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 5 名字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瘋狂迷戀、被渣受嫌棄的賢惠攻嫁給我了、穿成兔子后被輪cao了、(總受雙性火葬場)懷孕后美人產(chǎn)前抑郁、淪為觸手妖的暖床小嬌夫、侍君之臣、我完全不愛我的兒子、[總攻/np]我的身邊全是美人、強勢貫穿、【故事集】我在梁山磕cp的那些年
她想,這也許是離家出走。 很快,她便強迫自己否認(rèn)了這個念頭:不,這不是。 辛西婭獨自一人走在街上,晚上很冷、很冷,原來這個時間外面會這么冷,這是她從未想過的。 今晚似乎格外寂靜,眼前的道路上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沒有人,沒有馬車,沒有巡邏的警察,也沒有或許會突然從暗巷中竄出來的醉漢或是歹徒。 似乎整個世界都只剩下辛西婭一個人了,如果放在以前叫她想象一下身處這樣的場景她會有何反應(yīng),她一定會覺得自己會驚慌失措,甚至崩潰哭泣。但當(dāng)她真正行走在黑夜之中,她居然感到無比地安心。 辛西婭不可能離家出走,現(xiàn)在那棟讓她背上了十五年貸款的小樓就是她唯一的歸處。她沒有能夠收留她過夜的朋友,也不可能冒著讓劇團被父親找麻煩的風(fēng)險回劇團宿舍住,就算她在爭吵之后跑出家門,她也只不過,只可能是出來走走而已。 她最終還是要回去的。 有家可以回明明應(yīng)該是令人高興的事情,但辛西婭現(xiàn)在想到她還要回那個有父親在的家,就感到非常絕望。 ——做情婦有什么不好的? 她沒有想過,自己的父親會說出那樣的話。 辛西婭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那樣激動過了,她哭著和父親爭吵,現(xiàn)在眼睛很痛,頭也很痛。 沒有必要和他爭吵,沒有必要為那種人生氣,辛西婭早就知道,她不該對他抱有任何希望的,但她還是為此感到異常難過,難過到?jīng)]有辦法繼續(xù)在自己的家里待下去。 缺乏休息的身體非常疲憊,她自己能夠感受到,她的步子已經(jīng)搖搖晃晃的了。 但她還是不想回家。 前方出現(xiàn)了人影,那像是個醉得走路都走不穩(wěn)的醉漢,他的步伐東倒西歪,辛西婭抱緊了自己的絲絨布包,低下頭去,加快了腳步。 不要和這種人扯上關(guān)系為好,面前的中年男人醉倒的樣子可恨地熟悉,她曾經(jīng)見過很多次這樣的人,很多次很多次……所以她很清楚,和這種狀態(tài)下的人沒有溝通的可能。她希望對方最好醉得看不見她,畢竟這種醉漢總會sao擾和調(diào)戲過路的女人。 她膽戰(zhàn)心驚地與醉漢擦肩而過,對方似乎真的沒有看見她。辛西婭又走過一段路之后才偷偷回過頭去,她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看不到對方的身影時,才松了一口氣。 她似乎該找個安全的地方,但在她看來,她沒有必要去旅館浪費錢,如果去劇團過夜……不,現(xiàn)在太晚了,而且步行過去也有些遠(yuǎn)。 “……唉?!毙廖鲖I嘆了一口氣,夜里起了霧,街道顯得越來越陌生,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她實在走累了,就隨意地在陌生小巷中的一個空置的玻璃櫥窗前坐下歇腳。 她的行為非常危險,非常不可取,她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但她現(xiàn)在的心情不知為何非常輕松,好像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 辛西婭出門時,帶上了她的絲絨布包。她現(xiàn)在才有空翻一翻里面都有什么:一串自家的鑰匙;一些零錢,節(jié)省一些的話,大概夠她在外面吃兩天飯,或者她也可以用這些錢在旅館的三人間住一晚;一疊劇本,等一下還是要抽空把臺詞背熟,除此之外,還有…… 黑色的小盒子。 辛西婭把盒子打開,小鳥胸針還是顯得那么可愛,黑色的小眼睛顯得那么機靈活潑,銀色的翅膀上用顏料細(xì)細(xì)地上了色,彩色的羽毛工藝非常精細(xì),無論看多少次,辛西婭都好想擁有它。她戀戀不舍地把胸針拿出來,捧在手心觀賞了一陣之后,還是把它放回去了。 它很漂亮,她很想要它,但這不是應(yīng)當(dāng)屬于她的東西,愛芙羅黛蒂小姐弄丟了重要的東西,也一定很心急吧。 不如……她昏昏沉沉地想,不如就在那家店開門之前一直等著吧,這樣的話,店主或是愛芙羅黛蒂小姐,應(yīng)該也會……放心的…… 愛芙羅黛蒂……愛芙羅黛蒂……真是少見,不,根本聞所未聞的名字……但辛西婭居然覺得有些耳熟。 愛芙羅黛蒂……愛…… 街上的霧氣似乎更濃了。 她終于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什么,但她實在是太困太累了,眼皮好像要粘在一起了一樣。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在街邊睡過去,但她還是失去了意識。 直到—— 空靈的鈴聲在寂靜之中響起,像是許多小店都會在門后掛著的鈴鐺發(fā)出的聲音。 辛西婭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意識也一片混沌,但她好像看見了,自己面前有人。 不,她看不清楚……奇妙的昏沉感很快包圍了她,她皺著眉頭閉上眼,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累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哎呀,”她在夢里聽到了帶著笑意的聲音:“小羊怎么會睡在這里?” 辛西婭再醒過來的時候,震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睡在床上。 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間,枕頭上有陌生的幽幽香氣,這,這里,這是……辛西婭被嚇得清醒過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衣物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也沒有異常的感覺。 她松了一口氣,又試圖尋找自己的財物,發(fā)現(xiàn)她的絲絨布包好好地躺在床邊的椅子上。 這里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她困惑地起身,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個很寬敞的大房間,她看到了很多她感到陌生的器具,甚至在桌上看到了一堆像是寶石的東西——不,那一定是彩色玻璃吧。頭頂有一扇窗,陽光從那里灑進來,辛西婭觀察了一下房頂?shù)男螤?,覺得這間房間也許是閣樓。 猶豫片刻之后,辛西婭警惕地拿上自己的布包,推開了房門。 面前是通向樓下的樓梯,這里果然是最頂層的閣樓。那么,這里是哪里呢?她抱著疑惑,往下走了一層,看到了好幾道房門。她沒有一探究竟的欲望,只想盡快離開這里,便又向下走了一層。 這里她倒是認(rèn)得了。 辛西婭呆呆地看著面前有些熟悉的布局,許多張木桌上擺著許多不同類別的商品,不遠(yuǎn)處窗邊的小桌前的黑色身影也非常眼熟。 這里是她昨天誤入的雜貨鋪,而前方不遠(yuǎn)處的,大概就是…… “愛芙羅黛蒂小姐?”她小心翼翼地出聲,女人果然回過頭來了。 今天對方?jīng)]有再戴上兜帽,辛西婭再一次真切地將對方的容貌盡收眼底的時候,又不自覺地呆了一下。女人翡翠一般的美麗眼睛深邃而誘人,辛西婭與她對視的時候,總覺得心跳好像有些不對。 她在好幾秒之后,才有些慌亂地反應(yīng)過來:“對了,”她顧不上去深究自己為什么會在這家店里,迫不及待地從自己的包里摸出那個小盒子:“這個可能搞錯了,里面是胸針……” 她將盒子打開,捧著打開的盒子,將小鳥胸針展示給對方看:“它看上去真漂亮,一定很貴吧。感謝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收下它?!彼椭^,在勉強組織好語言之后,才敢抬頭看向女人的臉。 女人依舊從容地微笑著,她看著胸針,眼神中沒有絲毫驚訝:“我覺得它很適合你?!彼穆暰€優(yōu)雅又柔和,辛西婭不知不覺就靜下心來,一心只想聽她繼續(xù)說話了。 白皙纖細(xì)的手指緩緩地伸向了胸針,辛西婭望著她的指尖,覺得連時間都慢了下來。愛芙羅黛蒂小姐的指尖非常好看,指甲修剪得圓潤而完美,她并沒有留貴婦人會有的長指甲,也沒有涂上指甲油,辛西婭還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沒有任何裝飾的女性的手指,也能這么美麗。 “你昨天晚上,睡在店門口了?!?/br> 她完全聽不進去女人說的話,她只是呆呆地望著女人的手,幾乎移不開視線。她回過神來之后,有些緊張地站直身體,甚至顯得有些僵硬地繼續(xù)維持著捧著小盒子的姿勢。這個小盒子實在很像是裝戒指的那種盒子,她現(xiàn)在的姿勢……從側(cè)面看,可真像是求婚。 辛西婭幾乎要被自己逗笑了,先不提胸針其實是愛芙羅黛蒂小姐的所有物,女性和女性,怎么能……她突然想起了某件事,大腦像是卡住了一樣,一時沒有辦法繼續(xù)思考下去了。 “你有使用過它嗎?”女人悠悠的聲音傳入耳中:“不如先試試吧?!?/br> 在辛西婭反應(yīng)過來之前,某種清幽的香氣便飄到了她的身側(cè)。愛芙羅黛蒂驀地湊近,將那枚小鳥胸針給辛西婭別上了。 辛西婭驚訝地低頭,她出門的時候只穿了樸素的黑色連衣裙——服裝店里最便宜的那種長裙,大街上隨處可見,她甚至覺得大概大多數(shù)平民女性的衣柜里都會有這條裙子。她看著自己廉價簡樸的衣服配上那么漂亮的胸針,一時居然有些焦急:“不,這樣……不配的……”她覺得,大概只有美麗昂貴的禮服,又或是貴婦小姐會穿的高檔衣服,才配得上這枚胸針。 愛芙羅黛蒂的唇邊帶著一抹淺笑:“在我看來還不錯?!彼隣科鹦廖鲖I的手,將她帶到座位上坐下:“早安,辛西婭,要來杯早茶嗎?或者,你想先去洗漱嗎?” 手上傳來溫暖又柔軟的觸感,不知為何,這份輕柔舒適的觸感令人感覺有些飄飄然的。辛西婭在座位上坐了好久,才慢慢回過神來:“啊?!彼约憾急蛔约簢樀搅耍核趺磿蝗话l(fā)起呆來呢?這可太沒禮貌了。她局促地站起來,小聲說:“方便的話,我想先借用一下盥洗室……” 窗外的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她認(rèn)為自己還是在不久之后直接前往劇團會比較好。 愛芙羅黛蒂將辛西婭帶到盥洗室后,便慢慢地走回了她喜愛的小桌之前,她隨意地?fù)]揮手,桌上的茶具便自己動了起來,她自己則是緩緩地下樓,從陳列柜的間隙中穿過店鋪,走出了小鋪的大門。 臨窗的小桌上,小巧可愛的茶杯和茶碟像是小動物一樣一跳一跳地前進,乖乖地自己跳到了應(yīng)該在的位置。不遠(yuǎn)處的柜門緩緩打開,精致的小木盒飛了過來,在將茶葉倒進茶壺之后,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飛回柜子里乖乖躺好了。清水從中被無形的力量抽出來,在半空中沸騰,然后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一滴不少地注滿了茶壺。 在茶香飄出來的時候,愛芙羅黛蒂再一次踏入了店中。 她像是只離開了兩分鐘,像是在店外透了透氣便回來了,但她懷中已經(jīng)多了一個紙袋。魔女緩緩走上樓梯,在座位上落座之后,正好聽到了樓上盥洗室的門打開的聲音。木門發(fā)出了“吱呀”的響聲,艾伯特一直都有著這樣的怪癖,他十分喜歡老舊木門發(fā)出的難聽響聲,他在愛爾茲群島的住所甚至像是年代久遠(yuǎn)的危房一樣,每走一步,地板就會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讓人不禁懷疑自己向前邁出下一步的時候地板會不會塌掉。 辛西婭回到二樓的時候,看到了仍冒著熱氣的清茶和剛出爐的新鮮面包。她有些驚異地看著女人,對方從容地對她微笑:“來,過來坐吧?!彼穆曇艉軠厝?,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誘惑著辛西婭,令她在完全來不及思考的時候就照做了。 “不介意的話,想和我一起吃早餐嗎?” 辛西婭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坐下來的,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女人對面落座了。 切成片的面包柔軟而蓬松,還是溫?zé)岬?,像是才剛出爐。辛西婭為它抹上果醬,有些忐忑地咬了一口。 面包柔和的香氣與柔軟的口感,和果醬酸甜的味道結(jié)合在一起,令她忍不住舒展了眉眼。 “你喜歡面包。”愛芙羅黛蒂只是喝了一口茶,微笑著觀察著她:“也喜歡草莓果醬?!?/br> 辛西婭咽下面包,笑著點頭表示認(rèn)同:“很美味的果醬,是你自己做的嗎?” “不?!迸耸Γ骸笆窃诮纸琴I的,我對烹飪一竅不通?!?/br> 這個說法令辛西婭感到有些驚訝,家庭事務(wù)被默認(rèn)為女性的工作,每個女孩都會從小被母親教導(dǎo)如何下廚,如果說有女性不必學(xué)習(xí)這些,不必為家人做飯,那……愛芙羅黛蒂小姐果然出生在非常富裕的家庭吧? 女人像是并不在意她在想什么,她將視線移到辛西婭胸前,緩緩地陳述道:“你也喜歡這個胸針?!?/br> 辛西婭在一瞬間有些驚訝,她想要否認(rèn),一時卻不知該如何表述。 “既然喜歡,為什么不收下呢?”女人唇邊的笑容非常誘人,她問了一個像是富家小姐才會問出的、非常天真的問題:既然喜歡,為什么不能擁有呢? 辛西婭壓下內(nèi)心奇怪的悸動,緩緩搖頭:“我不該收下它?!?/br> 這對她來說是理所當(dāng)然的。她有很多喜歡的、想要擁有的東西,但她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她早就明白,不是一切她想要的東西,她都能夠擁有。 心儀的角色、她真正喜歡的那棟房子、曾經(jīng)在宴會上吃過一次的昂貴的海鮮燴面、溫暖平和的家庭環(huán)境、慈祥的父母、真正愿意了解她的朋友和戀人……這些她全都無法擁有,可愛的小鳥胸針不過是平凡的其中之一罷了。雖然心中總會留下遺憾,但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精致漂亮的、看起來很昂貴的胸針,是現(xiàn)在的她不該擁有的東西。 如果說是不能擁有,那么也許其中還存在可能令她產(chǎn)生不該有的欲望和幻想的空間,所以她一直告訴自己,那是她不該擁有的東西。 不要多想,忘了那些東西吧,她將要付出的代價遠(yuǎn)高出她所能承受的極限。 女人笑著,漂亮的手指不緊不慢地點著桌子,她的指甲上沒有任何裝飾,指尖看起來瑩潤自然,非常完美。辛西婭在忍不住盯著她的手看的時候,聽到了她的聲音:“就當(dāng)作是回禮?!?/br> 回禮? 辛西婭感到有些迷茫:她今天是第二次見到愛芙羅黛蒂,之前也沒有做過任何應(yīng)該得到回報的事情……她在茫然之中,看見女人緩緩地笑了起來:“點心是茶的回禮,胸針是發(fā)飾的回禮,這很合理。” 點心?茶?發(fā)飾?辛西婭在混亂之中,似乎理解了什么:愛芙羅黛蒂小姐是在說,這個胸針是發(fā)飾的回禮?她下意識地拼命搖頭:“不,那個,那個發(fā)飾……”那實在太廉價了,廉價到辛西婭難以把它的價格當(dāng)著女人說出口。 “那個發(fā)飾很可愛?!睈圮搅_黛蒂輕輕笑著:“謝謝你?!睆膩頉]有人試圖給魔女送這種東西,說實話,她覺得這還挺有趣的。魔女不喜歡欠下任何東西,包括債務(wù)和人情,給予對方價值更高的回禮對她來說理所應(yīng)當(dāng)。 女人的笑容看上去非常好看,辛西婭呆呆地望著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又聞到了女人身上的幽香。 “之前不是說過了嗎,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才是最有價值的?!?/br> 她看到女人伸出了手,她感受到自己的臉頰被微涼的指尖碰到,臉頰上的一縷碎發(fā)被女人慢慢撥到她的耳后,辛西婭不知不覺地屏住了呼吸,她望著淺淺笑著的女人,總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不對勁。 黑色的長發(fā)看上去還是那么美麗和柔順,純粹的黑色襯得女人的肌膚有些蒼白,甚至令辛西婭覺得她看上去有些柔弱。 “收下它吧,這是我的愿望?!迸说穆曇粢琅f慢悠悠的。辛西婭有些迷迷糊糊的,差一點就點頭了,但她突然驚醒過來:“不,這,這實在差得太多了,不能作為……” “這對我來說不算什么?!迸艘琅f笑著,她輕松地說出了像是在炫耀財富一般的話語,但奇跡般地沒有令辛西婭反感,也許是因為,愛芙羅黛蒂的態(tài)度實在是太過自然了。她似乎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她身上像是帶著一股令人著迷的神秘氣質(zhì),令人忍不住想要一直注視著她。雖然女人對她十分溫和,舉止也十分優(yōu)雅,但辛西婭沒有來由地覺得,似乎沒有事情能令她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似乎所有的事物都能被她掌控。 辛西婭望著她,忍不住喃喃道:“這不對等……”真奇怪,她沒有來由地就想聽從女人的話,想要滿足對方的愿望,這是一種奇怪的欲望,她在此之前從沒有過這種感受。 “好吧,如果你覺得,這不對等,”女人依舊在笑著堅持:“那就用其他的東西來補償我吧?!?/br> 其他的東西?辛西婭剛想說自己沒有錢,便看見女人站起身來,彎下身子,從上方湊近了她的臉。 好聞的奇異香氣在一瞬間接近了,辛西婭望著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臉,只覺得身體一下子熱了起來。 柔軟的手指再一次碰到了她的臉頰,女人用手掌慢慢地?fù)崦哪?,這種舉動太過親昵和曖昧,辛西婭覺得自己臉上好燙。她暈乎乎地看著對方,如果是男性對她做出這種事情,她恐怕已經(jīng)在尖叫了,但,但是…… 啊,說不定是因為,愛芙羅黛蒂小姐來自異國,所以不太熟悉這里的禮儀,也許這在外國是很正常的事情…… 心臟跳得好快,胸口傳來的感覺非常刺激,令她的喘息都有點發(fā)抖。“補償”……她不禁又想起了某件她不愿回想起來的事情,難、難道…… “有時間的時候,就過來陪陪我吧。”女人對著她輕輕地笑著:“你也看到了,這家店很冷清,我平時也很寂寞呢。就當(dāng)是我雇你來陪我喝茶,怎么樣?” 原來“補償”是指這個,我在想什么啊……辛西婭為自己心底的下流想法不會被愛芙羅黛蒂小姐知道而感到慶幸。她很快笑著開口:“當(dāng)然可以,但這種事,我不需要任何報酬就……” “不要急著拒絕。”女人望著她,輕聲說:“不會太久的,辛西婭。我只答應(yīng)了遠(yuǎn)行的店主,會在這里待三十天。從現(xiàn)在算起,還有二十七天。” 二十七天?辛西婭望著她,不知為何有些失落:“那之后,你……” “也許會繼續(xù)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呢?!迸送袷峭蝗幌肫鹆耸裁匆话悖骸鞍?,之前沒有說過吧,我其實一直在世界各地旅行,去各種很少有人會去的地方,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的?!?/br> 辛西婭睜大了眼睛望著她,她只在故事中見過這樣的冒險家,她從未想過會有一天能親眼見到這樣的人,并且……對方還是女性。 世界各地,少有人去的地方,真好啊。她從寥寥數(shù)語中幻想出了美好而陌生的異國風(fēng)景,從心底感到羨慕與向往。她從小就沒有踏出過這座城市,她沒有錢去旅行,也有些害怕陌生的地方,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今后,我也不知道我是否還會來這里,所以……常來陪陪我吧,辛西婭,胸針就當(dāng)作是你認(rèn)識過我的紀(jì)念品。” 對方都說了這種話,辛西婭相信很少有人能在這種時候繼續(xù)拒絕。她沒有再猶豫,有些難過地答應(yīng)了對方,同時想著臨別時該準(zhǔn)備什么禮物,才能讓自己心里舒服一點。 “上午來就好,我會準(zhǔn)備好早餐等你的?!迸藢χp輕笑著:“畢竟你晚上還要工作吧?!?/br> 正是如此,辛西婭感激地對她點點頭,覺得她真是體貼又親切。但下一刻,她便有些驚訝地意識到了什么—— “你,你知道我是……”她震驚地望著對方,她還以為對方?jīng)]有認(rèn)出她來呢。 魔女微微頷首:“你的表演相當(dāng)精彩?!彼龔膩聿涣哂谫澝浪J(rèn)可的對象:“下一部戲在什么時候,我會去看的?!?/br> “下、下一次,是……”熱流一下子沖上大腦,辛西婭突然覺得非常羞恥。她面對著看過她演出的愛芙羅黛蒂,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舞臺上的她和舞臺下的她似乎一向都是割裂的,她總覺得,面對喜歡她的表演的人,她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更,更…… 而且,新的那部戲劇,連她自己都……說實話,如果她有選擇的權(quán)利,她一點都不想演那么奇怪的劇本。 “大概,要等到下個月……”辛西婭在吞吞吐吐地說出這句話之后,才意識到了什么?,F(xiàn)在是十月初,愛芙羅黛蒂小姐還有二十七天就要離開了,而要在下個月的月底才會第一次公演,無論怎么想,都是趕不上的。辛西婭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她呆呆地道:“不能,不能晚些再走嗎,你可以住在我家……”她和女人才第二次見面,但她居然會因為對方將要離開的事實感到沮喪,這真奇怪。 “恐怕不行?!睈圮搅_黛蒂有些遺憾地道:“下一站是阿德洛半島,已經(jīng)確定好了?!笔轮醒?,正是那里的藥草長勢最好的時期。 辛西婭有些失落地看著她,真心實意地道:“那真是太遺憾了?!彼?,如果愛芙羅黛蒂小姐愿意來看的話,她應(yīng)該能為她爭取到除貴賓包廂之外最好的座位。主演和重要配角一向都有安排一兩個好位置的特權(quán),但辛西婭的父親幾乎不會來看她的演出,她一向都會放棄這項權(quán)利,選擇多拿一點工資。 “說起來……”女人像是為了緩解稍顯沉重的氣氛一般,輕聲道:“辛西婭,是藝名嗎?” 辛西婭愣了一下,她很快苦笑著承認(rèn)了:“是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她昨夜在街邊睡著之前,終于想到了,她為什么會覺得愛芙羅黛蒂這個名字耳熟。 她在大概十二歲左右的時候,遇到了一位來劇團兼職幫忙處理劇本的作家,他叫艾森,是個和善的中年男性,從衣著打扮看來過得稍顯困窘。辛西婭那時候還小,是被在劇團負(fù)責(zé)搬運大型道具的鄰居介紹進來打工的,她被分給這位要求頗多的作家干雜活,而不識字的她時常會幫不上忙,那位作家便偶爾會在休息時間教她識字和讀寫。 艾森待了半年就走了,說是要搬到首都去繼續(xù)寫作。辛西婭從他那里學(xué)到的不多,但珍貴的基礎(chǔ)知識加上她之后斷斷續(xù)續(xù)的自學(xué),也令她慢慢地可以開始讀書了。她直到現(xiàn)在都非常感激他,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恐怕連劇本都讀不懂,自然也不可能有登上舞臺的機會了。 就是在那段時間,辛西婭在作家的廢稿中接觸到了“愛芙羅黛蒂”這個名字。 這是個很少見的名字,她這樣感嘆之后,艾森尷尬地笑著說,這其實是維納斯在北方的卡特那王國的名字,他想寫一個女神和人類男子相戀的故事,但無論是誰都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最后這個故事變成了只有三章半的廢稿。 那之后辛西婭自己查過資料,維納斯女神在本國象征著愛與美,每間教堂的側(cè)面都會有她的雕塑,是一位會溫柔地祝福新人的女神。而在遙遠(yuǎn)的北方的一些國家,她卻有著略顯不同的身份。愛芙羅黛蒂女神掌管著愛情、美麗與性欲,在帶來這些的同時,也會帶來由愛情、美麗與性欲催生的災(zāi)禍。她會溫柔地祝福新人,然后溫柔地注視著新人之間的愛情因災(zāi)厄而走向終結(jié)。因此,在北方,向新人贈送愛之女神的雕塑屬于一種類似詛咒的行為。 這個名字恐怕并沒有什么好的含義,辛西婭認(rèn)為不會有任何父母想給自己的女兒起與災(zāi)厄有關(guān)的女神的名字。 辛西婭是假名,而愛芙羅黛蒂無疑也是假名。 這看起來還算公平,她們對彼此報上的都不是真正的名字。她以為在自己承認(rèn)了辛西婭是藝名之后,會被問到真名,她默默地準(zhǔn)備好要在這時也問問對方的真名,但女人居然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問出辛西婭預(yù)想中的問題。 “這個名字很好聽?!睈圮搅_黛蒂笑了一下:“美麗的月亮女神?!?/br> 辛西婭無法確定這究竟是不是在夸她,但她卻不自覺地感到臉紅。她似乎總會在面對她時感到有些羞澀,這是為什么呢? 她們之后又聊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早晨十點。辛西婭發(fā)現(xiàn)這點之后,慌慌張張地告辭了,她準(zhǔn)備直接去劇團,找點東西果腹——好吧,準(zhǔn)確來說,就是劇團免費提供的干巴巴的面包。今天運氣好的話,也許會有味道還不錯的湯。 按照劇團的預(yù)定,明天才是第一次彩排的日子,結(jié)果劇本的作者卡珊德拉女士還有導(dǎo)演林賽女士突然一同決定將彩排提前到今天。所有人都非常意外,并且在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下對這次突然提前的排練感到吃力,演出過程中出現(xiàn)的問題也有很多很多。林賽女士在排練開始之后不久便顯得非常不快,中途開始,表現(xiàn)最差、沒能好好背出臺詞來的男主角突然開始被發(fā)狂的林賽女士激烈地訓(xùn)斥,一邊的女主角辛西婭和第二女主角伊芙琳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完全不敢出聲。結(jié)果,今天一整天下來,他們都沒能排練完一半。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你們明天最好能給我拿出更好的表現(xiàn)來,否則,我會考慮換掉不適合出演的人?!绷仲惻繗鉀_沖地摔門離開之后的一段時間,練習(xí)室里的所有人都還能通過她鞋跟發(fā)出的清脆聲音感受她的憤怒。在她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不見之后,男主角便開始低聲咒罵這位脾氣一向不太好的導(dǎo)演,伊芙琳則是跟著卡珊德拉女士離開了。疲累的辛西婭看看時鐘,嘆著氣和其他人一起走出練習(xí)室,然后獨自走去了劇院的后門。 今天停演一天,辛西婭和伊芙琳都很閑,也許這就是她們突然決定把彩排提前的原因吧。辛西婭對這部劇本沒什么自信,但總算沒犯什么錯,而伊芙琳今天的表現(xiàn)卻讓她有些驚訝。伊芙琳飾演男主角的meimei,演技比之前竟然有了不小的進步,雖然她對臺詞還不太熟,但作為第一次彩排,這也算得上是令人滿意的表現(xiàn)了。 辛西婭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摸出自己的小小懷表,心情稍微有些復(fù)雜。這是她在成為演員的時候,父親送給她的禮物,當(dāng)時她其實只是個很小很小的配角,他卻顯得非常高興,甚至比她本人都還要高興。 他清醒的時候……其實…… 馬車停在家門口的時候,辛西婭松了一口氣,雖然屋內(nèi)仍亮著燈,但門口沒有那些穿得比她還好的侍從在。父親似乎還醒著,他今天沒有喝到深夜才回家嗎?辛西婭快樂地踏入門廳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想錯了。 客廳的桌上有好幾個酒瓶,其中有幾個空瓶已經(jīng)倒在桌上了。 醉醺醺的男人原本趴在桌上,他聽到聲響,慢慢地抬起了頭:“你回來了?” 就在辛西婭想要出聲的那一瞬,男人猛地站了起來,他踢倒椅子,朝著辛西婭撲了過來,面容因憤怒而顯得猙獰:“你昨天去哪個男人家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 辛西婭躲過了他的突然襲擊,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開始咬牙切齒地提起裙子朝樓上跑。 身后追逐的腳步一直緊緊跟著她,直到踏上樓梯才變慢了一些,心臟跳得好快好快,她驚慌又恐懼,拼命地奔跑著,直到?jīng)_進自己的臥室,拼盡全力地把門反鎖,然后搬了重物來堵住這扇門。 沉重、可怕的撞擊聲很快響了起來,辛西婭用被子蓋住自己,縮在床上,止不住地發(fā)抖。 “梅蘭莎!給我開門!你這個婊子??!你昨天半夜去哪個男人家了,不是跟你說過了,安心跟著昨天那位先生,和他生活就行了嗎!” “你連父親的話都不聽了,我辛苦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你——” 她的呼吸異常凌亂,充斥胸口的那份慌亂與悲傷,和她小時候所經(jīng)歷的一點分別都沒有。 “不知檢點!我早就知道,在那種地方工作出不了正經(jīng)人!你都去過多少男觀眾家里了?!” 他老了,他長期被劣酒毒害的身體遠(yuǎn)沒有十幾年前靈活,只要她想逃跑,他就已經(jīng)打不到她了。 “砰、砰”,可怕的砸門聲不斷地傳來,門外是男人的怒吼與不堪入耳的咒罵,辛西婭沉默著松開自己的棉被,慢慢地走到了房間的窗前。 臉上濕濕的,眼前模糊不清,她用力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又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稍微讓自己冷靜了一點。 房間內(nèi)一片漆黑,僅有窗邊有著微弱而溫柔的月光。 她低著頭,靜靜地望著自己握成拳的、正在顫抖的手。 而她,已經(jīng)成長了。她今年二十歲了,能夠自己養(yǎng)活自己,能夠在從事自己喜愛的事業(yè)的同時獲得一筆對女性而言十分豐厚的收入,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從貧民窟搬出來,甚至買下中上層家庭才能負(fù)擔(dān)得起的房子。 她曾經(jīng)為此沾沾自喜,甚至洋洋得意,但這其實遠(yuǎn)遠(yuǎn)不夠。 其實愚蠢的她,在非常勉強地順從了父親,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心底有著不該有的無聊想法。 那時她以為,也許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她有不錯的薪水,能負(fù)擔(dān)基本的生活,甚至能有小小的娛樂,父親也不需要再為了生計去做那些苦力活了。在不再需要為生計發(fā)愁之后,他們是否能回到一開始那樣的生活呢,像是mama尚未去世之時那樣的,幸福而和睦的生活? 現(xiàn)在她很清楚,那些都只是愚蠢的想法而已,她以后,絕對、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不切實際的妄想了。人很難控制自己的想法,卻有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行為,她下定決心,以后決不能再做這種傻事了。 她再也不會—— 再也不會做梅蘭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