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單槍匹馬(見家長)
第二天一早,褚封幫靳如越掛上特需號,不到九點就收到最新的檢查結果。 “恭喜你們,的確有寶寶了?!?/br> 景瀾繼續(xù)囑咐了很多注意事項,可惜靳如越都沒聽進去,他的情緒像顆搖搖欲墜的成熟果實,輕輕一擠就汁液淋漓。 褚封攬住靳如越的肩膀,把景瀾交代的注意事項全都拿手機錄好音。直到跟景瀾道別,牽著靳如越走進電梯,褚封才發(fā)覺自己的手腕顫抖不止。 “月亮,我要當爸爸了?!彼竽蠼缭降氖中?。 努力消化完懷孕的事實,靳如越傻呼呼地笑起來:“是哦,看來我的感覺還挺準的?!?/br> 前段日子靳如越總是憊懶又貪嘴,沒想到竟美夢成真了。想起景瀾曾經(jīng)開出的那張“百分之九十概率無法受孕”的診斷,他只覺得世間萬事皆有可能。 迷迷糊糊地坐上回家的車,靳如越一路上都牢牢攥著那張化驗單,眼眶竟有些濕潤。褚封時不時便用余光看小少爺?shù)谋砬?,車開得也是心不在焉。 “完了,我怎么有點想哭呢……”靳如越抽抽鼻子,嘴角垮下來。 聽到靳如越情緒不好,褚封這剛上任的新手奶爸方寸大亂,急得像沒頭蒼蠅。 靳如越看著他的表情,突然又覺得滑稽好笑。 “噗——你好傻哦!” 初嘗孕期的陰晴不定,靳如越切換自如,褚封噤若寒蟬。 “月亮,我們是不是該回去見你父母了?”褚封小心翼翼地問。 聽到這話,靳如越的氣勢瞬間矮了一半。他不怕自己挨罵,卻怕父親會為難褚封。靳山早年進過部隊,靳如衡小時候沒少挨皮鞭,靳如越因為身體嬌貴被徐筱萍護著才免受皮rou之苦。 想到褚封被鞭子打得皮開rou綻的場面,靳如越心疼地皺眉閉眼。 “我爸出差還沒回呢,也不知道他忙什么,一周了還不回家?!苯缭饺鲋e,靳山昨天早上就已經(jīng)回到京市。 褚封點頭,“那好,你想吃點什么不?順路買點?!?/br> 靳如越得寸進尺:“冰淇淋!” “……” 褚封似乎已經(jīng)預料到他會以怎樣卑微的姿態(tài)度過靳如越的整個孕期。 冰淇淋自然不可能吃到,但靳如越纏著褚封給他買了價值將近小一千塊的巧克力禮盒,回家坐在沙發(fā)上吃得咯咯直笑。 “嗝……吃困了?!毙∩贍斕稍谏嘲l(fā)上,倒頭就想睡。 褚封拿靳如越?jīng)]辦法,輕手輕腳地把人抱進臥室,等他睡熟后偷偷吻了幾下才舍得離開。從聯(lián)系人中找到徐筱萍的號碼,思量再三,褚封終于鼓起勇氣撥通。 “伯母,我是褚封。很冒昧打擾您,我們可以見一面嗎?” - 徐筱萍將見面的地點定在家中。 再次踏入這棟別墅,褚封的心情比翻窗進靳如越臥室那晚還要忐忑不安。另他意外的是,客廳里等待的人并非徐筱萍,而是靳山。 見傭人帶著褚封走近,靳山一語不發(fā),只微微抬眼。 褚封深鞠躬,“伯父您好?!?/br> 方才徐筱萍已經(jīng)把靳如越的情況都交代清楚,且再三叮囑靳山不許胡亂打罵女婿。靳山看著妻子竊喜又焦急的模樣,心中的火氣愈發(fā)旺盛。并未見過靳如越對褚峰的癡迷,他擔心小兒子是被逼無奈奉子成婚。 靳山不回應,褚峰便不敢起身,硬是將鞠躬的姿勢保持了兩三分鐘。最后還是傭人看不過,悄悄跑上樓請徐筱萍下來救場。 “快起來,這樣還不把腰累壞了?!彼裏o視靳山,扶起褚封,“坐,你坐這邊。” 靳山冷冷開口:“誰許他坐了?” 徐筱萍訕訕地收回手,自己坐到茶幾對面的沙發(fā)上。的確,依靳山之前的個性,沒直接鞭子藤條伺候就不錯了。 “謝謝伯母,我站著就好?!瘪曳庀蛐祗闫嫉乐x,轉身看向靳山,“伯父,我早想拜訪您和伯母,但月亮說您最近在出差,所以才拖到現(xiàn)在?!?/br> 月亮。徐筱萍品著褚封對靳如越的稱呼,忍不住勾起嘴角。 從上次在寺里發(fā)現(xiàn)端倪,徐筱萍暗中調(diào)查褚封已久。不同于靳山,徐筱萍更傾向于把靳如越托付給可靠的男性來共度余生,但在人選問題上,她比靳山更謹慎。在她的旁敲側擊之下,所有人都對褚封贊不絕口。 最讓徐筱萍認可的還是褚封的一手好字,她相信能靜心向佛的人必然能甘于寂寞,唯此一心。 靳山絲毫沒有與褚封交談的意思,依舊繃著臉。徐筱萍開口緩和氛圍:“你倒是說句話啊,咱們?nèi)齻€就在這大眼瞪小眼瞪到明天早上?” 別看靳山對靳如越兄弟鐵腕手段說一不二,背地里卻是個實打?qū)嵉钠薰車?。徐筱萍提了要求,他不好不應?/br> “李嫂?!苯教岣咭袅拷械?。 話音剛落,一位衣著樸素的婦人從偏廳走出。 “你先帶他到后院去?!?/br> 初夏的京市正午日頭最毒,靳家后院里沒有任何遮擋物,只有徐筱萍閑來無事時開墾的一片菜園。雖怕褚封難耐暑熱,可徐筱萍也不好再勸,畢竟他終究得過靳山這一關。 大約二十分鐘后,李嫂用推車拖著一袋紅豆來到后院。 “褚先生,請您數(shù)數(shù)這堆豆子一共有幾顆,十分鐘之內(nèi)數(shù)完?!?/br> 褚封暗暗估計,這大袋里少說也得有一千顆。后院中沒有座椅,他索性跪在地上,把豆子打散鋪開。 “一,二,三……” “一百,兩百……” “九百九十九,一千……” 不知過了多久,褚封的膝蓋都跪得麻木,被灼熱的地面烤得發(fā)悶發(fā)疼。 正當他想要起身時,靳山靠在在小二層的露臺邊緣發(fā)問:“多少顆?” “一千一百一十三?!瘪曳獯稹?/br> “知道我為什么給你這些豆子嗎?” 褚封捻起一顆沾有泥土灰塵的紅豆放在手心,“1113,是月亮的生日。” 此時靳如越還在復式公寓里睡得香甜,他似乎夢到褚封在溫溫柔柔地微笑。 褚封抬頭望去,靳山正若有所思地夾著煙斗,隔著煙霧與他對視。 一千一百一十三顆紅豆讓褚封體會到靳山的良苦用心。 紅豆—— 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