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絲寒客
山中無歲月,蘇鳴日復(fù)一日的刷著陣法。時間久了蘇鳴時常有回到了前幾個頁面高考刷題的錯覺。只不過高考題換成了陣法。 他與云聽潮似乎極為有緣,陣法多如繁星,她們卻時常能碰到。 次數(shù)多了,蘇鳴也琢磨出了不對。 這個鬼姑娘每回碰上,破陣之后總是會纏上蘇鳴一段時間。 她生于云潮村,死于云潮村。死后的千年里也困在了那一個小小的村落。 她喜春花,愛秋月。 每回都喜歡讓蘇鳴講修仙界的八卦,偶爾也會聽蘇鳴科普著一些靈獸靈草。 她對這個世界太過于好奇,蘇鳴問她為何不自己去闖蕩一番? 她說:“千仞說人心險惡,要我在這兒等他。他回來了定會帶我走遍修仙界,帶我去寒天峰的月,去看轱轆山的雪,還帶我去看飛鶴壁。” 說到最后她眉飛色舞,極為開心。 她不是安靜的性子,她也會給蘇鳴講云潮村的事兒。 比如她告訴蘇鳴千仞其實就是一開始的使雙劍小紙人,他沒了身體只能附身在她的紙人里。 她又說她之所以沒有成為人傀,是因為在云生屠村前就死了。那日是她的生辰,按照習(xí)俗要像海神許愿。 她求了如愿郎君,可惜轉(zhuǎn)身就失足墜海了。 她死后,云生屠村了。 說到這兒,她咬牙切齒直罵云生。 她說云生本不是云潮村人,有一天他渾身血跡的躺在了云潮村外。 村民們本是好心相救,卻不想是招惹了禍端。 屠村之后又散發(fā)出各種傳聞,誘導(dǎo)修士前往。直到千仞因為機(jī)緣巧合進(jìn)入了云潮村,云生與云潮村才開始在修仙界消失了。 原是現(xiàn)實版的農(nóng)夫與蛇,蘇鳴聽后心里耿直點評道。 她一生可以討論說道的事兒太少了,等到了后邊她抱著腿,有些落寂。 她說:“我想千仞了。這里太無趣了,只有你和瓊玉愿意陪我玩?!?/br> 蘇鳴不言語,他想到了師兄給他的音符。這段時間他嘗試過無數(shù)次輸送靈力,可惜總是沒有回應(yīng)。 等待,是一段難捱的時光。 隨著時間的推移,云聽潮的情緒rou眼可見的低落。具體表現(xiàn)為沉默寡言,往日最愛的話本也不感興趣了。 蘇鳴在安慰人這一塊實在是沒天賦,來來回回的就是那幾句。 “他辦完了事兒,肯定會回來接你的?!?/br> 云聽潮扯弄著小紙人,聞言歪過腦袋來看著蘇鳴。 “話本里說遠(yuǎn)行的俠客,思念家人時會鴻雁傳書。修仙界不僅有鴻雁,還有仙鶴。再不濟(jì)還有日行千里的蜉蟲。他既不回來,也不給我送信。他肯定是把我忘了?!?/br> 她從未與千仞離別這么久,久的讓她忍不住的懷疑離開了云潮村,千仞是不是就不要她了。 聽到她話尾的哽咽,蘇鳴意識到這個活了千年,一見面像個妖女的女鬼還是個小姑娘。 還是動了情的小姑娘。 好半響,蘇鳴才慢悠悠的說道:“話本里的俠士悲傷哀愁時會借酒澆愁。云姑娘,要不我?guī)闳渤畎??!?/br> “借酒澆愁?”云聽潮思索了一番,話本里的確有過這個橋段。 “可是瓊玉師姐會讓我們?nèi)幔俊?/br> 扶暮把蘇鳴交給了瓊玉,沒有瓊玉的準(zhǔn)許蘇鳴可不能離開沉寂谷。 況且,酒在話本里可不是個好東西。 蘇鳴半點沒有帶壞小朋友的覺悟,他真誠的道:“不讓她知道不就行了?!?/br> “走不走?” 云聽潮遲疑了一下,最后堅定道:“走?!?/br> 一人一鬼說走就走,捏碎了玉佩出了沉寂谷。 此時正是日落西山時,余暉渲染了整個天空,晚霞瑰麗多彩。 “去哪兒找酒呀?” 站在沉寂谷外,云聽潮問道。 蘇鳴也不知道,但總歸不是在歸虛宗。他帶著云聽潮往宗外的方向走,打算先出宗門再說。 蘇鳴很少離開宗門,但是離歸虛宗最近的聞城他還是知曉的。 思索了一下,最終決定帶著云聽潮往聞城趕去。 聞城并不大,這兒靠近歸虛宗與凡間的交匯處。來往的不僅會有修士,還會有著凡人。 為了庇護(hù)城中的凡人,聞城明文規(guī)定禁止在城中禁止御劍飛行,禁止修士打斗。 到了聞城,蘇鳴讓云聽潮把紙人收好,順帶著不要老是飄著,好好的走路。 云聽潮對什么都感興趣著,乖乖的聽他的。蘇鳴這才放心的把她帶入聞城。 聞城比起扶暮峰多了幾分熱鬧與煙火人氣。云聽潮目不接暇,走幾步停一回兒。 “好美的花?!?/br> 云聽潮感嘆道,蘇鳴望過去。 云聽潮口中的花花瓣通體冰藍(lán),細(xì)長輕盈?;ㄈ镅┌?,形似珍珠。 走的近了,是一陣清淡的冷香。 “這是什么花?”云聽潮去撫摸著花瓣。 蘇鳴也沒見過,見云聽潮實在喜愛。他便尋了一個凡人詢問。 那人笑了笑:“這花名為銀絲寒客,是我們這兒才有的奇花,她呀十年才開一回花,且只開三天。它不僅好看,還可入藥。在我們本地還有一個說法,把花贈予重要之人,可保那人一生平安順?biāo)欤瑹o病無災(zāi)。很多來此的外鄉(xiāng)人,碰到此花都會捎上幾支給妻兒朋友。仙師若是喜歡,花洲客棧后邊的那一大片可隨意采擷。不過可得抓緊時間了,銀絲寒客花期已到了尾聲,已經(jīng)開始有花謝了?!?/br> 蘇鳴道了謝,遞了塊碎銀子給這位好心人。 這花如體態(tài)輕盈的清冷美人,云聽潮看了好一會兒,連帶著心情都好了許多。不過她也沒忘了正事,只停留了一會兒又說想去試試酒的滋味。 蘇鳴沒來過聞城,他帶著云聽潮隨意的逛,不一會兒云聽潮手上多了一大推小物品。 云聽潮眼睛亮晶晶的。 “哇,蘇鳴。原來你就是話本里的富家公子,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把這個聞城買下來呢?” 蘇鳴認(rèn)真的考慮了一下,“不能。” 說話間,蘇鳴剛好看到了一間客棧??戳艘谎叟曝?,正好是花洲客棧,于是直接帶著云聽潮往里走。 這間客棧生意好,一樓的大堂人滿為患。蘇鳴看了一眼,對湊上來的小二要了一間二樓的雅間。 二樓的雅間擺放雅致,沒有一樓的喧鬧,多了幾分清靜。 小二給他們推薦了聞城的特色菜與賣的最好的酒。 蘇鳴要了兩葷一素下酒菜,又讓小二上那最好的酒。 客人多,酒先上,菜還得稍等一會兒。 蘇鳴沒喝過酒,他先是淺淺的試了一口。 入口微甜,沒有想象中的苦澀嗆人。 一旁的云聽潮盯著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好奇。 “你可以自己試?!?/br> 說完,又想到兩個都是沒喝酒的,怕醉酒誤事。讓云聽潮叮囑了紙人,到時候記得把他們兩個送回扶暮峰。 叮囑完,蘇鳴才放下心來。 夜色漸深,蘇鳴與云聽潮你一杯我一杯。 喝到盡興時,還會互相比較著。 菜未動,酒先盡。 酒瓶“咣當(dāng)”一聲摔落在地,蘇鳴撐著腦袋,還保持了最后一分理智。 “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br> 云聽潮抱著酒瓶,眼神迷離。沒聽清蘇鳴的話,滿腦子都是酒。 原來酒是這么神奇的東西。 蘇鳴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她才回過神來。 蘇鳴喚來了小二結(jié)賬 她們身形有些搖晃,一旁小二目光擔(dān)憂。 “兩位客人,這酒的后勁大,本店還有客房服務(wù)。兩位客人不妨留宿一宿?!?/br> 一人一鬼都直言沒有醉,拒絕了小二相伴回扶暮峰。好在兩個傻子還記得不能御劍飛行,搖搖晃晃離開客棧。 蘇鳴走了一半跌倒在地,眼前的世界顛倒,搖晃。 云聽潮也好不到哪去,走著走著又習(xí)慣性的飄起來,也不看路隨著風(fēng)直直的往前飛。 她飄的快,不一會兒就不見了影兒。還是暗中觀察的紙人覺得不對,把她攔了下來。 紙人擋在她前邊,不讓她飄。她醉后脾氣好,也不惱,呆呆的立在空中。 她醉的沒有太深,夜間的風(fēng)裹著寒意,吹了一會兒莫名的酒醒了幾分。 在風(fēng)里站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好兄弟蘇鳴丟了,連忙喚了紙人回頭去找。 最后,找到的時候那個醉鬼一臉傻樣的坐在花洲客棧后的銀絲寒客里。此時,銀絲寒客的花期接近了尾聲,一路上的銀絲寒客已經(jīng)敗了大半。 這一片,倒是開的剛剛好。花團(tuán)錦簇,競相逞美。 不過,過了今晚,也差不多該敗了。 “你來這兒做什么?” 蘇鳴乖乖的做在哪兒,抱著雙腿,有些傻氣。 “蘇鳴,該回去了?!?/br> 云聽潮又喚了一聲。 蘇鳴還醉著,他不知怎么弄的,身上沾染了銀絲寒客的花瓣,發(fā)絲還帶了碎葉。 云聽潮“嘖”了一下,“你可真是辣手摧花。好了,快回去了。” 云聽潮雖酒醒了,頭卻還難受著,只想著快點把人送回去好尋個樹頭早點休息。 蘇鳴半響才回話,卻是答非所問。 他說:“我是一株仙草,這兒就是我的家,我不走?!?/br> 完了,蘇鳴變笨蛋了。 云聽潮沒忍住笑出聲來,“你是仙草?那你是一顆什么仙草?” 蘇鳴把頭擱在膝蓋上,又是隔了很久才慢悠悠的道。 “我是銀絲寒客?!?/br> 云聽潮往他旁邊一坐,隨手折了一支銀絲寒客。 旁邊的蘇鳴立馬幽怨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怎么這么壞。 “銀絲寒客可不是什么仙草,你最多就是個傻子草?!?/br> 蘇鳴不理她,撇過頭拒絕與他溝通。 云聽潮又叫了他幾聲,得到的只有沉默。 沒法子,云聽潮向他屈服。 “好吧好吧,不理我就算了。但是我們真的要回家了。不然明天瓊玉師姐就找你爹來懲罰你?!?/br> 可蘇鳴這個醉酒的小腦袋轉(zhuǎn)不過來,依舊不理會她。 云聽潮懶得再與醉鬼多言,召喚了紙人把蘇鳴攙扶起來,直接把人送回去。 結(jié)果走了幾步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難受的緊,那讓紙人把人送回去不就成了。 云聽潮敲了下腦門,感嘆酒果真誤事。隨機(jī)抽取兩名幸運紙人肩負(fù)重任送人回去,云聽潮飄著去尋樹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