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去？”

    見張政要走，姜渝急忙追過去。

    “回家收拾行李?！?/br>
    姜渝跑得太快，帶起一陣風(fēng)，刮落桌邊的幾張草稿紙。

    “這是你畫的？”

    張政撿起一張，還沒看清，就被姜渝一把奪走。

    “隨便劃拉的，你不是要回去拿行李嗎？走啊。”

    姜渝將草稿紙收攏在一起，團成一團，丟到角落的垃圾桶。

    張政就這樣搬進了姜渝家。

    有時姜渝會想，他真是沒事找事。

    張政處處管著他，不許他吃垃圾食品，不許他熬夜打游戲，不許他這不許他那，他沒少挨張政的巴掌。

    在學(xué)校，他開始上課認(rèn)真聽講，尤其是張政的課。

    周圍人都在議論，渝哥變了。

    但同時，他在短暫的十七年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親情。

    張政會一日三餐做他喜歡或不喜歡吃的菜，會在打雷下雨天哄他睡覺，他表現(xiàn)的好，還會帶他一起出去吃飯，送他小禮物。

    姜渝不缺錢，卻很少出去買這買那，因為他不想一個人，所以生活用品基本都是網(wǎng)購。

    因此，張政第一次帶他出去買衣服的時候，他看什么都覺得新奇。

    “這件很適合你。”張政找出姜渝的尺碼，遞給他，“去試試。”

    張政喜歡干凈清爽的風(fēng)格，姜渝站在鏡子前，扯了扯外套袖子，一個麂皮的棕色外套。

    夏末秋初，現(xiàn)在還熱得很。

    姜渝對著鏡子?xùn)|拉西扯，張政的身影籠罩過來，帶著一股淺淡的古龍水味。

    “領(lǐng)子。”

    張政翻出折在衣服里面的衣領(lǐng)，幫姜渝將外套整理好。

    “還不錯，要這件?！睆堈ゎ^將信用卡拿給售貨員，朝姜渝笑了笑，“當(dāng)做這幾天你上課認(rèn)真聽講是獎勵，入秋可以穿?！?/br>
    姜渝攏著外套，有些熱，但是他不想脫。

    張政開始滲透進他點點滴滴的生活，姜渝不可避免的對他產(chǎn)生依賴。

    在注視著張政的同時，姜渝開始渴望張政的關(guān)注。

    又是一個雨天，姜渝敲響張政的屋門。

    “進?！?/br>
    姜渝推門進來的時候，張政坐在床頭看書。

    “怎么了？”張政看了眼時間，“很晚了，怎么還不睡？”

    “我害怕?！苯逶S久沒有撒過慌，“張老師，我想和你一起睡。”

    張政眉頭微蹙，姜渝心口猛地被扎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張政開口，“過來吧。”

    姜渝爬上張政的床，放好枕頭，鉆進被窩。

    張政睡覺喜歡穿著睡衣，姜渝一蹬腿，不可避免碰到他。

    “睡吧，明天還要上課?！睆堈仙蠒?，放在床柜上，抬手關(guān)掉燈。

    姜渝不困，與張政同床共枕的喜悅占據(jù)主導(dǎo)，他側(cè)著身子，盯著張政的后腦勺。

    “張老師，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br>
    姜渝抓緊被角，“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張政閉著眼，沉默幾秒，“有?！?/br>
    姜渝失落地垂下眼，又問，“是誰啊？”

    “小渝?！睆堈p嘆，“睡覺?！?/br>
    姜渝負(fù)氣的背過身，滿腦子都是張政有喜歡的人。

    他有了喜歡的人，會不會拋棄他。

    對方是男是女，多大年紀(jì)，是干什么的……

    姜渝腦子里亂成一團，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一點兒也不了解張政。

    這讓姜渝十分焦躁，他不停地翻身，終于引得張政注意。

    “為什么還不睡？”

    “睡不著?！苯逋鶑堈牙锕?，“張老師，我害怕，你能不能抱抱我?！?/br>
    “真的害怕嗎？”

    借著月光，姜渝對上張政審視的目光。

    “嗯……”姜渝低著頭，抱著張政的胳膊。

    張政抿了下唇，一把摟住姜渝，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別胡思亂想?！?/br>
    張政的話模棱兩可，姜渝心中忐忑，卻抵不住睡意，沒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睡得不省人事。

    “小渝？”

    張政低聲喊了兩句，確定人睡熟，他撤回胳膊，托著他的頭放在枕頭上。

    半晌過后，張政輕輕摸了摸姜渝的頭發(fā)。

    小朋友又撒謊，真當(dāng)他看不出來。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教訓(xùn)他。

    高中課程在高二末尾結(jié)束，高三開始系統(tǒng)的復(fù)習(xí)，每天除了做題都是考試，講題，課外活動越來越少，班級里漸漸少了打鬧的聲音。

    晚自習(xí)，姜渝百無聊賴地在草稿本上畫畫。

    打底起形，隱約能看出張政的輪廓。

    他好想他。

    不知道張政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反正晚上回家，就能看到他了。

    姜渝對張政的喜歡，連帶著讓他多背了幾個單詞。

    張政偶爾會來盯晚自習(xí)，今天沒來。

    放學(xué)后，姜渝一路跑到辦公室。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辦公室里傳出嘻嘻哈哈的打鬧聲。

    “張老師，你人真好?！?/br>
    張政抿了口茶水，“剛剛講的題都明白了嗎？”

    “明白啦?！睅讉€女孩圍坐在張政辦公桌前。

    “行了，下課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鈴聲響起，張政起身收拾東西。

    女孩們嬉笑著離開，劉莉留在最后，又折返回去，“張老師，我能占用你幾分鐘嗎？”

    張政看了劉莉一眼，坐在辦公椅上，示意她坐下說。

    劉莉還沒開口，辦公室門被人敲得咚咚響。

    “張老師?！苯逭驹陂T口。

    “稍等?！睆堈牧讼聞⒗虻募?，走到姜渝身邊，“你先回去吧?！?/br>
    “不要。”姜渝警鈴大作。

    張政對其他學(xué)生無差別的關(guān)心讓他感到威脅，憑什么？！

    “聽話?！睆堈旱吐曇?。

    “你要趕我走嗎？”姜渝紅著眼。

    劉莉小聲喊了句張老師，張政皺眉，將姜渝拉到門外，“你什么時候可以懂事些？”

    姜渝推開張政，跑著消失在走廊里。

    張政按了下眉心，回辦公室傾聽劉莉的心事。

    高三增加了學(xué)生的課業(yè)，更加重了老師的負(fù)擔(dān)。

    張政作為班主任，除了成績，還要關(guān)心每一個同學(xué)的心理。

    張政比平日晚回來了半小時，一進門，就看到姜渝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

    “先生?！?/br>
    姜渝站起來看向他，難得沒有耍小性子。

    “明天就要階段考，如果我進步十名，你能不能給我獎勵？”

    “當(dāng)然?！睆堈Q下鞋。

    姜渝捏著拳頭，“什么都可以？”

    張政看著他的眼睛，“什么都可以。”