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車廂，沉默的司機(jī)，奇異的熏香味道充斥著車內(nèi)。

    不禁有些窒息。想打開車窗，手按上開關(guān)，發(fā)現(xiàn)窗戶被駕駛位那里的總控鎖定。

    要不要開口提出請求呢？

    這么想著，細(xì)微的緊張感便如電流般自胸口蔓延。放棄了開口的打算，容錚坐在后座，兩手漸漸地攥緊。

    “久等啦！冰淇淋買好了——”

    車門打開，寂靜被一道甜潤的聲音擊碎。

    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然而望著遞到自己面前的東西，感受那股微微沁出的涼意，容錚的小腹不由地開始作痛。

    ——盡管不會流出血液，每個月總有幾天時間，他跟部分女孩子一樣，身體變得無力，不能碰生冷食物、不能著涼或是劇烈運(yùn)動，否則腹部持續(xù)不斷的劇痛就會讓他渾身冒出冷汗。甚至有一次，因為向體育老師請了太多的假，那次終于不被準(zhǔn)許，他在長跑的過程中疼到當(dāng)眾難堪地暈過去……

    “嗯？不喜歡嗎？”

    見他遲遲不接，唐蘊(yùn)安卻不愿收手，將冰淇淋湊近，清涼雪白的尖端幾乎抵到他的唇邊。臉也湊過來，自下而上地，對方盯著他低垂的眼。他不由自主地避開視線，身體越發(fā)僵硬緊繃。

    不料，唐蘊(yùn)安竟隨著他目光轉(zhuǎn)移而晃來晃去，玩鬧似的，卻又有種使他不安的執(zhí)拗?？谥幸贿厔裾f，“很香啊，你聞一聞！這家口味超正的！何況我買都買了……試試嘛！就舔一下，一下就好！”

    那雙懇求中略帶失落的眼睛始終緊緊糾纏著他的視線。

    “…嗯。謝謝?！?/br>
    容錚說不清是因為覺得找合適的借口拒絕會更麻煩，還是單純不想看見這種神情出現(xiàn)在對方眼中，總之他接過了那支冰淇淋。咬下很小的一口，的確有種使人放松和歡喜的香甜在舌尖蔓延。

    “怎么樣？很好吃是不是！”

    “…嗯。”

    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方露出十分明媚的笑容。

    這位身家不凡的小少爺笑起來有種天使般的純稚，不自覺地，看著這樣甜美的笑，容錚也微微地笑了。他看見對方眼睛里的光芒霎時變得更亮。

    或許是因為自己喜歡的食物被別人肯定了吧。這樣容易高興，讓人覺得不像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只是個愛好分享的孩子。

    而這樣孩子似的人，聽其他同學(xué)議論過，竟然是偌大的集團(tuán)里高高在上的少爺……

    心中泛起淡淡的訝異。唐氏，盡管沒有刻意了解，僅僅是在報紙頭版、或是新聞采訪中偶然掃到，容錚也清楚，那是他這樣的平凡人曾經(jīng)難以想象的龐然之物。唐氏在電影娛樂、房地產(chǎn)、旅游、航運(yùn)等多項產(chǎn)業(yè)都有資金注入，它擁有著S國南區(qū)最大的賽馬場和最奢華的酒店。而盡管控制著整個南區(qū)碼頭的航運(yùn)，唐氏卻從未卷入過任何販毒或是人口買賣的不法生意中，倒不如說，從默默無聞到崛起的整個過程，唐氏都從未爆出過不良記錄，在南區(qū)，這片S國犯罪率最高的土地，這么一個清白的、甚至對慈善行業(yè)多有注資的強(qiáng)大集團(tuán)，簡直堪稱商界的楷模。

    所以他先前的緊張，也并不是擔(dān)心自己會有什么危險，只單純因為不善于跟人在相對封閉的空間內(nèi)相處。盡管唐家小少爺陽光一樣溫暖的氣質(zhì)，讓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些好感和憧憬……

    他還是無法這么快克服這種自己的世界被打破、甚至是被侵入的錯覺。

    正自呆呆地想著，車內(nèi)忽然搖晃了一下，而后胸前傳來濕膩的涼意。

    “啊，抱歉——”

    不知什么時候，對方已經(jīng)坐到了極近的距離。而明明是幅度很小的搖晃，唐蘊(yùn)安都沒能拿穩(wěn)冰淇淋，奶油糊上了馬甲和襯衣。唐蘊(yùn)安一臉歉意，急忙抽出紙巾來擦，“都怪我不好，把你衣服都弄臟了。我家離醫(yī)院很近的，一會兒路過，帶你換套衣服——”

    “不……不用，不用了……”

    肢體接觸使他感到難以應(yīng)對，他向后躲避，同時試圖抓住唐蘊(yùn)安的手。

    唐蘊(yùn)安一邊慌張地道歉，卻是不顧他的阻攔，手在他胸前不住揉擦。一開始是正常的動作，直到對方的小指碾到一處敏感的凸起。

    細(xì)小酥麻的刺激從胸口流過，他從未被用力碰過這里，連自己洗澡都刻意放輕動作，這一下忍不住地低哼出聲。

    盡管很快地咬緊嘴唇，不再讓奇怪的聲音發(fā)出，唐蘊(yùn)安的動作卻越來越粗暴。像是受到某種刺激般地……他幾乎抓不住對方亂動的手了。

    領(lǐng)帶被拉扯得散亂，扣子也以他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的速度被解開，他越發(fā)無措，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會先擦里面。而就算隔著紙巾和衣服，這樣的過近的接觸、這樣強(qiáng)烈的熱度和力度已經(jīng)使他渾身泛起恐懼和焦躁。

    “不要碰我！”

    他猛地攥緊對方手腕，呼吸變得急促，第一次在唐蘊(yùn)安面前，他明確表示自己的抗拒，“…沒關(guān)系的……讓我自己來。”

    掌心里，唐蘊(yùn)安的手掙了幾下，因為他握得很緊，對方?jīng)]能掙脫。

    就像被打破的時候一樣，車?yán)锖鋈痪驮俅位貧w安靜——那種使他渾身僵硬的安靜。只能聽見他自己紊亂的呼吸聲。

    對方又掙了一下，這次力道格外地大。一種莫名的冷意從腳尖上升，他脊背泛起輕微的顫栗，不但沒有放松，反而將對方的手抓至最緊。

    “我是不是忘記告訴你？我最討厭…最討厭聽見有人對我說‘不’。而且，你抓痛我了——”

    用忽然壓低的聲音這么說著，唐蘊(yùn)安沒有抬頭。他順著對方視線，看見那白膩手腕上泛起的紅痕。

    心中升起一點(diǎn)愧疚，手上力道不自覺地放松。

    對方抽回手，“啪”的細(xì)微聲響。他驚愣地看著唐蘊(yùn)安松了另一只手，余下的冰淇淋就這樣滑墜到車內(nèi)的毛氈，砸成黏糊糊一灘。

    “…抱歉。我——”

    感覺到唐蘊(yùn)安似乎生氣了，雖然覺得對方不該任性地亂揉，但弄痛對方的自己也有些反應(yīng)過度，道歉的話卻卡在喉間。

    天使般的少年忽然抬起臉。那笑容的消失，像是一層面具的剝落，瞬霎間竟絲毫痕跡都無法尋見。

    極端的違和、詫異，和強(qiáng)烈的恐怖襲擊了他的身體，而后被掐住下頦強(qiáng)迫性地對上視線。眼眸深處散發(fā)出使他血液凍結(jié)的光，對方那種孩子般的天真此刻變成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恣肆，混雜著他所不能理解的興奮……

    “唔！”

    腹部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本就疼痛的部位被狠狠重?fù)?，他捂著被打的地方，疼得蜷起身體，被對方推到了毛氈上。

    “我本來，是想跟你多玩一會兒的?！?/br>
    唐蘊(yùn)安的聲音很冷靜，動作卻是截然相反的暴烈，皮鞋踩上他捂在腹部的手，來回狠狠地碾揉。

    …要被打了嗎？

    正這么想，比預(yù)料中更加殘忍的拳打腳踢像是狂風(fēng)暴雨那樣襲來，他竭力護(hù)住頭部和越來越痛的小腹。對方似乎看出了他的弱點(diǎn)，落在腹部的擊打格外頻繁而猛厲。

    “……呃、唔……”

    憤怒之余，他咬牙忍耐著叫聲，不想泄露任何呻吟，那只會讓他更加意識到自己的異樣和軟弱。這幾天是他格外虛弱的時期。分明從外表看來都是男性，自己平常就遠(yuǎn)沒有對方這樣強(qiáng)勁而蠻橫的力量，更不用說此刻，也根本不曾料到，自己從未得罪過的人，會在偷襲之后，又這樣兇狠地毆打自己。

    盡管悲哀地知道反抗注定難以有效，他還是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身體卻違悖意志，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無力，從舌尖開始，一直到腿腳，都漸漸地麻痹。

    是那個…冰淇淋嗎？還是車?yán)锏难恪瓨O端的痛楚和后悔中，他錯覺聽到了腹部傳來液體在臟器里的撞擊搖晃聲。

    疼痛逐漸轉(zhuǎn)為一種使身體灼熱的奇怪感受，心中升起越來越濃重的不解和憤怒。而唐蘊(yùn)安甚至連質(zhì)問的機(jī)會都沒有給他，他被扯著頭發(fā)又拖回了座位，頭皮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控制不住地扭曲了面孔。領(lǐng)帶被對方粗暴地扯下，雙手被捆住，對方用身體徹底地壓制住了他。

    毆打暫停了，校服襯衫的紐扣繃落到毛氈，胸口毫無庇護(hù)地暴露在車內(nèi)微冷的空氣里。這時候，他才再次聽見對方說話：

    “你把我精心準(zhǔn)備的計劃……全都打亂了啊。要怎么賠我呢？”

    一開口竟是撒嬌般嗔怪的聲音，同時胸前被對方肆意地揪揉。容錚胃里翻涌，除了極度想要嘔吐的沖動，又有止不住的恐懼像是水泡那樣，自心底幽幽地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