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一夜情對象
瞿清決奔馳在大路上,烈日當(dāng)空,汗水辣了眼睛,他一臉狠獰神情,勒緊韁繩向徽州沖刺。 他要捉住徐夢軒,逼問他什么是人心易變,他的心在哪里,他知不知道梁邦憲有多難! 徽州衙門禁止閑人入內(nèi),瞿清決甩手將兩隊守衛(wèi)抽得慘叫連天,拖著馬鞭一路過關(guān)斬將,頗有萬夫不當(dāng)?shù)臍鈩荨?/br> 很快衙夫全部出動,黑泱泱大群人舉槍挑劍對付他一人,將他制服在大堂前,被千百刀鋒指著,瞿清決大喝:“徐夢軒!滾出來!” 片刻后,一個白皙富態(tài)的中年人出現(xiàn)在門口,左右站滿了兵,他端的是氣度華貴,穿戴用度都相當(dāng)不凡。 看到他瞿清決就明白了大半,能指望一個跟瞿清恒、跟蔣昌才差不多的人做什么好事呢? “讓他過來吧?!毙靿糗幇l(fā)話。 衙夫們憤憤不平地收手,看這莽夫走向自家的官老爺,虎踞龍驤,像藺相如捧著和氏璧去撞柱。 徐夢軒稍微后退一步,眼底藏著恐懼。 瞿清決仰頭看他那張雖然老了,卻依舊甜凈白皙的面容,道:“我就問你一句,你知道梁部堂被曬得有多黑嗎?你知道他現(xiàn)在有多瘦嗎?你知不知道他現(xiàn)在一天只吃兩頓還食不下咽?他跟士兵一樣吃糙米喝稀粥!你知不知道他胃疼頭疼到夜里睡不著覺?你知不知道?他的右手毀了,被流彈射中,曾寫過名滿天下的詩賦,人人贊他書畫雙絕,他的手,毀了啊……” 瞿清決聲淚俱下,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徐夢軒亦是雙目含淚,但終究沒有落下來,他道:“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我徐夢軒只行忠君之事,上面不下調(diào)令,我沒法借糧。” 瞿清決狠狠擦了把眼:“好!你很好!徐夢軒,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想做內(nèi)閣第一把交椅是吧,我告訴你,我爹還沒退呢!就算輪到你師傅高巖,你以為下一個回是你嗎?還有許頡在后面排著!許頡之后還有孫善正,你等到猴年馬月等到死也做不了首輔!” “你,你!”徐夢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那種被戳破后的惱羞成怒,他恨恨地甩袖:“豎子爾敢敗我名節(jié)!我行得正立得直,從未有汲汲營營之心!” 瞿清決怒視他,轉(zhuǎn)身揚鞭而下,空地上炸出一聲雷響,眾衙役如驚弓之鳥四散開,為他讓出一條大路。 徽州返杭州,又是一場奔波,翌日傍晚,瞿清決跑死了馬,改走水路,從西湖進(jìn)入城內(nèi)水脈。 即將夜了,兩岸人家的河房上依次掌上紅燭,火光一遞一遞的,前頭是紅塵三千丈,逶迤簾夢幽,這家撥了琵琶,那戶吹了尺八,櫓聲欸乃輕悠。 這樣溫柔的晚上,瞿清決盤腿坐在船蓬口,望見前頭斷橋下的人,好幾人,都招手?jǐn)r船,里頭偏偏有個方徊。 “盛不下嘞!俺船小,至多再舀一個人?!贝虼鬆敽爸?。 舀上來的那個就是方徊,木船這只大勺舀了兩個男湯圓,一站一坐。 “你來杭州干嘛?出什么事了?”瞿清決有氣無力地問。 方徊面容剛毅,眼中隱有焦急,的確是要說大事的模樣,他正要開口,瞿清決叫他閉嘴:“我不想聽,現(xiàn)在我只想偷一點浮生閑。等過了這條河道再說,好嗎?求你了?!?/br> 14. 小船悠悠,于這稠膩的碧波之上,河道的盡頭也不遠(yuǎn)了。 方徊皺著眉,轉(zhuǎn)身不看他。 瞿清決漫無邊際地欣賞四周風(fēng)光,想到那句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杭州富庶,連溫柔也是富庶的。 他的視線掃到眼前那人,依舊迎波佇立在船頭,像是在風(fēng)雪里站了一夜,寂寞又無情。 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 瞿清決悄悄伸腳,越過他的腳踝,猛然一勾! 天旋地轉(zhuǎn),方徊在船上狼狽跌倒,胳膊被瞿清決抱在懷里,方徊憤然反擊,跟他滾作一團,不大的小舟掀起了驚風(fēng)駭浪,船夫直喊:“造孽喲!” 眼看船要翻,瞿清決緊緊把方徊的臉按在胸前:“不鬧了不鬧了,讓我抱一會兒。” 方徊像打架輸了的小孩兒,咬著牙紅著眼,不情不愿躺在他懷里,他怎么這樣壞,這樣撩人煩,又這樣愛捉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