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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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喂,主人啊……要命了~”洛懷霖閉眼抱著枕頭在床上順勢又滾了幾圈,“不能再繼續(xù)了,您就算不憐惜檀奴,也要保重自己的御體??!” 洛懷霖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面壁,小聲哀嚎著,小肩膀微微顫抖著,顯得無比弱小可憐又無助。 只聽得幃幔外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 “嘖,你還在磨磨唧唧得說些什么?!還不趕緊……”說話間洛昊天已經(jīng)一手撩開幃幔。 “???”洛懷霖往外探了探腦袋。 只見某人正在很笨拙得穿衣中,好不容易套上了外袍,一只袖子仍不知所蹤,似乎是纏在了衣襟內(nèi)側(cè)。 “誒,您別急,來了來了?!?/br> 洛懷霖實在難忍笑意得樂開了花,連忙在床上塌下?lián)熘俺堵涞囊律琅滹棇m絳等物件,一股腦捧到洛昊天跟前,故意揶揄得問道:“您是自己親自來,還是讓下人進來幫您啊?” 洛昊天嘴角微微抽搐,直覺得想抽一頓眼前這小混蛋解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好??!你還敢笑話朕,給你幾分臉面還真當(dāng)朕不敢在人前收拾你了?來人??!” “誒誒誒,爹爹息怒!這時候可不能意氣用事,影響了大局就不好了。嗯?” 洛懷霖知道洛昊天此時決計不會鬧出太大動靜,更何況這是哪里?摘星樓,他的地盤啊!就說這云水間,就是當(dāng)初自己設(shè)計的,內(nèi)圓外方,其間機竅甚多且隱蔽,自己若是想藏起來,任是神仙也找不到他。 于是,洛懷霖極為硬氣得再次跪倒在地,眨了眨他那一雙熠熠生輝的黑眸,兩片鴉羽般的睫毛呼哧著,顯得格外純真無邪,“摘星樓不比宮里和天策府,這兒的下人都蠢笨得很,謝攸手下的人又是極沒有情調(diào)的,況且您不方便透露身份,自然需要個貼身伺候的。主人,考慮考慮我怎么樣?” 洛昊天審視了一會兒,終是破冰笑道:“就你?”手臂卻很自然得抬起,任洛懷霖重新伺候著一層層穿戴著,“你自己怕是都需要人伺候吧?!?/br> 洛懷霖蹲下身子替洛昊天系著一條五彩編制宮絳穗子,打了個漂亮的結(jié)珞,將尾部的青玉牌穩(wěn)妥得墜在了腰身右側(cè),滿意得敲了敲小玉牌,暗自笑了笑。 可抬眼間,洛懷霖瞬間就變了臉,唇角微微下垂,眼眶紅紅得抬眼望著洛昊天,吸了吸鼻子,委屈得小聲道:“在暖風(fēng)閣的時候可沒人會伺候我?!?/br> 洛昊天低頭看了看腰間,然后又看了看洛懷霖一臉潸然欲泣的樣子,不禁感慨這小混蛋一秒變臉的功夫,篤定了心思氣你的時候能被氣個半死,若是一心想示弱討好你的時候,便是這副人畜無害弱小純良的樣子。 可洛昊天偏偏在這方面也樂得被他套路,抬手輕輕在洛懷霖的鼻尖一刮,故作疑惑得問道,“誰說沒人伺候了?難不成朕那晚伺候得你不舒服了嗎?” “?。?!那晚……真……真的……我不是在做夢?”洛懷霖下意識得往后仰了仰。 他突然想起那晚的放縱,自己sao話連篇不說,還讓父皇給他舔陽物,甚至好像還差點射在了他口里,一番發(fā)泄之后自己還睡得倍兒香,估計某人最后還是硬著走的。 洛懷霖心虛得笑了笑,“呵呵,我……我不太記得了,那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我還當(dāng)……是在做夢呢!” 洛懷霖連忙退后了幾步,保持好安全距離。 “哎,那幾日活干的忒多,累得都直不起腰?!甭鍛蚜卣f著就更加委屈了,越說越覺得自己可憐,“第二日我一大早就又被拎起來去清那個破水塘子,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呢!” “哦,還有這回事?”洛昊天踱步到立式銅鏡前,撫了撫領(lǐng)口,“可朕怎么記得,那日你是在樹下被人伺候躺了一天,而且還給自己編排了個特別凄慘的身世。” “是嗎,經(jīng)年受父兄逼迫,命運多舛的吳家小少爺?”洛昊天扭過頭說道,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 洛懷霖瞬時裝傻充愣得望向別處,腦門直突突,“誰?您說得誰?” “嗯?”洛昊天眉頭一挑,正好瞥見墻角那之前被洛懷霖一掌劈碎的大肚青花瓷瓶,發(fā)現(xiàn)力道均勻到每片碎片幾乎同樣大小,密集得散了一地,而且還有幾片瓷片被嵌入了墻體。 “你再敢在朕面前裝,今晚就罰你在那兒跪一個晚上?!甭尻惶祀S意得抬手指了指那斷壁殘垣一般的墻角。 洛懷霖順著一看,正想發(fā)作誰將此處弄成這般樣子的,但隨即立刻意識到自己就是始作俑者的事實,臉色瞬間有些難看,果然不能將自己的實力暴露得太快,爹爹似乎已經(jīng)有些忌憚自己了,想借機敲打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這跪上去與受刑何異,跪一晚上怕不是膝蓋就要廢了,洛懷霖光是想想腿肚子就開始發(fā)酸打軟。 “我…那……實屬權(quán)宜之舉,非……非我本意的?!甭鍛蚜睾俸偕敌α藘陕?,豎起了個大拇指道:“您記性可真好,這事兒我都快忘了,您還記得,父皇對我那簡直是……那個……無微不至……體察入微……洞若觀火,還有……” “行了行了,這成語是這么用的嗎?” 洛昊天瞬間被他這一副憨態(tài)逗樂了,他這輩子還沒被人用這般直白低劣的手段拍過馬屁,笑著搖了搖頭道:“從小到大,就只有這些小聰明,當(dāng)真是一點也不曾長進?!?/br> 洛懷霖暗自松了口氣,隨即忙轉(zhuǎn)移話題道:“是是是。我可不如父皇年少時便才氣盛京都,隨便抬手作張畫題句詞便能使京中那些閨閣小姐夙夜難寐,相思成災(zāi)。” 洛懷霖說著深鞠了一躬,“吾弗如陛下遠矣?!?/br> “油嘴滑舌?!甭尻惶焯裘紗柕溃澳阋郧笆遣皇且彩沁@般討女孩子歡心的?今日那豆腐西施可好看?!?/br> “我是真不認識那女子?!甭鍛蚜赜忠贿B退了幾步,忙擺手道。 洛昊天走到洛懷霖跟前,頓了頓,道:“你認識的,以前被人家逗哭了,還跑朕這里來告過狀?!?/br> 洛懷霖眼中一亮,張了半天嘴,才吐出聲來,“你說她……她是陸慧兒!”皺眉低著頭喃喃著,“小時候明明長得沒這么漂亮的呀,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洛懷霖念及此處,不禁默默心中感慨,得虧本公子機智,沒被這人那手暗送秋波唬住,不然這風(fēng)流情圣人設(shè)就坐實了,他當(dāng)年行走江湖的時候是喜歡撩漂亮姑娘,可那著實也是覺得好玩而已,況且那武俠話本里,哪個英俊少俠身邊沒有幾個紅顏知己來著。 “你在說什么?”洛昊天瞇眼側(cè)耳問道。 “咳咳……我是說,那剛剛你還放她如此輕易離開?!?/br> “朕為何要為難一個小丫頭,更何況朕沒有料到大理寺的人會突然來攪局?!?/br> “大理寺的人不是你派來的?!”洛懷霖有些錯愕。 “忘了跟你講,而今朝廷之上,都是青王做主?!?/br> “你的意思是他讓大理寺來的,可是……”洛懷霖稍作思索,忽恍然道:“哦,原來青王兄也是憐香惜玉之輩??!” 洛昊天冷笑一聲,“這個時候還想護著,當(dāng)真是讓朕有些失望?!?/br> “誒,江山美人,自古難題。想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quán),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贝藭r洛懷霖形象略微不羈,身上只掛了件單衣,衣襟大敞,半倚坐在桌子上,拿起水壺直接對著口里澆。 “您說是吧?”洛懷霖隨意用袖子抹了一把嘴。 洛昊天饒有興趣得坐在桌旁,看著洛懷霖一臉自信夸夸其談的樣子,拿起一杯茶盞,呷了一口清茶道:“呵,你倒是說得輕松,易地而處,你怕是還不如他?!?/br> 洛懷霖長嘆口氣,“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有些人營營茍茍半生,才幡然覺得那些所謂權(quán)勢地位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重要,反是為此而失去的才是最珍貴,最不可挽回的,最……念念不忘的?!?/br> “一堆廢話?!甭尻惶鞂⒋杀€(wěn)穩(wěn)放在桌上,“那你到底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嗎?” “當(dāng)然?!甭鍛蚜赝ι硖伦烂?,一字一句道:“我想擁萬里江山,享齊人之福。” “果然其心當(dāng)誅?!甭尻惶焐裆绯5米哉遄燥嫛?/br> “該是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我誰也不讓,那些虧欠我的便更是要翻倍討回來?!?/br> “好狂妄的口氣。你剛剛不還說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怎么,輪到自己頭上便說得如此理直氣壯?!?/br> 洛懷霖?zé)o奈得攤了攤手,繞到洛昊天身后,一手順著背脊悄然按上洛昊天的肩膀,“那還是多虧父皇調(diào)教得當(dāng),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br> 洛昊天頓了頓,嘴角微揚,好奇得問道:“哦,是什么?” 洛懷霖微微彎身,濕潤的唇瓣堪堪湊到洛昊天耳邊,輕聲吐出來八個字:“天予弗取,反受其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