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沒見過比齊楚更愛哭，更喜歡撒嬌的人。他記得兩年前那個晚上，齊楚也一直在哭，聲音軟軟的，但性子又很壞，一直罵他。他查過齊楚的資料，明明是孤兒院出來的人，卻跟在蜜糖罐子里泡大似的，十足的嬌氣。

    “別哭了。”周衡給他擦去臉上的淚滴，他動作一點也不溫柔，跟愛憐更是扯不上邊，可奇異地是齊楚居然止住了眼淚。

    齊楚咬著口腔的嫩rou，他不想在周衡面前哭，也不想示弱，可是被周衡看見自己這樣落魄的樣子，卻讓齊楚感覺十分丟臉，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抽一抽的，還打著哭嗝。

    肚子里尖銳的疼痛讓他一張臉都白了，哪里還顧得上那可憐的自尊，他扯著周衡衣服，幾近破罐子破摔道：“疼…”

    他想，一夜夫妻百日恩，周衡總不至于把他一個人都在這吧。事實證明，周衡雖然壞，卻好歹有點良心。他把人帶到車內(nèi)坐著，然后親自跑了超市給齊楚買了一大包衛(wèi)生巾，日用夜用都有，還買了套男裝和干凈的內(nèi)褲，手里拎著杯熱的紅棗奶茶。

    “我去廁所?！?/br>
    齊楚剛說出這句話，周衡扯著他的手臂冷聲道：“這附近的廁所都沒有擋板，你確定要去？”

    “而且，”他頓了一下，指尖擦過車子的皮質(zhì)座位，“你這個樣子，能去嗎？”

    他指尖上赫然是一塊沉凝的血漬，看到他的動作，齊楚臉色爆紅，眼周一圈都有點紅，他唇瓣抖動罵了句：“下流！”

    周衡挑了挑眉當(dāng)作沒聽到，反而主動打開塑料袋問：“日用？”說完還想撕開包裝直接拿給他，齊楚被他的動作弄得心底一陣熱一陣?yán)洌劬λ崴釢瓭?，又要不爭氣地流淚。

    他想不通周衡怎么能這么自然的跟他討論這些問題，明明兩個人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是因為對他畸形的身體還留有好奇，所以才施舍這樣的善意嗎？

    “我自己來?！彼话褤屵^周衡手里的衛(wèi)生巾，周衡車窗上貼了深顏色的膜，外面根本看不見里面，隱蔽性很好。齊楚撕開包裝，當(dāng)看見周衡還在盯著他的時候，漂亮的嘴唇里冷冷擠出幾個字：“轉(zhuǎn)過去，不準(zhǔn)看！”

    他現(xiàn)在不哭了，所以使喚起人來倒是得心應(yīng)手，那股子囂張的驕縱又顯現(xiàn)出來了。周衡沒在這方面跟他爭執(zhí)，乖乖的轉(zhuǎn)了過去。

    齊楚動作很快，周衡只聞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在密閉的車內(nèi)漂浮著，不好聞，可想到齊楚煞白的臉，周衡還是什么都沒說。

    周衡給他買的衣服顏色很鮮艷，果綠的外套和牛仔褲，顯得人十分臉嫩，一段時間沒見，齊楚似乎還胖了點，臉頰rou鼓鼓的，意識到這點，周衡眉間皺得死緊。

    “熱的，喝點暖暖肚子?！?/br>
    換好衛(wèi)生巾的齊楚面色還是難看，連唇瓣也失去了顏色，透著股干枯的粉潤，他愣愣地接過，低著頭輕輕道了句謝。

    “買東西和洗車的錢，我會打給你的?！?/br>
    他并非不知好歹，今天周衡的出現(xiàn)的確解了他燃眉之急。他低頭喝著暖燙的奶茶，因此沒有看見周衡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鷙。

    “今天真的很感謝。”

    他乍然乖起來，簡直能暖化所有人的心，但周衡不在這一列，他按下車窗，任憑徐徐的風(fēng)吹散車內(nèi)那股血腥味，等幾乎聞不到那股味了，周衡才慢慢開口：“我以為《長歌〉的福利應(yīng)該不止那么點，你說是嗎？”

    他這句話幾乎是明著說，你賣的價錢可比不上這個劇本的價值。在他說完這句話，齊楚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他瞪大著眼睛，里面有淚光在打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