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離別
潮海洶涌,單薄的人兒被浪潮拍得無從安身,只得攀附在那人身上,以她為舟,承載住自己隨浪漂泊的身子。 不知登了多少次頂,尤夢眼角被淚花沾濕,淡淡的粉色暈染至全身,在腿心處最是顯眼,襯著幾抹濃白,粉白相間,景致如畫。 兩條白皙細嫩的腿分開坐在蘇折腿上,尤夢又xiele一回的小腹頻頻顫動,蜜谷內的朵朵嬌花癡纏的想要挽留盡興而去的賓客,卻沒能留下。巨龍一抽離,沒了堵阻的蜜谷瞬間噴涌出大股混雜著白漿的潮水,將蘇折的褲子浸濕得徹底。 尤夢眸光渙散,嬌喘著抱緊她,待得回過神來,遽然意識到兩人歡好多時,蘇折卻連外衣都未解,一襲極襯這大喜日子的紅,此刻卻莫名的刺眼。 她想起上次要求蘇折脫衣,這人是這么說的:“給我生個娃兒便給你看?!?/br> 雖然現(xiàn)在她還沒達成她的條件,可她已嫁她為妻,不過是早晚的事。 尤夢蠢蠢欲動想重提舊事,又怕再被推拒。思緒來回拉扯,百轉千回后,她終是按捺不住輕輕將下頜靠在蘇折肩上,試探道。 “你可還記得上次答應我的事?” “何事?”蘇折側了側頭,狀似思考。 “你說待我二人成親,便讓我看、看你的身子。”尤夢藏著私心,小小的篡改了她的原話,祈禱她沒發(fā)現(xiàn)。 不過這話說著說著,她竟覺得自己說出的話有些孟浪,像個登徒子。 蘇折顯然與她想到了一處,她輕笑一聲,熟練的逗起了她,“看了我的身子,可是要負責的?!?/br> 見她語氣輕松,不像是不悅的模樣,尤夢心下悄悄松了口氣,也來了心思同她打趣。 她嬌嬌的哼了聲,不甘示弱,“負責就負責,又不是負責不起?!?/br> 那人摟著她的纖腰,一只掌心撫上她柔軟的肚子,嘴角微揚,“那,給我生個娃如何?” 尤夢臉霎時便紅了,這個“責”,負得可真是別具新意,又叫人羞澀不已。但箭已開弓,她愣是咬牙點頭。 “行,你讓我看,我便答應你?!?/br> 反正……反正遲早都要為她生兒育女的,她趁機討個好處也不過分。 衣衫褪盡,原先嬌羞的人兒只覺臉上熱氣迅速消了下去,滿腔期盼化為顆顆晶瑩清透的淚水,自不堪重負的眼眶滾落。 她放在心尖兒上的人身上,全是傷疤,大大小小、深深淺淺,遍布在衣物底下、平日見不得光的地方。 尋常人一輩子也不會落下這么多的傷痕,更遑論她才二十二歲,一個風華正茂的年紀。 這該是受了多少苦,又是挨了多少痛才會在身上留下這些傷痕? 左心口仿佛被人硬扯般陣陣抽痛,尤夢心疼得不能自已,她死死咬著唇才沒讓自己哭出聲,用力之大幾欲將柔嫩的嘴唇咬破。 “哭了?”那人目不能視,心卻清明,她長指摸上人兒臉頰,觸碰到一片冰涼的濕潤。 尤夢避開她的手,將臉埋進她肩窩不住搖頭,想隱瞞自己心疼得哭了的事實。 蘇折靜默了會兒,聲色聽不出情緒,“別哭了?!?/br> “不疼的?!彼従徥諗n滑落到懷中人腰間的雙臂。 怎么可能會不疼?光是自己眼下靠著的肩上那道長至六寸的疤就足以讓人觸目驚心,難以想象她受的傷究竟有多重。 尤夢想反駁,卻不忍,怕她憶起不悅的往事。 她不知蘇折經(jīng)歷過什么才會受那么多的傷,能在身上留疤的傷想來都不輕。那一道又一道疤痕,刺痛了她的眼。 有那么一刻,她竟希望自己與她一般看不見,如此便不會心疼了??赊D念又慶幸自己能看見,將她印在身上的過去悉數(shù)看在眼里。 她為她感到不忿,痛恨傷害她的人,想分擔她受的苦,心疼她的所有。 難怪她身上總是縈繞著草藥味,難怪她從不肯輕易讓自己看她的身子。 一想到眼前這人沒了雙親庇護,在這看不見的世間跌跌撞撞生活,還受了這般多的傷,尤夢心間頓時疼得更加厲害。 人兒抬起布滿淚痕的小臉,鄭重又憐惜的捧起蘇折的臉,輕輕的落了個吻在她眉間。 “往后,我護著你可好?” 她的爹娘不在了沒關系,她會愛她憐她,傾盡所有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到丁點傷害。 眉心的溫軟讓蘇折怔了神,異樣的情愫在心底某處滋生,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頭一次有人說要護著她,而且還是個比她柔弱不知多少的小姑娘。 她生來孑然,小小年紀便知依靠別人只是個笑話,從來只有依靠自己。 她不需要依靠別人,也不需要被誰心疼。 “不必你保護我,只用為我生個娃便夠了?!?/br> 蘇折精準的捏起人兒細巧的下巴,將薄唇覆了上去。 不多時,尤夢被她壓在身下,藕臂勾上她肩頸,順從的任她為所欲為。 喜燭淚紅,夜短情長。 …… 昨夜顛鸞倒鳳至深夜,本應起得晚些,可卯時才過半,尤夢便在蘇折懷里醒了。 往常這個時候她便要起來幫著娘親備早飯,困乏的腦袋還未清醒,尤夢下意識伸展身子,下一瞬,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碰到一個溫暖的物事。 尤夢抬頭望去,燭火早就滅了,她借著窗逢透進來的隱約日光看清身側的人,恍然想起一切。她昨日,成了親,嫁給了心心念念的那人。 僵硬的身子當即柔軟了下來,尤夢抬眸,安靜又貪婪的用目光描摹她的輪廓,那張臉依舊好看得動人心魄,頜線分明,五官有致,絕色的面容宛若謫仙。 這般美好的人,竟真的就讓她擁有了。 幸福得讓人不敢置信。 尤夢的眼神停留在那雙棱角分明的薄唇上,她清楚記得這兩片唇有多愛說逗她的話…… 也擁有叫人迷戀的觸感。 許是被蘇折逗多了,生性害羞的尤夢適應不少,甚至膽子也大了些,此時此景竟產(chǎn)生了偷親她的念頭。強烈的沖動盤踞在發(fā)熱的心頭,尤夢卻咬住唇,強忍了下去。 不能親,她怕把人擾醒了。 比起滿足自己的小小私欲,她更希望蘇折能睡得安穩(wěn)。于是乎,她歇下心思,繼續(xù)默默用目光溫柔的撫過她身子每一寸。包括那些讓她心疼的疤痕。 一道道縱橫蜿蜒在白皙的肌膚上,仿佛失手打翻在畫上的墨水,破壞了原有的美景。 尤夢看著那些早已愈合的傷疤,腦海中卻充斥著她流了一地血的景象。倘若當初自己沒發(fā)現(xiàn)她、沒救起她,那她是否會因為傷勢過重而在那片杏林里死去? 一想到這個可能,尤夢眼里心里不禁寫滿了后怕。 幸好。 幸好自己發(fā)現(xiàn)了她,幸好自己救了她。 單純的小姑娘慶幸著自己的善舉換來這珍貴的緣分,卻不曾想這緣是善是孽。 …… 成親后第一日,饒是尤夢是人生頭一遭也知曉可以小小的任性一回,于是她索性暗暗在心里向早起忙碌的娘親道了個歉,隨后小心翼翼又一本滿足的靠在心上人懷中,佯裝自己沒起早。 直到一只手攬住她的細腰,打斷了難得的偷懶。 蘇折也醒了,此時天已大亮,細碎的光芒穿透了窗紙,散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 “醒了?”蘇折低笑道,聲線纏繞著幾分少見的沙啞,好似飲下濃烈的陳酒,迷了嗓子。 可醉的人卻不是她。 尤夢臉微微紅了,她有些聽不得這勾人的聲音。她這下不覺得蘇折像仙子了,反倒像個妖孽,專門勾魂的千年妖孽。 人兒往她懷里縮得更深,輕輕細細的應了一聲,“嗯?!?/br> 隨著話音落下,尤夢忽覺軟嫩的腰rou被人不輕不重的掐了把,她下意識縮了縮身子,以為那人又想做什么壞事。 昨夜便算了,可現(xiàn)下青天白日的,怎可以荒yin無度! 人兒心下又羞又急,正想開口拒絕對方的“暗示”,不料蘇折正經(jīng)的說了句,“醒了便起罷?!?/br> ……原是她自作多情了。 二人起床洗漱更衣,待到前屋,尤家二老雙雙望了過來。尤夢被爹娘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小臉嫣紅,不自覺躲了半個身子在蘇折身后。 尤大爺一看,心嘆道嫁出去的閨女像潑出去的水,留不住啊。 早飯比平日豐盛不少,葷素俱全,幾乎趕得上過年的陣仗了。原因無他,只因這同時也是一頓餞別飯。 自古以來出嫁隨夫,成了親尤夢自然是要住到夫家的。關南與晉西村相距甚遠,近半月的路程,妥妥的遠嫁,日后便是要回娘家也不易。 尤大娘深知這點,臨別前將她拉到一旁,不舍的句句叮囑,一遍又一遍摸著女兒的臉,那雙刻畫著歲月痕跡的雙眸濕潤。 一眨眼,襁褓中的嬰兒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現(xiàn)在更是嫁為人婦,從后再也不能時時圍在她身邊疊聲喊她娘親了。 尤夢也紅了眼眶,她也舍不得爹娘。 尤大爺是個硬漢,不似娘倆般眼淺,他縱使心有不舍,也沒顯露出半分,只嚴肅的提點了蘇折幾句。話里話外不外乎是讓她好生待他閨女,作為新晉女婿的蘇折一一應下。 蘇折的叔父幾人早已備好兩輛馬車等在門口,在這個多以牛和騾子代步的村子稱得上是極好的待遇,也叫尤家二老寬了些心。 女兒遠嫁,最怕便是受人欺負,遠水難救近火,若是受了夫家的氣,想給她撐腰也不容易。 離別依依,因著怕爹娘擔心,雖然尤夢眼睛紅得像兔子,鼻尖也酸得不行,卻仍是忍著沒哭。 待得馬車出了村子,她才遏制不住的靠在蘇折肩上,哭得不能自已。蘇折怕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默默地用手撫著小嬌妻的背替她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