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共枕,生活,英雄救美
26. 搖光星。 喻南深的生物鐘一向準(zhǔn)時,因為它的主人一直有一套嚴(yán)苛而精密的作息時間表:六點準(zhǔn)時起,晨起鍛煉一個小時再去洗浴和吃早餐。無論日曬雨淋,這一個小時訓(xùn)練從不缺席。 但今天,喻南深一睜眼就知道現(xiàn)在早過了六點。 感受到掛在身上那只無尾熊沉甸甸的分量,心里五味雜陳。 ……睡相真差。 也許這幾天太奔波了,喻南深感覺四肢像被人卸下又裝上似的,又酸又軟,連胸口都是酥麻一片。 空氣中還縈繞著淡淡的alpha信息素氣息。 信息素混著空氣吸入鼻腔,哪怕喻南深心里不愿意承認(rèn),但alpha的信息素對于被標(biāo)記過的omega來說,就像童年時代最喜歡的陪睡娃娃,是說不出的依賴和無法割舍的眷戀。 喻南深鼻翼輕輕抽動,生理上基因的本能背著強硬的理智偷偷摸摸地多嗅了幾口alpha的信息素。 盛皓城不僅這么扒著他,手勁還很大。喻南深試了幾下,掙脫不開,力道再大又會弄醒盛皓城。 他很少有這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真沒轍。 旅館的設(shè)施太過簡陋,喻南深沒有辦法連接精神網(wǎng),失明的雙眼無法提供給他視覺,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 他很習(xí)慣黑暗,在太空里,黑暗是常態(tài)。 但是現(xiàn)在有盛皓城環(huán)緊了自己的手,盛皓城睡熟后平穩(wěn)的呼吸聲,盛皓城比常人稍高的體溫……不需要刻意地去觸摸,去聽,去聞,它們無孔不入地環(huán)繞著喻南深。 窗外有隱約的吆喝聲,床單上有洗滌劑的味道,早晨的陽光暖融融地敷在眼皮上,這一切在盛皓城給予喻南深的觸覺與聽覺中好像都微不足道了。 在星艦漂浮的時候,盛皓城本來要和喻南深分床睡,沒睡幾天就揉揉肩膀捏捏腿地嚷嚷沙發(fā)睡得他腰酸背痛,和喻南深約法三章說他保證自己是個好alpha絕不趁喻南深睡著的時候動手動腳。 喻南深剛開始不信他,睡了幾晚,發(fā)現(xiàn)他家泰迪除了睡相不怎么樣之外,確實挺安分。這也是他昨天沒有堅持分開睡的原因。 喻南深無聲地嘆了口氣,憑著感覺,順著盛皓城的手去摸他的臉頰,再去撫摸他高挺的鼻梁,垂下的睫毛,再到額前的發(fā)絲,再到柔軟的耳骨。觸覺在腦海里描摹出一個盛皓城。 他想,這個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一個人那么近那么近的越界接觸,雖然如此,但他生活里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有一個叫盛皓城的鬧騰家伙了。 可能感覺到了耳朵上冰冷的溫度,盛皓城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手覆上耳骨上的手:“幾點了?” “我看不見。”喻南深把手抽回來。 盛皓城好似沒發(fā)覺,賴在床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慢悠悠地打開終端瞥一眼:“啊,九點,好早。” “身體牢籠”打開后,喻南深摸索著下了床。之前都是靠精神網(wǎng)來當(dāng)眼睛,現(xiàn)在才是真成了個實打?qū)嵉南棺樱馐亲叩较词峙_都有點費勁。 但喻南深這人十分擅長有事裝沒事,雖然差點被絆倒好幾回,臉上依然沒什么表情。 “好困好困好困啊哥!”盛皓城還賴在床上打滾,“今天有什么安排?我還想睡——” 喻南深洗漱完,已經(jīng)找不到去往床上的路,只能靠盛皓城的聲音來辨認(rèn)位置:“我要去模擬訓(xùn)練場,你接著睡吧。” 人形喇叭一聽不樂意了,立馬鯉魚打挺跳起來:“不行,我也要去,我是你的金牌陪練?!?/br> 喻南深坐在床上,心想,金牌喇叭還差不多。 盛皓城把自己收拾了一下,隨便抓了幾把黑灰色的頭發(fā),幾個月的太空漂泊早把他做的發(fā)型磨沒了。兩個人的衣服也隨著星艦在爆炸里化作灰屑,搖光的網(wǎng)絡(luò)購物服務(wù)亂七八糟,兩人只好先去購物中心買衣服。 喻南深不是一個注重穿搭的人,隨便買了幾套。盛皓城雖有意,但衣服可供選擇的余地太少,只得按著喻南深買的配色硬著頭皮買了幾件。 喻南深還買了一個能供精神網(wǎng)連接的視覺感應(yīng)器,相當(dāng)于一副眼鏡。 打點好這些,兩人去到昨天物色好的模擬訓(xùn)練場已經(jīng)不早,訓(xùn)練對戰(zhàn)了幾個小時,天已經(jīng)沉沉地暗了下午。 訓(xùn)練場設(shè)施配備不怎么樣,歇業(yè)倒是很早,工作人員客客氣氣地過來說打烊時間到了,請他們離開。 兩人搭的小巴士已經(jīng)是末班車,開一半還沒有能量不得不停車了。喻南深看地圖這里離昨天的旅館也不遠(yuǎn),提議走回去。 盛皓城沒什么意見,晚上的搖光雖然不太安全,但他覺得這里沒人能傷到他們倆。 兩人沿著街道走。路燈很暗,慘淡的白光打在他們倆身后,像一束游魚的尾巴。 下水道或是不知道什么角落里,老鼠吱吱地在叫,晚上的風(fēng)很冷,刮在臉上像刀鋒一樣尖銳。兩個人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主要還是盛皓城講自己,喻南深沒什么話,但聽得很認(rèn)真。 盛皓城非要逼喻南深多說話:“哥,你小時候的事情一點都記不起來嗎,到底是什么病那么嚴(yán)重???” “記不得了?!庇髂仙畲瓜卵?。 “一點也想不起來?” 喻南深停下腳步,閉上眼,沉默了好一會,再睜開眼,搖搖頭。 “那你平時都做什么?”盛皓城的好奇心立馬蹦到了其他地方。 “處理學(xué)生會的事務(wù)、訓(xùn)練精神網(wǎng)、模擬演練……太多了?!庇髂仙顡u搖頭。 “我是問你喜歡做什么!”盛皓城走快幾步,回頭看向喻南深,“在這些事情之外的,你喜歡做的事情?!?/br> 喻南深一怔:“喜歡…?”他輕輕地笑了笑,嘴角微微揚起一點弧度,淡得幾乎看不見,“沒什么喜歡的,也沒什么討厭的?!?/br> 盛皓城的表情像見到了長著兔耳的貓咪一樣,滿是不可思議。他沖到喻南深身后,嗅嗅喻南深脖頸:“你是機器人嗎,可是有信息素的味道?。俊?/br> 喻南深已經(jīng)習(xí)慣盛皓城突如其來的拉近距離,反手拈起他下巴一推:“去?!?/br> 盛皓城頷首,在他指腹上飛快地啄了一下。 喻南深:“……” 這個親昵的舉動讓他心里警鈴大作。第六感好像被一雙手輕輕地?fù)軇恿?,像一個蓄謀已久的盤算忽然露出一絲馬腳,而這份漏洞一直被他用其他借口來忽略,現(xiàn)在不得不正視起來。 沒等喻南深在他所十分不擅長的領(lǐng)域深究下去,這時,從他們前方的巷口傳來一聲黏膩勾人的呻吟,安靜的夜色驟然變得濃稠曖昧起來。 盛皓城頓住腳步,和喻南深交換了一個眼神。 聲聲撩人的喘息里夾雜著低低的啜泣。 “不要…嗯、啊……別碰我…滾、滾開!” 甜蜜的奶糖氣味愈發(fā)明顯,如潮水般向喻南深他們蔓延而來,然而沒有幾秒,一股辛辣撲鼻的劣質(zhì)啤酒味也從巷口乍起,瞬息淹沒過了奶糖的香氣。 緊接著是帶著促狹笑意的聲音:“小美人,發(fā)情期不帶抑制劑出門,這不是擺明了發(fā)sao嗎?” 喻南深從求救聲就開始加快腳步,誰知盛皓城早已經(jīng)沖上去,那個啤酒味信息素的alpha剛大放厥詞下一秒已經(jīng)被人提起領(lǐng)子摜到墻上了。 “cao!你他媽是……”剃著寸頭的alpha連眼前的人都沒看清,又被摔到地下,他罵罵咧咧地抬頭,下顎又被由下而上一拳沖撞。 一顆牙帶著血水在空中飆出弧線。 盛皓城面無表情,毫不手軟,繼續(xù)暴揍。 “你們是誰……”omega被眼前這尊殺神嚇壞了,三下五除二地?fù)Ьo了自己,哭哭啼啼地要打開個人終端,“你們也是alpha嗎?別……別碰我,我有性?。 ?/br> 他驚恐地看著來的兩個人,一雙茶色的眸子被淚水洗滌得幾乎透明,呈滿了明晃晃的恐懼。 喻南深走到omega面前,把懷里的抑制劑遞給他。 Omega顫巍巍地接過,眼神里又是懼怕又是懷疑,但還是打了下去。 空氣里濃得似乎化漿的腥甜味慢慢消退,變成了干凈清透的、似乎擺放在商店最明亮的櫥窗里的奶糖零食的味道。 等他緩了片刻,喻南深伸手要拉起他,omega已經(jīng)哆哆嗦嗦到腿軟,拉了好幾把才站得起來。 那邊強jian未遂的alpha已經(jīng)被盛皓城揍暈過去了,喻南深頭疼地看一眼他,打開終端:“我報警?!?/br> 盛皓城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他上頭起來才不怕什么打架斗毆被關(guān)多久。 沒想到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omega一把抓住了喻南深的手,哀求道:“不用,不用了……謝謝您……我、我不追究,算了吧……” Omega把自己團成一團,瑟縮地鞠個躬,小跑著跑掉了。 喻南深欲言又止,看了眼不省人事的alpha。 “在這里報警沒用?!笔┏锹柭柤?,“我的信息素滲透了他的信息素里,估計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一要zuoai信息素里全都是我的味道,嘖,也算一種化學(xué)閹割。” 喻南深忍俊不禁,轉(zhuǎn)身掩蓋自己嘴角的笑意。 盛皓城快步追上他:“哥……走那么快干嘛!” “你不是說omega就是要張開腿給alpha生孩子么?”喻南深沒回頭,皮笑rou不笑地逗他。 盛皓城面紅耳赤:“快別提了!我當(dāng)時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