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沒有什么比侍奉先生更重要
含元殿前,隨著一身赤黃色御常服的皇帝跪倒,空氣霎時安靜。 然后,不論是執(zhí)役的內(nèi)官、執(zhí)勤的禁衛(wèi),還是跟隨吳興侯車架入宮的侍從,嘩啦啦跪了一地。 ”已經(jīng)到了?“察覺到馬車停下,又沒聽到有人招呼,小書童打起簾子,探出腦袋問詢。 然后他連滾帶爬地從車轅上栽了下來,頭死死叩在地上不敢抬起。 于是重華不得不親手打起車簾,喚流丹將自己抱下馬車——這個他從天庭帶下來的近侍雖然談不上懾服于凡間帝王的yin威,但也傻愣在當?shù)夭恢涝撟鍪裁础?/br> 作為始作俑者,黎倒是向前膝行了兩步,又意識到自己是戴罪之身,不敢再擅自靠近。 ”這是鬧哪一出?“ ”阿黎,阿黎愚鈍,只想到這個辦法,讓下面的人都知道敬重先生,“黎訥訥道,”阿黎已經(jīng)命禁軍封鎖含元殿四周,能看到的都是可信之人?!?/br> 重華在輪椅上坐定,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他瞇著眼看著前方龐大宮殿高懸的匾額,輕輕念道:“含元殿?!?/br> ”先生要進去看看么?”黎下意識詢問,待看到殿前高高的御階,語氣一頓。殿下若要上去,要么被抱上去,要么連人帶輪椅一并搬上去——不論那種,都不太體面。 果然,重華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淡淡道:“那還是不必了。禁中可有閑置的宮室?” ”有,“黎忙應道,又有些茫然,”先生的意思是……“ ”臣倦了,“重華簡單直白地道。 皇帝一聲令下,原本是議事便殿的延英殿就被清理了出來,作為沈侯在宮中的居所。 雖然是臨時決斷,黎選擇這里也是出于多方考慮的:比如此處離他所住的紫宸殿很近,方便照看;比如向西不遠就是右銀臺門,若是殿下什么時候想出宮……也方便。 但延英殿畢竟不是作為寢殿用的,諸般寢具都不齊全。樂容指揮著宮婢內(nèi)監(jiān)馬不停蹄地布置,嗓子都說啞了,才算有個樣子。 待服侍自家主人歇下,他出來就發(fā)現(xiàn)門外的侍衛(wèi)換了一波新人。不遠處,圣人正在訓斥丹掌柜。不知道圣人說了什么,丹掌柜低著頭極為慚愧的樣子。 樂容從不知道圣人和丹掌柜竟然熟識,且瞧著丹掌柜神色間的親近姿態(tài),也不與他們這些下奴相類。 他很快就收斂住不合時宜的好奇心,垂手站在原地,聽到圣人召喚,才敢走到近前。 “阿容我領走了,”待樂容走近,黎吩咐流丹,“你留下服侍先生,不要再讓我知道先生醒了你不在跟前?!?/br> “我知道了,”流丹尷尬地撓了撓頭,看了眼樂容,“這孩子先生挺喜歡的,您……” “我有分寸,”黎打斷流丹呼之欲出的求情,揮揮手讓他滾進去服侍。 一進偏殿,樂容就聞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不屬于哪一種特定的香料,應該是多種香味混雜的味道。 若是在別的情境下,或許他要暗贊一聲這出神入化的調(diào)香之術。然而在這大明宮中,在他的印象中,這通常是為了掩蓋一些會讓大人們不悅的味道。 比如,教養(yǎng)嬤嬤手中正在擺弄的艾絨和生姜。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這些東西了。沈侯面前規(guī)矩嚴苛,但犯了錯也不過掌嘴罰跪。有時候興致上來把玩他的身子,拍拍屁股為難為難小雀兒,倒是舒服多過苦楚。 松泛的日子過得久了,人就嬌氣了。樂容怕得手指都不停發(fā)顫,解個扣子半天沒解開。還是黎指了個宮人幫他脫下衣服,拿出去晾到通風處,免得沾染了屋子里的氣味。 艾灸原本是一種治病的方法,用艾絨做成寶塔形的灸柱,底下墊著生姜片,在赤裸的皮膚上點燃,用來治療一些寒癥。饒是如此,灸柱灼燒時產(chǎn)生的高溫仍然會讓病人感到疼痛難忍。 而此刻,教養(yǎng)嬤嬤手中的灸柱更高一些,生姜片則更薄一些。 “你今天的表現(xiàn)很不好,”君王嚴厲的聲音從殿上傳來,“朕教過你,萬事以沈侯為先,都忘到腦后了么?” “奴,奴知錯。” 樂容當然記得,可畏威不懷德是人的天性。他對圣人的畏懼,是教養(yǎng)嬤嬤一鞭子一鞭子抽出來的——他受圣人訓教多年,每次檢視功課,只要圣人皺皺眉頭,他都要吃大苦頭。這讓他如何能在看到圣人跪倒在地的時候,還安然高踞車轅? 黎也明白這一點,這是自己為殿下調(diào)教侍人不可避免的結(jié)果。在天庭時,所有人都知道重華上神的威權是要高于黎侍長的,這個后果還不明顯。但當他成為凡間帝王,而殿下明面上是他的臣子,就很難讓這些侍人將殿下看得比他重。 當下,黎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讓這個小書童記住,沈夢溪任何一點不悅都會成倍地轉(zhuǎn)化為君王的怒火。 樂容趴伏在特制的刑榻上,四肢大開,將所有嬌嫩柔弱的部位盡皆袒露。 第一個灸柱被點燃在白嫩挺翹的臀瓣上時,他輕微地痙攣了一下,仍然安靜地趴伏著。 可隨后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而位置也不限于臀峰那樣rou厚的地方,從敏感的后腰到柔嫩的臀腿交接處,一個個灸柱陸續(xù)點上。 樂容很快就難以忍受地掙了下腿,教養(yǎng)嬤嬤眼疾手快搶下了傾倒的灸柱,才沒讓那白瓷般的皮膚留下瑕疵。 “朕記得,你出訓時,能受得住十八個灸柱點半個時辰?!?/br> 感受到圣人的不滿,小書童心中泛起陣陣寒涼:“奴,奴知錯?!?/br> “先生寬厚,你倒是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黎冷冷訓斥了一句,卻也只是讓教養(yǎng)嬤嬤將人固定在刑榻上。 畢竟樂容從早到晚都要在重華身邊服侍,他也不能總是逮著殿下休息就把人拉過來教訓。 脖子、腰、手肘、膝彎、腳踝一一被綁縛在刑榻上,連口中都被塞了布帛,樂容便真的成了砧上的魚rou,任人料理了。 一個又一個灸柱被點燃,仿佛火苗在全身上下舔舐流竄。每當灸柱將要燃盡,就有教養(yǎng)嬤嬤靈巧地將其夾下來換上新的。 樂容昏過去一次,然后又被冷水潑醒。由腰背至臀腿的肌膚都guntang麻木之后,教養(yǎng)嬤嬤將他解下來,翻了個身,繼續(xù)燙灸前胸。 就在胸前的兩顆紅果子也被烤得guntang時,黎忽然喊了停。 又一盆冷水澆在疼得暈頭轉(zhuǎn)向的小書童身上,讓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先生醒了,”黎淡淡道。 阿郎醒了,要我服侍,所以我可以不用繼續(xù)受刑?樂容不是很明白,圣人給自家主人送了那么多的人,其實不是非他不可。 “沒有什么比侍奉先生更重要,”黎頓了頓,著重道,“包括朕?!?/br> 樂容顫了顫,掙扎著活動因為久縛而僵硬的手腳,起身跪倒:“奴……奴謹記。” “好生服侍先生,”黎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指著那刑榻笑道,“說不定就有一日,先生要朕趴在那兒受刑,你也能報了今天的仇?!?/br> 樂容霍然抬頭,錯愕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