你,你也那么愛她,你們怎能輕易分離?”

    吳征動情已極,道:“但她絕然不會肯。她太過愛你,勝過一切,我不應(yīng)承與你的婚事,她便苦熬著繼續(xù)活下去,只怕她撒手人寰之后你孤苦無依。每一天還是那樣的煎熬折磨,回成都的途中有暗想賊黨襲擊,以言語辱她,她只能落淚毫無反擊之力,我便知道她已到了油盡燈枯之境,再也撐不下去了?!?/br>
    “我想起來了……她回昆侖山之后每一句話都像在交代后事,我……我當(dāng)時還在心里嫌她啰嗦,原來如此?!奔词龟懛奇态F(xiàn)下好端端的,顧盼回想起來仍后怕不已。這聽來玄奇像故事一樣,卻活生生地在自己身邊,她又是緊張,又是好奇,更是迫切地想要聽下去,知道這些年母親所承受的一切。

    “嗯,其時我躲在屋上都聽見了,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否則菲菲就算不死也會被逼瘋?!?/br>
    “為何這么說?這么些年娘都熬過來了,為何,為何見了我之后就不能再等下去了?”顧盼只覺周身發(fā)冷,連打了幾個寒顫,隱隱然預(yù)感到了什么。

    “還是因為你呀,盼兒。”吳征攜起她的小手道:“你是她的女兒,你身上留著她的血,你長大了,也會有男歡女愛也會動情,你的模樣和她當(dāng)年一般無二。

    當(dāng)然,你的功法無憂,不似她那樣會日日夜夜都受煎熬??擅恳晃荒镉H的心都是一樣的,她只怕你會和她一般。她束手無策,近乎崩潰,隨時都在死亡與發(fā)瘋的邊緣。所以……”

    “所以大師兄……就……就……”

    “是純心想救她,還是饞她身子,還是愛之極矣,我自己也說不清了。”吳征無奈又灑然地一笑道:“當(dāng)時我半哄半誘,說我能治好她。她當(dāng)然不允了,可我既然知她心結(jié)便逼迫她說,既能治好她,自也能治好盼兒……讓她親身先試一試,萬一不成,也不至于害了你。她無可奈何方才從了……”

    “啊喲……”顧盼現(xiàn)下已不是孩童,自知個中的旖旎纏綿,又聽自小心愛的大師兄要用此法來為自己【治病】,不由失聲驚呼中面頰緋紅。她哪敢再去看吳征,目光閃躲著左右流連,正見倪妙筠也低下了頭,雪樣的膚色竟越發(fā)白了,唯獨兩只幼圓的秀耳嫣紅如血,越發(fā)醒目。

    “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這樣逼迫親近之人,說起來著實有些無恥下作,可我至今從不后悔,將來也決計不會!【道理訣】正是她那本邪門功法的克星,菲菲的病好了,她現(xiàn)下的風(fēng)姿那是昆侖山上那個滿面愁苦的女子可以比擬?我待她一片真心,她也全心全意的待我,一點都不后悔。盼兒,我們不是有意瞞著你,只是這些事各種恩怨曲折,有些話從前難以啟齒,是大師兄的錯……”

    “撲通”,顧盼忽然雙膝跪地,見吳征一驚站起,少女板著臉道:“大師兄你坐好,不許亂動,受盼兒一拜?!?/br>
    “救母之恩沒齒難忘。從前盼兒不知各種個中因由,心中老是怪罪掌門師兄,請掌門師兄贖罪?!鳖櫯慰牧巳齻€響頭,令吳征傻了眼,他萬萬沒想到一番話說完,居然是先受了這份大禮。

    顧盼起身之后又擦去眼角的淚珠,香唇一扁又嘟得老高道:“你們老早就能與我說,就是不說,當(dāng)人家是小孩子只知道發(fā)小孩子脾氣,這些就是你們的錯,哼!”

    “是是是,當(dāng)然了,這些話你娘親怎么能說?豈不是羞死人了?當(dāng)然是大師兄來說,沒說就是大師兄的過。乖,莫哭。”顧盼不知是委屈還是念及母親的不易,眼淚擦了又擦依然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就要哭?!鳖櫯我毁€氣,眼淚掉得更狠了,滿腔幽怨道:“人家又不是不近人情,還一直替娘親不值,想著不管旁人怎么看,我就支持她找一個好人家。

    你們偷偷摸摸,好快活么?提早說了不成么?非要瞞著我,欺負(fù)人,你從小就欺負(fù)我,現(xiàn)下還欺負(fù)我……”

    “我哪敢啊,那是楊宜知……”吳征震天地叫起屈來,先把楊宜知抓來墊背,又是賭咒發(fā)誓,又是痛斥己非,好說歹說,終于勸得顧盼暫止了啼哭。

    顧盼知她還有話要說,發(fā)xiele一陣便道:“娘的功法是什么,那么邪門?”

    “呵呵?!币徽f到此事,吳征便面露殺氣道:“和寧鵬翼有關(guān),我猜測燕國皇家的【九轉(zhuǎn)玄陽決】,暗香賊黨的【玄元兩儀功】,還有咱們昆侖派的【娉女玄陽訣】都出自于他,連【道理訣】都是。我現(xiàn)在非常有興趣想知道,咱們昆侖的這兩本功法,到底是怎么來的!”

    “肯定?”說了許多看似與倪妙筠無關(guān),其實個中林林總總也是告知她自己并非卑鄙無恥之徒,實在事出有因,又責(zé)任在身躲不過去。到了功法這一處,便是請她一道兒聽一聽的主因了。

    “確鑿無疑,我自己練的【道理訣】,菲菲練得【娉女玄陽訣】,兩相印證一清二楚!”吳征咬牙切齒道:“這四本功法,唯獨道理訣不坑人,其他全都是挖好了的大坑就等你來跳。咱們一家人老老小小,上上下下,都被寧家害得好慘啊?!?/br>
    “嗯,我……有句話想問你。”倪妙筠見顧盼幾度欲言又止,實在忍不得了,又擔(dān)憂再出什么意外,戰(zhàn)事如此緊張的時刻怎生得了:“盼兒接下來怎么辦?”

    “當(dāng)然是待此間事了,一道兒回家了?!鳖櫯螕屩馈?/br>
    “一道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