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柴嘯下刀利落又直接,鵝叫了兩次就沒聲。他們用的是最原始的燒烤工具,兩邊放著硬木,再用燒烤架把rou串起來,任佟安上下擺動來烤。 柴嘯站起身,彎腰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看著蘇莯青手臂上的幾道傷痕,輕聲道:“我?guī)湍悴咙c油吧?!?/br> 蘇莯青點頭如搗蒜。 柴嘯進入了棚帳,從背囊里拿出了藥油,抹在了手心,上下搓動,按在他手臂上的傷口,“你沒必要來這里?!?/br> 蘇莯青的長睫毛顫了下,抬起他那雙漂亮的雙眸,小聲地問:“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嗎?” 柴嘯的手頓了下,繼續(xù)給他涂油。 蘇莯青抿了抿嘴,聲音有些輕啞,“我已經(jīng)在努力了,反正我不會的,都可以學(xué)。” 柴嘯只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不適合做這些,也不適合來這里,你以前沒做過的,現(xiàn)在來做,也只是受累。” 蘇莯青看著他,燈光蓋在他的側(cè)臉,在他的瞳內(nèi)留下一絲火苗,“柴嘯,你在關(guān)心我嗎?” 柴嘯反駁,“我沒有。” 蘇莯青癟嘴,“那你還怕我受不受累?!?/br> 柴嘯張著嘴,“我只是……” “只是什么?”蘇莯青反問,把他的話還給他,“我覺得新鮮,我覺得好玩,還是認為我會耍什么手段?” 柴嘯的心里起了煩躁,這種煩躁像給他平靜的情緒加了幾根刺,刺得有些難受。 他把藥油收回來,用油蓋鎖上,再重新放回背囊,想找個借口離開,“我先去看看阿安弄得怎么樣?” 可他腿才剛起來,又被蘇莯青抓住了手臂,猛地摔回了原地。 柴嘯的手抓住被褥,怒道:“你做什么?” “你還沒答我,”蘇莯青說,“你不能走。” 柴嘯微乎及微地皺了皺眉頭,“沒什么好回答。” 蘇莯青靜默了一下,輕輕地歪著頭地道:“那我們下一個話題吧?!?/br> “放手?!辈駠[看著他被抓得緊緊的手臂。 “先聊天?!碧K莯青說。 “我不想聊?!?/br> “要聊。”蘇莯青執(zhí)拗的說。 柴嘯頓了下,輕輕地扯著唇,“我不想聊呢,你要怎么對我,像以前一樣?” 蘇莯青的手僵了下,過了好半會才張開嘴,“我、我只是想讓你聽我說話?!?/br> “我不能不聽嗎?”柴嘯反問。 棚帳頂上掛著一臺小燈泡,燈光不太亮,把蘇莯青的臉照得半明半暗,柴嘯能看到他的神情帶著不知所措,像在委屈。 柴嘯心想,到底誰要委屈。 他看見蘇莯青整個人攔在門口,他也懶得趕他,只把身子往旁邊一靠。 “阿安說,你脾氣犟,但容易心軟,”蘇莯青徐徐地說,卻帶著一絲苦澀,“我也發(fā)現(xiàn)了,但不是對我?!?/br> 柴嘯把手垂下來,但沒有說話。 “我自認用了這輩子最大的耐心,每天都想著怎么能對你好,你就,”他頓了下,低聲地說:“不能不拒絕我嗎,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柴嘯沉默了會兒,說:“五年了,你現(xiàn)在也只是帶著一種新鮮又好玩的心態(tài)待我,你只是沒玩夠?!?/br> “我沒玩夠?”蘇莯青攥緊手,瞳孔收縮,“你真的這么看我?” 柴嘯扯了扯嘴,“不是嗎?” 其實他并不想把以前的事記得這么清楚,只是那些記憶就像是一個磁帶,硬刻在他的腦海里,想忘也忘不了。 “這么說吧,”柴嘯露著一個自嘲的笑,“假設(shè)你撿了一條狗,狗以為有了一個全新的家,不再是那條露宿街頭遭人欺負的流浪狗,很快的它發(fā)現(xiàn),其實都是一樣,為了不餓肚子,它在外面吃的是別人丟掉的食物,在新家吃的是別人腳下踩過的食物?!?/br> “后來你拿了新鮮的食物過來,對這條狗說,吃吧很干凈的,你猜它會信嗎?” 柴嘯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刃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臟,刺得很疼,他疼得眼眶通紅,紅得都到了眼尾。 其實柴嘯還想繼續(xù)說下去,可他看到蘇莯青的表情之后,卻戛然而止。 他看起來很難過,眼眶是明顯的通紅,紅得下瞼都掛著眼淚。 “蘇若青說你自殺了,然后你就離開,這事就好像成了你倆的秘密,只有我被瞞在鼓里,”蘇莯青想說得平靜,可聲音卻帶著零碎的顫音,“我說我不信,我就是要找到你。” “如果……”他輕輕地喘著氣,似乎在壓抑情緒,“我那時候沒有被我爸關(guān)起來,我有了更多的時間對你好,你現(xiàn)在還會不會說出我只是玩玩?” 他說的時候,聲音越來越低,帶著難忍的戾氣,加上他那雙發(fā)紅的雙眼,像是一匹狼。 柴嘯驀然覺得他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他不想刺激他,拉開帳篷的拉鏈想出去,卻被蘇莯青按住了肩膀,把他狠狠的往下一摁,直接親上他的嘴唇。 蘇莯青發(fā)狠般地揉著他的嘴唇,甚至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柴嘯只覺得自己的嘴唇疼得幾乎要破皮了,他抗拒他,“放……” 他趁著他毫無防備時,猛地將他推開。 柴嘯瞬間把身子往后一靠,雙手擺在前面,做了一個抗拒的姿勢,謹慎地看著他。 蘇莯青總算清醒下來,他怔了下,過了好半響才說:“對不起?!彼€想說點什么,但覺得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意義,“我、我回去了。” 他說完,便拉開棚鏈就離開了。 柴嘯坐了半會兒,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都感覺到疼痛,他埋頭整理自己的衣服,就出去了。 他看見佟安還在悠悠閑地烤rou,心里松了一口氣,好在帳篷離這邊還算遠,他和蘇莯青之間的爭執(zhí)沒有被她聽到。 “嘯哥,”佟安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笑,指著地上的盤子,“剛烤好了一份,可以吃了?!?/br> “好?!?/br> “你倆剛剛吵架了嗎?”佟安冷不丁地問。 柴嘯身子一僵,“你在說什么?” 佟安顧著吃,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我猜的,剛剛他讓我別留他一份了,接著就回去帳篷。” 柴嘯扯了扯嘴唇,僵硬地搖搖頭,“沒,沒吵?!?/br> “那還要不要給他留一份,他今天都沒怎么吃過東西,都顧著給我們逮鵝去了,到現(xiàn)在還不吃,那不得餓壞肚子?!辟“搽S意說。 柴嘯抿著嘴,轉(zhuǎn)頭看了下他的帳篷,還開著燈。他沉默了片刻,才說:“留一份吧,我等會給他送過去?!?/br> “好,反正我倆也吃不完?!辟“矘纷套痰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