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08
08 到了前廳,廳上坐的人竟然是穿一身男裝的沈惠兒。 她看向我,對我一作揖,“杜大哥...” 她的聲音都刻意放粗了,像個模樣伶俐的俊俏少年,我不好當面拆穿她,嘴里說的話改成,“惠...沈兄弟,今日又有何事???” “今日天清氣朗,想約杜大哥一起馬場看看。“ “去馬場看看這提議不錯,就是不知沈大哥是否一同前往?!?/br> 聊起沈將軍,沈惠兒嘴里滿是埋怨,“大哥才不去呢,大哥要陪嫂子,早早就打了包袱駕著車走了,不然...”說到關鍵處,這小妮子就不說話,用一雙秋水眸子看著我,與我撒起嬌來,“沈大哥,去嘛去嘛。” 我自然是拗不過她的嬌,被拉出門去。 我在馬場里挑了一匹棗紅馬兒,在跑馬場上跑上幾圈。才一日不碰韁繩就覺得甚是想念,想我的紅兒了。我的紅兒是一匹寶馬良駒,此行卻未與我一同回來,它還待在邊界的軍營里。 我抱著那匹馬兒的溫順馬頭,愛撫它濃密的馬鬃,“乖啊,待會帶你去吃好草料?!?/br> 領著馬兒去吃草的路上遇上正好走出來的沈惠兒。這小妮子滿臉得意,一叉小腰,笑得見牙不見眼,半分沒有姑娘相,見到我,她迎了上來,“沈大哥,可是跑舒暢了?!?/br> 她這是想起把我一人扔在大門口時我的窘態(tài),頗為不好意思地說:“沈大哥是中意這匹紅馬?”見我還沒點頭,她就已經(jīng)自作主張的跟旁邊管事的說道,“在訂下的戰(zhàn)馬里加上這匹馬兒,把帳一起算在我大哥的賬上,明日就會有人上門送錢。” 管事連連答應,走之前把紅馬帶走。 “沈大哥,為何不把馬兒帶走?”回程的時候沈惠兒問我。 我回她:“養(yǎng)在身邊怕照料不周,還是先暫放在馬場。” 我看過,這是一匹健壯的母馬,正好可以配給我的紅兒,想來不必花上太長時間,就會有小馬駒了。 沈惠兒駕著馬車送我回家,到了家門口,一身青衣的沈惠兒江湖氣十足地與我告別,還與我約下不期就會到訪的約定。 “杜大哥可不能不答應。大哥說了,雖然留了事給我做,但是沒有杜大哥你的監(jiān)督,他對我不放心?!?/br> 沈惠兒秀氣的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哼,顯然不是很滿意沈將軍的安排,但礙于沈將軍的威勢,她也就應了這個苦差事。 既然拉了我作伴,自然要使出她慣常使賴的招式,軟語央求我,“你答應下來嘛,杜大哥?!?/br> 我敗了第一次,肯定也就會敗第二次,答應過幾天陪她。 送別了沈惠兒,轉進門內,我就看到了門廊里站了許久的小修。 為何我能猜到他站在那里等我很久了,因為他手中握著的茶盞里的茶湯已經(jīng)去了大半,一襲繡了墨竹的長衫上沾上清淺的茶漬,顯然是在廊下喝茶,雖略有不潔,卻依舊是一位端方君子的模樣。 小修問我:“哥哥,這是與誰說話呢?聊得如此久,讓我一陣好等?!?/br> “沈將軍的...子侄,我跟他一起為沈將軍辦事,今天辦了一次,興許還得辦下一次,所以在外面多待了一會?!?/br> “快到晌午了,先去用膳,過后我們在詳談?!?/br> 我替小修拿走了他手上的茶盞,與他一同去吃午膳,席上小修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風范,一句話也不說,但一雙染墨的多情眸子卻藏著探求的意味,看向我,然后默默品嘗著手上的飯食。 我被他看到莫名一寒戰(zhàn)。 我曉得小修多思,聰慧的人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看不透也猜不出,此刻的我就猜不到小修的心思。 只是表面看上去的疲憊嗎? 我只是一天一夜沒見他,他臉上就添了一些青黑的氣色,身子看著也顯得有些疲累,說話也變慢了,帶著疲態(tài)。 “小修,多吃一點,你看著...瘦了?” “謝哥哥關心?!?/br> 小修夾走了我為他夾的菜,細嚼慢咽,連帶著碗里的最后一口飯,最后他放下碗筷,與我笑著說:“哥哥這段時間能忙一些也是好的。等哥哥閑下來,我也就得了空,可以抽出時間陪哥哥去游玩,到時候哥哥可別爽約。” 我發(fā)現(xiàn)自從我再見了小修之后,他總是對我笑。他小時候不這樣的,他會學著爹爹的模樣,端著架子,木著一張臉,要不是他生得玉雪可愛,不然那樣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總讓人覺得別扭。 現(xiàn)在卻是眉眼舒展,唇不露齒的笑模樣,像套了個殼。 我覺得別扭極了。 畢竟有七年未見,小修有什么變化也是自然的。 我應著他的話,“當然不會爽約,小修想要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去哪里都可以?!?/br> 用過午膳之后,我又見不到小修的人,自己練了一下午的槍,入夜之時還是見不到小修,略略用了一些仆人送上來的晚膳。 仆人走之前點上了據(jù)說是安神的香。 這一夜我睡得很沉。 按理說我是一個武人又是守關的將士,窗外如果有什么風吹草動我必然會驚醒,可今夜的我即便有人進了我的屋子我也醒不來。 我能清楚地感知到有人坐到我的床榻邊,那個人伸出一只手摸向了我。 那是一只冰冷得猶如玉石的手,涼透的指尖從我的脖子往下探入我敞開的領口。 那只手太涼了,覆蓋在我溫熱的皮膚上,讓我忍不住得想顫栗,但我動不了,也發(fā)不出聲音,身上被套了枷,只能眼睜睜地感受著那只手在我身上游移,摸的過于細致,不放過我身上的每一塊皮膚,像是在探索著什么。 那只手慢慢滑進了我的褲腰帶里,冰涼的觸感來到了我的身下,這過于刺激,我身上罩著的枷鎖松動開,眼睛微微睜開。昏暗的房間里,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我抬起恰似有千斤重的手,去抓那個人的手。 那個人想來是沒預料到我還能動,被我抓了破綻,抓住了空著的那只手,但是那個人沒有慌張,反而笑了。 我覺得自己是聽到了笑聲,笑聲的發(fā)出放入同時我的口鼻上被人噴了一股青煙。 我嗅到那股子氣味淡雅的青煙,心里暗想不好,這個恐怕是迷煙,果不其然,我頓時覺得頭暈目眩,之前好不容易升起的那股子氣力一下子就沒有,眼皮昏沉,下一瞬我就徹徹底底昏死過去。 天明時分,我幽幽醒轉,身上并沒有什么痕跡,頭也不昏沉。昨天就像是我做的一場夢,而夢里的那個人是個鬼魅。 在仆人過來收拾之前,我還是去翻了一下香爐,倒出一些爐渣收了起來,打算找一個相熟的懂藥理的人辨辨藥材。 吃過仆人送上來的早飯,我問起小修,仆人卻回答我,小修一夜未歸。 自此我算是失去了小修的蹤跡,他總是不歸家。 在請人看過爐渣里的藥材,確定那只是普通的安神補氣的草藥之后,我也就由著仆人每晚在我臨睡前點上香爐,這讓我每一晚都睡得很好。 養(yǎng)足了精神就得應付沈惠兒的那些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