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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隔了幾天之后主人才將他的臥室重新納入了我的“活動區(qū)域”,半夜也會繼續(xù)暗搓搓地來找我睡覺。 不過關于我“睡眠模式”失效,或者說,我能自主cao控“睡眠”這件事,我沒有和主人提。 同樣被我按下未提的,還有我對主人抱有的微妙情感。 作為“男友型機器人”,“戀慕主人”是我被設定好的程序,基于這點對主人抱有“喜歡”、“愛慕”,并覺得主人“可愛”都是正常且應當?shù)模m然我很確定,即使沒有程序引導,我也會覺得主人本身就非??蓯郏?/br> 但我最近有些惶恐地發(fā)現(xiàn),我對主人除了“愛意以外,“獨占”和“嫉妒”的想法也愈發(fā)明顯。 “獨占”這個的念頭,很可怕。 我無法忍受男人送他回家,也無法忍受他對別人露出那樣的笑容。 于是在他今天又被一個什么“總”送回來后,我一邊收著他的皮鞋,一邊忍不住問他:“主人,您的司機呢?” “???”他推推眼鏡,示意我剛剛他沒有聽清。 “我應該也可以開車,您大概只需要下一個程序,我就可以作為您的司機送您上下班?!蔽艺f:“而且一定準時、盡責?!?/br> “盡責”兩個字我似乎咬得過分重了。 主人很聰明,他笑著向我走過來,明顯是聽懂了我的弦外之音。對,跟著主人學習的這些時日,我也學會了怎樣“話里有話”。 令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主動將兩條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頭搭在我的肩頭,微涼的鼻尖輕輕的蹭著我的脖子。 “你在擔心么?呵……” 他笑,氣息全噴在我的脖頸和耳廓處。他今天似乎喝得多了點兒,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軟軟的。 “放心啦,只是一些談事情的小手段?!彼f,輕輕地咬著我脖子的皮膚:“不會給你戴綠帽子的?!?/br> 我的喉結上下動了動,胸腔起起伏伏。為了平息下來,我用力地閉上眼睛,又睜開。 主人很厲害。 主人真的很厲害。 如果我是人類男性現(xiàn)在應該早就把他—— 呼…… 主人應該感謝我。 他應該誠心誠意地謝謝我。 我深呼吸了幾口,卻暫時不知道該回復主人什么。 主人似乎樂于看見我這樣,他舔了舔嘴唇,抬眼看著我:“你該去睡覺了?!彼f。 隨后的幾天他好像非常熱衷于調戲我。 他本來平時在飯局都是裝醉,只要一進家門就會清醒。這幾天到家后他會假惺惺地把全身重量都壓在我身上,讓我扶他回房間,甚至還讓我?guī)退麚Q上睡衣。 我也不甘示弱,會在他晚上悄咪咪來我房間睡覺后稍稍調低客房溫度(這點我不用移動就能實現(xiàn)),他會為了尋找熱源而轉過身來抱著我的腰,把頭埋進我的肩窩,然后第二天早起因發(fā)現(xiàn)整個人都死死地抱著我而懊惱臉紅。 但是總的來說,我能感知到他這幾天的心情指數(shù)都非常不錯,問他怎么了,他會笑瞇瞇地告訴我工作很順利,我也樂于見到這樣愉悅的他。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看到那兩個男人將醉酒后的他架回了家。 他們將他架到了沙發(fā)上時我正在臥房替他更換新的床單和被罩,聽到外面有響動才往客廳走,這才看到他們三個人。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喝成這個樣子。 他將眼鏡甩到茶幾上,坐在沙發(fā)上雙肘撐著膝蓋,將臉埋在手里,而那兩個男人則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邊。 他的左側是一個很是斯文的男人,也戴著眼鏡,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相對而言他右側的男人則看起來頗為玩世不恭,襯衫的扣子都敞到了胸口。 右側的男人自顧自地點了一根煙,余光瞥見主人因為酒醉而支撐不住的身體正向左滑倒,忙出聲提醒那個斯文男人。 “魏巍,快扶他一下?!?/br> 斯文男人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似乎崩潰了,喃喃自語地罵著什么。那個叫魏巍的男人嘆了口氣,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事兒的韓潛,沒事兒。再重新做就好了,還有時間?!?/br> “哪兒還有時間?”他開口了,聲音嘶啞,繼而抬頭看向對方,眼睛布滿血絲:“哪兒還有時間?沒時間了魏巍,來不及了……” “來得及的?!蔽何∵呎f邊向他和右側的男人確認:“我剛算過,趕一趕......還是來的及的,只要不再出問題,應該還來得及,對不對,宋煜?” 主人捏著鼻梁,似乎很悲觀:“太容易出事兒了……為什么總是出事兒……” “我好累啊……我要累死了……” “為什么這么累……” “我好累……” “知道的?!蔽何№樦暮蟊常骸爸赖摹!?/br> 叫宋煜的男人吐了口煙,一把攬過主人的頭靠在自己身上,用力地揉著他的頭發(fā):“沒關系,韓潛,放心吧?!?/br> “即使完不成也無所謂?!彼戊贤浦魅说募绨颍疽馑聪蜃约海骸皼]有關系,完不成也沒有關系。” “對,完不成也沒有關系。”魏巍說。 聽到這個話,主人似乎稍微平靜了下來。他低著頭,含糊不清地說了些數(shù)據(jù)之類的東西,魏巍和宋煜也順著他的說法和他討論著什么。他們互相商量了一會兒,似乎確定事情可行,凝重的氣氛才緩和了許多。 他們也這才看見站在遠處的我。 直到將魏巍和宋煜送走,我都還不知道要怎么介紹自己,主人也沒有主動向他們介紹我。 “那……就交給你了啊,我倆走了。”宋煜對我說。 他們兩個沒有問我是誰,或者我為什么在這里。 主人似乎太醉了,根本無暇思考現(xiàn)在的情況,他靠著我向他們道別,聽宋煜跟他說“明天見”還揮了揮手。 他們是同事么? 我不知道。主人似乎從未對我說起他的工作,他的工作總是很忙,每天早出晚歸,連周末都不休息,但他到底在做什么我從不知道,我也不認為那是我能知道的。 而我今天卻憤怒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連安慰他都無從下手。像剛才,我只能站在一旁,甚至都插不上話。 我將主人扶到床上,替他脫去鞋襪。我像他第一次見我時一樣蹲下來與他平視,握著他的手說:“沒關系的,沒事兒,完不成也沒關系?!?/br> 我是想安慰他的,但他聽到這話,漂亮的臉卻突然猙獰了起來。 “你在說什么?” 他聲音不大,卻咬牙切齒地發(fā)著狠。 “你有什么資格說這些?!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這些?!” 他拽著我的襯衫領口,一把將我推開,力氣太大使我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出去?!彼秃鹬?。 那一瞬間,他似乎想把我拆了。 我看著他的神情,也恨不得自己被拆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