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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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一室狼藉,班辰站在教室外走廊窗戶前抽煙,還故意把煙灰一點點地磕在窗外磚臺上。 下午他剛趕到教室教導主任就把他抓出去,說下星期文明月檢查,讓他布置好學生會的任務,順道給他空出來檢查位,他要每周一次不固定的親自上崗時間。末了嘆口氣,“文明情況天天強調(diào),結果現(xiàn)在的小孩還是這么猖狂。昨天一對兒小情侶在我和領導眼前牽上手,喊他們?nèi)鲩_都不帶聽,扭頭就跑出了校門!教出這種學生,我們怎么和家長交代?” 他什么反應來著?他板著臉,煞有介事地說本月規(guī)范風紀后一定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情。姜主任很滿意,表示學生如果都像你一樣讓人省心就好了。 他當然不會知道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學生會翹掉晚自習來和男朋友媾和順便把墻磚當成他的禿頭,在上面摁出一個又一個仿佛泄憤的黑點。 灰白煙氣飄進靛青的夜色中,又被路燈照成柿子味的棉花糖。穿好衣服出來的郁騏笑他:“怎么?破壞公物?” “不算,老姜想找事,我總要給他留點證據(jù)。不然他不死心,我們也不安生?!?/br> 郁騏冷笑一聲,劈手摘下來班辰夾著的煙頭,塞進喝得只剩底的礦泉水瓶:“說了多少遍,你趕緊戒煙。我可不想和不到三十就黃牙的男人接吻?!庇痔绞帜笏道锏臒熀?,周五新開封的,現(xiàn)在只剩兩根。班辰倒出來兩粒薄荷糖,清涼的酥麻感在口腔爆開,舌苔被刺激后吐字不清:"主要是周六抽得多點。” 他瞥了眼郁騏的唇,隨即閉上了眼。雖然還保持著靠在窗臺的姿勢,但頗具討好意味地向郁騏歪了歪頭。 這人閉上眼后五官的凌厲感被削弱,眼皮上的青色血管能隱隱透出皮膚,怎么看怎么像被小魚干馴服后主動向人蹭褲腿撒嬌的的純白緬因貓。 沒辦法。 拿這種人沒辦法。 郁騏不受控制地回吻他時,在心中如此謂嘆道。 班會長翹課自然不全是為了和男朋友打個安慰炮。郁騏有輕微的夜盲癥,同時相信怪力亂神、怕黑怕鬼,他得陪他一起回寢室。 在郁騏明確表示自己腿還是有點軟需要背著下樓后,班辰認命地蹲下身。郁騏熟門熟路地把自己掛到他背后,緊了緊抱著肩的手臂,說快走快走這破樓可太黑了。 確實黑。 沒有盡頭的走廊隔絕所有光線,只有樓梯拐角的半扇窗中能照進一星路燈,堪堪映亮腳下的半塊瓷磚。絕對的黑暗鎖起視覺,郁騏舒服地趴在班辰背上,幻想自己能聽見他的心跳。 他以前就問過,明明都是什么也看不見,為什么你就敢毫不猶豫往前走?那時的班辰回答,樓梯都是等長的,憑著慣性走不會出錯。郁騏聽得好笑,道理都懂,實踐起來你真的可以拋棄本能? “什么本能不本能,既然你把恐懼當本能,那我自然要學會克服。因為我的本能就是讓你安心無患?!闭f出這番話時,正巧有一束街邊的橘黃車燈倒映進班辰眼底,讓少年眼中流淌著顛簸蜜河。 有時候郁騏真的很佩服自己的定力,比如聽到這話后他只是勇氣暴漲,拉著班辰一口氣奔出這棟見鬼的大樓,跑干凈自己的邏輯和理智,跑上階梯最高處,在那天格外低垂的月亮下笑得像個傻子。被他牽著的人雙頰泛著異樣的紅,也許是跑的,也許是害羞。他想再裝一次正經(jīng),問郁騏“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可這幾個字在舌尖轉一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青春期的悸動好像永遠無法理喻又勇往直前。濃情蜜意時說我要騎著火箭來見你,和你在屋檐下偷偷上說整個暮春的情話;撕心裂肺時一腔愛意又被折價拍售給風雪和黑夜,讓曾經(jīng)的感情澆筑成最難以摧毀的牢墻。 情緒無厘頭,那就不如在確定自己快樂時就笑個徹底,給愛情增加點度過苦厄的底氣。 十二月底,安城沒等到第二場雪,倒是先等來了期末聯(lián)考。 英語考試結束,郁騏是最后一個回到教室的。實高用前一次考試的成績排考場,于是強者在一班巋然不動靜待開考,郁騏每每都要跋山涉水才能找到自己已經(jīng)被擠到十七班的考位。 在后門入口就看見班辰周圍熱鬧地像菜市場,一張張字跡工整的卷子已經(jīng)在傳閱中被揉皺,不時有人在看見不一樣的答案后捶死掙扎地問班辰,你確定你寫的都正確嗎? 而被問的人只會掠下眼皮,故意把人的視線都勾引到他眼尾的那點細痣后再矜持又欠揍地頷首:“不確定我的答案。但你這個肯定不對。” 臭屁的就好像這一個月來為聯(lián)考禁yin禁欲對他唯一的室友兼男朋友不聞不問每晚在宿舍對著五三含淚熬大夜的人不是他一樣。 多少個囿于桌前孤燈擼題的夜晚,班辰都會可憐巴巴地對盤腿坐床上TIMI的郁騏說,老婆,過來一下,讓我抱會兒,算我求你的。等郁騏貼過去后,借著一坐一站的錯位高度把臉埋進對象柔軟的胸口狠狠一吸——畢竟這世上除了埋胸充電,再沒有什么能拯救一位浸yin題海的高中少年。 直到老吳敲著黑板擦在講臺上說正事,班辰身邊的人群才散去。 郁騏瞇著眼坐回自己冷清的最后一排,身邊只有同桌悄聲問他寒假還要去北京嗎。郁騏不帶好氣地回,我倒是不想去,你教我? 他在安城本地的啟蒙老師上年紀了,就把小徒弟的藝考大事安排給了自己年輕時在北京教出來的學生,每年寒暑假郁騏都要北上學藝,閉關苦修。 谷文鶴笑嘻嘻,你姘頭來年夏天就能和你一起進京,公費談戀愛,開心嗎。 郁騏一愣,這才認真聽老吳的講話內(nèi)容。實高是個傳統(tǒng)老牌省重點,校領導腦子死,不常給學生爭取競賽和自招機會,只看重高考成績。今年來了個新副校,好說歹說才說服學校同意讓今年高二年級前十的學生參加個物理競賽,算上預賽主賽總決賽林林總總要半年,時間長風險小,校方才是終于同意。今年寒假是各市預賽,順利的話到升高三暑假就能出比賽結果,表現(xiàn)優(yōu)秀的人有機會進入T大夏令營培訓。 老吳的啰嗦在右耳朵繞,谷文鶴故意壓低的聲音在左耳繞:“會長那么牛逼,我看那什么夏令營肯定有他的份。要不到時候你也別找你師兄去了,你們倆就從北京出發(fā),搞個北上背包游,共同游歷半個中國,見證一路好山好水,奪浪漫啊。” 他已經(jīng)習慣于敷衍同桌的中二,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算做回答。 古文鶴和他的關系是人們口中常說的“發(fā)小”——畢竟當了近十年鄰居,沒有點朋友緣分都說不過去。當初郁騏剛見班辰時那股子迷道勁連他這個純種直男都看出了端倪,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原來男生和男生間不見得都是球場上前鋒后衛(wèi)的好兄弟。好在郁騏雖人緣不錯但疲于社交,算來算去除了班辰身邊就這么一個朋友,所以就算谷文鶴的情商再怎么拼命逆向生長,郁騏都對他有無限的愛憐與寬容。 考慮到發(fā)小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文化課成績,郁騏轉過臉,斟酌著開口:“等一下,你……不會覺得老吳說的夏令營是咱們小學舉辦的那種踏青活動,可以隨意私自行動吧?” “不、不是嗎?” 若真有此等好事,誰不開心。望著發(fā)小雖英俊但此時略顯迷惘的臉龐,郁騏長嘆后噤聲。 可惜了這份人人都喜歡的好消息,與他而言只不過是換了個名頭的分離。 進家門后,早已等待多時的嚴媽趕忙迎上來,幫郁騏收拾外套書包,說:“你媽今天晚上回來,我給她溫了盅燕窩百合。我給你多放點冰糖,你先嘗嘗?” 嚴媽從張揚結婚起就在照顧他們家里里外外,看著郁騏長大,說是傭人,更像是郁騏外婆。已經(jīng)長大的男生笑著回她:“你快歇歇吧嚴媽,我都不小了,還能饞那一口甜味兒嗎,”又想起來上次嚴媽請假的原因,牽著她的手往客廳沙發(fā)走,“對了,小藝姐怎么樣了?” 嚴媽的老伴開大車,三十七那年就出了車禍,沒救回來,這么些年一直是自己拉扯女兒長大。好不容易熬到閨女嫁人,順順利利產(chǎn)下一漂亮小姑娘,本以為自己可以放心頤養(yǎng)天年,誰知倆親家背地里重男輕女,聽小藝只愿意生一胎后就天天在家一唱一和地陰陽怪氣。頭年,小藝還能忍,畢竟和愛人青梅竹馬,十年戀愛也見過了不少風雨,覺得自己全心信任的男人怎樣也能和家人解決好這點小矛盾。沒成想丈夫只會在婆公奚落自己時打馬虎眼,好像只要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還是那個父母面前的孝子、愛人床頭的好依靠。冷眼認清那家人后,本就硬氣的女人離婚證一拍,把他們家當初為了討好兒媳落戶到她名下的現(xiàn)住房一買,帶著剛剛會走路的女兒來到安城定居了。嚴媽上個月請假,就是為了幫忙安頓好閨女外孫女。 “她啊,脾氣隨她爸爸,最容易死心塌地的人,卻偏偏覺得自己挑的人一定是最好的,”嘴上說著埋怨的話,嚴媽眼里卻帶著不加掩飾的心疼:“做人就是不能像你小藝姐這么死性子,撞了南墻破了頭,疼的還是自己?!彼樖纸o郁騏削好個冬桃遞過去,嘆一聲道:“有些人之間,遇見了就是孽緣,早斷早解脫,長痛不如短痛。” 孽緣嗎?郁騏看著這棟空曠的別墅,和已經(jīng)接近午夜卻仍舊冷清的家門,心想,也許張揚郁其倫在多年撕扯后終于簽訂離婚協(xié)議的剎那,心里都不約而同地向這段作孽的日子愉快告別吧。唯獨自己像個舊時代里尷尬笨重的遺物,拋給誰都是諷刺。 次日五點零三分,催命的鬧鐘聲準時囂叫,眼都沒睜開的郁騏艱難爬出被窩收拾行李,繼續(xù)重復著每年的悖論——趕最早的航班,堵最久的車。臨上魏叔車前他攥著手機想了想,還是沒給班辰發(fā)消息。到了直接報平安吧,不然顯得自己怪矯情。 突然,緊閉的車窗被叩響。 張揚穿著藕粉真絲薄紡裙站在車前,過于素凈的裙子被她壓上串海珠項鏈后立刻變得千嬌百媚,如同庭院那株只招展在五月的刺蘼。她確實是個美人,就算昨晚在公司忙到凌晨導致只能在闊別已久的家中休息兩小時,第二天也依然可以光彩奪目地踩著高跟鞋架著超黑來和兒子走個公式化的道別。 郁騏下意識往車里靠了靠,看見張揚不明所以地挑眉,又尷尬地把雙肩包放到空出來的位置。 就算是俯視,張揚也習慣性地在對話時微抬下巴:“騏騏,準備好必備物品,你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嗯?!?/br> “聽說了,你挺抵觸岳叔叔?沒關系,你要是不喜歡,他以后不會再來家里。” 郁騏抿了抿唇,道:“他人還好,但我不想……不想讓他隨便進這棟房子?!?/br> 看著兒子過于乖順的目光,饒是張揚也有些驚訝:以前那個喜歡搖著她手臂用小奶音喊mu—a的小不點,眼睛里竟然也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多讓人難以辨認的情緒。 于是她清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溫柔一些:“騏騏,跟mama說話的時候,不用隔這么遠的?!?/br> 郁騏看了眼離車外的張揚最近的那個座位,“啊,不,我只是……習慣坐在這一邊?!?/br> 車子發(fā)動,后視鏡里的人影越縮越小。郁騏閉上眼,吐出一口郁結于心的濁氣——他剛剛竟然蠢到,認為張揚站在車前是打算陪他去機場。 襄汾機場大廳,只穿著連帽衛(wèi)衣的班辰坐在行李箱上,遙望著機場入口,無處安放的長腿撐著地。 沒等多久就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搖搖晃晃地向安檢口挪,他便也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擋在茸腦袋身前。 毛茸茸向左走,他往左擋;毛茸茸向右走,他往右擋。終于,茸腦袋抬頭罵人了:“這么寬敞的地方,專門擋我路是有……?” “病嗎”倆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對上了班辰的眼睛。 滿意地瀏覽過對方眼中的驚訝和不易察覺的喜出望外后,班辰不緊不慢地把彭擁雪給郁騏打包的行李推到他身邊:“喏,我媽給你準備的東西。沒什么要緊的,都是些你以前說過喜歡的零食,還有彭女士專門給你抽的真空排骨。想帶就帶,不帶我再拖回去?!?/br> 從沖擊中反應過來,郁騏立刻把拉桿從班辰手中奪過:“要,我要?!闭f完后戳在原地,一肚子話爭先恐后地堵在嘴邊,偏偏不知道該用哪一句開頭。想問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程,明明這是他們在一起后自己第一次北上;想問他為什么會知道自己總是忘記帶些可以接受的零食,導致到了北京每日都是靠泛著油腥的外賣度日;還想質問他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因為在那條擁堵的高速上,他真的暗自希冀過能有人因為舍不得與自己別離而在機場為他好好送一次行。 面前的人不知道他的心臟正在經(jīng)歷一場柔軟溺亡,他只是張開雙臂,在清晨人來人往的航站樓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不會照顧自己沒關系,我的熱線電話永不關機?!?/br> 取登機牌、安檢、托運、登機、戴耳塞、箍眼罩、蓋毯子——幾個步驟一氣呵成,三個小時的飛行,郁騏像個早已被定好時的鬧鐘,完成了一次肌rou記憶式補眠。 直到下了機,腳踩地面,他才從脫離獨屬于平流層的恍惚。 從班辰家到機場,最快也要一個小時,他為了送自己,專門起了個大早。可這人明明為了復習已經(jīng)連續(xù)十幾天只睡四小時,這個時間是該用來補覺的。 郁騏緩緩蹲下身子,把漲紅的臉深埋在雙臂間。 怎么辦,才分開一百八十分鐘而已,竟然已經(jīng)開始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