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比陳府的四合院小的多，也花了柳邊梅幾乎半輩子積蓄，柳邊梅卻開心得很。賺錢，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過的快樂嗎？離了陳府，她和孩子的日子都會越來越好的。

    “娘，我出趟門。”

    “好，你身子還沒大好，路遠就坐黃包車，別給娘省錢?！?/br>
    容霽笑笑，“我知道的?！辈皇怯H生母子卻勝似親生母子，容霽在柳邊梅身上感受到了原主缺失多年的母愛。

    那日游行，他當(dāng)時心里只想著陳舟了，不管不顧就撲了過去。那子彈本該將他打穿的，卻在一瞬間感到一股神秘的暖流阻擋了子彈的前進。手術(shù)之后的某日清晨醒來，房里沒人，聽見系統(tǒng)微弱的聲音告訴他，為了延緩子彈的行進速度，系統(tǒng)能量用盡，需要進入待機休眠模式，主線任務(wù)完成后才可以恢復(fù)，容霽連忙應(yīng)下認真道了謝。

    容霽也知道那日游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和原劇情中的效果相似，可以說客觀上進行的很順利，他的任務(wù)估計也快完成了。

    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知道為了買下這處小家，柳邊梅手頭已經(jīng)不剩多少積蓄了，甚至還典當(dāng)了部分首飾。他忽然想起那天看戲的鄰座夫婦，抱著試試看的心順著地址找去。

    幸虧進行的順利，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很快接受了他。夫婦兩人高興的很，叫他每日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有空就都可以過來，按小時計價。

    看著一切逐漸塵埃落定，容霽主動聯(lián)系上高成新對他的關(guān)心表示感謝，又仔細分析那場游行帶來的影響。就這樣平靜的度過了一段日子。

    “小霽，你就放著吧，我來洗。水涼，你身體還沒好全?！?/br>
    容霽無奈立在一旁，“娘，您下午不是還要趕去梨園班子嘛，咱倆人也沒幾個碗，我不會有影響的?！?/br>
    “趕早了去有什么好？你呀你，飯都是你做了，娘還不能洗個碗了？”

    “那我來幫您擦盤子吧，不碰水?！?/br>
    柳邊梅笑著應(yīng)了，利落刷著鍋碗，看著水池狀似不經(jīng)意開口，“小霽，你和陳舟最近還有聯(lián)系沒？”

    有些日子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容霽下意識一僵，“......離開陳家之后就沒有聯(lián)系過了，我和他.....已經(jīng)過去了?！?/br>
    “什么過去了，你和他還沒離婚呢?！?/br>
    容霽垂眸，一點一點擦去水分，“這段日子太忙，想來他也不急于一時，等空了我就去陳府找他簽和離書?！?/br>
    “小霽，我也不是在催你。雖說他也是我看著長大，但有陳夫人在，我也很少與那個孩子接觸過。陳舟究竟是怎樣的人，想來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選擇權(quán)到底在你手上。我知道你和他一樣是個有氣性的，你想干什么就勇敢去吧。娘呢，就好好cao持這個小家，等你累了就回來這兒睡一覺。”

    容霽心情復(fù)雜得很，他一邊感動柳邊梅的理解與支持，一邊知道自己確實放不下陳舟，只是陳舟對他......“娘，謝謝您，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該不該......無論如何我不想回那里去?！?/br>
    “怕陳老爺陳太太？”

    容霽猶豫著點點頭，也是一部分原因。

    柳邊梅擦擦手嗤笑一聲，“陳老爺不過是紙老虎罷了，也只敢在家里逞逞威風(fēng)。別人都以為他當(dāng)年放我去唱戲是尊重我。笑話，若不是那司令的副將愛聽我唱，他才不會讓我去丟陳家的臉。也多虧了這個，我才能一直唱下來。你別怕他，只需想著自己?！?/br>
    “我、我再好好想想吧......”

    說是還要再想想，其實只是在逃避。只是容霽沒想到，第二天下班回家，卻在樓下看見了那人。

    容霽看著他，一陣恍惚，總覺得有很久很久沒見過了。那人背對著他，手里拿著什么，看身形又瘦了些，不知是受學(xué)生組織還是學(xué)業(yè)的困擾。

    “......陳舟?！比蒽V想著自己應(yīng)該說一句好久不見，或者問他來這里做什么，雖然很期待那人特意來找自己的，卻在心里一遍一遍否定自己的幻想。

    “子瑜?！标愔勐犚娐曇暨B忙轉(zhuǎn)身，嘴角卻有青紫，“我......”

    “你的臉怎么了？！”容霽嚇了一跳，忙上前兩步仔細看，情不自禁伸手探去。意識到不妥，一下收回手，后退半步支吾著找借口。

    見他還愿意關(guān)心自己，陳舟嘴角微微翹起，“無妨，與同學(xué)發(fā)生一些口角罷了。子瑜，我托人求了柳先生多日，直到昨日她才松口，悄悄將地址告訴了我，讓我要當(dāng)面找你，但要完全尊重你的選擇?！?/br>
    容霽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么好。

    “我這次找你，沒別的，只是想跟你道歉。其實這話我早該在你醒來那天說了，可惜那天有考試完，父親派人帶我去了考場......抱歉，這兩年讓你受委屈了?！?/br>
    人類有時候很奇怪，明明再委屈的時候都像個鐵人，卻在一句安慰里紅了眼。容霽趕忙不去看他，不好意思地別開臉，“不必道歉，陳府也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br>
    “還有雜志出了第二期，我把樣刊拿來了，我想你可能想看......陳霽同志，我沒經(jīng)歷過類似的感情，我不知道怎么樣才能彌補我的過錯。”陳舟頓了頓，“可能有些晚了，但我還欠你一句喜歡?！?/br>
    直到在床上躺下容霽都有些暈乎乎的，回想起陳舟解釋一直沒來找自己的原因，他說一是陳父關(guān)了他禁閉，二是他覺得愧疚得很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如今開學(xué)了，他就在下學(xué)后趕了過來。

    只是在陳舟問自己有沒有機會再一次喜歡他時容霽沉默了，不是再一次，是一直喜歡著。只是從前陳舟的喜歡太淺了也太不穩(wěn)定了，能輕而易舉被其他東西掩蓋，他一向膽小，到了如今，陳舟的喜歡又能有多深？不敢賭也賭不起。

    那天的交流以陳舟看著容霽一步一步走進家門作為結(jié)局，容霽一次也不曾回頭。說不心慌是假的，陳舟有多怕容霽受傷就有多怕容霽放棄他了。

    但陳舟始終相信容霽心里還是有他的，只要還有，他就能把握住。

    時間回到陳舟前兩日剛開學(xué)的晚上。學(xué)生組織幾人再度聚首，一男生首先耐不住性子，“陳兄，游行那日中彈的男子是你家親戚？他現(xiàn)在如何了？”

    高成新停下手中的動作也皺眉看陳舟，那天之后他有意打聽了陳家的事兒，自然能聯(lián)想到容霽與陳舟的關(guān)系，但陳舟為何從未提起......

    “......不是親戚，他傷重，幸虧無性命之憂。”

    “不是親戚？陳同學(xué)那日的表現(xiàn)不像啊?！备叱尚氯滩蛔±湫﹂_口。

    “......是我的妻子。”

    一片嘩然。短發(fā)姑娘亦舒忙看向文月，只見文月臉色慘白，手中的東西掉落一地。

    “陳、陳同學(xué)，你還這么年輕，怎么會......還是個男子......”

    “確實是我妻子?！标愔郦q豫再三，決定說出“實情”，“從小就定下的，在我家長大?！?/br>
    “童養(yǎng)媳？！”文月尖聲叫道，“這是封建思想！”

    陳舟咬牙，他不愿別人這樣說容霽，可又無從反駁。誰知四下沉默片刻，坐在一旁的高成新暴起，狠狠一拳打在陳舟臉上。

    “青梅竹馬是童養(yǎng)媳。如此有思想的青年甘愿嫁給你你說他是封建。你從來不知子瑜為你多少犧牲，明明兩廂情愿你還要騙自己視而不見！陳舟，你可知游行的修改方案大半來自他給我的建議，你倒好......你他娘的就是個懦夫！”

    陳舟生生挨了一拳，聽他言語間似是對容霽很熟悉，又想起那天茶館所見，怒從心起，不置一言就爬起來揮拳沖去。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打了起來，還有文月崩潰尖叫，其他幾個同學(xué)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勸住。

    雖說陳舟那時怒火燒到了理智，但冷靜后也對高成新的話十分贊同，他要鼓起勇氣當(dāng)面道歉去，卻不知容霽如今家住何處，只得托人去梨園里低聲下氣問柳邊梅。于是就有了兩人的重見。

    夜深了，躺在床上的容霽卻橫豎睡不著，翻來覆去終是起身開燈。把雜志看了吧，明日剛巧要與主角會面也能說點什么。

    第一篇作者依舊是賀宇，容霽心里有事，一目十行地看著，只是......

    “......凡兩情相悅者，無論年齡、文化水平，乃至性別、身份、地位等，皆為新青年所推崇的自由戀愛與婚姻......思想先進即為有新思想之人，即使身份等依舊含有封建色彩，只要朝新社會努力的，就是四有新青年。”

    明日見面，就同意跟著主角一同去他們的“基地”吧。容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