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聽說你養(yǎng)了個男孩子
唐蕭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走進臥室,看到再熟悉不過的那張床上,躺了一個美人兒。 美人兒似是剛睡醒,懶懶看了一眼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然后半撐起身子,似是要上前迎接。 起身間,寬松的寢衣領(lǐng)口自肩頭滑落,露出肩頸大片雪白的肌膚。 唐蕭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一步。 畫面陡變。 躺在床上的變成了他自己,而美人兒軍裝整肅,手中握著一根馬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就像,對方冷冷命令陳默掌嘴時的樣子。 他恐懼地蜷縮著,把自己縮成了球,眼睜睜看著美人兒揚起手,鞭子在空氣中扯出凌厲的風聲。 “啊——” 唐蕭驀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唐爺?” 門外傳來保鏢詢問的聲音。唐蕭深深吸了口氣,淡淡道:“無事。” 夜色正濃,他坐了一會兒平復(fù)心情,方才打開床頭的臺燈?;椟S的燈光下,他緩緩掀開被子,一灘刺目的白濁躍入眼簾。 唐蕭閉了閉眼,臉色難看。半晌,他重重捶了一下床。 次日重華有課。唐蕭穿了一身T恤牛仔褲混進教室,手里還抱著剛剛從圖書館借來的。 鄰座的姑娘頻頻投來疑惑的目光——這和小蘇老師一樣好看的小哥哥是我們班的?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是外系的,”唐蕭略垂了垂頭,一副羞赧的樣子,“聽說蘇老師課上得好……” 姑娘心領(lǐng)神會,連連點頭,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正當此時,重華推開了教室門。 稍嫌喧嘩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三三兩兩圍成一團的學(xué)生們都灰溜溜回位置上坐正,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鄰座的姑娘目光灼灼地盯著重華,再也分沒給唐蕭丁點注意力——誰說一樣好看,明明小蘇老師好看多了! 重華輕易就從一眾學(xué)生中分辨出了唐蕭的視線。 沒辦法,在一眾只是犯犯花癡、行動力約為零的少男少女中,那么一道露骨地仿佛要將他吃拆入腹的視線還是相當顯眼的。 下課鈴響,他恰好演算完最后一步,隨手將粉筆扔進粉筆盒,然后揚長而去——丟下頭昏腦脹的學(xué)生們對著一黑板密密麻麻的公式推導(dǎo)埋頭苦抄。 走到樓梯拐角處,他方才施施然回頭,看向尾隨而來的唐蕭。 “唐爺突然對數(shù)學(xué)感興趣了?”上下打量了唐蕭一番,重華似笑非笑地道。 “對……對啊,”唐蕭不自在地抱緊了懷里的書——他出來得匆忙,沒來得及將書放進書包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覺得很有意思?!?/br> 重華心知肚明,不過瞧著他一副強作鎮(zhèn)定的模樣有些可愛,倒也不拆穿:“唐爺確實神通廣大,不僅能在我們圖書館來去自如,還能從里面借出書來。” S大的圖書館進出都要刷校園卡,若非如此,黎早就跟過去貼身服侍了,哪里會讓唐蕭鉆了這個空子? 倒也未必是黎有多在意這么一個學(xué)校的規(guī)章制度,但重華尊重每個世界衍生的秩序,并將其視為天地法則的一種存在形式,黎當然沒膽子在殿下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唐蕭就沒有這種顧慮。他不是黎和重華這樣的外來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這個世界自然衍生出來的,甚至重華可以通過觀察他的行為,更深地了解這個世界的法則。 “我認識幾個學(xué)生,”唐蕭訕訕道,“找他們借的校園卡?!?/br> 其實是他這些年資助的貧困學(xué)生,聽說恩人要追本校的新晉男神,紛紛踴躍獻計獻策。不僅是借校園卡,連重華的排課時間地點都是這群人打聽出來的——所以說,人還是應(yīng)該做點好事的,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有驚喜呢。 “你這算是,”重華想了想,找到一個比較符合這種情況的詞,“挾恩圖報?” “……不算吧。”唐蕭噎了半晌,虛弱道,“就是進個圖書館借本書……丟了我賠?!?/br> 午飯是重華請的。 倒不是唐蕭不想付錢,只是重華對自己的新設(shè)備頗感興趣,表示要測試一下功能。 唐蕭就看著他在手表上戳戳按按,調(diào)出一個四四方方的……二維碼。 收銀員小jiejie也是一臉詭異,不過還是很有職業(yè)素養(yǎng)地拿著掃碼槍在上面掃了一下。 “阿黎說這些黑白相間的圖形是一種記錄信息的密碼,”對著唐蕭一言難盡的神色,重華頗為體諒地解釋道,“具體的他也說不清楚,我正打算去圖書館找找資料?!?/br> “……”不我并不想知道它的原理。 唐蕭默默消化了“不食人間煙火的男神”和“掃一掃、隨機立減”的搭配,轉(zhuǎn)而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重華的手表上。 “這個,可以聯(lián)網(wǎng)的話,應(yīng)該也可以用來通訊?”唐蕭對電子產(chǎn)品并不感冒,不過這一款手表的廣告做得多,他稍微有一點印象。 “不錯。” 唐蕭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加一下我的號碼?” 如果他有尾巴,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呼啦啦搖得飛快了吧……止住這奇怪的聯(lián)想,重華笑點了點頭,解下手表交給他。 出乎唐蕭意料,通訊錄里面就只有兩行:“本機號碼”和“黎”——他經(jīng)常聽重華這么喊陳默,猜測應(yīng)該是小名或者昵稱。 雖說蘇先生向來深居簡出,但總也該有一兩個親朋好友吧?還是說,這不是慣用的號? 怕重華不耐煩,唐蕭也無暇細想,徑直將自己的號碼輸了進去,然后戳了一下姓名欄。 待寫了一個“唐”字,他忽然頓住,偷偷瞄了重華一眼。見重華正打量店內(nèi)的海報、沒注意這邊,他飛快將那個“唐”字刪掉,改成“阿”。 于是當重華拿回手表,就看到自己的通訊錄里面多出一行“阿蕭”,耀武揚威地夾在“本機號碼”和“黎”中間。 “阿蕭?”重華挑眉。 “你都喚陳默‘阿黎’,”唐蕭一臉真誠,“我覺得這樣稱呼很好聽。” 重華笑點了點他,倒也沒說什么,便將手表戴了回去。 飯后重華真像他自己說得那樣,去圖書館找資料了。唐蕭送他到圖書館門口,然后痛快地揮手告別,仿佛自己只是過來見見美人兒再蹭一頓飯。 自家人知自家事,唐蕭知道自己是真的看不進書,在圖書館呆得時間長了怕是裝不下去。待重華的身影消失在閘機后,他掏出手機,先把對方的號碼存了下來——他盯著“本機號碼”看了那么久當然不是白看的。 然后他開了一輛共享單車,吱溜溜向校外騎去。 沒錯,道上有名的唐爺今天沒開車,也沒帶手下,雖然他接下來打算去一個高檔別墅區(qū)。 有多高檔呢,保安看到他騎著共享單車,就十分不愿意放他進去。 不過唐蕭今天本就是來搞事的,熟練地報了門牌號,讓保安打電話。 “陳先生,有一位姓唐的先生想拜訪您?!?/br> “……” 電話那頭一陣安靜,似乎對方正在努力回憶自己是不是認識什么“唐先生”。 “陳先生您不認識他對吧,我們這就趕他走?!?/br> 保安說著就要趕人,唐蕭一把揮開他,大吼道:“你不見我,我就去找蘇先生告狀!” “讓他進來?!?/br> “陳先生,”保安看著洋洋得意的唐蕭,不由建議,“需要我報警么?” 報警什么的當然只是說說。 黎看著施施然翹著二郎腿,十足“賓至如歸”的唐蕭,一臉冷漠:“唐爺此來有何貴干?” “來向你請教,”唐蕭笑道,“蘇先生喜歡什么樣的人。” 黎覺得他從頭發(fā)絲到指甲蓋沒有一點要“請教”的樣子。 “無可奉告。” “沒關(guān)系,我可以自己看,”唐蕭絲毫沒有被黎的語氣凍到,依舊是笑瞇瞇的,“聽說你養(yǎng)了個男孩子,讓我見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