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吃大醋
這些日子瞿清決見過他們太多次,日日牽一匹大宛騮去練騎射,風雨無阻。每次進馬廄,眉頭緊皺,惜字如金,嫌和馬夫說話污糟了嘴。這些人,連鼻孔都是傲慢的。 瞿清決瞟也不瞟他們,自去照料馬兒飲水。 夜深時,營地內(nèi)陷入安靜,軍士們進帳睡覺。篝火漸熄,灰燼里時而冒出輕微的噼啪聲,露水降下來,山里夜晚寒涼。 瞿清決背著全軍,獨自一人走到水域邊上,水流淺急,瀑布掀起淡淡的弧形白光,山中月亮得可怖,似乎有穿透力,能照到人皮rou底。 他做賊一般,掏出嬰兒巴掌大的圓形小鏡,這是從海獸葡萄紋銅鏡上扣下來的,他嫌銅鏡重,只留一小片放在里衣內(nèi)袋里,日日跟皮rou相貼,已蒙了層黏霧。 擦干凈后,他松了腰帶,掀開衣襟,拿鏡子照自己的左乳。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那處傷已經(jīng)悄悄結(jié)痂、落痂,留下淺粉色的痕跡,形狀就像心臟的兩瓣。一顆小小的心。 瞿清決放緩呼吸,探出食指去摸,碰一碰,按一按,不疼了。至清肩上的傷應(yīng)該也不疼了吧。他想著心思,手指不留神滑到乳尖上。 他一個激靈,本想躲開,可不知為何,指頭還是耽擱在上面。 軟塌塌的乳rou,摸起來滋味并不美,那一日方徊的唇舌,如濕漉漉的火焰,給他燒紅了,櫻紅硬挺。他閉上眼回味。 火舌先是畫著圈舔,像攪弄一坨雪腴霜膩的奶酪,一圈又一圈,攪得挺立,吮出一個尖兒,再往上使勁一嘬,完了,那一下,神魂激蕩。 瞿清決用手玩弄rutou,模仿方徊的舌頭,把乳珠弄得渾圓,凸凸立起。他張著嘴享受,呻吟聲掩在水流里,兩顆小乳,花樣百出,情動時他腰肢抬起,默念“至清”二字。 至清吃了他的乳,親吻他全身,咬著他的耳朵低聲喊他sao貨,他在夜色里再次癱軟成春水,回憶至清的唇舌、至清的氣息怎樣撩遍他每個毛孔。他脫光衣裳撫摸自己,手掌撫過胸膛、肋骨、肚臍,再往下……深吸一口氣,后仰陷進淺溪。 水流瞬間淹漫他的鼻尖,睜開眼,看得到夜空在漣漪中洶涌幻動,幾點螢火往來匆匆,不定睛去看時,都仿若翠綠夾鵝黃的輕柔閃電,他閉上眼,叼住青竹吊墜,在溪水里放蕩發(fā)浪,手上動作越來越疾。 終于,幾縷白濁消融在水波里,他將臉探出水面呼吸夜風,清冽涼氣灌滿鼻腔,鼻翼小幅度翕動著,并不懼冷,他感覺全身舒適,一身疲憊都隨水流去,只剩暖洋洋的懶意。 但睜開眼時,他被凍得狠狠一哆嗦。 齊嶟就站在岸邊,冷眉冷眼,垂頭看他。 瞿清決差點被水嗆到,反應(yīng)過來后遵著男子本能捂住胯下,而后又擋住前胸:“你什么時候到的?怎么一點聲音也不出?”他嗔怨著,濕淋淋爬上岸,目光四處逡巡,尋找自己的衣物:“我的衣服呢?” 齊嶟不說話,一雙眼慢條斯理地,將他從頭到腳捋了幾個來回,瞿清決怒了:“我的衣服呢!齊嶟!說話!” “被我藏起來了?!?/br> 瞿清決睜大眼,難以置信地審視齊嶟,確定他沒開玩笑:“你玩的是哪一出啊齊將軍?” 齊嶟靜靜注視瞿清決被水浸濕后的雙眼,長睫墨黑,目光清湛,生氣時眼廓有點圓,和當年的夢完美重疊,他坦蕩地說出念想:“我想跟你再續(xù)前緣……做以前,在紫金山下,那片湖邊的事。” 他往前邁步,瞿清決立刻后退:“別這樣,別逼我爆粗口,齊嶟,滾你娘的蛋!你……” 此時又有人來了,瞿清決慌忙中躲進蘆葦蕩里,來者是一隊巡夜兵,見到齊嶟,在夜色里齊齊山呼參見將軍。瞿清決聽了直撇嘴,連偷人衣裳的下三濫招數(shù)都使,算哪門子將軍。 若擱在以往那會兒,此時瞿清決會大搖大擺地走出去,晾著鳥兒,睥睨一切,看得人越多越好,他自信有叫男人們自慚形穢的本錢,但如今不行了,他顧惜自己的名節(jié)。 他愛自己的身體,尤其是胸前的青竹吊墜,左乳上的粉色傷疤,都是他的秘密。那么微不足道,在別人眼里恐怕輕如草芥,可別人越是看不上,他越是視之重逾生命,需要時刻護著藏著,不能叫人看去。 “夜深霧重,萬不可放松警惕,你們兵分兩路,再將樹林東西面仔細搜查一番,子夜十分在北面會合。”齊嶟盤腿坐在水邊,從容調(diào)遣巡夜兵們。 晨霧才濃,夜間的霧氣反而灰薄,被月光一照便無處遁形,有眼尖的士兵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水里的光景,一大片青絲自蘆葦蕩下飄出,云波迢迢,千絲萬縷,曼然滌蕩在月光與流水中。 齊將軍的手浸在水里,五根手指漫無目的地插入青絲,好像也跟著曲折了,旖旎了,隔著水波看一切都不真切,是青絲嗎?還是水草?抑或是云的倒影?沒人看得清,可能霧氣真的有點大吧。 待巡夜兵走得遠了,瞿清決才敢出聲:“松手!” 齊嶟不松手,從水中挽起他的長發(fā),放在鼻端嗅了嗅。 瞿清決氣得想罵娘,這頭發(fā)是他前天洗的,不餿也不香,有什么好聞的,大男人干這事兒不膈應(yīng)嗎!可齊嶟不但聞,還摸,摸的手法,一如當初在靈言橋上,瞿清決摸他佩劍時的意蘊無窮。 一長段濕發(fā)纏在手里,柔宛黑膩,折射清淡月光,細致地撫摸時,一根根發(fā)絲仿佛都活了,有知覺,會羞澀,讓主人跟著滿面緋紅。齊嶟笑道:“人都走完了,你出來吧?!?/br> “你先松手!” “你先出來?!?/br> “我不!”水花濺起來好大一堆。 瞿清決話音一出,齊嶟就憋不住笑了,心道這個人哪,發(fā)起脾氣來像炸毛的貓。瞿清決聽見輕笑聲,氣得又想拿拳頭砸水面,但轉(zhuǎn)而一想到自己含羞帶臊個什么勁兒,錯又不在我,齊嶟這個天殺的! “本來以為你還像個人,沒想到也是個夯貨,帶兵這些年都沒點心術(shù),上頭那位異想天開,你連勸都不勸,上趕著獻媚,叫三萬兒郎過海送死!”瞿清決逮著他的痛腳使勁踩。 齊嶟果然沉默,隨后低聲道:“我根基不穩(wěn),你叫我如何跟他唱反調(diào)。清決你這么聰明,不也跟著來了嗎?” 這次輪到瞿清決靜默了,“無奈”兩個字,貫穿每個人的一生。 “況且,出海一事還未定,當下最好的情況是‘那位’知難而退,待我把留在沿海的倭寇余孽剿清,咱們就班師回京?!饼R嶟說到此處,心中亮堂不少,撫弄手中烏發(fā),放在唇邊吻了吻。 蘆葦中忽然傳出硬物撞擊的聲響,石塊沉悶,脆物崩裂,下一刻瞿清決探出手割斷頭發(fā),齊嶟看清他用的是鏡子碎片,夠鋒利,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將長發(fā)割掉好幾綹。 齊嶟立即放手:“夠了?!?/br> 瞿清決還在割,割紅了眼,眼角飛著兩抹緋紅,冶艷癲狂,齊嶟護到哪里他就割到哪里,青絲紛亂飛拂,齊嶟護不住了,大喝一聲:“你就這么看不上我?” 瞿清決扯出一個冷笑,將斷發(fā)胡亂一抓拋到他身上:“想要就直說,別偷偷摸摸搞小人行徑,這點東西瞿爺給得起?!?/br> “我想要你,你給得起嗎?” “齊嶟,你若是識趣,這種話不要再說。” “為什么?”齊嶟卸掉胸甲,下了水,向瞿清決靠近:“你心里有人了?” “對,我不玩了?!?/br> “是誰?” 瞿清決閉口不言,齊嶟就挨個的猜:“蘭寧?殷秀南?云燕然?謝君岫?梁家父子……” “住嘴!”瞿清決憤恨極了,齊嶟這是把他的心扒出來凌遲,沒有比這更嚴苛的懲罰了,月光下齊嶟冷白膚,墨黑眼,俊極,狠極,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七級浮屠到他面前也只能塌得渣子不剩。 活閻王的視線滑落到瞿清決胸前,青竹吊墜輕,浮動在水面上,不甚起眼,他譏笑道:“這是什么玩意?” 瞿清決立刻把墜子捂在手心,齊嶟的眼神有些愣,隨即,又活了,帶著恍然大悟后的慘烈,他在笑,笑得比哭更難看:“原來是他,在驛站前我看到他把墜子給你,是他,呵,竟然是他,方徊,好一個正人君子……你自瀆的時含著墜子,為什么?是不是因為他睡你的時候含習慣了?難怪,那日你不愿意跟我……” 他掏出半殘的翡翠:“這在你心里算什么?瞿清決你告訴我,我在你心里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