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說好了年三十當天一早過來，但第二天蕭程哲實在忍不了再自己在空宿舍睡上一晚，取上貼身換洗衣物決定下班后就趕過去。

    雞排店從明天開始放假到初三，之后的初四到初八上班工資比平時多，蕭程哲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和店長要了排班。即便如此他依舊起碼可以在夏旭這住上四五天，于是決定這幾天就干脆不回宿舍了。

    都說剛剛談起戀愛時的思念難熬，那蕭程哲這就是愛了好多年終于把人追到手，比普通的戀愛更難熬。

    他也顧慮過夏旭會不會已經(jīng)要睡了，卻因為要等自己被迫熬夜。但夏旭卻主動說自己平時一般至少十二點才會睡，蕭程哲這才放心，并且很快樂地將夏旭合情合理的一句解釋與“我想你來”劃上了等號。

    稍微提前幾分鐘下了夜班后，蕭程哲緊趕慢趕地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車，到夏旭家里時都晚上十一點半了。

    夏旭已經(jīng)洗好澡了，剛剛擦干了頭發(fā)換上睡衣，剛一開門就被渾身涼氣的蕭程哲抱了滿懷。蕭程哲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周身一股涼氣，連忙退開了點，轉(zhuǎn)身輕輕地帶上門。

    見他滿臉笑容，夏旭被感染得露出微笑，問他怎么這么開心。

    蕭程哲墊了墊手里的大背包，說自己要在夏旭家賴上三四天。

    夏旭聽他這么說，想起了什么。明天附近的小超市不開門，他今天就把之后兩天的食材都買好了，又在那給蕭程哲買了牙刷毛巾浴巾等一系列洗漱用品，都已經(jīng)放在浴室里了。

    “你對我真好……”蕭程哲在沙發(fā)上放下背包，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他高中以來第一次和誰一起過年，可以起床等著吃飯，還在這間屋子里有了自己的個人用品，不再是一個人孤伶伶的了。

    “這點事算得了什么??？”夏旭無奈道。

    “反正這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蕭程哲語畢，直奔浴室，他說身上一股油煙和腌雞排的香料味要趕緊洗掉。夏旭要是困了就去床上睡，不用等他。他動作極快，一邊說話的時候一邊已經(jīng)開了花灑，準備脫衣服進去了。夏旭連忙幫他順手掩上了門。

    待在外面聽了一會兒淋浴的水聲，夏旭想起蕭程哲剛才的欣喜反應，反而表情慢慢灰暗了下去。他想：果然，蕭程哲很喜歡這種能夠和誰一起生活、擁有家人的感覺。當年自己在沒人看管蕭程哲的時候照顧了他幾次，那點好他一直記得。

    夏旭還是很怕。

    他確實相信了現(xiàn)在的蕭程哲是真心的，可他總?cè)滩蛔∪ハ肽鞘鞘挸陶苠e將當年的感激或是別的什么情緒弄混了。他還那么年輕，還沒有踏出大學校園，萬一他以后遇到了“真的喜歡的人”……

    聽到浴室里的水聲很快就停了，夏旭連忙輕手輕腳地鉆回了臥室，不想讓蕭程哲看到他在門口發(fā)呆。

    被窩里有些冷，夏旭一直喜歡蜷縮著睡覺，進被子后就自然而然地弓起了身子，腦子里想到前天自己還對蕭程哲說過，如果你哪天膩了我一定不會糾纏。

    可他也不知道等那天真的來了以后，自己能怎么辦。

    蕭程哲洗好澡后見夏旭已經(jīng)鉆在被窩里，背對著門口，還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立刻放輕了步子，悄無聲息地關了燈。

    不過等他掀起一個被角時，夏旭忍不住微微挪動了一下。

    “原來你還沒睡?。俊?/br>
    “還沒呢?！毕男褫p聲道，語氣中沒有困意。

    蕭程哲這才不再抑制小心翼翼地躺下的動作幅度幅度，放心地扯了扯被子鉆了進去。

    然后他看著背對著自己縮在床另一邊的夏旭，過了一會兒，伸出一根手指從后頭敲了敲夏旭的肩頭。

    夏旭才轉(zhuǎn)過頭來就被親了。

    剛剛淋浴回來的蕭程哲蹭過來時身上還帶著一股暖呼呼的熱氣，他伸手攬過夏旭的腰，拉他到自己懷里。

    蕭程哲腦子里好像有個表格。不能做的事放在最上面，以后再試著做的事在一列，確認過能做的事打了勾放在另一列。

    從輕吻逐步加深，聽到夏旭被他的舌頭攪合得無法閉上嘴，艱難地找機會吞咽唾液的“咕?！币宦?，蕭程哲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的雙手不著痕跡地從夏旭的上衣下擺鉆進去，感覺到那副身體明顯一滯后他就立刻停住，不再往上摸了，牢牢扣在夏旭的腰上貪戀他的皮膚一樣反復用炙熱的手掌心摩擦著。

    蕭程哲親上來的那一刻起就是硬的，隔著睡褲緊緊戳著夏旭的大腿根兒。夏旭感受得到蕭程哲沒想更進一步，心底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酸澀難受。他也不想讓等了自己好多年的蕭程哲忍耐的。夏旭想道，可這副身體病了，不正常了。

    如果蕭程哲不介意做的時候自己會控制不住恐懼地顫抖，那他也不介意……

    可蕭程哲在意得要命，一有風吹草動就耐心地停下來，眼中的克制叫夏旭每次看到都會心揪起來一樣地內(nèi)疚，心虛得無處排解。

    蕭程哲感覺到夏旭臉上濕漉漉的，終于停止了索吻。他從夏旭的衣服下抽出手，撫摸夏旭的臉，從靠近枕頭那邊一路向上摸到夏旭的眼角。

    他還不至于自信到覺得這是被自己從零開始摸索的接吻技術(shù)舒服哭的。

    “怎么了……”

    夏旭在他摸上來前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又流淚了。他搖搖頭：“我怎么又……沒事，就是覺得很對不起你……”

    蕭程哲不知道夏旭又想到了什么，但能根據(jù)情景環(huán)境猜個大概。他湊近了親了親夏旭的鼻梁，那里也被弄得濕漉漉的，有點咸。

    “我只想親親你，”蕭程哲把嘴唇貼上夏旭的耳朵，低聲下令道，“摟著我的脖子?！?/br>
    這對于現(xiàn)在的夏旭來說并不是一個困難的要求。

    很快蕭程哲又貼上了夏旭的嘴唇。他覺得很快夏旭的注意力就會被自己拉走，忘記流淚的事情了。等到時候親累了，夏旭也就很快就睡著了。好像一般到了早上他的心情就會緩和許多。當然，這些都是蕭程哲的猜測。

    蕭程哲半撐起身子附身下來，讓夏旭有空間把手環(huán)上來。

    試探的時候無比小心翼翼。相應地，知道夏旭能夠接受做到哪一步后，蕭程哲得寸進尺得也相當快。

    被蕭程哲雙手扣著腰兩側(cè)壓在床上，很快夏旭就被吻得只能從喉嚨里發(fā)出細微的嗚咽聲。每次攻勢稍稍減緩，叫人以為這就要結(jié)束來到溫存的收尾階段時，蕭程哲就會再一次猛烈侵入夏旭的口腔，用舌尖去掃他敏感的上顎和舌根。

    他還時不時地以完全不會留下印記的程度輕嚙夏旭的下嘴唇，再執(zhí)著地用舌頭去反復舔舐剛剛咬的地方。蕭程哲上牙的時候夏旭會本能地試圖往一旁扭頭，但被蕭程哲輕聲要求著“別躲”后就動彈不得。

    蕭程哲很欣喜地感覺到夏旭也硬了，他猶豫著要不要伸手，至少隔著褲子摸一摸夏旭。可夏旭似乎無法直面自己本該屬于正常的生理反應，不住地曲起腿來想要隔開蕭程哲和自己下半身的距離。

    蕭程哲并不心急，順著夏旭的心意假裝什么都沒察覺到，專注地繼續(xù)親他。

    到后來哪怕命令早就超過時效了，夏旭依舊把雙手掛在蕭程哲的脖子上，他的眼淚的確早就止住了，完全忘記了剛才在想的事，連剛才被親得高高頂起睡褲的yinjing都重新軟了回去，像是被漫長的親吻安撫好了似的。

    “心情好點了嗎？”蕭程哲還在一下下地舔著夏旭微微紅腫的嘴唇。

    別說心情好不好了，夏旭連其他什么想法都一起飛到九霄云外去了，恍惚地想著他們這到底親了多久？有半小時了嗎？

    如果有人說有人能因為被親暈了而送進醫(yī)院，以前絕對不信，但現(xiàn)在夏旭信了。

    “好了，不能再好了……唔、別親了……嗯……再繼續(xù)，我嘴都要腫得……沒法見人了?！毕男竦氖纸K于無力地從蕭程哲脖子上滑下來，含糊道。

    蕭程哲樂了。夏旭分明幾年都不想出門見人了，現(xiàn)在竟然會用這種理由讓自己停下來，看來真是大腦缺氧被吻迷糊了。

    “好吧，也是……我也困了?！笔挸陶芤贿呥@么說著一邊從夏旭身上翻了下去，老老實實地躺到了一旁。他其實一點也不困，確切的說他的身體興奮得不得了，讓他一夜不睡都不成問題。

    但他只在一定范圍里放肆，所以只用手隔著衣袖摸了摸夏旭，說要睡覺了。

    如他所想，被累得夠嗆的夏旭很快就睡著了。反倒是蕭程哲自己又熬了一會兒睡不著，一個勁兒地在那回味剛才的事。

    次日醒來的時候，夏旭又不在床上了。蕭程哲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機看，見是九點多了，聽到臥室外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就知道夏旭已經(jīng)起床去弄早飯了。

    昨天半夜他抓著夏旭又咬又親的把人累睡著了，一大早夏旭又先起來做飯。蕭程哲抓了抓亂作一團的頭發(fā)，難免不好意思，趕緊下了床跑到廚房去。

    見蕭程哲起來了，在廚房里忙活的夏旭回頭看了他一眼，欲蓋彌彰地抿了抿確實有些泛腫的嘴唇，立刻又轉(zhuǎn)回腦袋盯著灶臺：“去洗臉刷牙?！?/br>
    蕭程哲眨了眨眼睛，總覺得夏旭這是難得一見有點脾氣了。雖然就那么一點點。他不但不擔憂，反而開心得想原地放倆炮，好好地應了一聲就乖乖去衛(wèi)生間了。

    以前在高中的時候夏旭對待學生就很有耐心。但再有耐心，被一群叛逆的學生故意對著干人也是要惱的。夏旭偶爾也會窩火，會沉下臉來嚴肅指正他們，不過他從來沒有大喊大罵過，這在老師里已經(jīng)算難得一見的好脾氣了。

    等蕭程哲從衛(wèi)生間回來，夏旭就已經(jīng)恢復了常態(tài)。

    蕭程哲覺得可惜，又覺得自己實在有點欠。

    他見如今夏旭總是自卑地把所有錯都往身上攬，就特別想他能偶爾來埋怨一下自己。當然，蕭程哲不想讓夏旭真的生氣或者難過。這項任務確實非常困難。

    夏旭蒸了蛋羹，是咸蛋rou糜口味的。還有他提前一天就備好的鹵水。作為早餐來說豐盛了點，但蕭程哲的確喜歡吃rou，看到這些菜就胃口大開。

    “你好厲害。辛苦了。”蕭程哲笑著越過餐桌在夏旭臉上吻了一下。

    聽到他直白的稱贊和感謝，夏旭愣住了，定定地看著他。好半天才移開目光囁嚅道：“真的沒什么的，反正我現(xiàn)在也就只能做這些……”

    “才不是。真的很厲害，可以去當廚師了，”蕭程哲執(zhí)意要稱贊他，見他又要反駁，繼續(xù)說道，“但是你現(xiàn)在卻愿意只給我一個人做，所以光幫忙洗碗可不夠，我得好好感謝你才行。你就接受吧？不然我良心不安?！?/br>
    關于夏旭的過去，蕭程哲并不知道太多具體的事。他不想故意逼問夏旭和陸澤睿的相處細節(jié)，因為那樣夏旭痛苦，自己也會嫉妒不已。

    所以他不知道夏旭經(jīng)歷了多少個相似的夜晚，做了兩人份的飯菜后又默默倒掉。還有他的童年里，無數(shù)次母親做的飯菜被掃到地上，烤了點心后無所事事地在空別墅里等情人來看自己……

    他母親從小就一直說，這是sub分內(nèi)的事。沒有人告訴過夏旭這是可以被感謝的行徑。

    夏旭張了張口，他看著蕭程哲，反倒像是個學生似的開口問道：“那、我該怎么接受……？”

    蕭程哲吞了口吃的，咽下去后用手指數(shù)著提議道：“你就告訴我，嗯……’那你多吃點’。然后作為交換，你就多使喚使喚我吧。畢竟吃了你的飯嘛。可以讓我拖地，刷浴缸，下樓給你拿快遞，坐我身上讓我做俯臥撐……”

    見他越說越怪，夏旭忍不住笑了，叫他好好吃飯，別想亂七八糟的主意了。

    “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更信賴我一點吧，夏旭。我也想多依賴你一些。以后這輩子就咱倆一起過了，不是嗎？”蕭程哲坦然地說著。

    才交往幾天就說這種“大話”，夏旭一定不信。但這件事蕭程哲卻已經(jīng)在腦海里思來想去了好多年，只是他沒法兒把腦子里的想法掏出來給夏旭看。

    夏旭確實在心里笑了笑。他是想相信的，但對他來說這實在太難了。

    可夏旭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他不知道蕭程哲還愿意在自己身邊停留多久，但至少今天是大年三十，是沒有家的蕭程哲，和沒有家的自己，第一個一起過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